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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服]遭遇连环骗局
作者:撑脚已丢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8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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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子层出不穷,骗局也是千奇百怪。遇到过的有些让你咬牙切齿,有些让你想来后怕,甚至还有些会让你拍案惊奇。在这里,说说我遇到的骗局,如果你也曾经遇到过,那我们握手一起谴责这些挨千刀的骗子。如果没遇到的,希望你能免费上一节人生的课。等到你碰到的那天,希望你能化险为夷。
       先说个前几天刚碰到的。首先说明,在下并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但这个事情,最后归根结底还是不知不觉中了贪的魔咒!周六,我陪我侄女买手机,她刚读大学,父母给她寄了1000让她买个手机,可侄女看中一款三星的手机要1800,而偏偏她又是那种倔强的人,虚荣心强,说1000元以下的手机拿在手上同学会看不起。我被搞得没有办法,就想到附近有个二手手机市场,就说你干脆去买个二手的将就用着,等到你爸妈再给你寄钱你就把这个二手的卖了,再去买你的三星。侄女答应去看看。
       首先说明,二手手机我买过的,一年前100多买了个带200万像素摄像头的。用了半年,因为电池充不了电就扔了。自己感觉100多也不亏。这次带我侄女去看二手,逛了一圈,侄女说太旧了,没一个看上眼的,就在我们决定离开回家的时候。在一边的柜台看到侄女看中的那个三星,一问1300。随口一说:旧的还要1300啊,新的才1700呢。结果那个女老板立刻就说了:看清楚,我这卖的是新的!
       新的?我当时就一惊,有点不相信。女老板看我有意,就喊个人抱来真机。我一看,乖乖,外观上看还真和我们刚才专卖店看过的一模一样。当下,我就觉得是不是有诈,想起网上看过的,可能这个是水货吧!我们非专业人士看不出来的。正当我想走的时候,我侄女却越看越喜欢;我把她拉到一边,说这个是假货。那女老板可能听到我说的话了:什么假货,你可以拿张卡过来我给你安上你试。我侄女一听连忙拿出刚买的移动卡,女老板麻利地安上,然后问了我号码给我打来。我拿起一听,声音效果还不错!
       这么一番证明,我还是有点不认输,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还是想找借口走掉。可侄女硬拉着我,想买。我就说,老板,这个是水货的嘛。女老板说:当然是水货撒,不然怎么可能那么便宜。我就随口说水货还卖那么贵啊,不要了,然后就拉着我侄女走。
       这时女老板就说,你觉得贵,那你说多少吗?我侄女想了想说800卖不吗。我一听连忙嘀咕:水货没质保的,买了坏了就是自己的,500还差不多。话一说我就准备走了。没想到女老板说:500就500嘛!靠,1300还到500?可话我都说出来了,500是我喊的。真不好意思走了。侄女甚至连忙走过去,准备拿手机了。
       事情到这里,如果说这是个骗局的话,你可能要跟我当时一样地猜测了。我当时想的是,要么这手机就真的是个模型机,或者说等一下要被掉包成模型机。看到侄女迫不及待的样子,我也不容多想,就提醒自己,防止掉包就OK了。拿回去了,只要能用,哪怕用几天就出故障了,也不过500元钱。让我侄女也花钱买个教训。
       很快,侄女就把手机检查了一遍,女老板就开单据了。我当时看了看,就故意跟女老板攀谈,说你们这水货是哪里生产的。女老板也不避讳,说广东地下工厂,实际就是所谓的山寨机。我说那你这该有功能都有,仿的还真不错。就是我要蓝色的,可你这只有红色的。而且你开个收据给我,万一坏了我找谁?女老板说,水货的我也包一年,只是你坏了要直接找我,我帮你修。当然,人为损坏的不算。至于颜色,蓝色的确实没有了,红色都最后一只了。你如果真心要,给400算了,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以后再给我介绍生意!
       几句话一说,又省了100元。我当时简直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而且听女老板说得头头是道,我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多虑了,可能这个地下工厂真的成本低,一个手机就300成本,卖我它还赚100呢!
       于是,我掏了钱,接过收据。上面还注明了买手机者的名字:也就是我侄女的名字。日期,还写清楚:保修一年,人为损坏除外。一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接过手机的包装,仔细检查,说明书,充电器,耳机,内存卡等都是齐全的。靠,这仿冒也仿得太好了。连说明书都看起来那么正规,打印的字样跟我们在专卖店看到的正品一模一样。甚至还有保修卡,我多了个心眼。把手机打开当时就打了一通电话,效果真好。里面的菜单都跟正品一样,连屏保看起都那么舒服。也不知道我是太高兴了还是太激动了。就在我把手机拿在手里,把包装整理好装进袋里准备走人的时候。骗局开始了。
       我把手机装进包装盒,也是为了留一个心眼:手机我拿在手里!侄女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走了。走前我准备给那个女老板打个招呼。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这个手机买得很值。可我掉过头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到女老板的人。柜台前站着一个年轻小伙;我问刚才那女老板哪去了。年轻小伙竟然说,哪个女老板哦!我的柜台的嘛。
       昏迷;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是我试手机的一转眼间,老板竟然换了?我正纳闷的时候,侄女提着东西催我走了。我也正想走,那个年轻小伙子说话了:爪子,偷东西索?
