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现场]当代诗歌出现新高潮了吗
作者:王亦晴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8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主持人语:
       夏天的火热总是从南方开始。“当代十大新锐诗人”颁奖五月在海南石梅湾举行,作为上半年诗坛众目瞩望的诗歌赛事,网络和纸媒互动的形式,引起较大反响,无疑为当代汉语诗歌新高潮起了推波助澜之力。而佛山这座南方诗歌城市,更以诗人的“玫瑰之约”,为夏季凭添一层浪漫。相信在余下来的漫漫酷热中,一些人可以带着诗歌以及玫瑰的余香姗姗度过。
       ——黄玲君
       ahszh@126.com
       事件:“当代十大新锐诗人评选”揭晓
        不久前,由当代汉语诗歌研究中心、《羊城晚报》、《诗歌月刊》、《潇湘晨报》、红网、天涯社区等联合举办的“当代十大新锐诗人评选”,最后由评委程光炜、沈奇、林莽、耿占春、杨克、王明韵、李少君公开投票,按得票数统计,杨键、陈先发、雷平阳、臧棣、伊沙、桑克、谭克修、张执浩、胡续东、沈浩波等十人当选。
       5月26日,在海南岛东海岸美丽的石梅湾,举行了“当代十大新锐诗人”颁奖礼,《诗歌月刊》主编王明韵、《羊城晚报》文艺部主任何龙、《天涯》杂志主编李少君、英国伦敦大学博士生殷海洁、诗人庞培、田禾、叶丽隽、张维、纪少飞、小引、花枪、贾冬阳及获选诗人陈先发、雷平阳、伊沙、谭克修、张执浩、沈浩波等参加了颁奖仪式,并为到会的获选诗人颁发了获选证书、奖杯和奖金。其他四位获选诗人虽然因故不能到会,也表示了对此评选活动的感谢。
       据主办单位介绍,当前汉语诗歌的创作正进入一个新的高潮,堪称新诗历史上最好的时期之一。尤其是第三代以后的诗人,努力革新,大胆探索,以在场者的姿势进行着汉语诗歌的试验与前进。“当代十大新锐诗人评选”活动,旨在对20年来第三代以后的诗人诗歌创作做基本的梳理,以促进当代汉语诗歌的进一步繁荣。这次评选活动分两个部分,前期部分采取网络投票,后期部分则由评委评选。活动自举办以来,得到了众多诗人、评论家及媒体的支持,在国内产生了较大影响。
       李少君:我对当代汉语诗歌充满信心
       作为评委之一,海南省作协副主席、《天涯》杂志主编李少君声称“对当代汉语诗歌充满信心”。
       “新诗的又一个高潮已出现”
       据李少君介绍,2007年是新诗诞生九十周年。发展到现在,五四期间从西方模仿学习引进来的新诗终于逐渐草根化。天才的或者勤奋的诗人们仍在写诗,诗歌活动还是此起彼伏,国际交流更加活跃,诗集出版日趋增多,在网络上,诗歌出现了某种狂欢状态,近万个诗歌网站与民刊互为呼应,造成奇观……可以说,新诗的新一个高潮已经出现。
       “网络拯救了新诗”
       “在我看来,网络基本完成了新诗的草根化,甚至可以说,网络拯救了当代诗歌。一如印刷术使书籍不再是贵族才能享用的物品,促进了知识的传播,李白的出现即与此相关;活字印刷术使知识的传播更便捷,所以明清时期,出现了小说、话本的盛行;而网络,则使诗歌迅速传播开来。诗歌是最适合在网络上流传的文体。因为它短小精悍,并且它的作者和受众群体更年轻化,离现代技术更近。现有的数万文学网站中,60%是诗歌网站。一些诗人,博客有几十万的点击量,粉丝积极跟帖。并且,中国曾经是一个‘诗国’,有诗歌传统。诗歌在古典中国具有宗教的地位。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诗歌还可以解放人的想象力,激发起生命意志与精神追求。所以,现在有些人鼓吹读经,我以为,可以先从读诗开始。”
       “诗歌正在崛起”
