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到日本去玩了一趟,有三个月没有写什么文章,从十月起才又开始写一点,到得今年五月底,略一检查存稿,长长短短却一总有五十篇之谱了。虽然我的文章总是写不长,长的不过三千字,短的只千字上下罢了,总算起来也就是八九万字,但是在八个月里乱七八遭地写了这些,自己也觉得古怪。无用的文章写了这许多,一也。这些文章又都是那么无用,又其二也。我原是不主张文学有用的,不过那是就政治经济上说,若是给予读者以愉快,见识以至智慧,那我觉得却是很必要的,也是有用的所在。可惜我看自己的文章在这里觉得很不满意,因为颇少有点用的文章,至少这与《夜读抄》相比显然看得出如此。我并不是说《夜读抄》的文章怎么地有用得好,但《夜读抄》的读书的文章有二十几篇,在这里才得其三分之一,而讽刺牢骚的杂文却有三十篇以上,这实在太积极了,实在也是徒劳无用的事。宁可少写几篇,须得更充实一点,意思要诚实,文章要平淡,庶几于读者稍有益处。这一节极要紧,虽然尚须努力,请俟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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