       这句话一听,我开始明白圈套了。也就是在一瞬间,旁边突然几个男的围住我。还好,我见过一点场面,仗着自己个子高,把那几个男的推开:咋个,这手机是你的啊?是一个女的卖给我的!
       那年轻小伙说:我这里的手机都贴的有标,你自己检查看是不是我的吗!我一听,知道不用检查,那个手机上肯定有这小伙子所谓的标;我故意没当回事:有你的标又怎样,我给了钱的,刚才一个女的卖给我的。
       小伙子一把拦着我,把我手里的袋子夺过来(幸好,手机在我裤兜里)说:这柜台就我一个老板,哪有女的哦!
       我捏了捏自己的裤兜,确定手机在我身上;然后把小伙子直接推搡开:刚才站柜台的就是你的婆娘,我把钱给她了,要不你把你婆娘喊出来对质嘛!我声音比他的还大;其实我不敢确定,这男的跟刚才那女的什么关系,我只是猜了一下:这样的骗子肯定是夫妻档,合伙骗人的。
       那家伙见我这么一说;一下子可能也意外,另外看我声音比他大,也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嘴里嘀咕着:找锤子!我冲过去,喊着,把袋子给老子。一把把那小伙子的衣领抓起来。旁边人都围起来,眼看一场打斗在所难免。突然钻出进来一啤酒肚男的,光头:军(jun音)娃,不要乱来,这手机确实是你婆娘卖他的。
       我都不知道这啤酒肚从哪里钻出来的,刚才一直没注意到。但听他这么说,有点心存感激,总算有个正义市民。因为真要打起来,我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啤酒肚走到我面前:小伙子,不要激动。刚才那女的给你开收据了的嘛!你把收据拿出来,不就证明是你的嘛!
       啤酒肚一下子提醒了我。收据在我侄女手里,我连忙要她找出来。侄女连忙找出收据:哈哈,收据上不仅注明了金额,而且还有个公章,公章上的单位正是这个柜台上的名字。
       这下,那个小伙子说不出话了。啤酒肚显然跟小伙子认识,开始数落小伙子了:你们两口子,经常换班也不交待一声,把人家顾客误会了。还不跟他们道歉。
       那小伙子竟然真的走过来,把刚才夺过去的塑料袋还给我。旁边围着的那几个男的也开始灰溜溜地散开。小伙子还真的给我说了句:不好意思。声音虽然小,但我还真听到了。
       啤酒肚把嘴巴凑过来悄悄说:兄弟,这里骗子很多,很乱。买便宜货一定要小心上当。我这下已经基本对他没什么戒心了,只有感激;连忙说谢谢。啤酒肚说,你把手机拿出来检查一下,小心掉包的。这里掉包骗东西的多的是。我侄女连忙把塑料袋拿过去准备检查,小女孩经过刚才一出,已经有点怕了。连忙把塑料袋里的包装盒拿出来检查。
       
       这时啤酒肚伸出手: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检查一下,现在有很多外边的故意给你模型和空壳子。我下意识地连忙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自己按了几下:不是模型,我刚才还打过的。啤酒肚说:现在还有些骗你的,给你个新壳子,里面是旧的,拿回来两天就报销。我把手机拿在手里颠过去倒过来,找不到裂缝和可疑的地方。我说:就算是旧的也无所谓,反正就400块钱,本来就是来买旧手机的。
       啤酒肚见我这样,继续说:还有些手机,只能在二环路打,出了二环路就没信号的啊!昏迷,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侄女一听急起来:我学校在二环外啊,那回学校不是就不能用了?
       我能感觉里面的蹊跷,特别是这所谓的二环路没信号的说法。我感觉是不是又开始另一个骗局了。而且,我突然想到:为什么包装盒在我侄女手里,而啤酒肚却直接找我要手机?这么说,他知道我把手机放裤兜里的,那他肯定一直就在旁边看着。那刚才骗子夺过去了塑料袋转过头去,肯定是以为手机在包装盒里。而这啤酒肚突然钻出来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想着想着,我越觉得这个圈套不简单。一环扣一环,旁边围的人还有啤酒肚,还有刚才那不见了的老板娘。我开始有点怕了;而我的侄女显然早就吓怕了,连忙从我手里把手机拿过去,直接递给啤酒肚:那你快帮我们看看是不是只能在二环用的!
