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以前,学者未尝以文为事,而文极盛;自汉以后,学者以文为事,而文益衰。其故何也?文者,生于心而称其质之大小厚薄以出者也[2];戋戋焉以文为事[3],则质衰而文必敝矣。
古之圣贤,德修于身,功被于万物,故史臣记其事,学者传其言,而奉以为经,与天地同流。其下如左丘明、司马迁、班固,志欲通古今之变[4],存一王之法[5],故纪事之文传。荀卿、董傅守孤学以待来来者[6],故道古之文传。管夷吾、贾谊达于世务,故论事之文传。凡此皆言有物者也,其大小厚薄,则存乎其质耳矣。魏、晋以降,若陶潜、李白、杜甫,皆不欲以诗人自处者也,故诗莫盛焉。韩愈、欧阳修,不欲以文士自处者也,故文莫盛焉。南宋以后,为诗若文者皆勉焉以效古人之所为,而虑其不似,则欲不自局于蹇浅也能乎哉?
时文之于文,尤术之浅者也,而其盛行于世者如唐顺之、归有光、金声[7],窥其志,亦不欲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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