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悬念小说]国家行动
作者:东方明 老 枪
《今古传奇》 2008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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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独”秘密勾结“东突”恐怖势力,有何惊天图谋?
中国秘密警察将计就计,纵横中亚,锄奸伏魔,九死一生!
引子
“中华民国总统”陈水扁的“特使”马豫南,万万没想到,刚踏上新疆的土地就被捕了。
台湾当局早在李登辉执政时,就已经对“东突”势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提出“联络‘疆独’、‘藏独’等中国西部分裂势力,与台湾遥相呼应,对大陆内地形成‘东西夹击’之战略态势”。当然,这种方针不是想实施就能够实施的。李登辉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一战略方针,就下台了。
陈水扁接任“总统”后,对于前任留下的这一战略方针视为至宝,全盘照搬。此次,为了与“东突”势力洽谈相关合作问题,他指派出身将军世家的高级特工马豫南,以“总统特使”的身份,秘密前往新疆。
马豫南在进行了一系列精心准备之后,便以赴大陆考察投资项目的台湾商人的名义,经香港前往上海。他已经来过一次大陆,当民航班机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降落后,他通过边防检查时,显得非常从容。
这种从容不仅是外表上的,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因为,马豫南这次身负的使命所包含的所有机密,都在他的头脑里;他所持有的证件也跟台湾在大陆进行正常商业活动的商人一样,完全是真实的;而他的整个行程,也是由台湾特工机构根据陈水扁的指令,周密制定的,不存在任何可能会被大陆警方所识穿的因素。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危险可言。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马豫南被捕后,经过一番特殊的斗争,最终不得不交代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公安机关认为,马豫南虽然是台湾特工,但根据其一贯表现看来,他并不是一名“台独分子”,因此,可以对其进行工作。果然,经过心理专家的反复谈话,马豫南终于认识到了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陈水扁联络“东突”势力的本质是分裂中国,而不是如其亲自向马豫南交代使命时所说,是为了减轻台湾来自大陆的压力。马豫南非常坚决地表示,要为维护中华民族的完整统一而出力,于是把他知道的所有机密作了彻底的交代。
中国公安部根据马豫南所交代的内容,在进行反复研究和科学论证后认为,为了充分掌握“东突”势力的情报,有必要利用这一极其难得的机会,指派我方人员以“马豫南”的名义,前往新疆乃至境外相关地点,秘密与“东突”方面进行联络,伺机获取情报,以及时、准确地打击“东突”势力,维护祖国的统一完整。
这一特殊使命,下达给了一位特殊人物——伍尔斯。
伍尔斯是直接隶属于中国公安部某个特别部门的秘密情报警官。
和他的战友一样,没有人知晓伍尔斯的真实姓名。根据规定,他们都是以不断改变、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阿拉伯数字组成的号码来作为姓名的。当他接到单线联系的上级钟亚南(这也是一个化名)的通知,准备执行这样一桩特别使命时,便从自己以往使用过的代号中挑选了一个,然后根据汉语谐音取了一个名字,那个代号是524,所以他就叫伍尔斯了。
上级挑选伍尔斯作为这次特别使命的执行者,自然作了非常缜密的考虑。鉴于伍尔斯此行很有可能要去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巴基斯坦等国,而他是汉族人,既不精通那里的语言,也不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因此决定给伍尔斯配备一名助手——一位名叫阿尔山的维吾尔族青年。
阿尔山这个名字,可能不为人们所熟知,但说起他的爷爷,就不会陌生了。他的爷爷何许人也?便是当年风靡全国的优秀故事片《冰山上的来客》的主人公阿米尔。
阿尔山也是一名秘密情报警察,隶属于新疆警方。他从参加公安工作开始,就在进行着跟“东突”民族分裂主义势力打交道,以收集情报的秘密活动。他凭借自己的民族身份,渐渐赢得了“东突”方面的信任。而他在语言方面又有优势,除了维吾尔语外,还精通汉语、哈萨克语和吉尔吉斯语,因此,他这时已经正式打入了在“东突”势力中挂头一块牌子的“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简称“东伊运”),担任境外与新疆“东突”恐怖分子的秘密联络员。
第一回 探秘点夜遇不速客 施小计巧赚联络人
伍尔斯随阿尔山前往新疆和哈萨克斯坦交界的边境。国境线对面就是哈萨克斯坦的边境小城多斯德克,“东伊运”在多斯德克有一个秘密联络点,阿尔山平时就是跟这个联络点联系的。这次的计划就是:把由伍尔斯冒充的台湾“总统特使”通过这个秘密联络点,引见给“东伊运”头头艾山等人。如果还能跟“东突”的另外三大组织“东突解放组织”、“世界维吾尔青年代表大会”、“东突信息中心”取得联络,那当然就更好了。
两人以新疆商人的身份,顺利通过边防检查,踏上哈萨克斯坦的国土,进入了多斯德克。
多斯德克实行开放政策,许多新疆商人都到这个边境小城开店经商。阿尔山每次来,都住在一家名叫“东方之榻”的旅馆,这次他把伍尔斯也带到了这里。
关上房门后,伍尔斯习惯性地对房间做了详细的检查,一切都确认无误后,这才坐下,问道:“你是怎么跟那边——就是503——取得联系的?”503就是“东伊运”在多斯德克的那个秘点的代号,据说还是艾山亲自给取的。
“503没有电话,我每次都是直接过去跟阿不多拉见面的。”
阿不多拉是503秘点的负责者。说是“负责者”,其实整个秘点也就阿不多拉一个人。根据中国警方掌握的资料可以知道,阿不多拉是新疆喀什人氏,毕业于西北一所著名高校,是经济学硕士,曾在政府机关当过公务员,后又下海经商。1997年“东伊运”成立后不久,阿不多拉就参加该组织的活动。2000年阿不多拉的民族分裂罪行败露,受到新疆警方的追捕,仓皇逃窜,越境前往哈萨克斯坦,随即又前往吉尔吉斯斯坦投奔艾山。艾山认为阿不多拉是一个靠得住的追随者,遂让其参加了“东伊运”的一些机密活动,后又让其负责多斯德克市的这个秘密联络点。阿尔山受“亚生老爹”所负责的潜伏于新疆的“东伊运”民族分裂主义分子地下组织的委派,每次到多斯德克来,就是跟阿不多拉联系的。
阿尔山在一张地图上指点了503秘点的位置:它位于多斯德克南部的一个平民居住群的边缘,共有前后三幢平房,四围皆有围墙圈起,形成了一个独立的院落。从伍尔斯、阿尔山下榻的“东方之榻”步行过去,大约需要半小时。
天黑之后,阿尔山离开“东方之榻”,前往秘点。为了熟悉503秘点的地理位置,伍尔斯悄然尾随。阿尔山抵达503秘点后,非常自然地往后面暗示了一下,就从容走进了虚掩着的没有人看守的院子大门。
谁能想到,这座看似平常而普通的院子,竟是“东伊运”境内外联络的一个重要转运站呢?“东伊运”招募的一批批新疆青年民族分裂主义分子,偷越国境潜入多斯德克后,通常就先在这里落脚,然后转送到阿富汗“塔利班”基地接受培训。后来阿富汗“塔利班”垮台,他们又转而将招募来的民族分裂分子送到别的秘密训练基地培训。这些民族分裂分子经过训练,掌握了一定的暴力破坏、恐怖犯罪的技能后,其中有一部分就通过503潜回天山南北,从事暴力恐怖活动。
据中国公安部统计,仅1999年和2000年两年间,从多斯德克的这个503秘点潜回新疆的暴力恐怖分子,就先后发动了200余起暴力恐怖事件,造成新疆各族人民、基层干部、宗教人士等162人丧生、446人受伤。
这时,阿不多拉打量着阿尔山,问道:“亚生老爹又让你干什么来着?”
阿尔山的回答是经过公安部专家缜密研究后制定的:“大叔,我这次来,亚生老爹并不知道,是我自己决定过来的。”
阿不多拉显然大为奇怪,站起来,盯着阿尔山:“你自己过来的?你的胆子够大的,也不怕艾山主席收拾你!嗯,你来干什么?”
阿尔山说:“我要送给大叔一份厚礼!”
阿不多拉顿时双眼闪出惊喜之光:“什么?你带来的礼物呢?”
阿尔山于是向阿不多拉汇报说:台湾方面想跟“疆独”结盟,陈水扁派出“特使”“马豫南”,他已经把“马豫南”带到多斯德克来了。
阿不多拉蓦地一惊,厉声道:“阿尔山你这个狼崽子,擅自将汉人带来,莫不是出卖了联络站?”
阿尔山委屈地说:“阿不多拉大叔,我如果要出卖您,何必带人来呢?您这几间破房子,我来过多次,不用带人来一样‘喊卖’。您说呢?”
阿不多拉眨着眼睛:“这……”
“而且,重要的是,这是在哈萨克斯坦,不是中国的新疆,即使我想‘卖’您,只怕也没有人会接盘。”
阿不多拉点了点头,却又不无疑惑地发问:“那么,这样的好事,你为什么不送给亚生老爹,而要送给我?”
这个问题也是事先预料到了的,不单是阿不多拉,就是以后到“东伊运”一号人物艾山那里多半也会提出的,所以公安部专家已经制定了回答的内容:第一,阿尔山在亚生眼里不过是一个小而又小、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角色,并不是随便能见到亚生的人,而亚生在新疆属于受到通缉追拿的人物,也不会没事想到召见阿尔山一次,而台湾“特使”“马豫南”在新疆停留的时间却是有限的,因此,与其阿尔山在新疆寻找亚生,还不如直接带着“马豫南”到多斯德克来找阿不多拉。第二,“东突”四大恐怖组织的成员,大多是年轻人,既具有那种疯狂式的信仰,又难免有些轻视长辈的思想,所以,他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亚生老爹已经年迈,肯定成不了气候了,因此还是把“马豫南”直接带到境外去见“东伊运”大头目为妥。第三,阿尔山是以热衷于“疆独”的维吾尔族青年的身份打入“东伊运”的,按照这类人的思维,这是在参与开天辟地式的大事业,干过多少事、作过多大贡献、立下多大功劳,都是有记载的,因此,阿尔山面对着自己找上门来的陈水扁的“特使”“马豫南”,当然要考虑一下自己在这个千载难逢的大事件里是否可以捞到最大的好处。
当下,阿尔山按照这一思路理直气壮地一一说明,听得阿不多拉连连点头,感叹道:“唉,还是你们这些小崽子厉害,思维那么活跃。看来,以后是你们的天下了!”
阿尔山原以为对方接下去就要谈正题——“马豫南”了,哪知阿不多拉对“马豫南”似是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这事我知道了,以后再说吧”,就急着打听新疆最近的情况了。阿尔山几次试着转移话题,都被阿不多拉了无兴趣地打断了,只好无可奈何地告辞。
出门后,往前走了一段路,伍尔斯从黑暗中闪了出来,两人便往回走。
回到旅馆,阿尔山向伍尔斯汇报了跟阿不多拉见面的情况,对于对方的冷淡感到不可理解。伍尔斯听着,始终没有吭声,其实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早在北京进行这一使命的准备工作时,就已经预感到此事可能没有那么顺利,因为“东突”方面对于台湾的这种姿态的考虑,肯定会掺进民族主义,所以不大会立刻一拍即合的。因此,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伍尔斯此刻所关心的,倒是阿尔山在跟阿不多拉谈话时他所留意到的一个迹象——
伍尔斯在阿尔山进入阿不多拉的房子后,借着黑夜的掩护悄悄靠近那个院子。刚到虚掩着的大门口,便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受:这个院子里住着的不止阿不多拉一个人!他随即沿着院子的围墙往后面慢慢挨去,越往后走,那种异样的感受就越强烈。他来到院子大门前,轻轻把院门推开一条缝隙,顿时,一股阴森森的凉气扑面而来!这股凉气是一种杀气……
阿尔山想了想,说:“如果有人,那就是两种人,一种是刚从新疆招募了集体偷渡过来的青年,准备送往指定的地点接受暴力恐怖行动技能培训的,一种是已经接受了这种培训被派回新疆开展恐怖袭击的杀手。”
伍尔斯沉思道:“我感受到了一种凉飕飕的杀气……这么说,阿不多拉院子里隐藏的那些家伙是‘东伊运’派往国内执行恐怖使命的杀手了?新招来的人身上是不会发出浓重杀气的。”
阿尔山顿时紧张起来:“要不,我再过去一趟,查个明白?”
“不,查明白了又能怎样呢?这是在国外……”伍尔斯沉吟良久,摆摆手道,“先缓缓再说吧,让我想想。今晚你也累了,睡吧。”
阿尔山确实很累了,刚躺下就呼呼入睡了。伍尔斯却是倦意全无,他还在继续考虑着刚才没有获得答案的问题:如果503秘点里确实藏着一批恐怖分子,那么他们出现在多斯德克,显然是准备潜入国内实施暴力恐怖活动的。多斯德克紧贴新疆,这些家伙甚至可以在晚上出发,潜入中国境内袭击边境目标后,在天亮前返回多斯德克。作为新疆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他们非常熟悉边境地形,中哈边境线长达1533公里,他们有办法对付我们的边防哨卡。
这样想着,伍尔斯心里颇为担心,如果情况确实是这样,那又该怎样对付这些家伙呢?他想到自己此番的使命,说是冒充“特使”和“东突”取得联络,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搞情报,以使国内充分掌握“东突”情报后制订粉碎“疆独”阴谋的行动方案。现在“特使”一时看来做不成,那就先把情报搞起来吧。于是,伍尔斯决定夜探503。
下半夜时分。
503秘点的院门已经关闭,黑暗中显得愈加静谧。伍尔斯沿着围墙外侧走出一程,选定了一处位置,身体一纵上到墙头。伍尔斯顿时感受到了透出屋顶的浓浓的生命气息。他凝神观察片刻,像一片被秋风吹落的树叶轻寂无声地落到了地面。
院内的三幢平房前后间隔不到十米。伍尔斯猫着腰蹑足悄行,在每个窗口下谛听里面的动静——起码有6个房间传出了呼噜声、梦呓声。
伍尔斯顺着原路出了503,刚刚走到墙角拐弯处,忽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定睛一看,只见黑暗中一条人影掠过,直扑大门!
