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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论坛]《太平经》“书有三等”析义
作者:杨寄林

《中国道教》 2003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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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经》是中国宗教史和思想文化史上真正映现出道教特质与特色的第一部原始经典。这部经典最终写定于东汉桓帝延熹八年(公元165年),原由10部、170卷、336篇组成,在东汉以前的全部理论性著述中,篇幅最大,内容也最庞杂,惜乎在流传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残缺现象。但仅据王明先生《太平经合校》(下称《合校》;中华书局1997年第5次印本)所搜采、勘定的30余万字经文,仍足以看出,本经针对西汉末叶、新莽特别是东汉后期乱世迭至的社会现实,摭取糅合并改造发挥先秦及秦汉以来道家、儒家、墨家、阴阳家、数术家、神仙家、医家和谶纬等学说以及民间诀语,"上为皇天陈道德,下为山川别度数,中为帝王设法度"(《合校》216页,下注页数均出此书),构建起中国道教初生草创阶段的独特思想理论体系:即用"大真道法"控驭各种统治术及万象万事(160页),实现"天人一体"(16页),达成"洞竟之政"(397页),顿解承负致太平。由此而称得上是道教养生治国安天下的开山巨著。无怪乎"在教言教"的已故著名道教学者陈撄宁先生一生三读《太平经》,深切"识认"到本经"在历史上和道教上的重要性",强调"若要研究道教经典来源,此书应该首屈一指①;时至2l世纪伊始,华夏道教徒仍选取本经中的至理名言作为"祖师语录"来加以宣示。
       
  从敦煌写本《太平经目录》(下称《敦煌目》)来看,《合校》根据现存正统《道藏》本《太平经钞》而置于经中癸部的16篇(段)经文,当为原经甲部遗文。其中起首一段文字劈头便说:"一曰神道书,二曰核事文,三曰去浮华记,都曰大顺之道。"(718页)而《神人真人圣人贤人自占可行是与非法》〔《敦煌目》作《自古(占)盛衰法》〕又有云:"所谓神道书者,本根与阴阳合,与神明同;核事文者,考核异同,疑误不失;浮华记者,离本已远,乃居野,其文错乱,不可常用,时可记也。"②《合校》复于经中甲部存录了《云笈七签》卷六《四辅》所征引的《太平经》甲部第一(实即《敦煌目·自古(占)盛衰法》又云:"书有三等:一曰神道书,二曰核事文,三曰浮华记。神道书者,精一不离,实守本根,与阴阳合,与神同门;核事文者,核事异同,疑误不失:浮华记者,离本已远,错乱不可常用,时时可记,故名浮华记也。"(9-10页)
       
  上列三节文字,不能说节抄者和转引者已对本经原文进行了窜改,走失了本义,因为古人引书每有省改乃是通例;惟其如此,彼此间的出入也显而易见。关键之处在于:若以《自占可行是与非法》为基准,则浮华记"乃居野"三字为本篇所独具,此其一;其二,癸部起首一段文字中"浮华记"前有"去"字,"浮华记"后有总括语"都曰大顺之道";其三,《云笈七签》引文中有统领语"书有三等"四字,"本根"之上复有"精一不离,实守"六字。对这些最关键的文字歧异之处,只要跳出拘守或偏执一端的樊篱,参稽互察,择善而从,彼此做印证,做补充,也就不难寻绎到本经所标揭的"书有三等"的真正意义之所在了。
       
  "书有三等"之"书",乍看起来,酷似泛称世间一切著述,其实不然,它正专指本经的总体内容结构层面而言,即是说:《太平经》由分属于"神道书、核事文、去浮华记"范畴的三大部分构成。这在《自占可行是与非法》的上下语言环境中事实上已经显露得很清楚了,不过仍为孤证而已。然则再看本经卷102《神人自序出书图服色诀》,那就契若合符又晔若明镜地为此提供了最直接有力的旁证:"今日幸得逢天师人于旷野,始学若亏,问小事外浮华也。本求守一养性之法凡三百首,乃见天师说而无极,故敢问身宁可得长存与不(否)?见天师说而无极,故敢问小政事。见师说无极,乃敢具问天地开辟以来,帝王更相承负愁苦,天灾变怪讫不绝,何以除之?又群神无故共害人,人不得竟其年命,以何止之?今受天师严教深戒之后,宜何时出此止奸伪兴天地道之书乎?"(459页)这段话,属于拜随天师学道的真人系统化的一番自述,颇具原始性和信服力。它集中讲述了当时学道和授道的步骤与程序:从"问小事外浮华"入手,继之以长存术,接下来转向"小政事",最终跃升到消除承负天灾变怪和制止群神无故共害人,亦即实现天下太平的根本道法。这就如同四部曲一般,显示出由小至大、由浅入深、由个人到社会、由教内到教外的逻辑层次来,也符合学道、授道的客观规律。如果说这里所讲的入手处大致同"去浮华记"相当,那么,长存术暨小政事便同"核事文"约略对等,而根本道法则与"神道书"相对应。似此作类比,决非不可免去牵强附会之嫌,因为:
       
