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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黄虎(1978-)，男，湖南汨罗人，首都师范大学历史系博士生，主要从事英国史研究。
       [摘要]都铎王朝时期，英国商业领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革，促进了商业的迅速发展：经济条件的质变是其社会前提；上层建筑的理性化为其提供制度条件；阶级架构的转变为其提供社会基础；文化观念的转变为其提供了精神动力。
       [关键词]都铎王朝；商业发展；原因；历史解读
       [中图分类号]K561.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81X(2007)05-0692-05
       英国都铎王朝时期开始逐步完善和发展起来的商业，在英国商业发展史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的发展和成长推动了当时经济社会的发展和经济结构的转型。鉴于商业在英国社会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本文力图从经济、政治、阶级、文化四个层面对都铎时期英国商业发展原因进行初步探讨，以揭示当时英国商业发展状况和趋势。
       一、经济条件的质变是商业发展的物质前提
       (一)都铎时期的英国处于社会整体转型与变革中，经济发展出现了质的变化，农业文明逐渐转向商业文明，形成了促进商业发展的良好的社会环境
       都铎时期英国的经济16世纪开始逐步摆脱14、15世纪的衰退而走向复苏和发展。15、16世纪农村地区运营的企业已经是资本主义性质的。这有利于加速经济的商业化进程。到16世纪中后期，资本主义提供了一种“更加有利可图的攫取剩余的来源”推动了英国经济发展。
       随着社会的进步，经济实力逐步增强，社会日趋稳定，劳动生产力大幅度提高，生产技术也实现了某种程度的改善。农业方面，新的农业工具的运用，耕作方式的变革，施肥技术的改革提高了劳动生产力，农民有可能脱离土地的束缚而去从事其它行业，包括商业，从而为商人阶层的兴起提供了人力资源。乡村工业也迅速兴起。“从资本家的观点看，乡村工业具有避免城市行会强加的高工资的好处，其缩呢漂洗机作坊还有利用廉价水力的优越性，这些乡村工业生产出的纺织品，虽然不具备最高的质量，但价格较为低廉，所以其价格在贫困化了的贵族和其他较不富裕的消费者的支付能力之内。”这极大地扩大了市场。同时，英格兰在没有常备军的情况下长期保持国内和平，也意味着对税收的需要较小，有利于英国减轻人民的经济负担。
       随着商路由地中海向大西洋转移，欧洲经济发展中心逐渐转到大西洋沿岸国家。同时，由于西、葡从美洲输入大量硬通货，引发了西欧国家的通货膨胀。价格水平的差异鼓励了商人在各个市场之间进行大规模的投机活动，“在近代世界的记录中，对产业者、投机者和商人来说，绝不存在这样一个长期的致富的机会。”这些刺激了商业企业的投资兴趣，加速了商业资本的原始积累和利润膨胀。随着商业资本逐渐壮大，商业资本逐渐融化手工业资本，进而控制手工行业。商业资本逐渐加强对手工业的支配和控制，为商人取得经济上的主导权创造了条件，使他们有可能利用自身的经济实力在各个方面施展社会影响。
       (二)都铎时期英国商业的深度发展和商业资本原始积累的加速进行，全国性商品集散地和商业中心的逐渐形成，对英国商业发展提供了极为有利的经济环境
       中世纪晚期，英国旧城镇不断衰落，新城镇不断成长，部分手工业和商业逐渐集中到大中城市和一些中小城镇，从而形成了地方性乃至全国性的商业中心，伦敦甚至成为国际性商业和工业中心，一个强大的商业社会由此形成，并逐步走向强大的商业体。财富的集中推动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随着消费品范围的扩大，批发销售的发展以及货币使用的普及，促进了商业的发展。