他倏然一惊,驻步停留,在墙角处悄然察看。
只见那黑影飞快地靠近了大门,蹲在地面朝院子里窥探,接着,不知用什么物件对着大门拨弄了片刻,便把院门鼓捣开了,然后一猫腰蹿了进去。
伍尔斯心里一凛:不好!恐怕要糟糕!
果然,黑影掠进院门后不到一分钟,大门内侧地上忽然发出了“嗖嗖嗖”异常的声音。
这个深夜光临503的黑影正迟疑着是否应该退出时,屋里的杀手已经被警报声惊醒,冲出房门,将黑影团团围在了中央。
伍尔斯暗叫不妙:这些杀手如果开枪,这黑影躲无可躲死定了。但奇怪的是,杀手竟然没有开枪射击。他马上醒悟到,杀手是不想毁掉“东伊运”这个联络站,如果半夜里这里枪声大作,联络站就暴露了。
“东伊运”杀手有着一身蛮力,可是他们拳脚上的功夫实在太差。黑影倒是这方面的高手,以一敌众,竟然没有吃亏。
但经验老到的伍尔斯却看出黑影的处境不妙:“东伊运”杀手把主要注意力放在院门这边,任黑影东蹿西跳,只堵住其退路,时间一长,黑影不被打死也得累死。
果然,双方打斗了片刻,黑影身形转动已经有些迟涩,接连着了数拳。这时黑影显然察觉了对方的用意,便全力要向门口冲去。可“东伊运”17名杀手已全部冲了出来,紧缠不放。
黑影明显体力不支,脚步已经踉跄,伍尔斯忽然灵机一动:借出手相助的机会,使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使命已经暴露,这样“东伊运”方面只怕就不敢一意孤行继续让这些恐怖分子马上赴国内实施暴力破坏行动了。
脚下正好有一堆石块,伍尔斯捡起来一块接一块地扔向“东伊运”杀手。几名在门口距离较近的杀手被石块砸中,发出轻声惊叫,马上逃进院内,这使其他杀手也乱了阵脚,不知袭击从何而来。黑影乘机冲出包围,跑到门口。众杀手醒过神来,纷纷扑过来。黑影急着逃开,但只奔出数步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伍尔斯这时看清,黑影身材娇小像个大孩子,可能打斗时体力损耗太大,站起来后身子犹在摇晃。伍尔斯急步奔去,伸手去拉,嘴里说了句英语:“快跟我走!”
一接触,伍尔斯感觉到对方的手纤小柔滑,不禁一怔:这竟是一个女人!因这一分神,伍尔斯没有拉紧,黑影又跌在了地上。这时3名杀手旋风般赶到,拳脚齐施,招呼上来。伍尔斯见势危急,一拳打翻为首那条大汉,然后一把将黑影挟起。
黑影突然被人挟住,双脚乱蹬,随后明白这人是帮自己来了,用英语说道:“放我下来,帮我挡一挡他们就行了!”说话声音果然是女子!
伍尔斯放下她,黑影又用英语说了声“谢谢”,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时,院内的杀手冲出来了,蜂拥而上,被伍尔斯几下狠招打翻了四五个,其中两个可能被卸掉了关节,痛得惨呼不迭。伍尔斯乘其他杀手惊慌失措的当儿,转身就跑。
回到旅馆。阿尔山已经醒了,见伍尔斯不在房间里,又没有留条子,正忐忑不安。伍尔斯述说了事情经过,小伙子顿时满腹惊疑:“这黑影是什么人?她到503号去干什么?”
伍尔斯沉思不语,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伍尔斯一觉醒来,已是正午时分。两人在房间里边吃午饭,边商议着如何设法接近阿不多拉,以便可以接触“东伊运”上层。退一步说,即使不能接触“东伊运”上层,也能通过接近阿不多拉了解那个503秘点的情况。
伍尔斯问:“你跟阿不多拉认识多久了?”
阿尔山屈指算了算:“有一年八九个月了吧。”
“接触过多少次?”
“我每次到多斯德克来都是跟阿不多拉见面的,大约有五六次了吧。”
“你们的交往有哪些内容?”
“通常就是抽烟聊天,阿不多拉思乡情绪浓,特别喜欢打听国内的事,有一次还托我去他家附近看看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们在一起喝过酒吗?”
“喝过,那是在联络点他那屋子里喝的。那天我从国内潜过来,他见到我很高兴,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一个人过正觉得寂寞,真主把我打发到他面前了,于是就请我喝酒。我为了表示祝贺,还特地上街去买了两瓶酒、一条烟作为礼物呢!那天是阿不多拉在我面前说话最多的一次,也是最开心的一次。”
伍尔斯问:“你还记得他对你说得最多的是哪方面的内容?”
“最多的内容?”阿尔山笑了,“不好意思,阿不多拉对我说得最多的是他怎么玩女人!当时把我听得面红耳赤!”
伍尔斯眼睛一亮:“阿不多拉好色?”
“对!阿不多拉是‘东伊运’内有名的色中饿鬼。听说他早在国内经商时,就特别喜欢嫖娼,好几次都差点儿出事给送劳动教养呢!不过罚款没有逃过,每次都是三千五千地罚,他到了多斯德克说起时还直皱眉头觉得心疼呢!”
伍尔斯笑了:“这就好办了!”
华灯初上时分,伍尔斯和阿尔山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两人去了多斯德克最大也是最豪华的一家夜总会,受到热情接待。
阿尔山跟总台讨价还价缠了片刻,最后花300元人民币获得了一位性感十足,估计发作起来肯定骚劲勃发的小姐的出台使用权。在领她回“东方之榻”的路上,阿尔山又塞给了她特别小费200元,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一番。那小姐自是乐意,连连点头,许诺届时肯定有超常发挥。
按照计划,伍尔斯到“东方之榻”的附近就溜进了一家咖啡馆,他暂时不能露面,得在适当时机才现身。阿尔山安顿好小姐后,就带着一条“三五”烟前往503。那里,已是人去房空,那批杀手被昨晚一番折腾闹得慌了神,今天上午自作主张离开了多斯德克。这消息是阿不多拉自己向阿尔山透露的,他在接受了阿尔山赠送的“三五”烟后,不无感叹道:“唉!还是阿尔山好啊!要不,大叔我今天又没有烟抽啦!”
阿尔山感到奇怪:“大叔,我昨天不是给过您300元钱吗?难道大叔连夜去玩小姐一下子花完了?”
阿不多拉顿时勃然大怒:“他妈的!大叔碰上强盗了!”
这里,需要先对“东伊运”的活动经费情况作一个简单介绍——
“东伊运”的资金来源有三个渠道:向在境外的中国新疆籍商人强行募捐;贩卖毒品和走私军火;接受西方某些国家的暗中援助。阿富汗被美军占领后,“东伊运”贩卖毒品和走私军火的渠道被堵;居住在沙特、土耳其等国家的新疆籍商人受世界银行反洗钱行动的影响,向“东突”恐怖组织捐款的渠道同样被堵;而西方一些对中国心怀叵测的国家,由于“东突”组织拿了他们的钱反过来对他们实施恐怖袭击,正处于调整政策的阶段。因此,现在对于“东突”势力来说,是银根最为吃紧的时候。“东伊运”的成员在“东突”四大组织中数量是最多的,在境外的武装分子就有上千名,在新疆也有近千名地下成员。失去了资金来源,“东伊运”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以前“东伊运”经济富裕时,阿不多拉所主持的这个秘点能够按时获得一笔相当数额的经费,用于接待来往下榻的“东伊运”成员。阿不多拉在大学读的是经济学,持有硕士证书,之后又当过经济方面的国家公务员和经过商,对于经济自然非常在行,他想方设法从上司给他的经费中克扣一部分,用于自己的吃喝玩乐,倒也悠闲自在。可是,自从“东伊运”的经济形势逆转之后,阿不多拉已半年没有拿到过一分钱的经费,只好变卖自己的个人物品来苦苦支撑。
昨天那17名杀手来到503秘点后,原本没有阿不多拉的事了。他们是准备于今天晚上离开503潜往国内进行暴力破坏行动的,可是给伍尔斯和那个目前还不知身份的神秘黑影搅了一下,料想意图已经暴露,就不敢按照预定方案进行下去了,决定离开503。离开前,杀手找到阿不多拉,硬说昨晚的事情跟他有关,即使不是他对外泄密,也得承担“接待不周”的责任,所以让阿不多拉“意思意思”。阿不多拉主持503秘点工作以来,不知跟多少恐怖分子打过交道,没有哪一个不是对他点头哈腰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大叔”的,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角色,不禁勃然大怒。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对方已经冲进他的屋子翻箱倒柜地开始搜索了,当然没有任何收获。于是,他们就转而对他搜身,这一搜,昨天阿尔山给他的300元人民币就成为对方的囊中之物了。
当下,阿尔山听阿不多拉如此这般诉说了一通,也不问,只是嘻嘻笑。然后掏出一包国内生产的袋装烤羊肉撕开,刚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塑料袋就被阿不多拉夺了过去,一下子倒进嘴巴,一通乱嚼:“好味道……唔,阿尔山,看来你钱多得很啊!再援助大叔一些怎么样?”
阿尔山说:“大叔搞错了,我花的都是那位台湾马先生的钱。嗨,马先生财大气粗,有的是钱!大叔,您想见见马先生吗?”
阿不多拉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寻思跟台湾来人见见面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有好处捞,艾山又没有说过不准跟外人见面。于是问道:“马先生有这个意思吗?”
“马先生说,如果您愿意跟他见面的话,这会儿他在一个地方等您。我好像听说人家还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呢。”
“什么礼物?”阿不多拉顿时来了兴趣。
“东方之榻”,那个小姐已经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就在这时,阿尔山带着阿不多拉进了房间。
阿不多拉原以为房间里等待着的是台湾马先生,哪知进门却只见一个妖艳的小姐。小姐见阿不多拉进门,便知必是阿尔山交代让对付的主儿了,马上招呼阿不多拉坐下,然后借递茶的机会,傍紧了阿不多拉。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阿尔山接到伍尔斯的电话:他临时被事绊住了,一会儿再过来,请阿不多拉先消遣消遣。阿尔山代替“马豫南”向阿不多拉表示过歉意后,说:“我到下面大堂去等候马先生。”然后就出去了。
阿不多拉是色场老手,马上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他没有想到“马豫南”竟然给他准备了这样一件礼物,真个是心花怒放。他多日未接触女人了,原本已经觉得难受,此刻见这样一个鲜嫩女人呆在面前,积压已久的欲火立时奔腾而出,恨不得马上搂住小姐云雨一番。可是,那小姐已经接受了阿尔山的指令,一边时隐时现地暴露着身上的性感部位,无声地挑逗,一边却扭捏造作,不让阿不多拉碰她一下。
阿不多拉再也忍受不了煎熬,使出大力把小姐搂抱住,一番乱摸乱抓后,就把她按倒在床上。可是,极尽挑逗的小姐这时又不让阿不多拉得逞,两人扭作了一团。
这时,阿尔山忽然闯了进来。小姐推开阿不多拉,站了起来:“先生,这……”
阿尔山一个手势阻止她,然后对阿不多拉说:“大叔,我请您等一会儿,您怎么对人家动手动脚了?您想玩小姐,得付钱的,这位小姐的标价是400元人民币。您带了钱没有啊?”
阿不多拉十分气愤:“阿尔山你这个狼崽子,把小姐放在我面前,又不替我出钱,这不是成心整人吗?”
那小姐又缠上来了,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抚摸他的胸脯,哼哼唧唧地娇声道:“先生,不就是四张纸吗?你得到的可是我的全部啊!”
伍尔斯这时走了进来,问道:“什么事啊?吵吵嚷嚷的?哦,这位是……”
阿尔山忙介绍道:“这是阿不多拉先生……大叔,这是马豫南先生。”
伍尔斯伸手跟阿不多拉相握:“您好!阿不多拉先生,久仰了,幸会!幸会!”
阿不多拉点头嘟哝了一句什么,伍尔斯没有听清楚,看过去,只见他的眼光又已经转移到了小姐身上。
那小姐凑上来,用饱含委屈的声音对伍尔斯说:“先生,这个男人要我跟他上床,可是又不愿出钱,先生您给评评理,天底下有这样的便宜事儿吗?”
伍尔斯皱着眉头:“你说什么……多少钱?400元人民币?这样吧,这钱由我付就是了!”说完,也不看阿不多拉一眼就走了出去。阿尔山尾随而出。
一个小时后,当伍尔斯和阿尔山重新出现在房间时,阿不多拉刚把小姐打发走。此时的阿不多拉,一副浑身轻松、神清气爽的样子。
阿尔山递给阿不多拉一支香烟:“大叔,您已经接受了马先生的礼物,现在和马先生聊聊吧。”
阿不多拉点点头。他并不笨,知道要让生命有感觉,就得做一些事。
伍尔斯微笑着开腔了:“阿不多拉先生,我的情况,阿尔山已经向您介绍过了吧?”
