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本无新旧之分,惟有真伪之别。现在所谓新旧文学,不过谓白话与文言之不同而已。其实这都不是新旧文学之分野界线。文言白话只是表现思想情感之工具,其不同,犹如画家或用油彩,或用水墨,书法家或用羊毫,或用紫毫,还是毫末问题。凡能尽孟子所谓辞达之义,而能表现优美的情思的,都是文学。
近日新旧文人好相轻,新文人看不起江湖奇侠旧小说,老学究看不起“鸳鸯蝴蝶”新文学(借用鲁迅先生语),都是内含问题。若张恨水之《啼笑因缘》,虽用白话写来,只好归入旧文学;若《浮生六记》,虽用文言,不得不视为新文学。旧文学之病,在于所写不是忠孝节义的烂调,便是伤春悲秋的艳词,或是僧尼妖怪之谈屑。一则专学古人,少有清新气味,二则与我们情感相差太远,所以不得不旧。
各家文集,翻来检去,无非些陈腐之《贾生论》,懵懂的《治河策》,缠足式的诗词,应酬式的墓志,及半迷信的笔记,求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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