       我心想:糟糕!侄女显然没我想得多,经过刚才那一遭,她对啤酒肚简直比对我还信任了。
       就在我一时的思考中,我侄女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手机递给那个啤酒肚。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可已经晚了,啤酒肚拿过手机在一边坐下,开始按键设置。我以为如果他是一伙的骗子,肯定会找机会掉包手机,所以我急忙在啤酒肚旁边坐下,看着啤酒肚摆弄手机。不一会儿,啤酒肚得出结论,这就是他所说的那个只能在二环使用的手机。
       我侄女一听,叫了起来:那怎么办呢?啤酒肚自言自语:你们都开了票的嘛,可能退不了的啊!然后又继续摆弄手机。
       此时的我虽然看出很多蹊跷的地方,但我知道,我的重心在于他的掉包计,所以我一直盯着啤酒肚手里摆弄的手机。
       也就在我盯啤酒肚的时候,旁边又围上一个人:咋个,买了个歪手机?啤酒肚应着:学生娃,400元买了个歪手机。
       “400元钱能买撒子手机哦?肯定遭骗了撒!”围的这个人是个瘦高个,穿身旧西服。旧西服围过来,顺手把桌子上的包装盒拿过来,拿出里面的配件看了看:“这个充电器明显是个假的嘛。”
       啤酒肚很意外的样子:是哦?我看看能不能充。于是把充电器拿过来,准备插上一边的电源插座。我在一边仔细盯着,确保那个插上插头的手机是那个刚刚从我裤兜里拿出的。
       也就是一瞬间,啤酒肚喊道:坏了,烧了!连忙把那个手机从充电器上取下来。那个旧西服也凑过来:我说充电器是假的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确实闻到了类似烧焦的味道,有点像,我的电脑有一次电源烧坏的味道。我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啤酒肚:军娃,这个手机要不得,换一个哦!我刚想站起来阻拦,正看到那个旧西服在跟我的侄女讲:你们回去后,不要用这个电源充电,直接买个万能充。我侄女说:哪里有万能充哦?旧西服说;这个市场到处都有卖的,买好一点的,几十元。这样,你把你刚才买手机的收据给我,我拿这个收据去找他们给你送一个算了。
       靠。想骗收据,眼见着,这边啤酒肚把手机递给那个军娃;那边,我侄女正把收据递给旧西服。两边都很重要啊,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决定先保收据,于是我立刻凑上去,把侄女手里正准备递收据的手抓住。等我拿过收据告诉旧西服万能充我自己去买的时候。另外一边,手机已经到了那个军娃的手里,然后军娃很快地消失了!
       这下,我彻底明白了这个骗局,也确定这个啤酒肚跟那些刚才的骗子都是一伙的。可现在怎么办呢,手机已经从视线里消失了,难道这400元钱我就只能认倒霉了吗?越想越不服气,我差点跳起来,要去揍那个啤酒肚了。而现在我的侄女却听信了旧西服的话说我们把那个手机退了,反正我回学校用不了。
       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钱虽然不多,但我真没想到我就这样被骗了。我真不服气;看着洋洋得意的啤酒肚,还有那个假装好心的旧西服,还有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和市场里其他的摊主似乎都在看我的笑话。
       ……
       事后,我想,如果碰上一个软弱或者对本地不熟悉的外地人,或者单身的女孩子甚至文质彬彬的学生。可能骗局到这里就结束了。
       那伙人成功地骗走了手机,你现在连老板娘都找不到,周围的人都是他们一伙的不会为你作证。如果你依依不饶,最多可能给你换个破手机已经算很不错了。而他们最喜欢的结局,就是你认了倒霉。
       可偏巧,这几种人我都不是,我不甘心,可是在我不甘心的争取中,却面临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骗局!
       说到这里,可能有些看的人已经猜测出事情发生的地方了。不错,是在成都,我的叙述里有很多成都人的口头语。事情发生在10月15日,地点就是在成都的太升南路的二手手机交易市场。成都的人应该对这里非常熟悉,我以前在这里买过二手的手机,是100元买了个波导,带摄像头,外观八成新,虽然用了一年后就彻底坏了,但心里觉得还是比较值。所以,以后也偶尔逛逛。这一次被骗,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没想到一个离春熙路不过几百米的人来人往的地方竟然是骗子们的欢乐谷!
       我几乎是瘫坐在了椅子上,旧西服还在劝我侄女退了那个手机。啤酒肚则开始摆弄他自己的手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准备认输的时候,突然手心一热,我想起我手里还攥着的收据。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我把收据拿出看了看:不错,正是我买手机的收据。我心里稍微有了底。也开始不慌不忙坐在椅子上准备看他们如何表演。
       一会儿,啤酒肚电话响了,接了电话说:兄弟,你手机主板烧了,修要返厂。我说:新手机,又是你们弄烧的,给我换一个嘛!
       啤酒肚又对电话说了说,然后转过头:没得货了,最后一个了。
       要不你换一个嘛,反正那个手机你拿回去又打不好。
       啤酒肚一说,我侄女连忙在旁边插话,她已经被那个旧西服完全洗脑了。“好嘛,换一个能在二环外用的。”
       我生气地朝我侄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对啤酒肚说:换哪个吗?听我这么一说,啤酒肚很快地把他自己的手机递过来。我一看,一个磨得光滑的国产直板手机。啤酒肚说:我这个二环外绝对能打,信号好得很。而且还带摄像头的,300万像素呢。
       呸。这个骗子,我现在就像看表演一样,一切跟我想的一样。这群家伙想随便拿个破手机打发了我。要我400元买这个破手机?没门儿。比我以前在这里100多点买的那个还要差!
