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余有知识,所见人士多矣,而有志于圣贤之学者,无有也。盖道之丧久矣,人纪所恃以结连者[2],唯功利;而性命所赖以安定者[3],惟嗜欲。一家之中,未有无乱人,无逆气者[4],—人之身,未有无悖行[5],无隐慝者[6]。吾不识周、孔复生[7],其尚有以转之否与[8]?
康熙壬辰,余与余君石民並以戴名世《南山集》牵连被逮。君童稚受学于戴,戴集中有与君论史事书[9],君未之答也。不相见者二十余年矣,一日祸发,君破家,遘疾死狱中[10]。而事戴礼甚恭[11]。先卒之数日,犹日购宋儒之书[12],危坐寻览[13]。观君之颠危而不怼其师[14],是能重人纪而不以功利为离合也;观君之垂死而务学不怠,是能绝偷苟而不以嗜欲为安宅也[15]。始吾语君:“所以处患难之道,信得矣[16]。虽然,子有老母,毋以嗜学忘忧。”君默无言,而卒以膈噎[17],盖其内自苦者,人不得而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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