       (三)交通和通讯条件的改善，新的经商手段的应用，商业经营方式的改变，是商业发展的技术基础
       都铎时期的英国，无论是在陆地还是在水上，生命和财产的安全保障已得到很大改善，道路已较为通畅。最重大的技术进步表现在造船、航海设备、航海术和海军装备方面的发展，极大提高了运输能力和效率。在国家的组织下，商业有了“船只、人员、冒险考察和开发新空间所需的手段”，加快了英国走向世界市场的进程。16世纪时，英国商业的赢利技巧也得到了改进，市场的连接方式发生了改变。商人之间做生意的方式更为直接，进行批发贸易尤其是食物批发贸易，开始由露天的市集转入室内的市场，这种市场包括货栈、谷物交易所或旅店。为了销售某些特殊的商品，各地纷纷建立了专业化的商品交易所。在对外贸易方面为了处理货物采用了拍卖的销售方法。商品流通工具、技术设施、组织制度、商业网络、多种经营方式和科学管理方法的运用，推动了商业发展。
       (四)信用制度的发展、完善，金融市场新的运营机制，为商业发展提供了新机遇
       信用制度在这个时期迅速发展。股票交易、债券交易兴起，伦敦于1571年建立了交易所。1600年左右，伦敦的金融市场包含一个业已活跃的商业票据市场和可以满足非商业信贷要求的一系列工具。汇票和本票在短期信贷商业领域占有特殊的位置，它们非常适合当时占支配地位的商业生活模式。早在15世纪、16世纪，附有持票人条款的汇票和本票就已经在英国商人之间经常性地转让。商业信用体系的出现为交易者减少交易风险，克服资金困难和进行长距离贸易提供了便利，极大的降低了社会交易成本。金融机制也发生了变革：当时英国的利息率相当的低。卡洛·奇波拉认为，“在中世纪晚期，利息率大约是4％-5％，在1570年和1620年间跌到平均为2％。”在商业资本的收益率方面，托马斯·卡拉姆的资本收益率是11.4％-15.3％，1634年克里斯多芬·楼斯的资本收益率是20％。较低利息率和较高的收益率对于商业的成长十分有利。
       (五)消费型社会出现，使商业发展大有市场前景
       生产决定消费。这一时期由于生产力的发展，生产的产品日益丰富，人们可以使自己的消费达到一个新的水平。人们的收入水平逐步提升，城镇消费者消费规模剧增。城市规模扩大，城市建设速度加快，由于城市建设本身也是一种消费，即消耗大量物质材料，这样也推动了生产的发展。在农村，16世纪农民也比13世纪更加自由和富裕。整个社会的消费能力持续增长为商业的发展提供了动力，加快了市场化、商业化进程。这一时期商业税收大幅度增加，伊丽莎白时代末期，英国在商业上的税收为每年5万英镑。商业税收的大幅度增加表明消费相当的活跃，消费型的社会逐步形成。
       二、上层建筑的理性化为商业发展提供制度条件
       (一)都铎王朝致力于保持国家的稳定，为商业发展提供安全保证
       国内较长时间的相对稳定，国家职能的强化，新的法律、法规的制定和完善，法律权威的确立和法制观念的普及，司法独立的逐渐形成，财政、税收和新的行政管理体制的健全等等有利于商业发展。
       都铎王朝时期英国资产阶级的主导力量是商业资产阶级，经商在英国并没有法律上的障碍。国家在帮助商业资产阶级施展才干、获取利润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16世纪习惯法或契约如被破坏，国家常加以干预，如禁止提高工资。那时许多工人一年的工资一次发清，这在一个通货膨胀的时代意味着实
       际工资减少。王室还是国内市场的最大购买者。相对于欧洲大陆国家，英国基本上没有海外属地，这种相对隔绝的自然地理状况，比大陆其它国家更有利于君主权力的集中。同时玫瑰战争和宗教改革打击了旧贵族势力，促进了具有商业精神的新土地所有者产生。而享有政治特权的英国贵族，却不享有财政免税特权，这迫使他们重视经济活动，他们中很多人致力于商业经营。
