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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陆川:可可西里的眼睛
作者:耳 耳

《人民文摘》 2006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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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于70年代初的陆川无疑是现时中国最年轻的导演,从1998年开始,他就已经尝试用沉默和努力寻求自己的未来,他用5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在《可可西里》上映的今天,他依旧保持沉默。那些受过的苦流过的泪都埋在心里,他不想让人知道过程,影片才是有资格说话的惟一途径。
        把生命中最激情的部分留给电影
       陆川的那位著名作家父亲在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称谓已经在不觉中改变,“陆川的父亲”,别人如此称呼他。父亲来不及高兴,赶紧把陆川叫来,给了他一句又红又专的话:懂得做人。
       两年后的今天再次说起以上这幕,陆川的语气轻松,但在这看似轻松的背后,却仍然蕴藏着无限的感激与领悟。“我很庆幸自己是个正常的孩子。”在该读大学的时候读大学,在该愤青的时候愤青,在该恋爱的时候顶着天大的压力恋爱。他庆幸自己的聪明没有在小时候就暴露无遗,而是在以后的岁月里一点点地挥发……
       外表儒雅的陆川,从紧闭的嘴角露出些许固执,只有他在说话的时候,固执才稍稍地撬开一个角,流露出更多的随和。
       他快乐地说:“要把生命中最激情的部分留给电影。在十五六年中,我慢慢积累每一个能靠近电影的机会。”“从89年开始,我每星期三、四、五都看电影,有时候在礼堂,有时候在操场,几乎全这样。慢慢地,你就会感觉虽然电影是你的梦想,但你被生活冲得越来越远,跟电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种感觉挺难受的。就像我喜欢一个女孩,但是眼见她越走越远,最后嫁人了,看着她亲昵地挽着别人的手,那个时候就是这样。”
       80年代,正在上中学的陆川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红高粱》击中,刹那间五雷轰顶的一种感受,原来一部电影可以如此表达。文学在它的面前,如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孩面对一个强壮的男人。电影可以彻底地粉碎一个人。
       记不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
       偶尔经过北京电影学院的陆川看见了一则招生启事。于是命运从这个时候转了方向。其实这样的一种结局迟早是会发生的,只是,命运偏偏让这个结局在这样一个时刻到来了。
       电影学院研究生毕业后,两年内他没有任何收入。他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写剧本,找剧本。还好,两年后,他等来了《寻枪》。
       “《寻枪》的本子写得很顺利,我也不否认它带给我的满足。第一稿写得很冲动,大概10天就写完了,把自己感动得涕泪横流,基本上打几个字要擦一下眼泪,完全是一个彻底狂热烧包的状态。”
       然而等待却是一种最大最痛的煎熬,难以用语言形容《寻枪》之于陆川的意义,他是用一种类似宗教的虔诚来对待这部处女作的:改了一稿,又是一稿,又要拿去给别人看了……
       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两条路不停地交错在他面前:一条是通往深远的道路,能够暂时令他欣喜;而另一方面,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尘封在礼盒里的老式糕点,在墙角里慢慢地发霉长毛。但无论怎样,电影还是要拍,剧本还是要写,饭还是要吃。至今他都清楚地记得那一天,言辞灼灼地对凡一平说:“我是一个年轻导演,没有什么资历。可是我非常喜欢《寻枪记》,它里面有意义。如果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所有的人知道这部小说的意义。”
       我一直觉得我要死了
       2003年11月28日,《可可西里》在青海湖关机。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句号。陆川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后期剪辑,包括马不停蹄地宣传。
       “在可可西里,我的伙伴们配合我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感谢他们,在那么艰苦的情况下没有退缩。”7天的时间,他们穿过了可可西里。“我们什么都看到了,成群的藏羚羊、狼、熊、沙狐,体会到绝境中人与人最真的情感,也尝到了肉体从未有过的痛苦,海拔6200米的高原,走到最后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是那些寻山队员给我以力量。”
       真正让他感到生死无常的,是葛路明的罹难。和陆川几乎同龄的美国人葛路明在前往《可可西里》探班途中,不幸遭遇车祸。看着曾经有说有笑的同事转眼离自己那么远,陆川痛哭不已。他不能仅仅用内疚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而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人生为什么如此无常?
       陆川一直在想死的人应该是自己,是葛路明替自己挡了一劫。整夜整夜,陆川睡不着觉,想生与死,想通了的时候,陆川忽然就变得淡泊、从容,像一粒坚硬的石头,足可以抵御一切外来侵略,有着坚硬的外壳,同时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内心。
       关于《可可西里》还有着这样一个故事:他和美术在选景时车陷在沼泽中,他们步行了十几个小时来求救,没想到在戈壁滩上,居然有一个太阳能的IC电话亭。他们一遍一遍地拨着电话,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拨通了电话。
       “电影其实就是真实人生的一部分,它就跟你每天说话一样,是一种真正的表达,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喜欢电影,其实是想利用这种最有力的手段去说自己的话,我是想做一个有自己独立声音的电影人,那声音不是温柔的,不是偏颇的,而是强有力的。”
       如果有一天,《可可西里》就像击中陆川那样击中了你,那么你不妨看看陆川拍摄的过程,因为为了它,他愿意付出他的生命。
       (王 晖摘自《大众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