       李少君认为,小说如今正在没落,随笔保持原状,而诗歌正在崛起。“有人说现在读诗的人不多,对此我不以为然。他们的理由是书店诗集不好卖。但诗集的销量并不等同于诗歌的传播、影响,现在文学的流通形式传播渠道改变了。现在诗歌网站和刊物成千上万,广东那么商业化的地方就有好几百。我可以在网上读到最好的诗人的诗歌比如多多、于坚、李亚伟、杨键、雷平阳的,我为什么还要去书店买?所以说,就流通来说,那些优秀诗歌比韩寒之类的小说流传广泛不知多少。诗歌确实不卖钱,是因为这种新的流通形式还不收钱。就象当年《金瓶梅》、《红楼梦》卖钱吗?否则曹雪芹也不至于落魄而死。如果我们采取新的收费方式,仅海子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应该收房地产商人用来做广告词的费用起码几个亿吧。哪像如今海子的父母还在乡下过穷日子。那么,诗不卖钱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正因为此,诗歌的创作是非常纯粹的,商业意识最淡薄。而小说在创作中会想要改编电视剧什么的,创作难免功利。
       “有人担心诗集不赚钱,会导致诗人的生活无以为继,创作受到影响。其实,现在许多诗人都有稳定的生活来源,有的甚至是房地产商,身家过亿。”李少君说。
       “诗歌乃个人日常自我宗教”
       如今,诗歌正逐渐变得日常化、生活化。第三代是提倡写“日常”,现在诗歌创作本身变得“日常化”,很多年轻诗人经常聚会、郊游、唱和,或者独自低吟,或者在网络上互相激励、讨论、应和,很象唐朝的诗人们,一切皆可入诗。你看在唐代,李白和汪伦喝完酒告别,随手写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写诗和诗写的都是日常生活,但后来这首诗超越了历史、时代,超越了李白与汪伦这个人的具体友谊而成为永恒。这样看来,在中国,真正的诗歌写作首先就是诗人的一种自我抒发、自我升华与自我满足,就是一种日常生活,写的也是日常生活,你写出来以后,打动和感染了他人,或他人对此有了感应和共鸣,他们也就同样获得了满足、享受,达到了他们自己的内心平衡和心灵和谐。这就是中国诗歌最精髓的地方。所以说,诗歌乃个人日常自我宗教。
       总之,我认为,当代诗歌仍然处于其上升状态中,我们可以说迎来了朦胧诗第三代之后的又一个高潮。但诗歌界不必得意的是,说达到顶峰仍然为时尚早。我个人对当代汉语诗歌充满信心。
       新锐诗人:中国诗歌正值壮年
       对于中国当代诗歌,记者采访了几位“新锐诗人”,让他们发表看法。
       您对当前诗歌创作的看法?
       张执浩:当代诗歌进入了一个“标准失衡”的时期。看似混乱,其实有序。在我看来,无标准并不意味着对诗歌写作要求的降格,而是原有的价值判断体系已经失效。在这种状况下,写作将变得更加艰难,一方面诗歌的数量将以外界难以估量的几率繁殖,另一方面每个写作者都要承受被流沙掩埋的风险。但总体上来看,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诗人还是幸运的,因为时代本身的肌体既丰饶,又富有动感,为真正有理想的写作者提供了无限的空间。
       陈先发:当代汉诗创作所体现的探索精神与所取得
       的成就,不仅是上个世纪初以来的最好阶段,也远远超越了同时期其它文体的创作状态。这表现在诗歌文本的多样性、创作理念的复杂性、每一类型诗歌对汉语言的追索能力等所有可用于研究当代诗坛的“尺子”,都达到了百余年来的最大值。不能用“当代汉诗的非创作型读者越来越少”来粗暴地否定这一切,《离骚》在“屈原活着时候的读者”可能远比“他死后的读者”要少,一首诗在当下的不被广泛解读并不意味着它未来的命运,我的意思是:诗歌是社会审美能力的引导力量,它永远“超出一截”,理解并传诵它有一个过程,这也是当代诗歌的宿命。
       沈浩波: 当前的中国诗歌让我想起来唐朝,就是那种好诗层出不穷,好诗人层出不穷的时代,而且正在涌现可以比肩李白、杜甫的大诗人。盛世一定会出大诗人,大时代一定会出大诗人。只是大诗人周围全是混子和文盲。人们认为那些混子和文盲更像好人,更像诗人。而大诗人看起来像个坏蛋。
       
       您个人的创作理念?
