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之文,惟《左传》、《史记》各有义法。一篇之中,脉相灌输而不可增损[2],然其前后相应,或隐或显,或偏或全,变化随宜,不主一道。《五代史安重诲传》总揭数义于前,而次第分疏于后[3],中间又凡举四事,后乃详书之[4]。此书、疏、谕、策体,记事之文,古无是也。
《史记》伯夷、孟、荀、屈原传,议论与叙事相间,盖四君子之传[5],以道德节义,而事迹则无可列者。若据事直书,则不能排纂成篇,其精神心术所运,足以兴起乎百世者,转隐而不著。故于伯夷传叹天道之难知[6],于孟、荀传见仁义之充塞[7],于屈原传感忠贤之蔽壅[8],而阴以寓己之悲愤。其他本纪、世家、列传有事迹可编者,未尝有是也。重诲传乃杂以论断语。夫法之变,盖其义有不得不然者,欧公最为得《史记》法,然犹未详其义而漫效焉,后之人又可不察而仍其误邪?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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