  第一,关于"神道书"、"核事文"、"去浮华记"的具体内涵,原文尽管讲得很清楚,但"神道书者,精一不离,实守本根,与阴阳合,与神同门",并非专指修仙方术而言,相反却主要是为帝王能够牢固确立起以"大真道法"治国平天下的指导思想而发。通观全经,此等论述被放在十分突出的地位予以反复宣明;而修仙方术,则被编著者作为该行用、要验证的治术来着意播扬的,即使登仙成神了,依然要把"出助帝王治"当成神仙的职责(688页)。说到底,锐意向东汉火德之君授付治国的大术、救世的良方、重振的蓝图,构成了《太平经》的主旨所在,而"神道书"云云,正是对这一主旨的浓缩与强调。换言之,要想彻底解决好消除"承负天灾变怪"和制止"群神无故共害人"这样的大问题,必须将"神道书"自觉地奉为指南针和座右铭。
       
  第二,本《诀》所叙述的学道和授道的步骤与程序,是从属并服务于客观实际的需要的,具有节奏感和衔接性特别是可操作性,因而本《诀》中又严教深戒真人:"如有求吾书者,以守一浮华为前以付之。"(460页)卷88《作来善宅法》亦"成真人一事:为已校书文殊方也,卷投一善方,始善养性之术于书卷,下使众贤诵读,此当为洞极之经竟者。"(337页)所谓"始善养性之术于书卷",是说要把讲论养性之术的精彩篇章置于全经之首,亦即《敦煌目》甲部所列而《太平经钞》癸部犹存其梗概的17篇经文,这同"以守一浮华为前以付之"是完全一致的;至于"卷投一善方",则谓全经每卷都要安排一个"奇策异文殊方",以供帝王采用。像这样编成的"止奸伪兴天地道之书",便同学道、授道的步骤与程序形成了局部交合又整体迥异的情形。这种情形恰恰表明,学道、授道的四部曲,基本上是与"神道书、核事文、去浮华记"的排列顺序逆向而行的。惟其逆向而行,则适为反证,倒转过来更证实了本经所称"书有三等"正是编著者对全经总体内容结构层面所作的特意标揭;而在特意标揭中乃以"神道书"居首、"核事文"居中、"去浮华记"居后,则又旨在展示《太平经》的概貌,彰明《太平经》的枢机所在。可以说,"书有三等"的总体内容结构层面同学道、授道的步骤与程序,在本经中组建成双向机制而息息相通并同归一揆,无非是各有侧重罢了。
       
  第三,本经卷37《五事解承负诀》在开篇处转入正题前即云:"既为子举其凡纲,令使众贤可共意"(58页);卷43《大小谏正法》则于结尾处仍曰:"今吾之言,但举其纲见始"(103页);卷98《核文寿长诀》更在篇中强调:"文多使人眩冥,不若举其一纲,使万目自列而张也"(448页)。像这类例证,还见于其他不少篇章中。此外本经尚在每篇或两篇篇末例附篇旨概括语,亦有在整卷卷尾总括数篇大意者。非仅如此,庚部还特立专篇《要诀十九条》。这都证明,编著者面对着连学道真人也诧异其经文"何一众多"的《太平经》(142页),是贯彻了举要发凡、以便世人尤其是帝王易知易晓的原则的。既然书名取义、"太平"内涵、部帙卷数、书写装帧形式都有自家所设专篇或文内的刻意说明,而与它们联系极为紧密的关于全经的总体内容结构层面,又焉能不特意进行标揭而使人得以执简驭繁呢?从本经的编著通例看,自属题中应有之义无疑,当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推出"书有三等"之说来自明了。
       
  接踵而至的问题是,经中对"书有三等"的特意标揭,现在看来毕竟显得笼统,未免抽象,还需要将它们逐一具体化,落到实处。依照前面所列示的三节经文的原意,结合本经现存的全部内容,可以初步做出判断的是:
       
  所谓"神道书",实际上是经中对"天地格法"、"太灵自然之术"所展开的通盘阐说(697、653页)。"神道"一词,袭自《易·观·彖》:"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③唐孔颖达依魏王弼《注》作《疏》云:"神道者,微妙无方,理不可知,目不可见,不知所以然而然,谓之神道。" ④也就是说,神道即神妙之道,这一解释是很准确的。本经在卷92辟有《火气正神道诀》,其义则显然为"神灵所守行之道";卷68《戒六子诀》又宣称:"为阴阳作神道"(260页),其义乃变作"神妙灵验之道":卷98《神司人守本阴佑诀》复有云:"神道专以司人为事"(439页),其义遂谓"神灵对世人的赏善惩恶之道";癸部《自占可行是与非法》又有云:"神道至众,染习身神"(718页),其义则成为"修炼术的一种泛称"。关于"神道"之义,本经中总共存在着这四种内涵。相形之下,《戒六子诀》所说的"神道"方与"神道书"所用的"神道"在其固有意义上是最为切合的,也是同《易·观·彖》之"神道"一脉相承的。
       