       (二)政府对商业发展的支持，“全民经商”的商业氛围的形成，新型商业意识和商业理念的确立，商业模式的改变，贸易独占权的发展，促使城市迅速发展成为商业中心
       为防止外国竞争，英国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英国政府禁止意大利商人到各地去搜购呢绒和羊毛。英国在统一货币和度量衡方面也很出色，它只有一种国币，而且除兰开斯特外，它只有一种度量衡制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机制都向有利于商业发展的条件转移。反映商人利益的意见在参与政策制定的诸种意见中占据优势并以政策的形式获得政府认可，这点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因为商人的切身利益与政府的客观导向是一致的。商人阶层的实力状况，商人势力增长的结果，改变了它与王室以及王室与外商的关系。商人阶层并不固定，因而所有阶层的人都可能成为商人，商人的力量普遍存在于社会各阶层之中，商业意识便因此而具有无限渗透的力量。政府的政策向商人倾斜。上层人士转变对商业的态度，主要是因为他们认识到商业确实可以给国家带来财富，商人的利益同时也是国家的利益。因此，当时的商人也十分支持政府的政策。同时，商界发明了一些新的联合、缔约和交流的形式，以确保投资安全和付款方便。在这几个世纪内，一套全新的商业文书得到采用，商业规范得以制定和实施……这场商业革命几乎全部来自商界人士……大大增进了经营安全，显著降低了经商成本。全国形成了浓厚的商业气氛，推动了商业的迅速发展。
       (三)与时俱进地重视商业发展的外交政策，促进了国际资本向英国转移
       在对外关系方面，政府极力维护本国的利益。都铎王朝1552年取消了汉萨同盟商人在英国的关税特权，力求使英国商人在国际贸易中获取最大利益。特许公司发挥了领事馆和海关的作用，通过对贷款和税收的控制，甚至取代海军成为英国国际商业的保护力量。前工业化时期英国政府采取了在国际商业竞争中保护本国商业利益的航海政策，1532年和1540年先后采取了禁止雇佣外国船只运输货物的措施。在都铎时期，政府坚持使用英国船，这使得英国商人获得了很多好处。英国极力创造条件吸引外来移民和资本。如16世纪，在国际资本转移中，由于英国政府卓有成效的政策，佛兰德尔的资本家逃往英国。这些政策都有利于商业的发展。
       (四)商业人才的培养，为英国商业发展创造了良好的载体
       印刷术的推广和教育的发展培养了大量复合型商业人才，使知识能够得到更迅速、更广泛的传播，从而提高了英国商人的文化水平。知识的增多更有利于他们在商界施展他们的才能。富裕的商人也十分重视自己子女的教育。同时中世纪后期的绅士不只讲究风度，他们也重视阅读和写作，重视教育的作用。从文化积淀来看，从事商业活动要求商人素质较高，学识渊博，善于审时度势，精于筹划。托马斯·曼认为任何其它的职业都不如从商所需要的知识那么广泛。
       教育逐渐表现出世俗化倾向，推动了商业教育的发展。商人用自己的钱财为自己和后代提供了教育的机会，并为教育设定了一个新的方向。当时的大学组织和管理方式也主要是按照商业的模式建立起来，大学的兴起打破了教会对教育的垄断。英国也建立了一些新学校。约克的学校由14世纪末的15所增加到1500年的60所，1548年则达到了96所。教育的发展使商人的知识水平得到很大的提升，他们有能力应付商业活动过程中所面临的各种风险，有利于商业的发展。
       三、英国的阶级构架为商业发展提供了社会基础
       (一)都铎王朝为了稳定社会，逐步完善了“社会福利”措施