阿不多拉点点头:“我想问一下,台湾方面给我们提供什么援助的话,恐怕自己也想从中得到点儿什么吧?”
“不错,没有好处的事,我们是不会花钱的。”
“你们想得到什么好处?”
“简单地说,帮助你们壮大力量,是为了提高‘东突’与中国政府方面周旋的能力,藉以减轻大陆对台湾的军事压力。阿不多拉先生,这就是我们所想获得的好处。”
阿不多拉问:“你们的这种援助将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要多长时间才能实现?”
阿尔山在一旁插话道:“台湾方面的意思是在达成援助的意向前,让马先生先考察一下‘东伊运’的实力。”
伍尔斯点头:“坦率地说吧,只要你们具有足够的分量,台湾很快会给你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经济和武器乃至技术方面的援助。”
阿不多拉顿时沉默。“马豫南”想实地考察“东伊运”实力,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东伊运”的居住营地和实力,是绝不能让外界知晓的。但阿不多拉寻思,自己又不是艾山委派的谈判代表,没必要跟对方摊牌,因此把话题扯开去,说了一会儿闲话后,就开口告辞。伍尔斯把他送到旅馆门口,塞给他1000元人民币,暗示只要他帮忙引见艾山等“东伊运”上层人物,就能够获得更多的钱。阿不多拉答应一试。
回到503后,阿不多拉经过一番考虑,决定将台湾来人想跟“东伊运”取得联系一事,通过紧急联络渠道向“东伊运”高层报告。
两天后,阿不多拉接到了“东伊运”二号人物亚甫泉的回音,只有两个字:不见。
阿不多拉心里一凉:完了!跟台湾马先生的交道只能到此为止了,钱钞再也不会来了。他觉得在阿尔山和“马先生”面前很没面子,因此干脆也不通知阿尔山了。
阿不多拉在503秘点独自呆了几天,感到百无聊赖,又得为以后的生活来源担心,有时还会想想女人,弄得心绪甚坏。一想到钱,他自然就会想到阿尔山和“马先生”,直叹运气不佳,错过了一个发点儿小财的机会。
这天晚上,阿不多拉正捧着一个馍无精打采地啃着的时候,阿尔山突然来了,后面还跟着“马先生”!
阿不多拉蓦地一惊,一跃而起,指着阿尔山正待发作,阿尔山已经嘻皮笑脸地开口了:“阿不多拉大叔,我知道您又要指责我出卖机密什么的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要卖,就没有必要直接出面把马先生带到这里来了。”
阿不多拉长叹一口气:“唉——阿尔山,我拿你这小崽子没有办法!”
阿尔山嘻笑着看了看阿不多拉手上的馍,突然伸手抢过就往外扔,待阿不多拉要阻止时,那馍早已飞到院子里,正好砸在一堆狗屎上。
阿不多拉大怒:“你……这是我的晚饭!”
伍尔斯笑了,把手中的包包放到桌上:“阿不多拉先生,我们的晚餐在这里。”
阿尔山把包包打开,里面有两瓶白酒和用塑料袋包着的各种牛羊肉卤菜。
阿不多拉顿时口水长流,眼神发光:“哦……马先生您破费了。”
三人摆开食物和酒,边吃喝边交谈。
伍尔斯作出拜访阿不多拉的决定,也是出于迫不得已。那天请阿不多拉来过“东方之榻”后,原以为这家伙很快就会通知他们的,哪知左等右等始终没有消息。伍尔斯猜中了阿不多拉的心态,与阿尔山反复商议后,决定主动登门来见阿不多拉,见机行事,尽力争取转机。如果确实没有办法挽回艾山的决定,那也得和阿不多拉保持一种友好关系,因为伍尔斯还想试一试能否通过阿不多拉跟“东突”的另外三个恐怖组织取得联系。即使没有这种可能,也许还有希望通过跟阿不多拉的接触,更多地获取“东伊运”的情报哩。
喝着客人带来的酒,吃着客人带来的菜,阿不多拉作为天生好客的维吾尔族人,感到有点儿不好意思,交谈没多久就把艾山的回复告诉给伍尔斯、阿尔山了,然后连连表示自己的歉意和无奈。
出乎阿不多拉意料的是,伍尔斯听了这一消息竟然丝毫没有介意,脸上还是笑容可掬,举杯敬酒后,又拿出一沓人民币,看厚度足有3000元:“阿不多拉先生,虽然我没有达到目的,可是我还是很感激您的。我想,您肯定已经尽到您最大的努力了,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还是要付您一些酬金,尽管数目不大,也算是聊表我的心意吧!”说着,把钱放在阿不多拉面前。
阿不多拉一时竟然蒙了,发呆似的望着钞票,然后又把目光转移到伍尔斯脸上。他所看到的,是一片真诚。
阿尔山说:“阿不多拉大叔,马先生就要离开多斯德克了,今天是让我陪同他来跟您告别的。这钱,您收下吧。”
阿不多拉站起来,向伍尔斯鞠了一躬,连称“谢谢”,收起钞票。他虽然是“东伊运”恐怖组织的成员,但毕竟是知识分子出身,也从未直接参与过血腥恐怖活动,心灵深处还留存着一丝善心,坐下后稍一沉思,问道:“马先生,像您这样没有完成使命,返回台湾后会不会受到处罚?”
这层意思正是伍尔斯事先考虑过要向对方婉转表达的,一来表示自己陈水扁“特使”的真实性,二来争取获得对方的同情,于是他的脸上显出一种沮丧和无奈,微叹一口气,举杯一饮而尽,却不吭声。
这时,阿尔山凑近阿不多拉,附耳道:“马先生向我透露过,台湾方面的纪律制裁相当严厉,像这种没有完成使命而返回,最轻的处分也是降三级,调外岛工作,并且从此不得离开台湾,最严重的则……”
阿不多拉摇头叹息,给伍尔斯斟酒:“马先生,这也要怪我无能,对不起!”
伍尔斯苦笑:“不,阿不多拉先生,这事跟您没有关系。”
阿尔山问:“那么,这事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阿不多拉瞪大已经被酒精烧红了的眼睛,默想片刻,突然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您试试!”
伍尔斯心里一松,迅速和阿尔山交换了一个眼色。
第二回 黑寡妇关门掩杀机 老光棍中招吐实情
阿不多拉的办法是:他可以陪同“马豫南”前往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去,试着看能否受到“东伊运”主席艾山的亲自接见。阿不多拉一直怀疑,上次送上去的报告遭到否定是亚甫泉自己作出的决定,并没有跟艾山通气商量过。因此,现在如果把这件事直接报告到艾山那里,也许就能一举成功也说不定。
当然,阿不多拉不可能说那么多,而只是把他愿意陪同“马先生”前往比什凯克去求见艾山的打算说了说,并要求阿尔山留在这个秘点,替他值守几天。伍尔斯和阿尔山自是大喜。
次日,伍尔斯和阿不多拉从多斯德克前往比什凯克的同时,在阿富汗通往巴基斯坦边境城市贾姆鲁德堡的路上,有一支13人的队伍正在急急行进。这些人个个身形彪悍,面目凶狠,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这是“东伊运”主席艾山亲自率领的一支恐怖杀手小分队,意欲前往贾姆鲁德堡进行一桩“买卖”。
艾山的全名是艾山·买合苏木。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公布的第一批认定的“东突”11名恐怖分子名单中,艾山居于首位。公安部关于艾山的那段文字如下:艾山·买合苏木,男,维吾尔族,1964年出生,原籍中国新疆喀什地区疏勒县,小学文化,恐怖组织“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头目,在阿富汗、巴基斯坦等国建立训练营地,积极培训恐怖分子,多次派遣并指挥暴力恐怖分子入境,在新疆筹集经费,招募人员,自制武器和爆炸装置,在新疆策划、指挥制造多起暴力恐怖事件。中国警方已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对其发布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艾山能在“东突”最大的恐怖组织“东伊运”坐第一把交椅,自有其特别的经历:早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他就已经是狂热的“疆独”鼓吹分子,他积极追随南疆老牌民族分裂分子从事民族分裂活动,受到了国外民族分裂主义势力的关注。1997年,艾山外逃成功,在境外支持“疆独”势力的扶持下,成立了“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恐怖组织,担任该组织主席,蓄谋在中国新疆搞恐怖活动,实现建立“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的美梦。
血债累累的艾山,现在基本上是躲藏在阿富汗活动,在境外训练从新疆偷越国境出去的“东突”分子,同时遥控指挥潜伏在新疆的恐怖杀手伺机进行暴力破坏活动。
最近,他的处境有点儿不妙,主要是因为“东伊运”的活动经费已经成为挂在他胸口的一个沉甸甸的铅砣。“东伊运”在境外养着的那支上千人的杀手队伍要吃要穿要买枪支弹药,在国内潜伏的“东突”成员也需要经费。各方都在告急求援,艾山知道如果不马上解决这一问题,“东伊运”最后只能落得一个名存实亡的结果了。因此,艾山决定要立刻采取强硬手段来筹取钱款了。
此刻,艾山就是亲自出马带领杀手去实施一项抢劫计划的。抢劫的对象是巴基斯坦西北边陲重镇贾姆鲁德堡的大富翁阿布巴,“暗桩”已经侦察到阿布巴今天将在自己家里与数名中东富翁谈一笔买卖。
与阿富汗交界的巴基斯坦西北重镇贾姆鲁德堡,山谷路旁建有一座座气势不凡的高墙大院,每座大院都是同样的格式:正面只有一个大门,后面两个小门,而且很少开门。这些院落就是巴基斯坦黑道贩卖妇女的大本营。
这众多的院落中最有气派的一座大院,就是“东伊运”这次的行动对象阿布巴的。阿布巴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是贾姆鲁德堡最有名的黑道头子。巴基斯坦黑社会传统的犯罪活动是贩卖“女奴”,几十年来长盛不衰,目前有愈来愈猖狂之势。阿布巴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贩卖5至17岁的女奴已达3万多名,成年妇女更是多达8万名以上,由此阿布巴也成为巴基斯坦有名的豪富。也正因为是豪富,这次才被“东伊运”定为抢劫目标,要让他出一点儿血。
阿布巴大院里的正厅地面上铺着图案精美的阿富汗羊毛地毯。此时阿布巴和数名买主捧着茶壶,正在现场看货。宽大的地毯上站着20多个10来岁的巴基斯坦、阿富汗和印度女孩。虽然是隆冬季节,但这些女孩全都光着身子,被勒令在地毯上慢慢转着圈子。买主们不时踏上地毯,抚摸中意女孩的胸脯,揪捏她们的大腿,再与阿布巴讨价还价。
一个上了年纪的阿拉伯老者看中了几个15岁左右的女孩,要求阿布巴提供房间,他要检查女孩子们是否是处女。买主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买卖已经成交,只剩下价格上还有些争议。阿布巴陪同老者进入一间侧房,老者在女孩子痛苦的嘶叫声中验明处女无误后,以每名1200美元的价格,买下了3名14岁至17岁的少女,从后面的小门带上一辆马车离去。
其他买主也先后成交,带着女孩离开了阿布巴大院。
艾山率领的12名恐怖杀手已经散布在阿布巴大院四周,他们的快刀与短枪藏在大袍内,所以没有人看出这些人与当地一般人有什么不同。艾山看到客人一个个从阿布巴院子里出来,认为时机已到,就发出了动手的信号,众杀手先后从大门和后门闯进了阿布巴大院。
阿布巴正在数美元,今天他成交了17单生意,收进了21000美元。阿布巴正亢奋得要笑出声来的时候,一支枪顶住了后脑勺……
艾山率领杀手离开阿布巴大院时,每人那宽大的黑袍里已经鼓鼓囊囊地塞满了战利品。这次行动,“东伊运”总共抢到了5万美元和10来万巴基斯坦货币。
有了这一笔资金,艾山马上实施预定的北上计划:率领杀手进入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三国,向在那里经商的新疆商人强行征筹恐怖活动资金。
艾山抵达的第一站是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市。当天,艾山的秘书买买提转交给艾山一封信件:“多斯德克联络站站长阿不多拉到了比什凯克,要求面见主席。”
阿不多拉和伍尔斯,是与艾山他们同一天抵达比什凯克的。抵达后,阿不多拉就立刻跟买买提取得联系。阿不多拉和买买提是同村、同学,自幼结下的关系,因此,当即写了一封简函,请买买提送给艾山。
艾山看了这个简函后是什么反应呢?前面说过,阿不多拉之所以想出陪同伍尔斯到比什凯克来求见艾山的主意,是寄希望于那个“不见”的处理意见是“东伊运”二号人物亚甫泉自己的,哪知,亚甫泉作出的这个决定是向艾山报告过的。因此,艾山现在一看阿不多拉竟然还在讲这件事,而且竟然胆大包天擅自把台湾来人带到比什凯克来了,不禁恼怒非常。他把信往桌上一摔,骂道:“异教徒都该死!送上门来的异教徒更要死!”