       因为心里有了点底,而且手里攥着收据,所以我也尽量克制自己。我把我侄女拉过来,小声叮嘱她:不要乱说话,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听我的见机行事。虽然我不知道我侄女是否听得懂,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对啤酒肚说:我不要你这个手机,我还是要我刚才那个。
       “刚才哪个哦?”啤酒肚装糊涂了。我立刻拿出收据:收据上写的:三星W569!啤酒肚怔了怔,可能他没想到,他的同伙没有把收据拿到。但很快他又喊了起来:400元钱买三星W569?你以为你的钱是美金索?然后,旁边围的人包括那个旧西服都跟着笑了起来。我侄女激动地说:是你们喊的400,又不是我们逼你们卖的。
       我拉住我侄女,看着啤酒肚说:兄弟,价是你们喊的,收据也是你们开的,至于我为什么买得到,你要问刚才那个军娃的婆娘了!难道我们这两个人强买你们手机索?
       见我这么说;而且更重要是看我面不改色的样子,啤酒肚显然很意外。一时似乎也找不到话说:切,你400元买三星手机,想占便宜想疯了。旧西服也跟着喊:朋友,400元买不到三星的,你就把刚才给你的这个拿了算了。
       
       到现在,我确定我基本看清了整个骗局。所以我也越来越不慌张了,好歹我也在成都混了四五年,大小骗局经历甚多,被骗过的还真没几个。
       我拿出收据:我不管那么多,收据上写的是三星W569,你就得给我拿个出来,而且包装盒都在这里。主板烧了,那是你们自己弄烧的,跟我没关系。修也好换也好,我就要刚才那个。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确定,我刚才那个手机肯定没烧,只不过是这群骗子故意搞的骗局转移走手机而已。
       啤酒肚说:跟你说烧了,用不了了。要返厂,至少要一个月。
       我说:烧了你拿给我看看,我确认一下。
       “烧了拿什么拿吗?”
       “主板烧了,手机总在撒,更何况,我的卡还在手机里,你总要还我撒!”
       啤酒肚见我不依不饶,打起了电话。过一会儿,军娃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不过手里没手机。只是拿了一个塑料袋。啤酒肚拿过塑料袋,掏出SIM卡扔给我:拿去,你的卡。然后又拿出一个手机主板样式的东西:这是你要的烧了的主板。
       靠,我当时差点跳了起来。这叫什么,我花400买了个手机主板?这些人也太猖狂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老子买的是手机,不是手机主板。拿这个烂主板打发我,亏你们想得出来,大家都出来混的,做事不要太过分。
       喊完,我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拨号。
       我准备找我的朋友小A,他以前在太升南路上过班,对这里应该熟悉;电话通了,可小A说他在外地出差了,听说我在太升南路买旧手机:包哥,你怎么在那里买手机啊,那里全是骗子啊。我说,我现在也知道全是骗子了,可钱已经给了,现在是如何脱身。小A说我在南充呢,我打电话找个朋友帮你。呆会儿联系你。
       见我打电话,旧西服立刻凑上来:咋个朋友,喊人索?旁边瞬间多了几个人:咋个,喊人过来打架啊?
       我把侄女拉到我身边,我知道这些人想来硬的了。为了不给他们来硬的的理由,我指着手机说:哪个喊人了吗?我问朋友你那个手机值不值400元,他就在迅捷上班。
       啤酒肚一见我有意拿他那个手机:我这个买的时候2000多,才用了半年,400元给你亏死了。最重要,我的这个你能二环外打,信号好得很。
       我故意拖延时间等小A的电话,顺便走到他们的柜台前:那我换一个别的手机可以吗?啤酒肚一见,连忙凑过来:你自己选吧,这里国产的旧的都可以。我假装一个一个要他们拿出来看。
       过了五分钟,电话响了:包哥不好意思,我朋友今天休息;没上班。我说:靠,没这么巧吧,那我这边怎么办?
       别着急,包哥。我另一个朋友正赶过来。我说从哪里赶过来。
       他在郫县住。
       靠,我看看表,不知不觉都快5点了,郫县赶来,至少一个多小时,那时候,市场都关门了。我靠!
       这下我知道,靠天靠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了。
       我对小A说,要你朋友不用来了,我自己解决算了。
       小A说:包哥,你能搞定吗?
       “废话,这事如果不能搞定,能被人叫包哥吗?”
       “那行,包哥,我要我朋友不过来了。我跟你说,这种事情实在不行,你就打84318800,是成都电视台的新闻热线。这些骗子最怕电视台的,给他一曝光,他就怕了。而且你还可以拿新闻线索奖哈……”
       还没等小A说完,我就直接挂了。靠,这家伙,肯定新闻线索奖拿多了,号码记这么熟。现在不是拿奖的问题,只要全身而退,拿回我的400元钱,以后请我都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电话里说那么气盛,但电话一挂,我又开始没底了。难道我真的要按他们说的,选个旧手机认栽算了?或者真的如小A说的,要记者来帮忙,然后自己跟着上回成都电视台?
