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郑振铎先生相识还在民国九年,查旧日记在六月十九日条下云,晚七时至青年会应社会实进会之招,讲日本新村的情形,这是第一次见面。随后大家商量文学结社事,十一月二十三日下午至万宝盖胡同耿济之先生宅议事,共到七人,这也是从日记里查出来的。二十八日晚作文学会宣言一篇,交伏园。这些事差不多都已忘记了,日前承上海市通志馆寄来期刊,在《上海的学艺团体》一文中看见讲到文学研究会,并录有那篇宣言,这才想了起来,真不胜今昔之感。那宣言里说些什么?这十多年来到底成就了些什么?我想只有上帝知道。好几年前我感到教训之无用,早把小铺关了门,已是和文学无缘了。郑先生一直往前走,奋斗至今,假如文坛可以比作战场,那么正是一员老将了,这是我所十分佩服的,因为平常人多佩服自己所缺少的那种性格。但是郑先生和我有一种共通的地方,便是对于神话特别是希腊神话的兴趣。这恐怕不是很走运的货色,但兴趣总是兴趣,自然会发生出来,有如烟酒的爱好,也难以压得住的。不过我尽是空口说白话,郑先生却着实写出了几部书,这又是一个很大的差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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