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当张艺谋决然地从肖华身边离去时，肖华曾对这个男人恨之入骨；多年后，爱恨情仇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淡去，这对离异夫妻没有冷漠和敌意，有的只是朋友般的默契和亲人般的温情……
十年婚姻成梦成灰，挥泪放爱一条生路
张艺谋与肖华都是西安人。初中毕业后，这对同班同学一起到陕西乾县农村插队。艰苦的环境和远离亲人的孤寂中，这对青年男女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1972年，21岁的张艺谋和20岁的肖华回到了西安，张艺谋进入咸阳市第八棉纺厂当了一名工人，肖华则被安排到地处兴平县的408厂工作。
也就在这时候，爱的情愫在张艺谋与肖华心里滋长。张艺谋的饭量大，粮票经常不够吃，肖华几乎每月都要将自己一半的粮票给他。张艺谋曾和她开玩笑：“要是以后我不和你好了，我欠你的粮票都还不起。”
张艺谋痴迷摄影，一直梦想拥有一部照相机，肖华和他一起省吃俭用，两人用积攒的1000多元钱买了一部海鸥牌4A照相机。拿着相机，张艺谋兴奋地对着肖华一通狂拍：“以后我要开家照相馆，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1978年9月，张艺谋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去北京上学前，他与肖华举行了简朴的婚礼。1982年毕业后，张艺谋被分配到广西电影制片厂当摄影师，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次年3月31日，女儿张末出生时，张艺谋正在广西拍摄电影《一个和八个》。《一个和八个》让张艺谋收获了中国电影优秀摄影奖，紧接着，他与著名导演陈凯歌合作的电影《黄土地》，又让他获得了“金鸡奖”最佳摄影奖和美国、法国、瑞士、英国等国际电影节最佳摄影奖，一举成名。
尽管张艺谋没有为女儿洗过一次尿布，没有安安静静地在自己身边呆上三天，但肖华看到他事业有成，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和自豪，默默地将生活的重担和抚养孩子的艰辛一肩挑起来。
除了摄影，张艺谋还尝试拍戏、做导演，1988年，他执导的电影《红高粱》在柏林国际电影节荣获“金熊奖”，轰动海内外，媒体和圈内人士盛赞他是“鬼才导演”。张艺谋与《红高粱》的女主角巩俐成了风云人物，他们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媒体上。
这年3月，张艺谋从柏林领奖归来，肖华和女儿去机场接他。张艺谋对女儿依然像以前一样又搂又抱，但只是礼节性地握了下肖华的手。女人的直觉告诉肖华，张艺谋和以前有了不同。
肖华的感觉一点都没错。在拍摄《红高粱》过程中，张艺谋与巩俐擦出了爱的火花。这天晚上，张艺谋直言不讳地向肖华提出离婚。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肖华面色惨白，久久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她哭着对张艺谋说：“你已经37岁了，我也36岁了，我们走到一起不容易，分开也不要这样草率。”张艺谋决绝地说：“我知道这样做别人会骂我‘陈世美’、‘王八蛋’，但我不是为别人而活，我要过自己的生活。”
这年冬天，肖华含泪与张艺谋办理离婚手续，结束了10年的婚姻，女儿张末跟随她生活……
难逃离异凄风苦雨
两厢对峙有恨有爱
1993年4月，张末已经满10周岁了，开始懂事了，肖华把自己与张艺谋离异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但她自始至终没有在女儿面前说张艺谋的半句坏话。她这样对女儿说：“爸爸妈妈不在一起生活了，但我们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爱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宝贝女儿!”
肖华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而张艺谋离开她后，生活也不是想象得那样阳光灿烂。
1996年冬天，张艺谋回到西安老家调整疲惫的身心。骨肉之情难以割舍，对女儿的牵挂和思念让他敲开了那扇曾经熟悉的门，像从前一样，肖华还是把家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家里的摆设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几年不见，女儿张末由黄毛丫头出落成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了，而岁月的风霜让他和肖华的容颜都改变了很多，皱纹不知不觉爬上了他们的脸颊。
离开了肖华的家，感慨和愧疚让张艺谋内心波涛翻滚，百感交集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些年来，他没有尽到一点儿做父亲的责任，而肖华却把女儿照顾得那么好。曾经，他把她伤得那么深，而她却没有半点指责和怨言，他心里有愧呀!
1997年10月，张艺谋又回西安看女儿，他请肖华和女儿在酒店吃饭。“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却不是一家人，这让张艺谋很伤感。席间，他话里有话地对肖华说：“如果生活能够推倒重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肖华听出了弦外之音，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她长叹了口气：“生活怎么可能推倒重来？那一页翻过去了，就成了历史，无法回头……”两人都落泪了。
恩怨淡去情谊犹在
做不成伴侣做好亲人
时光带走了一切恩怨，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随风而逝。这时的张艺谋和肖华已能心静如水地面对对方，两人经常在电话里就女儿的成长教育问题进行交流。张艺谋想女儿了，肖华就把张末送到北京，然后自己回来，从不限制女儿与张艺谋相处的时间。
张艺谋和肖华，这对离异夫妻开始以朋友、亲人的方式交往。其实，这些年来，张家父母一直把肖华当亲闺女看，而肖华也把两位老人当作父母。两位老人一天天老去，有一些常见的老年病，而张艺谋因为工作忙，一年到头在父母身边呆不了几天。作为张艺谋的前妻，肖华主动把照顾前夫父母的担子挑了起来，经常去陪两位老人聊天，给他们洗衣服洗被子，护送他们去医院。
2002年5月的一天，张艺谋母亲感冒发烧，咳个不停。老人首先想到的是肖华，没有任何犹豫就拨通了肖华的电话。肖华匆匆忙忙赶去，背起张母就往医院赶。在医院里，肖华跑上跑下地为老人挂号、抓药，坐在床边陪她输液。看着肖华忙得满头大汗，老人感慨万千，她没想到自己少了个儿媳妇，却多了个贴心的好闺女。
肖华的善良，她对张家父母的关心与照顾，张艺谋点点滴滴都收藏在心里，他总想为肖华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激。但肖华是个好强的女人，不会无缘无故接受他的帮助。于是，张艺谋通过女儿来传递自己对肖华的感激之情。
2003年寒假，已经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法律系就读的张末回来过春节。她本想呆在北京陪张艺谋过年，但张艺谋对她说：“你妈这些年来很不容易，她一个人在家里很孤单，你回西安陪她过年吧。”张末临走时，张艺谋买了大包小包的年货，还有给肖华的衣服和鞋子，让女儿带给肖华，并再三叮嘱女儿：“你妈脾气犟，你千万别对她说这些东西是我买的，就说是你用奖学金买的。”
2006年3月，张艺谋被中国奥组委聘为北京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与闭幕式总导演。他感到压力很大，因为这是关系到全中国荣誉的事情。肖华得知后，给张艺谋发去一条短信：“你那么优秀，那么有才华，没什么能难倒你。我相信你永远是最棒的。”
读着前妻发来的短信，张艺谋百感交集：如果说，当初他失去了肖华这个好妻子是遗憾，那么现在，他们成了好友，成了亲人，又何尝不是对遗憾的弥补?
（蔡梗民摘自《现代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