  此等神妙灵验之道,本经中主要论述到:气化、气运、气感、气应之道,阳生阴养(阳施阴化)之道,五行固法,三合相通之道(中和之道),自然之道,"近在胸心,散满四海"的"要道"等。它们构成了全经的理论支柱和最高层面。道徒或世人尤其是帝王必须首先以高度的自觉性牢牢地执定这理论支柱,全身心在这最高层面上精思并极尽其要意,才能够守元气,奉天地,协阴阳,顺四时,安五行,驭神灵,兴万物,致太平。像这样被编著者加以陈说和凸现的"神道书",其在经中最具代表性的篇章有:乙部《和三气兴帝王法》、《安乐王者法》、卷39《解师策书诀》、卷44《案书明刑德法》、卷48《三合相通诀》、卷68《戒六子诀》、卷69《天谶支干相配法》、卷93《阳尊阴卑诀》、《国不可胜数诀》、卷103《虚无无为自然图道毕成诫》、卷116《某诀》(《音声舞曲吉凶》)、卷118《禁烧山林诀》、卷119《三者为一家阳火数五诀》。
       
  所谓"核事文",实际上是经中对诸多事象、事类、事体、事项所作的统贯古今又究洽内外的辨析与验定。据《敦煌目》,本经取"事"字作名词用而以之名篇者计有:卷13《七事解迷法》、卷37《五事解承负法》、卷131《效成事不效空言决》、卷149《事关天上三万六千天戒决》、卷156《记事人数日月法》、《上事不实决》、卷157《污辱文六事决》、卷158《事佐治象道少食决》。这八篇中,除去第4、5、7这三篇外,其余各篇的大致内容迄今还能看到。验核全经,即使把那失传的三篇包括进来,仅据字面意思也照样可以断言:"核事文"之"事",主要涵盖两大类,即仙俗俱遂的人生大事和转危为安的朝政要事。缘何而说长生成仙及其方术也在"核事文"的范围之内呢?一则学道六真人就是把大寿仙去的问题放在入仕得大官、务农发大财的前面而同时作为"一大疑事"来向天师提出的,天师也详悉做了解答的(438-446页);二则庚部诸《诀》中由大神向索生求仙者所"指授"的通过积善积功成神的诸多"太上之戒"(560页),更是环绕着世人对"死生重事"的疑虑、惶惑而有的放矢的;三则即如戊部卷71《真道九首得失文诀》这样专讲修仙方术的篇章,也是逐"事"予以"分别"并区定其等次的;四则卷70《学者得失诀》小,亦将身化为神、食气尸解、清修得道等方术列为"凡事皆使有限"的重要组成部分来辨析,令人"以为分界而守之"的(277页)。凡此种种,均可证明长生成仙及其方术在编著者那里原本并未逸出"核事文"之外而同"神道书"混淆在一起。它既符合"核事文者,核事异同,疑误不失"的界说,又与学道、授道四部曲中的敢问"长存与不(否)"、敢问"小政事"不矛盾;何况修仙方术更被编著者极力纳入治术亦即政事的轨道之内了呢!经中之所以称"小政事",也是同"神道书"相对而言的。
       
  "核事文"用来"核事"的标难为:"合其法度者,是也;不合者,非也;明矣。"(277页)这里所谓"法度",其实也就是"神道书"所演示的那一整套"神道"。而"核事"的具体方法则为:通过"上系下连",内外对照,显现出每宗事的"本末根基华叶"来,做到"正取一字如一竟"(175-176页),弄清"一字适遗一字起"(185页),得其意,返其本,使一切疑惑和所有谬误都迎刃而解。按照这样的标准和方法,经中所"核"之事相当广泛,诸如:朝政要事方面的--关于"灾异"的降现示警,务必贯彻的以道治大术统领为政群术的一系列治国基本方针,亟需采取的"太皇天道教化"等治国重要措施(422页),极应革除的帝王荒淫、后宫擅政、妖臣专权以及兴金兵、峻刑罚等弊政。人生重事方面的--走正由博贵求富到登仙成神的人生历程和精修的总路数,重点掌握住守一术,明了各种社会角色的善恶表现和功罪轻重,扭转天下纵酒、厚葬炽祀、大兴土木、溺杀女婴的社会风气等。它们构成了全经的烘托性的正面展开部分和中间层面。其典型篇章除去上所引述者外,还有:针对现实的--卷36《守三实法》、卷42《四行本末诀》、卷43《大小谏正法》、卷45《起土出书诀》、卷47《上善臣子弟子为君父师得仙方诀》、卷49《急学真法》、卷53《分别四治法》:卷66《六罪十治诀》、卷72《不用大言无效诀》、卷89《八卦还精念文》、卷96《守一入室知神戒》、卷98《核文寿长诀》;涉及历史的--卷66《三五优劣诀》。
       