       想着想着,我一下子又从刚才的不慌不忙到了紧张兮兮。
       看看时间,5点了,6点市场就关门。我该如何在这剩下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全身而退呢?而这些无处不在的骗子又该想出什么新的招数对付我呢?
       我放下手机,记下小A说的那个新闻热线的号码。拨出然后很快挂了,我不会打的。真要搞上电视被同事朋友看到自己被骗的经历,不丢死人才怪呢。我只是记下号码,以后说不定有用呢。
       把手机揣进裤兜,我趁着刚才电话里对小A说的狠话还有点余劲,直接就对啤酒肚说:兄弟,你这个手机我不得要,如果刚才那个手机坏了,你就给我换个跟它一个档次的,二环外能不能打不要紧,我就以后专门在二环用,出二环我就换手机。
       啤酒肚见我刚挂掉电话就这么说话,也猜不透我到底是不是喊人来了:那你要哪个吗?
       我指着柜台里的手机说:就这个吧,NOKIA的,专卖店应该比刚才的三星便宜,你就当400给我了。
       “这个手机400?你当你的钱是美金索?”
       “400元买个出二环就不用的烂手机,连对讲机都不如,难道还便宜?”
       啤酒肚见我这么一说:哪个出二环不能打哦,这些全国都能打。出二环不能打的就你刚才那个。
       我靠,那我还真是霉哦。这么多手机,唯一的一个出二环不能打的就被我挑中了哦。
       我说:那你给我找个出二环不能打的。
       啤酒肚有点恼羞成怒:你那个手机是主板烧了,晓得不吗?不是出二环不能打。主板烧了没得换的。要么你拿那个主板走,要么你就把我这个手机拿去。
       这家伙刚开始说我都忍着,最后一句还提到那个烂主板,我就来气,实在忍受不了了。我直接把手狠狠在他的玻璃柜台上一拍:老子花400元买块烂手机主板?你他妈是不是太过分了,把老子当傻瓜啊?
       也许是我的一拍把啤酒肚给激怒了:咋个,想打架啊?那个旧西服也围了上来。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
       这一幕让我想起,曾经有一次我在火车北站看到一老太婆被一伙人丢包骗局,我当时立刻冲上去,把老太婆牵走。事后那群人也是这么围过来,口里也是这么喊的。当时我刚大学毕业不久,刚来成都,年轻气盛,自认邪不压正。仗着自己好歹也高个子,在学校是踢前锋的,我也跟他们雄起;他们推我,我就更大力推回去。后来也是周围有不少过路人都凑过来,那群人看人多,就丢下狠话走了。那时候的感觉就像当了一个英雄一样,人群里有人还给我鼓掌。其实,我之所以这样毫不畏惧,主要原因还是事发前,我注意到派出所就在离我们不到百米的地方,我想如果真打起来,警察肯定过来了。半年后看新闻才知道那时候的火车北站派出所原来是跟那些骗子蛇鼠一窝的,所以想起后怕得很。
       不过这一次,我是真不怕了,好歹我也在成都呆了四年多了。而且跟以前的高瘦比较,我现在身体壮实了很多,加上周围比火车北站更密集的人群,我更没理由怕他们了。
       我说:你们想爪子,打架我不怕你们。你们骗人也太猖狂了,跟抢有什么区别。今天你们不把手机给我,我就报警。说着,我拿出手机,直接按110三个键:线路忙,请稍候再拨;再拨:线路忙,请稍候再拨。
       靠,今天怎么了?每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我注意到那个啤酒肚一直盯着我,其他人也没怎么凑过来。我把侄女拉在我旁边,尽量靠近中间的过道走去,这样,来往的人时不时地从我面前和后面插过去。我觉得在人群中间隔着能让我有一点安全感。
       线路忙,请稍后再拨……
       连续五次,一直都拨不通,靠,见鬼了。转头过去看,啤酒肚是一刻都没移开视线盯着我。然后挥了一下手,旁边的旧西服和另外一个光头佬走过来。我继续站在人群中,我侄女有点吓到了,连忙拉我的胳膊:舅舅,我们走了算了,手机我们不要了。
       怎么办,看来骗子看到被我揭穿了,恼羞成怒,想来硬的了。是不是我真的只有像我侄女说的那样,走了算了呢?
       突然,我想起刚才小A告诉我那个新闻热线的号码,刚才拨了,电话记录里应该有的。我立刻拿起手机,选择拨电,然后下滑一个,拨出了前一个打出的新闻热线的号码。
       
       靠,新闻热线号码倒一下就通了,“喂,你好,这里是成都电视台今晚8点新闻热线。”
       我一下子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喂,你好,我爆料,在太升南路,有伙骗子骗人家手机!”“你好,骗哪个手机额?”
       “骗我的,我就是受害者。”
       “你具体在太升南路哪个地方呢?”
