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杏乐高大的身子伏在白色的床单上,脑子里胡思乱想。他睡在一顶白白的细网蚊帐中,帐子由圆形的竹框垂下来,像彩球似的。在炎热的新加坡夜里,他全身赤裸,只穿一条短裤。身上盖着一块长四呎、对径一呎的硬枕头,也有人叫做“竹夫人”,可以避免肚子着凉,也用来搁脚。不像轻被单黏溚溚缠在身上。
他一夜都没睡好。照例懒洋洋去掏香烟。睡眼惺忪向窗外的游廊望去,廊内草帘半卷,街道的灯光仍然亮着,再过去就是新加坡港外的珠灰色大海。大海、白云都没有一丝动静。海鸥五点左右的高音合唱还没有开始呢。
他拉出塞在褥子下面的蚊帐,卷起来,丢到床头板上,顶端的圆框跟着摆来摆去。这时候空气凉得沁人,再过几个钟头热带的阳光就要猛射下来,大海便像一层融银或热玻璃,闪闪发光,照得人眼花撩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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