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矣!虛譽揄揚、信口詆諆之不足系作者輕重也。雖以薦紳大老文章、巨公齒牙之力顳顬片時,而銷聲匿跡,勃焉忽焉。故韓文公推孟郊謂『自秦漢以下,屈指有數;天假之鳴,有唐一人』;乃其論定也,郊寒與島瘦並儷。歐陽公推舜欽,比之黃河清、岐鳳鳴,三千年一見;乃在當時,即與宛陵一集浮沉。甚矣!揄揚之不足恃如此。至覆瓿揚雄、投圊李賀,當日之抑之、摧之者,至矣、盡矣;而及今揚文與班史並名、鬼仙與謫仙並著,詆諆之不足恤又如此。此毀譽之無患於作者也;患作者有可毀、無可譽之實也。
社友王君,新著詩集三卷。繄時臺灣喪亂之後,大老、巨公無有存者;或力求韜晦,無有知者。「如此江山樓序」,下逮於余。余謂薦紳者流,詞不雅馴,蠅營狗苟,及身之名與草木腐,不能自傳,能傳作者乎?得附名於作者之集,是干青雲而得顯也,亦不足以序作者之詩也;而余又烏足以序作者乎哉!余與作者談詩之正變可矣。變風之詩曰:『升彼墟矣,以望楚矣』;又曰:『式微式微,胡不歸』!是有慨於泥中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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