       我抬起头,走到刚才的柜台,对着电话:“就在太升南路二手交易市场,有个叫××××的柜台面前。”
       “恩,好的,我们的记者在外面马上就到,到时和您联系,请留下您的号码和姓名。”
       “这个就是我的号码,8083****,我姓吴。你们快点来哈。”
       奶奶的,警察来不了,记者来了也够你们受,把你曝光,让你彻底关门。我放下电话,顿时底气足了很多。成都电视台这个节目我偶尔还是看的,虽然大的贪污腐败不敢报道,但这样的小偷小骗绝对是大肆报道,而且上了电视的一般警察都会从重处理。
       我打电话的时候,啤酒肚他们都没动,都停住了。特别是啤酒肚,几乎盯着我打电话。看到我报了地址和留了电话。等到我挂了电话,啤酒肚竟然也没怎么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在跟旁边的人嘀咕着:400元买手机,他以为他的是美金啊!
       我侄女也看到我打了电话了,也跟我一样底气足了,我们两个站在他们柜台前,一副不拿回手机不罢休的样子。
       也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女的声音:小伙子,好大个事哦,还报警索,这样的事情,警察不会管的。
       这个人我一看,靠,竟然就是一开始卖我们手机那个女老板,鬼知道她从哪里钻出来的。女的接着说:我刚才有点事出去了。既然手机烂了,你就换个算了,他那个你不喜欢,就换我这个嘛。
       我瞄了一下她手里的手机,康佳的,看起来成色好多了。而且还是精钢外壳的那种。有点像网上传言的山寨机。
       我没理她。不想跟她说话,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全是骗子。
       女的说,你坐下嘛,我给你看嘛,这手机是新的撒,功能也多,摄像头,蓝牙还带手写笔。而且你看,精钢外壳怎么摔都摔不烂。我现在依然不理她,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对这个地方有点恐惧了,我的观点是,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万一又落入什么骗局里。
       女老板见我没理她,讨了个没趣。好像也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干脆就把那个精钢手机往柜台里面一丢:不要拉倒,400元想买三星手机,想占便宜想疯了。
       我忍住,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可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样子,我发现这些人竟然都不以为然的样子,啤酒肚干脆跟旧西服聊天去了,根本当我不存在的样子。靠,难道这些人真的不怕记者,或者跟记者是一伙的?我越想越觉得什么都有可能,今天有点邪门,对于这伙人不能以常人思考。这些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撞骗,肯定是有点什么背景的。想着,仍然看不到记者的影子,电话也没响。我又开始有点心慌了。我想着,记者不敢报道,难道警察也不管?我想,还是同时报个警。
       就在我准备拿出手机再拨110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喊话:“刚才你们这里哪个报警的?”
       我一看,一个穿着类似警服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走近才看到,警服胳膊上面很大的一个“护卫”的标志。
       “你们这里刚才哪个报的警?”这个男的戴着个大盖帽。直接走近到柜台边,对我们继续喊。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难道啤酒肚报警了?没道理啊,他们怎么敢报警呢,难道跟警察一窝的,找警察来撑腰?
       不对啊,这不是警察,护卫的衣服呢,那他为什么这么喊?
       正纳闷着,啤酒肚迎上去了:“强(qiɑng)哥,列个学生娃400元要买我的手机,不卖他他就报警。”然后啤酒肚转过头来跟我说:列个是市场的保安强哥。
       这下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敢情这强哥是我报警招来的啊?可我打的是新闻热线啊,怎么直接转到110去了?
       强哥瞥了我一眼:你报的警索?派出所把警转到我这里来了,他们忙,要我们保安调解一下。
       就是,就是;强哥,小事情,根本用不了警察来,调解哈就行了。那个啤酒肚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样子,现在就像个跟屁虫在那个大盖帽旁边附和着。
       这时的我有点哭笑不得了。难道,这群骗子以为我刚才打的是110,而现在假装警察过来再来骗我一次?我镇定了一下,再仔细看了看这群人,啤酒肚,旧西服,女老板,还有这个大盖帽。我不得不开始佩服这群人的专业,当骗子真的屈才呢,怎么不去直接导演《无极》算了呢。
       见我没说话,大盖帽主动过来说话了:小伙子,400元钱买不到撒子手机,只有假东西;占便宜不上当才怪。听到没的?
       看着这个保安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强忍住笑,我说:不是我要占便宜,是他们主动卖我的,而且还开了收据的呢。
       “有收据哦?拿出来看看。”大盖帽有点激动。
       我故意慢慢地拿出收据,隔远了在他面前一晃。大盖帽伸手过来要拿。我顺手将那只手一推,然后直接放进裤兜。
       “咋个,不相信我索?是派出所打电话要我来调解的。你看。”大盖帽拿出一个袖章,“我是市场的保安,维护秩序的,晓得不吗?”