艾山对于此事的拒绝,纯粹是从“异教徒”的观念出发的。在他看来,全世界只需要一个伊斯兰教就可以了,其他宗教信仰都是没有必要存在的。而且,尽管他几天前还穷得不得不吃阿布巴那样的窝边草,可就是认为没必要跟台湾结盟,因为台湾那帮子也是汉人,汉人就该杀!杀尽了汉人,“东突”的大业才会成功。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将那个“马豫南”直接宰掉算了!对于艾山来说,杀个人等于踩死一只蚂蚁。
艾山唤来一个亲信,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阿不多拉每次来比什凯克,都下榻于“比尼亚保健中心”,这次他和伍尔斯以“中国新疆某对外贸易公司正副经理”的名义抵达比什凯克后,也住进了这里。伍尔斯周遭一看,便初步判定出这家“保健中心”的性质了。
安顿下来以后,阿不多拉就色眯眯地向伍尔斯介绍,比什凯克的小姐属于中亚地区第一流,这儿的歌舞厅女色齐全,有俄罗斯、印度、巴基斯坦和中亚所有国家的美女,而且价格极为便宜,只要10美元就可以上床。
伍尔斯知其意,微笑着打了个手势阻止对方的继续介绍,从口袋里掏出50美元递了过去。
阿不多拉拿到钱就出了门,他来到一楼营业厅,原准备马上选一个小姐行事的,可是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比尼亚保健中心”经理卡日提吉。
卡日提吉也是从国内逃出来的新疆警方榜上有名的“东突”恐怖分子,跟阿不多拉早在新疆时就已是熟人了。他在比什凯克的公开身份是“比尼亚保健中心”经理,在“东伊运”内部的职务则是“‘东伊运’驻比什凯克办事处主任”。阿不多拉先前踏进“保健中心”时,曾向大堂侍者打听过他,答称出去办事了。现在,阿不多拉见到这位老相识,打量着对方那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财大气粗的样子,握着手感叹道:“老兄,你有财有色,真是掉进蜜缸里了!”
卡日提吉把阿不多拉请进了经理室,吩咐送咖啡。少顷,一名金发美貌少女款款而进,奉上咖啡后嫣然一笑,点点头出去了。阿不多拉打量着她的背影,禁不住连连咂嘴,想到自己的穷酸生活,不禁喟然长叹。
卡日提吉笑道:“阿不多拉老兄,什么事让你这么烦恼?”
阿不多拉说:“看看你这儿,日日笙歌艳舞,我那里倒像是一个黑沉沉的墓地,我叹自己的命不好啊。”
卡日提吉打着哈哈道:“老兄,其实那是上面关心你,要是让你在这儿,那些漂亮小姐全上了你的床,影响保健中心的经济收益不说,于你老兄的健康也是大大不利啊!”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卡日提吉换上了一副正经神情:“阿不多拉老兄,听说你把一个陌生汉人带到这里来了,住进了四楼?”
阿不多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老兄,我知道你这里探头遍布,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那是台湾来的马先生,等着见艾山主席的。这位马先生是‘东伊运’在国内的人员经过考察后陪同前来的,先去了我那里,然后再到比什凯克的。我陪同他过来,当然下榻于‘比尼亚保健中心’啰!”
卡日提吉说:“闲话不说了,一句话:按老规矩办事,晚上让他到3号包厢接受考察!”
卡日提吉所说的考察,即是让伍尔斯进入包厢和小姐上床。“东伊运”包括艾山、亚甫泉在内的重要成员,都是在中国共产党的意识形态下长大的,熟悉中共对公务人员的要求。在他们看来,来人即使是卧底警察什么的,只要趴上小姐的身子,那就不足为虑了。
阿不多拉知道这一套规矩,自是点头。这时,艾山派来通知解决“马豫南”的那个亲信赶到了,阿不多拉一看就知道此人有机密事情要对卡日提吉说,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艾山的亲信问卡日提吉:“台湾来的那个姓马的汉人是住在你这里吧?”
“是的。我刚才正在布置按照规矩让他晚上进包厢接受考察的事儿呢!”
“还考察什么?艾山主席让我通知你:今晚把他干掉!”
“干掉?”卡日提吉一愣,他主持的这家色情按摩院开张以来,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使命呢。
亲信点头重申:“对!把他干掉,脑袋割下来!”
卡日提吉点头:“明白!”
“人手方面有没有困难?”
“没有问题,我这儿有秘密武器。”
“那就这样定了。”艾山的亲信传达完命令,拔腿就走。
卡日提吉对艾山亲信所说的“秘密武器”,是指车臣方面支援“东突”的两个“黑寡妇”。
2000年初,俄罗斯军队向车臣匪首莫夫萨尔所率的武装力量开战。莫夫萨尔方面在俄罗斯军队的打击下,形势不妙,向“东伊运”求援。“东伊运”当时派出85名武装恐怖分子前往车臣直接跟俄罗斯军队作战。这件事过去后,原本就关系密切的车臣匪帮跟“东突”势力的友情又进了一步,在“东伊运”方面的要求下,莫夫萨尔派出11名“黑寡妇”帮助“东伊运”培训女性自杀性人体炸弹。当时“东伊运”方面甚为振奋,寻思“人体炸弹”培训成功后,可以对国内造成重大恐怖影响了。可是艾山、亚甫泉打错了主意,他们的罪恶计划根本无法实现,因为“东伊运”无法在新疆招募到肯担当“人体炸弹”的人选。这样,车臣的这些“黑寡妇”呆在比什凯克就无所事事了,她们只好在色情场所卖淫,所得收入交给车臣武装做活动经费。
“比尼亚保健中心”就有两名这样的“黑寡妇”,这是车臣派来的“黑寡妇”中最厉害的两个。这两个年轻女人跟卡日提吉等人处得熟了,平时喝酒时也会谈谈她们的杀人本领和经历,常常听得卡日提吉头皮发麻。
而伍尔斯对此一无所知,当天晚饭时,他问阿不多拉下一步的打算。阿不多拉不知道卡日提吉已经接到了艾山杀死“马豫南”的命令,还是按照原先制定的方案行事,当下一脸淫笑道:“马先生今晚有好事临门了!”
伍尔斯马上觉得不对头:“什么好事?”
“‘东伊运’请客,晚上让美貌小姐给您‘按摩’。”
伍尔斯摇头道:“我不想‘按摩’,阿不多拉先生,您尽管去玩吧,不必考虑陪我。”
阿不多拉收起了嘻笑,正色道:“马先生,我说的可是正事,接受‘按摩’是面见艾山主席的必要工作程序,您不但要接受按摩,还要主动为小姐‘按摩’,唯有这样才能保证您的生命安全并且有可能见到我们主席。”
伍尔斯微微一怔,天下竟有这种“考察”方式?
他顿时愁上心头,寻思此事怎生奈何?因为有阿不多拉在旁边,伍尔斯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可疑迹象来,就进了卫生间。他站在镜子前貌似悠闲地刮着胡子,心里却在上下翻腾……
伍尔斯苦苦思索着如何应付过关,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法子来。这时,阿不多拉出现在卫生间门口:“马先生,我们走吧,人家已经在等着呢!”
伍尔斯擦干脸上的泡沫:“好!走!”
阿不多拉轻车熟路地将伍尔斯领进了3号按摩房,随后自己去了另一间按摩室。房中已经有一个高挑的金发漂亮小姐等着。她披着一件米色风衣,见伍尔斯进去,起身关门,脱去衣服,露出三角内裤和无袖内衣。伍尔斯看她的肤色应是欧罗巴人种,便分别用汉语和英语跟她讲了句话。她都摇头,看来这两种语言都不懂。伍尔斯当然不知道,这位名叫尼娜的美女,是“东伊运”方面专为解决他的性命而请出场的车臣“黑寡妇”女杀手。
尼娜每天都在干着按摩卖淫的活儿,对于这种场合已经近似于麻木了,她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做着手势示意伍尔斯躺下。伍尔斯只好躺下,心里暗自叫苦:“东突”用语言不通的小姐来实施“考察”,当真厉害,你想用说话来拖延时间思考对策或转移她的注意力,统统不行。
尼娜很快剥光了伍尔斯上身的衣服,看到伍尔斯胸肌发达,禁不住用手慢慢地抚摸起来。摸了一会儿,尼娜停了手,看伍尔斯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
伍尔斯心想,她马上就要动手剥光我的衣服了,这可怎么办?
尼娜没有去脱伍尔斯的裤子,但却做了一个令伍尔斯目瞪口呆的动作:突然撩手一掌拍向伍尔斯的胸脯。“砰”的一声闷响,伍尔斯尽管已经下意识地运了气,但仍然感到胸口发闷。
伍尔斯瞪着眼睛怒视着尼娜,用英语道:“你这是干什么?”
尼娜却嘻嘻笑了,做了个要脱自己衣服的姿势,示意伍尔斯闭上眼睛。
伍尔斯想,这小姐难道怕羞,不让我看她的身体?于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双眼。可是,他失算了:就在这刹那间,一支枪已经顶住了他的心窝!阿不多拉说是色情考察,小姐却掏枪顶住了自己,这算什么考察?
事先,尼娜接受使命时已被告知:这个即将被杀死的男子是来自台湾的一名特工,可能手脚颇厉害,让她小心。尼娜为此也做好了准备,所以特别留心,没想到竟然轻易得手,不禁兴奋得双手发颤。
伍尔斯被她抖得心惊肉跳,叫道:“当心!别走火了!”
就在这时,伍尔斯突然瞥见尼娜的眼里露出了一股杀气,于是顿时大悟:什么考察?这是存心要老子的命啊!
伍尔斯来不及多想,危急关头,保命要紧!哪知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只听床底下一声轻响,按摩床的里侧闪出一条人影,接着黑影一晃,他就失去了知觉。
这个从按摩床下钻出来的人影,是在“比尼亚保健中心”卖淫的另一名车臣女杀手,人称“小燕子”。小燕子和尼娜一起接受杀死伍尔斯的使命,“比尼亚保健中心”经理卡日提吉给两人的许诺是:完成使命,凭死者的脑袋到他那里每人可以领取1000美元。这个金额是尼娜、小燕子卖淫一次所获报酬的100倍,两人自是乐意。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因此也不当一回事,要紧的是商议如何做好这桩人头买卖。
从按摩床下钻出来的小燕子,用短铁棍一击得手,马上和尼娜把伍尔斯的双手铐住。制服了对手,两个女杀手松了一口气。
小燕子说:“我还以为是怎么了不得的一个人哩,原来不堪一击!”
尼娜说:“就是!早知道这么脓包,我一个人也对付得了呢!”尼娜用枪把若无其事地敲击着伍尔斯的头,望向小燕子:“你说,我们用什么方法弄死他才有趣?”
小燕子想了想,说:“沉到浴缸里,闷死他!”
尼娜摇头:“‘东突’那帮人一直说我们徒有虚名,心不狠,胆不大,与传说中的‘黑寡妇’相去太远。现在倒是一个现成的让他们开开眼界的机会,干脆,我们用刀子把他的肉一块块割下来,放在菜盘里,端给那些家伙?”
小燕子点头赞同:“对!我们本来就是要割下他的头去领美元的,无非是多割几刀而已。”说着,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两把预先放置的短刀。
这时,伍尔斯渐渐恢复意识,他还不知道两个女杀手将对他实施“千刀万剐”的酷刑,更没想到锋利无比的短刀已经对准了他的身体。这时,他听见尼娜在说:“怎么样?干吧!”然后是另一个声音:“好!下手!”两人都是说的俄语。
话音刚落,小燕子已经手起一刀挑断了伍尔斯腰间的皮带,刀锋顺势往下一溜,裤子变成开裆裤,露出了皮肉。
两名“黑寡妇”顿时亢奋起来,尼娜抚摸着伍尔斯结实的腹肌,自言自语道:“从这个地方下刀割肉再好不过了!”
小燕子看着伍尔斯的裆部:“应该先割去这玩意儿,男人就是凭它来压迫女人的!”
伍尔斯情知不妙,睁开眼睛,暴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双眼睛里闪出的寒光,刺得尼娜有一种浑身颤抖的感觉,她尖叫一声,挥刀朝伍尔斯面门刺来——她要先废了这双眼睛。与此同时,小燕子挥刀直刺伍尔斯裆部!
双手被手铐缚住,伍尔斯行动受制,但他毕竟是行中高手,又是在这生死关头,自有超常发挥,说时迟,那时快,他在床上快速一滚,避过了这两刀。
金发美女尼娜绝对不含糊,跟着一刀直劈过来。伍尔斯抬手一挡,正砍在手铐上,一声金属撞击声使两个女人暗自一惊,各自一愣。
伍尔斯趁机身子一挺跳到了地上。哪知皮带已断,裤子一下子滑落到膝盖下,两只脚顿时不能移动。小燕子回过神来,怪叫着挥刀扑向伍尔斯。伍尔斯急往旁边一滚,避开攻击,同时将双脚从裤子里抽了出来。
伍尔斯此刻当真是狼狈万分,任何特种训练课目,都没有裸体斗女杀手的内容。
尼娜、小燕子双双挥刀攻击,伍尔斯双手被铐住,只有躲闪的份儿。他几次用手铐链子去挡对方的钢刀,但刀子劈在链子上面并没有像他所指望的那样断掉。两个“黑寡妇”长期卖淫,肯定患有性方面的心理疾障,面对着一个被她们弄得活蹦乱跳的裸体大男人,精神愈加亢奋,乐得哇哇直叫。
伍尔斯一番闪避后,发现情况不妙:按摩室地方太小,没有空间腾挪,他左挡右避了一阵,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两个“黑寡妇”明白对方已经气力不支,一个更加恶毒的念头升起,先把他累得软瘫倒下,再一刀刀地割他的肉,一定更加有趣……
伍尔斯双手被铐,以一敌二跟车臣两名女杀手搏斗,眼看难以支撑。
就在这时,按摩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阿不多拉出现在门口!
