昨日傍晚,妻得到孔德学校的陶先生的电话,只是一句话,说:“齐可死了——。”齐可是那边的十年级学生,听说因患胆石症(?)往协和医院乞治,后来因为待遇不亲切,改进德国医院,于昨日施行手术,遂不复醒。她既是校中高年级生,又天性豪爽而亲切,我家的三个小孩初上学校,都很受她的照管,好像是大姊一样,这回突然死别,孩子们虽然惊骇,却还不能了解失却他们老朋友的悲哀,但是妻因为时常往校也和她很熟,昨天闻信后为茫然久之,一夜都睡不着觉,这实在是无怪的。
死总是很可悲的事,特别是青年男女的死,虽然死的悲痛不属于死者而在于生人。照常识看来,死是还了自然的债,与生产同样地严肃而平凡,我们对于死者所应表示的是一种敬意,犹如我们对于走到标竿下的竞走者,无论他是第一着或是中途跌过几交而最后走到。在中国现在这样状况之下,“死之赞美者”(Peisithanatos)的话未必全无意义,那么“年华虽短而忧患亦少”也可以说是好事,即使尚未能及未见日光者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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