       显然,这个大盖帽的骗术不精,估计是新手,跟那些啤酒肚、老板娘比起来差了很多。竟然连欲盖弥彰的道理都不懂。
       啤酒肚也走过来:这样,兄弟,强哥在这里我也就不说了。人家来调解,我肯定要卖个面子,手机你不愿意换,我大不了把钱退给你嘛!
       咦……这个啤酒肚的话让我有点意外,虽然我的确看出这个骗局,但主动要求退钱未免也太快了点了。难道骗子真的良心发现了?
       正想着,啤酒肚已经准备掏钱包了。刚才我明明是把钱交给女老板,现在啤酒肚自己从钱包里掏钱给我,这不明摆着承认自己跟他们是一伙了吗?看来这群骗子肯定是觉得我已经看明了,也不愿意继续演下去了,想直接退钱了结这个事情了。
       大盖帽也说:看到没,人家愿意退钱了,这事不就好解决了吗?你把收据拿给他,他把钱退给你,这件事就算完了。好简单的嘛还报撒子警哦!
       转眼,四张100的钞票被丢在了柜台上:以后,不要老想占便宜,400元还想买三星的,想疯了索!
       我侄女在一边一直听了我的嘱咐没有说话,但现在看到啤酒肚退钱了,连忙向大盖帽申述起来:他们刚才还想打人呢。
       我拉了拉我侄女,心里有点悬悬的,虽然钱躺在柜台上确实有点诱人,但经历刚才的几出戏,加上这个假保安的出现,我都有点怕了。总觉得是不是又是什么骗局哦;迟迟不敢去拿。
       “咋个吗?不要是不是吗,强哥,你看到了哈,是他们不要的哈。”
       大盖帽也有点不耐烦了:小伙子,人家都退了,你把钱拿起撒。快点搞,市场要关门了哈。
       这下我有点不知所措了,明明知道可能是个陷阱,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推脱,更何况,我的钱就放桌子上,自己折腾了一下午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可还没等我说话,旁边的女老板说:你不是怕假钞吗?自己拿起检查嘛。
       靠,正想疑问钱的真假,他们竟然主动要求我检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还是真的给的是真钱?
       “真钱假钱好看的嘛。”一旁的旧西服围过来,拿起柜台上的一张100的人民币,就开始对着太阳看了起来。“有水印的嘛。”
       见到这样,我也不客气,拿起另外的几张,一张张看了起来。
       说实话,我平时跟钱打交道的时候其实也很多的,真钱假钱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所谓一摸二看三使劲抖,我先摸了摸材质,似乎真的是真钞。然后看了看,水印也很明显,再用两只手拿住两边使劲抖了抖,钱很硬扎,听声音也的确是真的。然后把旧西服检查过的那张也拿过来按照同样的步骤再检查一遍,没问题。
       见我这番检查,啤酒肚不耐烦了:“检查完没了吗?哪个有假钱哦,这钱本来就是你给我的,要是假的都是你自己的。”女老板也喊了:“检查完了没,检查完了快走哈,今天就是你,我下午一个生意也没做出去。倒了霉了。”
       
       见他们这么说,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再次检查了,也许这伙骗子真的是看骗不到我了,甘愿认输,把钱物归原主呢。想着,看来这场骗局最终还是我获得了胜利。我心里不仅有点得意。但是,就在把收据递给啤酒肚的时候,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担心了起来:真的骗局结束了?这些人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一个生意也没做。几个人设了一个又一个骗局,难道最后真的就这么认输了?
       不对……这些人为什么突然转变呢?我没报警,来的是他们自己的假保安;记者也没来的迹象,我依然是一个人,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就突然认输了呢?有问题,骗了我半天,最后却来了个假保安就突然认输。逻辑上太说不过去了。这些钱真的是真钱吗?我再次把这些钱拿起揉了揉,不要笑我。一个下午的折腾,我都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了。
       大盖帽见我这样,就跟啤酒肚说:他硬是不放心,你就把你们的验钞机拿出来给他检查一下嘛,我要下班了啊!
       啤酒肚连忙要女老板去找,在后面折腾了两分钟,不在,被借走了!昏迷,这个时候验钞机不见了,是不是真的钱有问题不敢拿出来验啊?一听这话,我连忙把钱放下,免得他们到时冤枉是我做了手脚。
       大盖帽问我:是不是硬要验一下吗?
       我侄女说:肯定撒,光看怎么看得出来呢。
       大盖帽就走到旁边一个柜台,找别人借了一个验钞机。拿了过来:钱拿过来,我给你验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不是事先早就知道这是个假保安,我还真把他当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呢。他肯定会成为现在这个市场里我唯一信任的人。
       我把钱递给他,大盖帽拿过塞进验钞机。钱从下面出来,滴了一声;大盖帽拿出那张滴的再塞进去,又报警了。
       “这张假的,换张。”他把钱递给啤酒肚。
       靠,当时我简直就有点庆幸起来;看来现在的假钞科技是越来越发达了,传统的检查方法已经没作用了,有时候还真要验钞机验一下啊。
       啤酒肚连忙接过那张假币,对着看了看,嘴巴里嘀咕着:“这张是上午斗地主赢的,妈的。”然后极其不情愿地又重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大盖帽接过再塞进去。这次没报警的声音了。
       “好,搞定了。”大盖帽把四张人民币递给我,然后冲着旧西服喊,“都散了哈,不要围观了,事情解决了。”
       我接过钱的时候,真的有点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了。如果说这个保安是真的保安,那到底是谁报的警呢。这时,我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已不像刚才那么多了;我又看了看旁边其他的柜台,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这边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竟然连个普通的看客都不愿意当。难道是这周围来往的人和周围其他的摊主中的人出于好心帮我报的警?
