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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文学]试论简·爱的性格冲突
作者:欧美姣 欧美琴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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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爱,从她作为一个传统女性世界叛逆者的形象出现在世界文学舞台上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注定将成为一个备受瞩目与争议的焦点。她的粗鲁任性,她的其貌不扬,她的桀骜不驯,她的坚定自信,她的性格中的种种优点与缺点,都能引发出人们巨大的兴趣和讨论的热情。她相貌平庸却内心美丽,她身份低贱却精神高贵,可以说,作为独立与解放的先驱以及当之无愧的代言人,简·爱的性格充满了激烈的矛盾和尖锐的对立。
       一、自卑的“新女性”
       毫无疑问,作为“新女性”的简·爱是自尊的,她甚至将自我的尊严视为高于爱情和生命的一切。为了尊严不受侮辱,她可以勇敢地与身体比自己强壮得多的约翰打架;同样,为了神圣不可玷污的尊严,即将走向婚床的简·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爱情,在爱人苦苦的挽留声中重新开始了浪迹天涯的生活。
       然而,简·爱又是自卑的。自卑感既能摧毁一个人,使她自甘堕落,也能成就一个人,使她发奋图强,力求振作,而这后一种作用,在简·爱身上,则表现为一种极端的自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简·爱的全部奋争,都在围绕着“自卑”这两个字展开,她的性格由自卑到自尊的转换,为我们诠释了一个从怯懦逃避到与现实奋争,最终赢得爱情的新女性形象。简·爱的性格,便是自尊与自卑对立统一的结合,而在这一对矛盾中,简·爱内心深处的自卑感,无疑是促使矛盾发展变化的内因所在。
       简·爱的自卑,出于三个方面的原因:对自身容貌的不满,对自身地位的不满和对自身财产的不满。这三个方面孤立地看似乎毫不相干,但实际上它们相互影响,共同在简·爱身上发生作用,从而塑造了简·爱那奇特而又极富魅力的性格,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拥有独立意识的新女性形象。简·爱的自卑首先表现在对自我外在形象的渺小感、卑怯感上。从孩提时代起,简·爱就开始为自己平庸的体貌而深深苦恼,“我知道,如果我是个聪明、美丽、快乐活泼、无忧无虑而又爱纠缠的孩子——哪怕我还是一样地要靠人养活,一样地没有朋友,里德太太见了我也一定会高兴一些;她的孩子一定会像伙伴那样对我真诚一些”,而当她成年之后,这种自卑感,更加演变成她内心深处一块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孤儿的身世,贫贱的地位则是导致简·爱自卑心理的深层原因。早在盖茨黑德府,幼小的简·爱身上就被深深打上了“孤儿”的烙印。失去了双亲呵护的简·爱,在盖茨黑德府受尽了凌辱,不仅瑞德太太瞧不起她,就连佣人们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作品中写道:“她常常挑选窗台或其他被遮住的幽暗的去处,以使自己在帘子的遮蔽下,能看清周围而不被察觉。”这种习惯于把自己置于暗处而不引人注目的心境,即是简·爱本能的自卫,也是面对势利社会不得不退让到边缘的自卑和胆怯。
       除此之外,简·爱贫困的经济状况,也是使她自卑的又一因素。当罗切斯特迫不及待地要使他的爱人一次次欣喜,把全部他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供奉给简·爱,许诺给她家传的珍宝和一半田产时,却遭到了简·爱的毅然拒绝:“不,不,先生!你以为我是个放高利贷的犹太人,想在田产上找个好的投资吗? 我宁可要你完全跟我推心置腹。”这番高尚的爱情宣言不仅打动了罗切斯特,也打动了读者。事实上,她拒绝罗切斯特的慷慨馈赠,与其说是至高无上的爱情在做主,倒不如说是罗切斯特的行为触动了她内心深处那根敏感的神经——双方财富的巨大鸿沟使她无法慨然接受爱人的给予。罗切斯特的慷慨对简·爱来说是一种施舍,而这无疑刺激了她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并使之转化为一种极端的自尊行为。