前面说过,阿不多拉是一个色中饿鬼,像他这种角色来到“比尼亚保健中心”,好似老鼠掉进米缸里。不过,这家由“东伊运”投资经营的色情按摩院自有一套规矩,连经理卡日提吉自己在这方面也不能为所欲为,因此,阿不多拉想玩小姐的话,还是得从伍尔斯那里拿钱。后来,卡日提吉让阿不多拉安排“马豫南”接受色情考察时,阿不多拉趁机提出让他也享受一次免费“按摩”,他跟卡日提吉算是老朋友了,一番死缠软磨后,对方总算点了头。
阿不多拉如愿以偿,自是兴奋非常。不过,他今天总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始终牵挂着伍尔斯。此话怎说?阿不多拉担心“马豫南”这个台湾人口味太高,要是兴致提不起来做不成事,那就完了。不但“马豫南”本人可能因此而丧生,就是他也逃脱不了干系,“马豫南”许诺给他的“中介费”更是下辈子也拿不到了。阿不多拉把一颗心折腾得七上八下,越想越不放心,于是匆匆完事,向伍尔斯这边走来。
一到门口,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的铁器碰击声,阿不多拉不免吃了一惊,寻思:这是干啥?接着听到两个女人兴奋的叫喊声。阿不多拉恍然大悟:这“马豫南”原来是个床上高手,竟然把两个女人搞得乐不可支。可是,他在门口站着仔细听了一会儿,才感到不对劲,这屋子里似乎是在打斗搏杀。阿不多拉自是吃惊不小,推门便进。
按摩室里果然在打斗,“马豫南”已经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命丧刀下的可能。两个“黑寡妇”杀手对于阿不多拉的闯入并不在意,她们知道阿不多拉是“东伊运”方面的人,还以为是奉命前来察看是否已经完事,便更加一刀紧似一刀地砍向伍尔斯。
阿不多拉大惊,急呼停手。
尼娜和小燕子听不懂他说的维吾尔语,没有停止进攻的意思。
伍尔斯见了阿不多拉,情知若不抓紧时间最后一搏,让阿不多拉帮助自己走出按摩室,恐怕真要命丧此地了。这时尼娜一刀又劈了过来,伍尔斯举起手铐一挡,这次他并没有像先前一般后退,而是侧身跨上一大步,右脚闪电般踢向尼娜的软腰。这一脚他用上了全部劲道,竟把尼娜整个人踢飞了起来,重重跌落在席梦思床上,晕了过去。
小燕子突见尼娜中招,这才知道裸体男人的厉害,抽枪便打。站在一旁的阿不多拉哪容她得手,抓住她的手腕向上一托,子弹打在了天花板上。伍尔斯乘此机会一脚扫向小燕子脚踝,小燕子当即跌翻,痛得直抽冷气。
伍尔斯一脚踩住落在地上的手枪:“阿不多拉先生,快!从她们身上找出铐子的钥匙!”
阿不多拉从小燕子身上找出钥匙,给伍尔斯开了铐子。伍尔斯双手恢复了自由,先捡起手枪,顿觉胆气陡壮。
阿不多拉又惊又奇:“马先生,这……”
“别说话!”伍尔斯飞快地穿上衣服,因为裤子已经被小燕子的刀子划破不能穿了,便让阿不多拉把外衣脱下来,裹住身子,扯着他往外走:“我们到外边去说话。”
伍尔斯扯着阿不多拉出了“保健中心”大门,来到了街上,才对阿不多拉说道:“阿不多拉先生,这里不是我的安全下榻地,我得去别的地方住,您和艾山主席联系好了再通知我。”
阿不多拉寻思,自己这次是擅自从多斯德克来比什凯克的,回去的路费还没有落实呢,如果对方一去不返了,那怎么办?于是便说:“既然马先生不愿住在这里,我当然陪您一同离开,岂有丢下您不管之理!”
伍尔斯点头道:“那好,我们一起走,所有的费用开支全由我负责!”
途中,伍尔斯买了衣服换上。两人找了家名叫“斯迪克”的大酒店入住后,伍尔斯不等阿不多拉开口就把先前遇险的经过述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估计这两个小姐一定是接受了上司的命令来杀我的,因此,看来要见艾山主席已经不现实了。”
阿不多拉沉吟道:“我想可能是保健中心老板卡日提吉的主意。”
“您为什么这样判断呢?”
“我估计卡日提吉看您钱包太鼓,想来一个杀人劫财。他妈的,这家伙这样对待我的朋友,下次他去多斯德克时,老子……”
伍尔斯微笑道:“其实,现在探讨这个问题已经没必要了,因为我已经决定直接去见艾山主席了!”
阿不多拉一惊:“什么?马先生您准备直接去见艾山主席?”
“不瞒您说,下午您不在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位陌生人打到‘比尼亚保健中心’我房间的电话,那是台湾派来监视我行动的人,用暗语通知我:上司对我的工作迟缓相当不满了,催促我赶紧行动。因此,我想我得直接去见你们的艾山主席了。”
阿不多拉眨着眼睛:“是吗?这……马先生您不知道艾山主席在哪里啊?”
“没关系,我有办法——我可以花钱在各城市的报纸和电视上刊登寻人启事啊!艾山肯定不愿意外界知道他在吉尔吉斯斯坦,所以他不希望我用这样的方式寻找他,同时他也会意识到台湾方面对于联络他的重视,因此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会在第一时间主动派人来找我的。”
阿不多拉听着简直蒙了:“您这样做不是惹恼艾山主席了吗?您难道不知道他仇恨汉人吗?”
伍尔斯笑了:“忘记告诉您了,阿不多拉先生,我不是汉族,我是回族。因此,艾山主席的这个规矩可能对我用不上。”
“哦——”阿不多拉一拍额头,“对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您姓马!原来是回族啊!”
伍尔斯见蒙招似起了作用,心里稍安。他拿起房间里的菜谱看了看,抄起电话通知餐厅送些酒菜上来。阿不多拉正觉得饥饿,闻听顿时喜得两眼放光。顿了顿,阿不多拉又道:“马先生,您那样做的话,不是大大破费了吗?”
“破费?这又不是我个人掏钱。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阿不多拉见伍尔斯态度这样坚决,心里不禁一凉:完了!我的财路断啦!他想起自己在多斯德克503所过的艰难生活,心里一酸。忽然,一个念头犹如流星划破长空似的在头脑中闪过:“马先生,您如果真的要去见艾山主席的话,那不如我直接带您去吧?”
“这么说,阿不多拉先生是知道艾山主席的临时住地的?”
“不,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有办法跟艾山主席身边的人联系上,通过他们带我们过去。”
伍尔斯心中窃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可是,这样做的话,艾山是否会怪罪于您呢?”
“我想不会的,因为事先我已经向他呈递过书面报告了。他没有回复,我可以理解为已经同意了,因为上次我在多斯德克呈递同样内容的报告时,上面不同意,马上就给回音了。”
伍尔斯当然知道阿不多拉何以如此热心,甚至还敢于冒险,于是说:“如果您愿意这样做,那当然最好了,也省得我费神了。那省下的费用,我可以分给您一部分。”
阿不多拉兴高采烈,马上与买买提联系。
第三回 搜情报涉险入匪穴 隐针刀含笑戏女谍
艾山没有想到阿不多拉会不召而至,一边接受他的问候一边询问:“阿不多拉,你怎么来了?”语气颇有些恼火。
阿不多拉强笑道:“主席,我在信上跟您提起的那个台湾人,我已经把他带来了。”
艾山一听,当即翻脸,勃然大怒道:“阿不多拉,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把异教徒擅自带到我的秘密据点来!”说着就掏枪。
阿不多拉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瘫在了地上。
艾山用手枪顶着阿不多拉的脑门:“我先一枪崩了你,再割下那个台湾人的头!”
买买提见势不妙,马上上前为阿不多拉求情,替他说了不少好话,总算把艾山说得稍稍消气,收起了手枪。
阿不多拉站起来,正要向艾山行礼致谢时,忽见艾山脸色又起了变化。原来,艾山突然想起,据“比尼亚保健中心”经理卡日提吉的密报,昨晚就是因为阿不多拉的出手相助,才没有杀成“马豫南”的,于是怒火又起:“阿不多拉,你已经被台湾来的汉人收买了?”
阿不多拉马上摇头:“没有!没有!我是绝对忠于组织,绝对忠于主席您的!”
艾山嘿嘿冷笑:“忠于我?那你昨晚为什么救那个姓马的汉人?”说着又要掏枪。
阿不多拉马上求告:“主席,我不知那是您的命令啊!卡日提吉根本没有对我说过要杀马豫南啊!再说,他不是汉人,他是回族人啊!”
艾山觉得意外:“哦?那姓马的是回族人?”
买买提乘机进言:“主席,台湾方面肯定会派不是汉人的‘特使’来求见您的,否则,还不得被您一枪崩了?”
正说到这里时,一个维族大汉进来了:“主席,时间差不多了!”
一语提醒了艾山,他一看手表:“哦,准备出发吧!”随即对着阿不多拉吼道:“滚!给我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
阿不多拉如蒙大赦,拔腿就跑,背后,传来艾山的吼叫:“给我把那个台湾人关起来,等我回来亲手割下他的头!”
看来,艾山是要去办一桩什么重要的紧急事情,竟然一时顾不得跟犯下重大过错的阿不多拉纠缠,也顾不上杀掉早在一天前就已经被他决定处死的“马豫南”。
蒙着眼睛的伍尔斯,被几个大汉径直扔进了一间屋子,然后锁了铁门。伍尔斯抬起戴铐子的双手扯下蒙眼黑布,定睛一看,自己已被关押于一间大约10来平方米的石屋中……
伍尔斯又来到铁门那里,透过缝隙望出去:过道里坐着两个腰佩手枪的男子,他们肯定是负责专门看守他这个俘虏的。他走到铁门前叫道:“喂,外面有人吗?”
一个看守来到门前,他不但听得懂汉语,而且还能说,看来是中国人:“你想干吗?”
“弄点儿水来喝!”
对方喝道:“要死的人了还喝什么水!”
伍尔斯又道:“那么阿不多拉呢?我是否可以见见他?”
“呸!还问阿不多拉呢,他也差点儿被艾山主席给崩了,要不是主席带人出去办事,只怕阿不多拉也逃不了这一关!”
伍尔斯闻言蓦地一喜:趁艾山不在之机,逃出这里。
首先得把手铐卸下来。这对于伍尔斯来说,并不是一桩特别犯难的事情。他按照特种训练的脱铐程序要领,花了约15分钟就获得解脱。他手里假戴着钢铐来到门边,叫道:“喂!我们来谈一笔买卖怎么样?你们要是给我一碗水,我给你们100元人民币。干不干?”
“好,你把钱从门缝里塞给我,我马上给你水喝。”
伍尔斯便把1张百元人民币从门缝里塞了出去。
看守接在手里,反复验看后确信是真钞,大喜,可他接下去却没有动作,重新坐回到那把破椅子上去了。
伍尔斯早知对方拿到了钱也不会给他水喝,又喊道:“你把水端来,我再给你100元。”
那家伙一听马上又来到门口,伍尔斯又将1张百元人民币从门缝里塞了出去,杀手伸手就接,伍尔斯却迅速将钱抽了回来。
“你……”
“我说好的,你把水端来,我给你这钞票。”
对方这回只好端水来了。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铁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伍尔斯以极快的速度拉开,同时另一只手已将手中的铐子狠狠砸过来。那看守没叫出声就软瘫在那里。另一个坐着的看守见势不妙,刚刚站起来,就被疾风般扑到面前的伍尔斯击得失去了知觉。
伍尔斯迅速冲出走廊,来到院坝里。他这时才看到了“东伊运”在比什凯克的这处秘密据点的全貌。从外表看,这里原是一座军营,占地宽阔,有50多间废弃的旧营房。
边跑边观察的当儿,他快要接近大门了。突然,伍尔斯一个激灵——
大营门外,9个手持冲锋枪的汉子正往里闯。双方离得如此近,间隔不到30米,只要他们的手指一抠扳机,子弹马上就会暴雨般泼过来。
这批杀手正是跟随艾山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员,刚刚回来,艾山也在其中。
伍尔斯迅速扫视四围,寻找躲避对面枪弹的逃跑之路,自己决不能就这样死掉!他看到,左边约3米处一间小房子的门口,是自己唯一的生命希望,只要扑进里面,基本上就可以保命了。伍尔斯不敢怠慢,就在对方一愣怔的工夫,立即弓身向左扑去,着地后连翻带滚躲进了房内。
几乎是同时,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
伍尔斯滚入小房子,纵身从后窗口跳出,又跳入再后面的房子中,再又从后面的窗口跳出,就像百米跨栏竞赛,重复着“跨栏”动作,已经穿过前后五排房子。第五排房子到围墙间有20多米的开阔地,由于房子的遮挡,艾山一伙没发现他逃跑的方向,还以为他躲在某一间房子里。伍尔斯冲到围墙根下,身体一蹿就上了墙头。
艾山和手下人终于看到了墙头上的伍尔斯,举起枪来向这边射击。但伍尔斯已经消失了!
伍尔斯回到“斯迪克大酒店”时,已将近午夜时分。用冷水洗过脸,他头脑里突然冒出了阿不多拉:这家伙怎么样了?
