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堂全书》十年前购得一部,共一百六十本,堆放书架上,有望洋之叹。不佞不懂经学,全书中精粹部分以是不能了解,以前陆续抽读的只是尺牍随笔杂抄笔记这一类,大都是曲园先生业余遣兴之作罢了。我向来很佩服曲园先生以一代经师而留心轻文学,对于小说故事做过好些研究,读《右台仙馆笔记》中黄土老爷诸篇,觉得是好文字,非一般说部中所有。近来闲居无事,拿出《杂文》来看,有许多文章看得甚喜欢,特别是序文一类,觉得在近代文章中极少有的。平常讲词章的人批评曲园先生的诗文总说是平庸,本来曲园诗自说出于乐天放翁,文也自认文体卑弱,似乎一般的批评也还不错。但是,诗我不大懂今且慢谈,文的好坏说起来颇有问题,因为论文的标准便有好些差异。有喜谈义理者,不但主张言中有物,其物还必须是某一派的正统思想,所以如不是面红耳赤的卫道,或力竭声嘶的辟邪,便不能算是好文字。又有好讲音律者,凡是文章须得好念,有如昔人念韩愈《送董邵南序》,数易其气而后成声,然后铿锵镗鞳,各有腔调,听之陶然。然而在此二派之外还可以有一种看法,即是不把文章当作符咒或是皮黄看,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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