       因此,作品最后促使简·爱回到桑菲尔德的,并不是她的自尊战胜了容貌、地位、财富这三大障碍,甚至也不能说是罗切斯特的爱的召唤,而是这三大障碍的自我消解——一场意外的大火,毁了罗切斯特的容貌,也烧光了他的财产,而此时的简·爱,竟“抑制不住的狂喜”,借此获得了对自卑的相对解脱。这种自卑的解决,并不是自我战胜的结果,而是通过双方位置的变化,或者干脆说是对方的退化来实现的。我们固然不能否认简·爱冲破重重障碍毅然选择爱情的纯真与伟大之处,但这背后潜藏着的等级的谦卑毕竟是一缕明显的自卑意识。
       二、妥协于一纸婚书的“社会习俗叛逆者”
       小说始终标榜简·爱追求的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只凭情感交融的平等爱情。简·爱曾这样评论过罗切斯特和英格拉姆小姐之间可能会有的婚姻:“我瞧不起这种结合”。在简·爱看来,男女结合的最合理的理由是情感与精神的融洽,习俗与传统这些情感与精神之外的事物是她所不放在心上的。然而,在掀开笼罩在两人爱情上的那层神圣的面纱之后,我们似乎也不难发现她对传统婚姻的屈从与迁就。
       在爱情观上,简·爱强烈的自卑心和女性觉醒的独立意识使她决不甘心只做情感世界里的一个配角,她要自己争取,她要主动出击,她所爱恋的对象必须尊重她的存在,她所企盼的爱情,必须是情感上的平等交流而不只是人身的依附。但是,当多年的爱情即将结出幸福的果实时,意外发生了:梅森先生一语道破天机,原来桑菲尔德庄园顶楼上那幽灵般的疯女人竟是罗切斯特的结发之妻。这一消息如五雷轰顶,使得刚刚还被爱情火焰烧得容光焕发的简·爱顿时处在进退维谷之中。她心乱如麻,肝肠寸断——来之不易的爱与被爱的权利霎时被全部剥夺了。今天,我们高度评价简·爱的出走,把她的自我放逐看作一种心地高洁之举。我们赞美她为维护女性人格独立而守身如玉的意志,但同时,也不禁要产生某种疑问:简·爱的付出值得吗? 这时的简爱没有考虑到罗切斯特的处境:一个与疯妻相伴并时刻提防着她的疯狂发作的男人会有怎样的感情生活;做了爱情的逃兵的简·爱怎么称得上是一个敢于向社会习俗挑战的新女性? 怎么称得上是一个忠于真情,忠于精神,蔑视世俗给人带来的不人道的枷锁的勇敢的叛逆者形象呢? 这时的简·爱完全是个在传统习俗面前低头的平常女子。“所谓合法婚姻,不过是附上法律形式的一纸婚书”,它并不能完全替代灵魂的承诺和情感的契合。简·爱的出走表明了她对那一纸婚书顶礼膜拜的屈从。
       简·爱这一人物形象从诞生之日起,已经经历了数百年光阴的涤荡。时至今日,《简·爱》仍然备受读者青睐这一事实本身,就足以说明它所具有的恒久的艺术魅力。站在历史的门槛上,我们以后来人的眼光去解析简·爱,目的并非是想去责难作者当年的狭隘和局限,而是希望能够以一个现代人的身份给予这一人物形象一个全新的解读,以期从时代的脚步中寻觅到文学作品中女性形象发展的印记。显然,简·爱这一人物形象在当今仍值得我们进一步的探讨和研究。随着时间的流逝,当读者已将简·爱树立为女性崇拜的对象时,又往往会带着审视的目光重新评判这昔日的偶像以及她性格中的种种冲突。简·爱为我们提供了探索的天地,反思的可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简·爱》是永恒的。
       参考文献:
       [1]Bronte,Charlotte Jane Eyr[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4.
       [2]杨静远《勃朗特姐妹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3.
       [3]赵刚松《〈简爱〉败笔谈》[J]大同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05.9.
       [4]屈平《“天使,她并不完美”----试论简·爱的性格》[J].
       [5]黄林涛《论简·爱的反抗性格》[J]广西大学梧州分校学报 2005.7.
       [6]薛瑞东《挣扎于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女性----简论简爱》[J]江苏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5.9.
       [7]何赫然《试评〈简·爱〉中女主人公的独立性形象刻画》[J] 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5.
       欧美姣,江苏宜兴市第一中学教师;欧美琴,江苏宜兴市教师进修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