他写了一张纸条子,让侍者送进阿不多拉的房间。伍尔斯洗了个澡,又去餐厅用了自助早餐,这才回到房间睡觉。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晚上摸进艾山的那个秘密营点去探查。
这个季节,比什凯克的太阳落得晚。伍尔斯一觉睡到下午5点,太阳像是还在当头上空的样子。伍尔斯刚起床,阿不多拉就打来电话,说他刚回来——从电话中听出这主儿很高兴。阿不多拉逃回后,为什么还不返回多斯德克去?他是想把伍尔斯的确切情况打听清楚,是死是生,也好去向阿尔山作个交代。
阿不多拉马上来到了伍尔斯的房间,自然要询问伍尔斯是如何脱险的。伍尔斯如实说了,听得阿不多拉瞠目结舌!
东扯西拉地和伍尔斯聊着,阿不多拉没有离开的迹象。伍尔斯寻思必须把他打发走,否则就来不及做晚上行动的准备工作了。他从阿不多拉的眼光里领悟到不肯离开的意思,于是,拿出3000元人民币递过去:“阿不多拉先生,我很感激您。这点儿钱您先拿去用,出门在外,朋友是最宝贵的,买卖不成,我也交定了您这个朋友!”
阿不多拉收下钱就告辞了。
天色暗下来。伍尔斯离开下榻的酒店,步行前往郊外。出了市区后,他溜进路旁的树林化装。伍尔斯一边化装,一边沉思:此去不知是否有所收获?
他没有想到,这次黑夜探营,竟会遭遇绝对意想不到的人物和危险!
伍尔斯深更半夜潜入“东伊运”在比什凯克的秘营的目的,一是为了查清艾山身边有多少杀手,这对于以后作对付这个恶贯满盈的“东突”头号恐怖分子的行动决策时具有参考价值;二是要在这个秘营里的艾山住室内安装一个窃听器。
凭借记忆,伍尔斯花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摸到了昨晚从死神的触角下逃出来的地方。远远望去,那里一片漆黑,鸦雀无声。过分的静谧反而隐藏着危险。伍尔斯在几十米开外耐着性子观察多时,这才渐渐向前运动。戴上蒙住脸部的布巾后,他从昨晚逃出来的围墙处越墙而入,这才发现每个屋子竟然都是没有一丝灯光。伍尔斯贴墙而立,感受片刻:这是一座空营!
看来,艾山有可能昨晚就已经率领手下喽啰全部撤离了这里。伍尔斯寻思,来了也不能白来,便到处走动想找出点儿什么。进入大教室模样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走了十多步,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看的,他转身退向门口。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轻响,教室里竟亮起了灯光!
轻响发出的同时,伍尔斯迅速作出了反应,身体纵离原地,全神戒备做好搏杀的准备。但他没有遭受任何袭击,只是门口多了个人。这人起先背对着伍尔斯,随后慢慢地转身,与伍尔斯面对面站着。
伍尔斯看到这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拄着一根拐杖。由于她佝偻着腰,一时看不清面目。这老太婆就这样弯着腰低着头,还不时地用手敲敲自己的背,好像重病在身。昏暗的灯光下,白发老太婆直如鬼魅,又似僵尸,恐怖至极!
这一幕,几乎就是哪部武侠小说里拷贝下来的一个镜头,但伍尔斯一看之下心里反倒踏实了,这绝对不是恐怖组织的女杀手——恐怖分子不可能以这身装束出现,而且,此时此地冒出一个女性恐怖分子来,也显得不合情理。
伍尔斯仔细打量着对方:她不是什么白发老人,而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人,是一个专业卧底或是情报人员。可是,她怎么在这当儿出现在这里呢?
对方不动,伍尔斯也不动,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双方僵持了七八分钟。
对方定力甚好,始终默不作声挡在门口,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教室里还有一个人,好像这一晚她就准备这样站着过了。
伍尔斯不想和她对峙下去,内紧外松高度戒备下,若无其事地向门口走去。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几乎触手可及时,老太婆还是一动不动。现在,伍尔斯只要大跨一步,就可以出教室了。可就在伍尔斯跨出这一步时,老太婆终于动手了,她手中拐杖一伸,拦住了伍尔斯。
早料到老太婆有这一招,伍尔斯伸手就去抓她的拐杖。老太婆身手敏捷,杖头一沉向伍尔斯的膝盖上猛点下来。伍尔斯提起左脚踩拐杖,出右手往她两眼中插去。这一招又快又狠,老太婆无法招架,退到了门外。
伍尔斯正要跟上,忽见老太婆右手往腰间一摸,抽出一根白带子,手一抖,白带子又变成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刀子,直刺伍尔斯的咽喉。
伍尔斯见老太婆抽出白带子,又变作银刀刺过来,赶紧连续后跃,退回门内。心里大惊,这老太婆难道是美国中情局的人?
老太婆从腰间抽出来的白带子似的银刀,官名叫做“武士战术折叠刀”。
这“武士战术折叠刀”不是简单的刀具,也并非日本的产品。它是美国举世闻名的兵工大企业奈特公司生产的近身搏斗利器,其性能已远远超越了通常“刀”的概念,它具有多种功能,刺、挑、划……可以称之为“万能工具”。因此,“武士战术折叠刀”一问世,就被西方军队誉为“军中第一刀”。美国奈特公司生产的“武士战术折叠刀”,有“黑武士”和“银武士”两种,其中尤以“银武士”最为名贵,使用起来能泛出刺目的光波,迷乱敌人视觉。在反恐战斗中,“武士战术折叠刀”显示了其他武器所难以达到的威力,被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列为特种反恐武器之一。“武士战术折叠刀”的名头虽响,但伍尔斯一直没有亲眼见到过。因为美国把这种武器作为他们的机密列入禁运武器名单之中,不对外出口,奈特公司也是限量生产,并对其予以编号。连中央情报局的涉外特工也并非人人配发,而持有“武士”的特工通常不到必须使用的关头是不会出示的,因此伍尔斯以前在境外执行任务时,虽然遇到过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也曾交过手,可始终没有遇到过持有并出示“武士”的对手。他之所以知晓“武士”,还是从中国公安部的内部机密资料中看到的。现在,伍尔斯能够对付得了这个手持“银武士”的女性对手吗?
白发老太一出“银武士”就将对方逼回屋里,大为兴奋,紧跟着又划出一道银弧,刀锋直指伍尔斯面部。伍尔斯从对方眼里的灼灼光泽,进一步确认自己先前的判断:这是一个青年女子化装的老太婆。
伍尔斯觉得此刻遇到了大难题:对方如果是恐怖女杀手,尽可以辣手摧花置她于死地,但从这“银武士”看来,此女应是美国中情局的人,鉴于美国在国际反恐问题上的立场,对于这个女人还难下是友是敌的结论。“反恐”是美国方面在“9·11事件”后提出来的战争口号,但美国并不是反对所有的恐怖分子,只要某恐怖组织对美国人不存在敌意,只对美国不喜欢的国家发动恐怖活动,美国非但不反他们,还会暗中支持他们。这从以往的事实可以看出。眼前这个女人,是来比什凯克收集“东突”恐怖活动情报的,还是暗中帮助“东突”实施对中国的恐怖活动的?伍尔斯不清楚。
对手又逼上一步,其用意很明显:不想立下杀手,而是逼伍尔斯开口说话。伍尔斯已经不能再退了,当对方的“银武士”再次舞动时,他顺手抄起身边的一张木凳子一挡,只听“咔嚓”一下,凳子被“银武士”齐崭崭截为两段,就像刀切豆腐一样!
对手显然颇为得意,特意把手中的“银武士”顿了顿。伍尔斯早知以凳子挡“银武士”会出什么样的效果,他要的就是这效果。说时迟,那时快,他把右手一甩,半截凳子袭向对手,把她逼退两步。紧接着,另半截凳子也重重地飞过去,对手刚刚闪过,伍尔斯将又一张凳子踢来。这教室里有的是凳子,被伍尔斯作为武器,一张连一张地攻击着对手,把那女人弄了个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乘此机会,伍尔斯突然纵起,犹如杂技演员来了个漂亮的空翻,从对手头上翻过,落在她身后。那女人陡地急转声,脱口用英语叫道:“哪里走?”谁知伍尔斯竟然驻步立定,双手抱胸,气定神闲似的堵住门口。此举令她蓦地一惊:这人非但不想逃走,还要把她也留下来?对方那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啼鸣的声音,使伍尔斯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是一个年轻女子。但又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竟有些熟悉!她是谁?
这时,那女人被伍尔斯激怒了,挥刀疾劈。伍尔斯连连闪避,心下不禁又是一奇:听那口英语,是地道的美国人,可是看这身手,却又有东方女子的灵捷纤巧。她究竟是什么人?伍尔斯一边周旋,一边留心着对方的刀法、步伐和身形挪动,终于发现她的刀法有着东洋武士的路数,如此看来,这女人是个日本人!
双方缠斗几分钟,那女人焦躁起来了,挥刀直劈。伍尔斯闪身让过,欺身上前去拿她的手腕关节。对方竟不避让,“银武士”横过来砍向伍尔斯右胸。伍尔斯竟也没有躲避,右手照取她的手腕关节。这“银武士”是何等锋利,这一刀只要砍实了,就是钢砣铁块也要一分为二,而这一刀确实扎扎实实地砍中了伍尔斯的右胸,可是伍尔斯竟然没有反应。这一反常现象自然使对手大出意外,下意识地愣住了。就在这一瞬间,伍尔斯拿住了她的右手腕部关节,“银武士”被他倏地夺了过来!
这时,伍尔斯听得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禁一个激灵,骤然冒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伍尔斯的武器——一把美式手枪,就插在右胸的软枪套里,对方一刀横劈过来时,他头脑里灵光一闪,以胸部手枪挡住了“银武士”,出招不变照拿对方手腕关节。这招险中求胜虽然奏效,但伍尔斯自己却也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右胸衣服割开自不必说,那把手枪竟被“银武士”劈开,成了两块废铁掉落地面。“银武士”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
对手见“银武士”被夺,马上把手往怀里伸,却被伍尔斯用“银武士”端端一指震慑住,只好呆呆地望着这个黑巾蒙面的男子。
伍尔斯冷冷一笑:“我们应该是打过交道的!”
对手开口了:“哼!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
伍尔斯马上分辨出对方的声音了:她就是自己在多斯德克市夜探阿不多拉的503秘点时遇到的那个黑衣女人!于是,伍尔斯突然重复了那天晚上救黑衣女人时说的话:“快跟我走!”然后又学着黑衣女人的话:“放我下来,帮我挡一挡他们就行了!”
这一招效果立显,对方马上发问:“你就是曾经帮助过我的那个夜行人?”
伍尔斯说:“事后我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全,如今可以放心了,你还好好地活着。”
对方似乎不胜感叹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看得出已经放弃了掏枪的企图。
伍尔斯看了看手里的“银武士”,自言自语道:“你是美国中情局的!把这个还给你吧!”说着,扔还给她。
对方拿着“银武士”,退后数步,低头沉思片刻后,把“银武士”慢慢地往腰间缠。
伍尔斯拾起地上残损的手枪,颇为可惜地抚摸着,慢慢地放回枪套。
对方朝伍尔斯挪近。
伍尔斯说:“唉!东西用久了就会产生感情,带回去留念,老来回忆,一定很有意思。”
对方微微颔首似有同感,哪知伍尔斯却突然出手向她脸上抓来。对方想不到伍尔斯表面平静如水,心里却打着鬼点子,先保住“脸面”要紧,她急忙后仰避开。
伍尔斯算定对方有这动作,手顺势滑下搭住她的肩膀往怀里一带。对方失去重心,身不由己地撞到伍尔斯怀里。伍尔斯的手往她脸上一抓,她的白发和假面皮揭去,露出了真面目——一张娇嫩明艳的年轻女子的脸。
年轻女子大怒,心中杀机骤起,待到伍尔斯将她推出怀抱时,她迅速抽出了已收回腰间的“银武士”,向伍尔斯迎头劈下。
伍尔斯没有料到对方有此杀心,也没有料到她的动作竟会如此敏捷,急忙闪避。“银武士”从离头顶半寸许划过,惊出他一身冷汗!
伍尔斯让过对方接连攻来的三刀,冷笑一声,一晃身子,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支小巧玲珑的手枪,跳开两步对准对方:“不准动!”
对方大惊:“你……你的手枪不是已经……”
“我没有说过我身上只带着一支手枪!”伍尔斯此刻若是要再次缴下对方的“银武士”,易如反掌,可是他意识到,有些疑团可以通过面前这个年轻女子获得答案,这些疑团里隐藏着国际反恐斗争的若干内容,因此,平和地接近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身负的使命的一个新内容。伍尔斯轻声道:“你还不把‘银武士’收起来吗?”
“你也知道‘银武士’?”对方一边无可奈何地收起“银武士”,一边惊奇地问。
“所以我知道你是美国中情局的特工。”
“那么你是哪里的?”
伍尔斯看看四周:“我们另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如何?”
对方想了想:“这里没有理想的谈话地点,要么去比什凯克市里吧?”
两人摸黑步出营房大门,行不多远,那女子开腔了,说的还是英语:“先生,难道您打算把脸上的伪装一直戴到比什凯克市里去?”
伍尔斯其实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这……”
那女子笑道:“嘻嘻,一直戴到‘斯迪克大酒店’的0832房间才拿掉?”
伍尔斯大吃一惊:对方竟然知道我下榻于哪个酒店的哪个房间,这说明她早已盯上我了!
女子又道:“介绍一下,我叫中田英子,日本出生,美国国籍。不瞒您说,我也正好下榻在‘斯迪克大酒店’,住0935房间。我还要告诉您的是,我是无意间发现多斯德克的那位阿不多拉先生后才对您加以注意的。先生能够介绍一下自己吗?”