       我目送着大盖帽远远离去,一边走一边不时跟周边的摊主打招呼。难道这个人真的是这个市场的保安?一切都是我多虑了,差点误会别人?越想越觉得什么都有可能。
       侄女拿着钱,催我快走;她今天真的是吓到了,小女孩刚到成都读大学,没想到还没开始正式上课,却在这个二手手机市场里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课。
       我最后看了一眼啤酒肚、旧西服还有女老板。真的是心情复杂。而啤酒肚一把把我刚才递还给他的收据撕了,嘴巴里骂骂咧咧,似乎是在为刚才那一张假钞。女老板没说话,已经开始收拾柜台了。旧西服也没看我,和旁边的人开始摆起了龙门阵。
       我缓缓地走出这个市场,不,是很快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简直有点逃脱地牢的感觉。但我又记得我那时还不停回头看了看这个神奇的地方,我的手一直被侄女拉着,她走得比我还快。
       在我被我侄女拖着走出那个二手手机市场的时候,我的心其实一直都无法真的平静;我宁愿相信我是真的多虑了或者是被骗怕了。现在钱在我手里,都被验钞机验过的;啤酒肚已经开始准备关门。市场里的人越来越少,如同一场精彩的露天电影缓缓落幕……
       出了二手市场,侄女显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好容易来买手机,她不想空手而归。我们就走进旁边的一个专卖店。一进去,就有个小姐迎了上来:“先生,您买手机啊?”
       我看了看时间,快6点了,于是直接走到柜台前跟里面的人说:“我想买个手机,学生用的,1000元左右就可以了。”
       “先生,这款步步高音乐手机不错,适合学生用,还能用来学英语。980元。”
       我侄女拿起仔细看看。卖手机的小伙子接着说:“先生,这款现在搞活动,如果您真心要,还可以优惠。”
       “不用优惠了,只要你们开发票,售后做好就行了。”
       小伙子显然有点吃惊:“当然,先生,我们是正规的专卖店,赛格啊,成都最大的手机专卖连锁店呢,你尽管放心。”
       就在我去收银台交钱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您好,是吴先生吗?我是成都电视台今晚8点的记者,是您刚才爆料的吗?”
       靠,现在才来,都散场了啊。“你们怎么才来啊?都散了。”
       “对不起,我们刚才跑个节目去了,请问您在太升南路什么位置?”
       “我跟你说,都散场了,你们不用来了。”
       “散场什么意思?如果完了,我们还可以做后续报道啊,骗子抓到了吗?”
       怎么比我还磨叽?“对不起,我很忙,先挂了啊。”
       “哎,您别挂电话,您的100元爆料费还是可以拿的啊。”
       我挂掉电话,心想,我已经捡回我的400了,你那100反正不是我的,给我我也不愿意再回那个地方了。
       “先生,您的这几张钱能换一下吗?”收银台的小姐不是很礼貌了。
       “什么?”我接过小姐手里的钱,有三张。
       “先生,您换一下。”小姐似乎觉得我在演戏。
       我拿过钱仔细对着看了看,完蛋了,三张的编号竟然一模一样,当时,我心就咔嚓一声;靠,竟然还是被骗了。
       刚才招呼我的卖手机的小伙子也过来了;我立刻把钱收起来,从钱夹子里换了三张给收银小姐。心里一股无名的火就上来了,我要那个小伙子帮我看着我侄女,然后走过去跟侄女说,让她坐着先试试手机。然后直接朝刚才那个二手市场走去。出专卖店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我一看又是那个新闻记者的号码,接都不接直接挂了。
       一进市场,就发现柜台已经收起来了,摊位卷闸门拉了下来。靠,这伙人跑得真快,看来今天我不得不接受被骗的结局了。我慢慢地走出市场,心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肯定是那个假保安,靠,我怎么这么傻,他本来就是个假保安啊!我打的是新闻热线的电话,那些骗子肯定以为我是报警的,所以派了个假保安来故意调解,然后借机掉包。
       我开始明白在哪里出了问题,那四张钞票开始是真的,我检查后大盖帽故意拿去验钞,肯定是在大盖帽的手里被掉了包,我一直以为这个大盖帽是里面演技最差的一个,所以对他最缺乏警惕,想不到最后自己就输在了这个新手身上。我懊恼万分,可这时候,人家门都关了,我去找谁呢,就算找到了,我又能怎么说呢?刚才我一直很有底气是因为收据在我身上,现在我连收据都没有了,我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