       社会福利政策的推行有助于保持社会秩序，并参与各种市场活动，使转型顺利进行。这时的英国已逐渐走向市民社会，这就有助于激发人的进取精神和创新意识，也促成了社会价值观念的转型，造成了大众嗜好的相近和价值取向的趋同。它的形成有利于社会结构、社会利益和社会观念的多元化。所以，英国形成了一道独特的社会景观：贵族、绅士和商人、农夫都可以和平杂处。由此英国逐渐形成了新型的三层式——两头小中间大的以中产阶级为主体的有利于社会稳定的阶级结构。
       (二)城市中产阶级迅速崛起
       中产阶级力量逐渐壮大，中产阶级正在崛起。在英国较为发达的地区，城市商业中产阶级与从事专门职业的中产阶级队伍更为壮大，中间阶层的生活条件也有了改善，城市劳动者的生活条件更加稳定。中产阶级以他们平时的捐赠款项建立了大量实用的、进步的教育；这种教育是为适应中等阶层的子弟到各种职业和商业部门任职而设立的。这样形成了一个特别重视实效的中产阶级文化。同时，从16世纪起，随着毛纺业和采矿、冶炼、造船、玻璃制造等工业的兴起，随着国内商业的发展、国内市场的形成和海外殖民贸易的扩张，城市中产阶级迅速崛起并具有很大的经济影响力和渗透力。中产阶级变得越来越富有，更具实力。
       四、文化和观念的变革为商业发展提供了精神动力
       (一)商业意识的近代化，海洋意识的增强，扩张意识的发展是商业发展的重要条件
       都铎时期的社会存在浓厚的文化氛围，人生活在这种氛围里，既接受这种氛围的陶冶，也为这种氛围增添新的内涵。海洋意识是向海外扩展的意识，这是由英国特定的国家地理决定的。由于国土面积的相对狭小，英国很早就有向海外寻求领土的动机。英国原本拥有法国北部的大片领土，由于与法国的争斗中失败而丧失了，为维护其利益，英国积极向海外扩张。再加上英国是一个岛国，四面环海，更加具备好的条件发展海上实力，推动了英国海洋意识的觉醒。当时西欧各国政府普遍都谋求在海外攫取利益，海洋意识明显增强，英国自然不会例外。
       (二)新型商业价值观的形成和商业哲学的兴起
       文化的原有积淀、强势文明的标榜力、文明征服中的交叠性渗透及潜在的影响、规则体系的非封闭性特征等等为英国商业发展奠定了法制基础。都铎时期欧洲商业精神的传播明显表现在土地市场的发展上，农产品的商业出路不断增多，民众的精神面貌和知识方面不断进步。在当时，西欧商业利润丰厚，远远的超过了同期的手工业和矿业以及农业。在哲学领域，新的商业价值观的形成，商业模式处于改变之中。新型的商业哲学兴起，一批具有商业意识的哲学家纷纷著书立说，阐释商业哲学。在组织方面，“合理的取消了禁止利息的法规”，采用普通合伙契约以及不参与经营的隐名合伙人和储蓄货币的制度作为基础，商人们有可能将商品贸易、尤其是金属贸易与信贷交易结合起来，并借此打入采矿和其它一些生产部门。笛福提及了一个重要的真理：当那么多高贵和富有的家庭……都是靠贸易起家；当……我们贵族的那么多新支系，甚至贵族本身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发迹之地，即成为了商人。贸易是人民积累财富、提升家庭地位的最便捷的途径。新的商业文化的形成，有利于商业发展。
       五、结语
       都铎王朝时期的英国社会是一个日益商业化的社会，商业的发展十分迅速，很多人投身于商业领域。商业的发展依赖于商人的经营与发展理念，商人的成长加速商业的发展，从而推动资本主义的兴起。在都铎王朝时期这样一个处于大变革的年代，英国商业的发展是时代的产物，是适应当时英国社会经济发展情况的。通过对英国都铎王朝商业发展原因的阐释，我们大致可以了解商业发展的相关情况以及英国当时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有助于我们全面了解和认识都铎王朝时期英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等方面的具体情况。
       (责任编辑　桂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