这个女人说得丝毫没有走样,看来,她是为了跟踪阿不多拉而来到比什凯克的,然后就顺便注意到了我。如此说来,她不但已经注意到我,而且凭着中情局特工的手段调查到我的陈水扁“特使”的身份了?伍尔斯想着,扯下了蒙面布,笑道:“中情局特工果然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我姓马……”
中田英子接着道:“马豫南,来自台湾。”
伍尔斯唯有苦笑。
中田英子:“马先生属于台湾哪个部门的?”
“警察系统。”
“哦,这么说,是专门卧底的秘密警察。”
“看来我们对各自的身份已心知肚明了。”
中田英子嫣然一笑:“回头再聊吧。”
两人抵达比什凯克市内,这时已是凌晨二三点钟时候,马路上空旷无人。两人一起进了酒店大堂。别人看这对男女并肩而行,说说笑笑,还以为十有八九是情侣,哪知他们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呢。
回到房间后,伍尔斯匆匆洗澡后,穿着衬衫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边看国际新闻,边清理这一天一夜所遇到的事:这个女人看来必定是美国中情局的人了,这需要对其加强戒备。伍尔斯在北京接受这项特别使命时,顶头上司钟亚南曾经提醒他此番前往中亚执行使命,很有可能遭遇外国情报机关的特工,特别是美国中情局的特工。钟亚南就此事向他交过底:在世界整个反恐大局上,美国可以和中国结成盟友,但在局部、特别是中亚地区的反恐行动中,美国和中国并非盟友。
因此,伍尔斯把此刻出现在比什凯克的中田英子划入了“非朋友”类中,暂时还没有把她归入“敌人类”。他考虑一番后,定下了自己和中田英子接触的动机和原则:其一,迅速弄清她接近“东伊运”的目的;其二:查清她近期的行动;其三,如果她有非常之举,决不容情。
这时,电话铃响了。中田英子打来电话,说她要过来拜访,询问“马先生”此刻是否方便。伍尔斯说欢迎光临。
中田英子此番前来拜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实在没安好心!此话怎说?这里面自有一番话头需要交代的——
诚如伍尔斯所估料的,中田英子确实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她奉命此行的任务是:在中亚三国秘密调查“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塔里尔”和中国“东突”势力的情况。这三股势力中,前两个是中亚国家的恐怖暴力组织,“东突”则泛指中国新疆的暴力恐怖组织,主要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公布的4个组织。美国中央情报局给中田英子制定的工作原则是:凡对美国怀有敌意的,一律视为恐怖组织,反之,不管其恐怖活动多么嚣张,都归入“民主运动组织”类,可以给予或明或暗的支持。
中田英子活动的第一站就是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和中国交界处的边境小城多斯德克,她是比伍尔斯、阿尔山早两天抵达该市的。以中田英子那受过特殊训练的本领,阿不多拉所主持的“东伊运”503秘点,显然是无法逃过其刺探触角的。她很快就查到了相关情报,只是当时她还没有发现伍尔斯和阿尔山。一直到那天晚上夜探503秘点遇险被伍尔斯出手相救后,中田英子还没有发现伍尔斯、阿尔山正跟阿不多拉联络,于是伍尔斯也就成为她不得而知的一位“神秘男子”。
后来,中田英子通过窃听得知阿不多拉准备去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首都比什凯克,便决定跟踪前往。这一跟踪,就发现了伍尔斯。但中田英子尾随阿不多拉、伍尔斯抵达比什凯克后,却因为一个偶然原因而脱了梢,她为此感到非常沮丧,无奈之下只好找了家酒店先住下再说,这家酒店就是“斯迪克大酒店”。没有想到运气随之而至,阿不多拉和“马豫南”竟然也住进了“斯迪克大酒店”!
接着,中田英子决定调查“东伊运”在比什凯克的营地,为中情局的特工专家分析“东伊运”恐怖分子的活动特点提供参考情况。中田英子刚进营地,伍尔斯也抵达了。她暗中监视伍尔斯,发现对方的动机竟然跟她一样!这就使她产生了疑问,此君到底是何方人士?于是决定制服这个蒙面男子,迫其交代内情。不料,最后却是这样一个戏剧性的结局。
在中田英子看来,台湾是美国的盟友,所以她产生了想拉拢“马豫南”的念头,好为她收集相关情报,减轻其工作压力。因此,她就有了回“斯迪克大酒店”跟“马豫南”好好谈一谈的动议。哪知,中田英子回到“斯迪克大酒店”后,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使她当机立断作出了一个对伍尔斯极为不利的决定!
中田英子在这之前已经把偷拍下来的“马豫南”的照片,通过中情局给她特配的专用电脑发送回美国,要求调查这个“马豫南”的身份和背景等一系列情况。中情局当即指令潜伏于台湾的中情局特工迅速予以调查。中田英子此番夜探“东突”秘营返回“斯迪克大酒店”后,收到了中情局转来的调查结果:照片上的这个男子不是马豫南其人,也并非来自台湾。
调查结果令中田英子大大吃惊:如此说来,这个男子是冒用了台湾马豫南的名字前来中亚的!那么,此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他属于哪一个国家的情报人员?他到中亚的使命是什么?
中田英子回忆了伍尔斯那带着浓重的亚洲口音的英语,而其外貌也一看便是东亚人氏,这样,中田英子就把东亚国家和地区一个个在脑子里列出来比较判断。最后,认为此人应该是中国大陆或者香港派出的情报人员、卧底警察。她又果断地排除了伍尔斯来自香港的可能,因为香港警方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对“东突”产生兴趣。所以,这个假马豫南应该是中国大陆的秘密警察。
由于美国和中国在局部反恐问题方面的不同立场,中田英子马上意识到,伍尔斯的出现无疑会对她构成一种潜在的影响和威胁,从这个角度来说,此人就是敌人!
中田英子坐不住了,在房间里转着圈子,片刻,她作出一个决定:既然这个“马豫南”是敌人,那就应当把他除去!而且必须在第一时间除去,免得夜长梦多!接着,她开始考虑行动方案——
首先想到是使用女性间谍的拿手好戏——“美人计”,接近伍尔斯时出其不意将其杀掉。但她凭女性的直觉感到此人似乎不是那种好色男人,看来此法无效。接着又想到了用特工专用剧烈麻醉剂灌进伍尔斯的房间,将其麻醉后再杀,但沉思了一阵也否定了:这个男子看来是老江湖了,如果这么好对付,他岂能活到今天?
中田英子有点儿烦躁,什么办法才能一击见效呢?之所以必须一击见效,是因为以防打草惊蛇。而对于伍尔斯这样的人来说,谁跟他玩打草惊蛇的把戏,就等同于给自己签发了一纸立赴阴曹地府的通行证!她左思右想,最后作出了一个果断决定:直接去伍尔斯房间,趁他开门不提防时下手!这办法虽然简单,但简单的办法有时最有效。
现在,中田英子来到了伍尔斯的房间外面,伸手按响了门铃。中田英子表面上若无其事,脸上荡漾着妩媚的笑容,一双眼睛清水涟涟,但她的身体内部却如同张开了弹簧一样,已经作好了发动准备,只要伍尔斯一开门,她就下手!
门开了,可是出乎中田英子的意外,伍尔斯竟然没有露面!
中田英子是何等人!她见伍尔斯以这种方式开门,情知对方防范甚严,使她预先设想的“对方门一开就开枪”的打算落空了,随即又使第二个招术:右手装作推门的样子,自然地抬起了手中的枪,形成了射击的最佳姿势。
伍尔斯见中田英子的右手抬起来时,手掌竟然还缩在袖子里,马上意识到不对头。说时迟,那时快,伍尔斯倏地出手连袖口一并握住了中田英子的右手,一边往里扯着一边微笑道:“中田小姐,这么晚了还来看我,谢谢!谢谢!”
中田英子右手突然被伍尔斯抓住,吓了一跳,直至伍尔斯说了话,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已是花容失色。
目睹中田英子如此神情,伍尔斯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决定给这个女人一点儿小苦头尝尝。他松开对方的手时,外套袖口似乎不经意地在中田英子的手背上碰擦了一下。
中田英子只觉得手背上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然后,便产生了痒酥酥的感觉。她情知不妙:肯定是着了这家伙的道道了,他的袖口里有名堂!伍尔斯的袖口里确实藏有名堂——针刀,那是一种特制的杀人利器,小但锋利,拥抱之间划断对方的大动脉易如反掌。与针刀配套的还有一瓶药水,使用针刀前在药水里蘸过,只要稍稍在对方皮肤表面碰一下,所碰着的部位就会奇痒数小时。
伍尔斯笑容依旧:“中田小姐,请进!”中田英子再也不敢动手,乘着转身的机会悄悄把袖中的袖珍手枪放进了裤袋。
这一番不露声色的较量,实际上暗藏刀光剑影。双方都是心知肚明,中田英子吃惊尤甚,心里对伍尔斯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接下来,中田英子的右手背就不太平了。她坐在沙发上,不时用左手去搔,哪里还谈得成话。如此尴尬了一会儿,只好讪讪告辞。
第四回 推心置腹化敌为友 调虎离山登堂入室
当晚,阿不多拉来了。他见到伍尔斯,大喜:“马先生您去哪里了?您知道我多么想您吗?”
伍尔斯笑了:“想我肯定是有一点儿的,不过恐怕最要紧的还是想我口袋里的钞票吧?”
阿不多拉稍显尴尬,但马上打个哈哈掩饰过去,一本正经地向伍尔斯提议道:“马先生,我们今晚应该去一个地方——‘比尼亚保健中心’!”
伍尔斯问:“去哪里干吗呢?”
“玩儿呗!”
伍尔斯想到上次在那里的遭遇头皮就发麻,连连摇手道:“上次差点儿送了命,那地方我是万万不敢再去了!”
阿不多拉拍胸道:“马先生,我向您保证:这次绝不会发生上次的事情了!”
“您凭什么保证?”
“卡日提吉经理已经向我保证过了:只要艾山主席不向他下达第二次命令,他不会对您下手!而艾山主席早已离开比什凯克了,甚至也不会在吉尔吉斯斯坦!”
“这么说,上次那两个女人对我下杀手是艾山的决定?”
“我听卡日提吉经理说确实是这样。”
伍尔斯还是摇头:“即使是安全的,我也不想过去了,我正盘算着要离开比什凯克呢。”
阿不多拉听了,心里颇有些失望,这是因为他此刻非常想去“比尼亚保健中心”,当然主要是为了解决他那旺盛得不可思议的性欲问题。他不甘心,便想再作一次努力,找理由说动伍尔斯同意去“比尼亚保健中心”。没想到,这个理由竟然还让他找到了!他突然略带诡秘地笑道:“哦,马先生,我想起来了,如果您今晚去‘保健中心’的话,您将获得一次复仇的机会!作为朋友,我阿不多拉是有责任告诉您的。”
伍尔斯不解地看着对方:“怎么说?”
“还记得您上次被那两个厉害透顶的小姐差点儿用刀子割碎的事吗?她们那天把您整得那么狼狈,现在该轮到您去整她们了。”
伍尔斯问:“怎么整,难道也狠狠地打她们一顿?”
“不是不是!打她们干吗?您当然是把她们弄到床上整,想出点儿好法子狠狠整,这比打她们一顿更有趣,也使她们无话可说!”阿不多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语气里透着诡谲,“马先生,我可以告诉您一个秘密,上次想要杀您的那两个女人,并不是我们‘东突’方面的人,她们是车臣派过来的‘黑寡妇’啊!您想,能把这种著名女杀手在床上狠狠整一顿,那还不值得一辈子骄傲?以后您老了,退休了,对小孙子说起这种事情来,还自有一股英雄豪气呢!”
伍尔斯听阿不多拉说上次那两个女杀手是车臣过来的“黑寡妇”,心中顿时恍然:怪不得那两个女人身手那般了得!随即心生警惕:车臣把“黑寡妇”女杀手派来“东伊运”想干什么?车臣“黑寡妇”人体炸弹令世界震惊,让全俄罗斯恐慌。难道“东伊运”想借助“黑寡妇”对新疆发动暴力恐怖袭击?
这条信息的重要性不亚于有关“东伊运”的任何情报!伍尔斯决意去会会车臣“黑寡妇”,但他表面上还装出欲去还怕的样子:“阿不多拉先生,我真想好好品尝一下举世闻名的‘黑寡妇’的滋味,但如果她在床上突然拔出刀子给我一下,这如何是好?所以想想还是不去为好,您说呢?”
阿不多拉好不容易说得伍尔斯动了心,哪肯放弃,马上说:“不会的,她们在正经做皮肉生意的时候,与其他小姐并无不同,是极温柔极懂风月的,否则,去保健中心的客人谁还敢要她们提供服务?”