       张执浩:我越来越倾向于那种直接、清晰,甚至是灵感乍现的写作。也许那种“苦吟式”的写作依然令人钦佩,但它们往往是无效的。必须把这个时代以及我们置身其中的生活原貌强加于我们自身,以此构成“条件反射式”的反弹,从中生发出来的况味才是真正具有感染力的。
       陈先发:诗歌创作的主要目的是拓展语言的可能性:呈现语言自身之美,也呈现生命状态及当下的生存状态之美。同时,诗歌也是一种“自我教诲”。
       沈浩波: 别像好人那样写诗,那太平庸;别像知识分子那样写诗,那太无能;别像文人那样写诗,那太矫情;别抒情,那太酸;别非要关怀底层——你以为你是谁呀?别像上帝那样写诗,因为上帝是照着蠢人的样子捏造出来的;别为文化和文明写诗,因为文化和文明是反诗歌的。
       一首诗,你把它的外衣撕了,看看还剩下什么,里面有没有肉和骨头,有没有淌血,有没有心跳。这是硬道理,绝大部分现在比较有名的诗人的诗,一撕开,里面是草絮。这种诗人,就是草包和混子。中国有名气的诗人,90%是草包和混子。
       您对当前诗歌创作与朦胧诗的比较?
       张执浩:当代诗歌基本上走出了“朦胧诗”的阴影。当代诗人对朦胧诗人的致敬是必然的,但任何诚实的写作者都应该看到:时代真的变了!上一个时代的经典对这一个时代也许毫无作用,只有掌握了这个时代的“经验”的人才能够长出“新肚脐”。
       陈先发:“朦胧诗”的意义在于它扮演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社会思想启蒙运动先导者的角色,拿它来与当前诗歌创作怎么个比较?就像拿上游的河段与中游的河段比较,比什么?是比“河的宽度”还是比“水量的多寡”?简单化地类比没有太大的学术意义。
       沈浩波:跟现在最好的诗人。比如我。比如伊沙。比如杨黎相比。朦胧诗只是发育不成熟的孩子发出了几声尖利的叫声而已。我们写的是壮年之诗。中国诗歌在今天,正值他的壮年!
       列举几个您喜欢的诗人?
       张执浩:辛博斯卡、阿米亥、扎加耶夫斯基,这几个诗人的作品我经常读。国内同代诗人的作品阅读不太多,主要是阅读朋友们的新作。
       陈先发:李煜,李商隐等。当代的诗人如柏桦等,这个名单可能比较长。
       沈浩波: 伊沙。杨黎。巫女琴丝。
       您最喜欢自己的几首诗?
       张执浩:早年的《糖纸》我至今还喜欢,之后是长诗《美声》,尽管美中不足,但它是我一段感情的经验,同阶段的还有一首我自己很看重:《与父亲同眠》。再往后是《高原上的野花》,这首诗基本上属于“神来之笔”。最近的作品我喜欢《无题十六弄》那种调子。
       陈先发:《丹青见》、《前世》、《从慧能到达摩的逻辑学研究》、《秩序的顶点》、《偏头疼》等。
       沈浩波:《文楼村纪事》、《一把好乳》、《淋病将至》、《强奸犯》、《致马雅可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