  所谓"去浮华记",实际上是经中所排斥、抨击和摒除的对象,集中在"邪言邪文单言孤佞辞"和"功邪淫法"上(356、140页)。前者把矛头首当其冲地指向了已被两汉统治者尊崇为"一家法"而"案用"的儒家学派的学说(86页),后者将笔锋扫向了非正规的方术,如"神象卜工之言"(609页)、"名为亡种竭气而无所生成"的房中术等(733页)。在本经编著者看来,无论儒家或"武"、"法律"、"辩"亦即兵家、法家、纵横家等其他学派的学说,抑或召请不到"正神"的方术,都为害甚巨甚烈,故须"去"之。所"去"浮华记"乃居野",意谓它们登不了大雅之堂;如此定位后仍说"时时可记",其潜台词则是:它们却能够经常充当绝好的反面教材。举凡这些内容,构成了全经的陪衬性的反面展开部分和初级层面。其重要篇章有:卷40《分解本末法》、卷41《件古文名书诀》、卷50《去浮华诀》、《诸乐古文是非诀》、卷51《校文邪正法》、卷91《拘校三古文法》、卷114《病归天有费诀》、卷117《天咎四人辱道诫》。
       
  有关"神道书"、"核事文"、"去浮华记"的实指对象或者说深层底蕴既如上述,接下来还要明确的是:"书有三等"之说,是本经编著者自觉地以"守本而戒中而弃末"为标尺来着意作出的(361、720页)。随而从之,三等之书彼此间的关系也历历可辨。质言之,"神道书"为"核事文"、"去浮华记"究竟怎样"核"事、如何"去"浮华,确立起准绳,提供了指导原则和理论依据:"核事文"又构成了"去浮华记"的前提,为之创设了先决条件;"去浮华记"则逻辑地成为"神道书"暨"核事文"作用下的必然产物;反转来"核事文"同"去浮华记"又一车两轮般支撑起"神道书"。我们把这归结到经中原文本意上来就是:既阐明神道,又核定凡事,复去浮华,由这三合相通且为一而勒成的"洞极之经"(87页),便"都曰(统称)大顺之道"。大顺之道即太平之道,更具体地讲,就是"常教其(帝王、道徒和世人)学道、学德、学寿、学善、学谨、学吉、学古、学平、学长生"的"上古大真道法"(160页)。难怪经中禁不住大声疾呼:"故今敕真人学者,疾弃浮华,能务核事,求真道乎?欲太吉者,真若称天乎?……神哉为道,自然术也!"(347页)
       
  然而把话说回来,面对本经"书有三等"的区定,也不能坚执此说而胶柱鼓瑟,硬行把各篇经文对号入座,绝对划归到哪一等当中去。须知这毕竟属于编著者的一种宏观上的提示,欲使宗奉者得其大凡和要结罢了。果真要按"书有三等"来对《敦煌目》所列361篇经目进行系统归类,不啻缘木求鱼;因为"书有三等"仅就全经的总体内容结构层面而言,至于投注到篇目编排上,它们则往往是在特定单元内共立互持的,丙部卷50所厝置的十一《诀》,即为最好的例证;落实到微观推阐上,它们更是同步展开的。试以庚部卷117《天咎四人辱道诫》为例:针对宗教徒出家、不婚、化缘以及某些术士"食粪饮小便"这"四毁之行",文中既讲"天法",亦"核"其事,更"去"其事给真道造成的"大瑕病所起"(655页);这足以表明"神道书"、"核事文"、"去浮华记"在具体要论说的问题上绝非互不关联,恰恰是交参互涵的,然则其中终竟有那"三等"总体内容结构层面的直接体现、侧面反映或间接折射。本文为说明问题起见,如前而于"三等"之书下面各列每"等"书的代表性篇章,也只是大致依其内容主导面或侧重点权作划分罢了。
       

       
  注:
       
  ①陈撄宁:《道教与养生》,华文出版社,1989年版,第42-43页。
       
  ②此从《太平经钞》卷十原文,三家影印正统《道藏》本,1988年版,第二十四册,第378页。
       
  ③④见《周易正义》卷三《观》,中华书局影印阮校《十二经注疏》本,1980年版,上册,第3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