伍尔斯顺着阿不多拉的话说道:“阿不多拉先生,既然您非要我去,我也只好陪您。”
“比尼亚保健中心”。
领班递给伍尔斯一本印着各类小姐的彩色裸体照片的厚本子,让他任意挑选。
伍尔斯指点着小燕子的照片对领班说“OK”时,阿不多拉眼风一扫马上看清了伍尔斯点的是谁,于是随手点了在小燕子照片下面的另一个车臣女杀手尼娜。
由侍者引领着进了二楼的一间幽静包厢,伍尔斯刚刚坐下,小燕子就进来了。她眼睛虽然大,可并没有认出今晚的这位客人就是前两天差点儿死于她和尼娜刀下的男子。她风情万种地朝伍尔斯怀里扑来。
伍尔斯下意识地伸出右手闪电般地扣住小燕子的锁骨,左手朝她围腰摸了一圈,薄薄罗衫下并无刀枪暗器,这才松开了她。
小燕子的锁骨被伍尔斯捏得生疼,她还以为伍尔斯太猴急,于是用英语说道:“先生,您应该慢慢来,才能享受到无穷的乐趣。”
说着,小燕子已经腾身撞来,把伍尔斯扑倒在床上,短衫一撩,丰满结实的乳房奔突而出,往伍尔斯嘴里喂来。
伍尔斯被小燕子压在身下,犹如芒刺在胸:如果床底下藏有其他杀手,尖刀往上一捅,自己就死定了!他倏然发力,推开小燕子,跳下床猛地掀开床垫,却发现下面没人,不由暗笑自己神经过敏了。
小燕子则被这个客人弄糊涂了,感到有点儿奇怪,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睛定定地打量着伍尔斯,脚下已经戒备地往后退了。
伍尔斯岂能让她出门?出手一把抓住小燕子,毫不费力地把她抛在床上,随手打开了天花板上的大灯,抬手一抹,去掉了伪装。
小燕子马上认出这是何人了,顿时惊惧不已:这个欲杀而未能的男人,当时戴着手铐,自己和尼娜双双夹击都未能伤到他。现在自己一个人,手中也没有了刀,岂是他的对手?!于是,小燕子干脆躺在床上不动弹了,脸色煞白地问道:“你想杀了我?”
伍尔斯摇头:“不!如果要你的命,那天我有把握做到,但我没有做,这说明我从来没有过杀死你和你的同伴的念头。”
小燕子听了,脸上显出疑惑的神色,不解地问:“别人要你的命,你却不杀她,天下还有这样的人吗?”
伍尔斯微微一笑:“你现在可以坐着跟我说话了。”
小燕子虽然战战兢兢,但还是坐了起来。伍尔斯从对方的眼神感觉到,她内心已经放弃了动武的念头,这主要是因为勇气已经丧失了。
伍尔斯退后几步,坐在沙发上:“你叫什么名字?”
“别人都叫我‘小燕子’。”
“哦,请允许我也这样称呼你。小燕子,我要对你说的是,有个道理你可能不明白,对于动手杀人的人,他们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比如你和你的同伴——她怎么称呼……哦,尼娜——尼娜小姐要杀我,我想那完全是出于别人的意思,你们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如果不执行,你们就可能受到损害,甚至会被他们所杀。因此,你们跟命令你们来杀我的人是不同的,我也就要用不同方式来对待。坦率而言,如果指使你们杀我的人现在站在这里,我一定会杀了他!但对于你,我非但不会动杀心,还希望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小燕子认真地听着,神情似有迟疑,但看得出她还是慢慢明白了伍尔斯的意思。她脸色渐变正常,显出了青春少女的可爱之态。小燕子突然问:“先生,我可以知道您姓什么吗?”
“当然可以!我姓马,来自中国台湾。听说过吗,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台湾省?”
小燕子说:“当然听说过,我在莫斯科读大学的时候学过亚洲地理。”
伍尔斯猛然想起,面对一个俄罗斯的小姐,我还讲什么英语?跟她用俄语交谈不就得了?于是,伍尔斯转而说俄语,小燕子乍听一惊,可马上就显出了兴奋的神情。要知道,她已经许久没有用俄语跟别人说话了。
双方的距离迅速缩短。
“唉!一个正值青春妙龄又有知识的漂亮姑娘,为什么总想着杀人呢?”
小燕子显然不想跟伍尔斯说这些,换了个话题道:“马先生,您似乎对我特别好!”
伍尔斯说:“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可爱的女孩子总会得到关爱,这是人的本性。”
小燕子坐到了伍尔斯的旁边,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这个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应该留驻心头的异国男子:“马先生,我也很喜欢您,您善良、聪明、健壮,您对女人很温柔很理解,我愿意陪您。”说着,她把手伸向伍尔斯的裤带。
伍尔斯轻轻挡住了她的手:“对于可爱的女孩子,我不会做伤害她的任何事。”
小燕子用迷惘的眼光望着伍尔斯。
伍尔斯马上从她的眼光中读懂了这样的内容:不愿与可爱的女孩子上床?那么只与可恨的女人上床?东方人的思维真是不可理解!
小燕子抚摸着伍尔斯的手背:“性爱是表达男女相爱的最好形式,它会使情感得到升华和加强。”
伍尔斯问道:“能告诉我,你有生以来最爱的男人是谁吗?”
小燕子毫不迟疑地道:“我最爱的男人是我的父亲,因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比不上他给我的爱!”
伍尔斯点点头,道:“男女间的爱,有无数种内容和形式,人间至爱的最高境界不应该仅仅是性爱。小燕子,我认为,如果我们真的都觉得对方可爱,就要以一种最好的、最恰当的方式来表现。”
小燕子天真地问道:“您对我爱的最好表现方式是什么呢?”
“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中国有句话,叫做‘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与性爱包含的占有性简直不可相比,因为能做到‘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一种彻底的无私奉献。”
小燕子在莫斯科读大学时班上有中国留学生,因此对中国人所说的“朋友”的那番特殊含义有所耳闻。于是,她问道:“那么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是你的女朋友,对吗?”
伍尔斯听得哈哈大笑,一时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车臣的“黑寡妇”是杀手不是间谍,她们 “视死如归”的精神令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愕然,可是,在其他方面就显得幼稚了。伍尔斯与她交谈不多时,就不露声色地套出了她所知道的有关“东伊运”与车臣武装相勾结的情报。
这边伍尔斯和小燕子聊着,那边阿不多拉和小燕子的同伴尼娜鬼混。因为想着伍尔斯,就穿上衣服向这边走来。
伍尔斯的包厢门没有关紧,阿不多拉一推门,看到小燕子一脸和顺地坐在伍尔斯身边,两人简直是进入了那种柔情蜜意的境界,不禁一个愣怔:马先生可真行,不知怎样整的,竟把这洋妞揉得这样服帖,回头得虚心向他请教几招呢!
阿不多拉想退出去时,却被伍尔斯叫住了。阿不多拉刚坐下,尼娜也进了这间包厢。她一眼就认出了伍尔斯,当下一个激灵惊叫起来。
小燕子马上叫停,然后对尼娜说了几句车臣话,估计是说她已经成为“马先生”的女朋友了。然后她就拿出伍尔斯刚给的一张大钞,炫耀地对尼娜和阿不多拉解释:“这是我的男朋友马先生给我的见面礼!”
阿不多拉看见钞票,眼睛顿时发直,这位“马先生”果然是财神爷,花钱赛过汉人烧纸钱!又想,“马先生”搞女人的本领果然炉火纯青,搞得这婊子高高兴兴地做了他的女朋友。看样子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了,我还是和尼娜去原来那间包厢吧。
可是,尼娜却拒绝跟阿不多拉走,她说她跟他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要去得再付一次钱,但是,今晚就是再付一次钱她也不干了,因为她要留在这里,她也要做马先生的女朋友。
阿不多拉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在他口袋里还有钱,便悻悻地离开了伍尔斯的包厢,去找别的小姐了。
伍尔斯一时不想离开,是因为他认定小燕子这里可能还有些情报没有套出来,他还想跟她聊聊。他和小燕子用俄语说话,说到既然成了朋友,那以后就应该多走动走动,他会经常过来看望小燕子的。小燕子乐不可支,说以后只要“马先生”来,她什么人都不接待,就陪他。尼娜目睹着小燕子跟伍尔斯的亲热状,觉得自己受了冷落,便在一旁嘟哝道:“经常见面来往?别想得美!艾沙先生昨天刚给我们谈过话,要我们随时做好执行一项重要任务的准备,听他的口气,我们要走很远的路,小燕子,弄得不好,只怕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的男朋友啦!”
此语一出,伍尔斯顿时一惊。
尼娜所说的“艾沙先生”,也是一个人物。
艾沙,全名叫多里坤·艾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公布的首批认定的“东突”恐怖分子名单中,此人名列第三位。艾沙既是恐怖组织“世界维吾尔青年代表大会”执行委员会主席,同时又参与“东伊运”活动,在“东伊运”内隐隐然有着与第二号人物亚甫泉争高低的态势,因为艾沙担负着处理“东伊运”具体事务的责任,有“狗头军师”之称。
“东突”方面的这样一个重量级人物,现在竟然亲自指令车臣来的“黑寡妇”杀手执行任务,这显然不是一般行动。
伍尔斯故意装出不知道的样子,问道:“艾沙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够指派你们?”
尼娜可能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望着小燕子不吭声。小燕子显然也意识到什么了,原本也是不能吭声的,但她面对着新结交的“男朋友”,只好支支吾吾地道:“艾沙先生在我们这儿算得上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听说就是艾山主席也要让他三分的呢!”
伍尔斯察言观色,知道已经问不出什么了,便主动把话题转移了,免得引起对方的怀疑。这时,正好阿不多拉玩完小姐过来了,问伍尔斯是否准备回去。伍尔斯乘机告辞,小燕子依依不舍地把伍尔斯送出包厢。
返回“斯迪克大酒店”后,伍尔斯邀约阿不多拉去酒店的咖啡厅喝咖啡,目的是想深挖一下尼娜刚才所透露的情况。可是,他拐弯抹角打听下来,阿不多拉的回答却总是不着边际,看来这家伙对此也不清楚。
回到房间后,伍尔斯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中田英子,这个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女特工在中亚地区活动,是否收集到了这方面的情报?是否可以跟这个日本女人打打交道,套取这方面的情报?唔,这是一个新思路,可以考虑考虑的。
可是,当伍尔斯次日往中田英子的房间里打电话时,却没有人接听。难道这女人吃了一次亏就知难而退转移了?伍尔斯给酒店总台打电话一问,中田英子并没有退房。
就在伍尔斯陷于一连三天都没有得到中田英子的消息、而且连阿不多拉也不露面的烦恼中的时候,这天上午,他突然接到了中田英子打到他房间的邀请电话。
今天,中田英子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这番打扮是专门针对伍尔斯的性格特点设计的,所以显得朴素大方,艳而不妖。
把伍尔斯迎进房间后,中田英子笑言:“我知道您并不姓马,就像我并不叫中田英子一样,所以我就干脆叫您‘大哥’吧!大哥您如果不愿意称呼我‘小妹’的话,那就叫英子好吗?”
伍尔斯笑而不答,他还在琢磨着中田英子突然冒出来,又突然发出邀请的用意。
中田英子说了一会儿,突然改变话题道:“大哥,我知道您是怎样一个人,我也知道您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不瞒您说,我这里也许会有一些您感兴趣的东西。您曾经救过我,我自然会投桃报李,也要尽量帮助您的。”
伍尔斯笑道:“我不敢指望你对我有什么帮助,只要不动我的坏脑筋,我就很感激了。”
中田英子嘟嘴道:“大哥这样说,那真是错怪我一片好心了。您等着,我给您看一样东西!”她从壁橱里取出一只非常精致的皮包,打开,伍尔斯原以为中田英子要拿出一份什么材料给他看,哪知拿出的竟是一部笔记本电脑。
在打开电脑前,中田英子朝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把房门的防盗锁具扣上。难道这女特工要给我看的并非是什么情报,而是些色情玩意儿,藉以挑逗勾引?
中田英子接通电源,开启了电脑。伍尔斯关上房门走近一看,不禁暗吃一惊!
这吃惊的程度,比即使看到电脑屏幕上真的出现中田英子的肉体隐私还要厉害。因为,伍尔斯马上意识到,这台笔记本电脑实际上是一部情报侦察装置。
中田英子转脸问伍尔斯:“大哥,您想看看什么地方的实景?”
伍尔斯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用淡淡的口吻道:“就看看你们中情局的大门吧。”
中田英子笑了:“坏!好吧,就给您看看吧!”她一动手,伍尔斯就用心留意密码了。像中田英子这样的特工,当然也是电脑高手,她的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可是还是被伍尔斯的眼睛和记忆牢牢捕捉住了。然后,中田英子输入一个地址,伍尔斯一看正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地址。一敲键码,屏幕上果然出现了美国中情局的大门。
中田英子敲了一下任意键,画面自动切入,直接显示出了门口穿着黑色西装的便衣。用镶嵌在键盘中间的鼠标稍一移动,伍尔斯还没有弄清楚她想干什么的时候,随着她一敲键码,从电脑侧面无声地吐出了一张纸,正是被她选定的那个便衣的半身照片。
伍尔斯撇撇嘴,不动声色。
中田英子得意道:“我再给您看一个人,保证您感兴趣!”
那纤纤玉指又在电脑键盘上飞快地跳跃起来。伍尔斯看到中田英子这次输入的地址是比什凯克市区的一个居民区,在居民区地址的后面,中田英子又输入了一幢楼房的单元门牌号,然后她在任意键上敲了一下。显示屏上马上出现了这幢楼房的外景,画面自动放大,这幢楼房的每一个窗口都清晰地反映了出来。中田英子又敲打了一组阿拉伯数字,画面从一个窗口延伸至室内,伍尔斯看到一个蓄着大胡子的汉子正在无聊地转换电视频道,他的腰间佩着两支手枪。中田英子调整了一下鼠标,连电视画面上的人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汉子您认识吗?”
伍尔斯看着画面,没有吭声。
中田英子把画面放大,迅速打印了一张照片:“拿着吧,这人叫艾迪,是艾沙的警卫之一。”
“这么说,艾沙就在这幢建筑物里?”
“不错!”中田英子又敲了一下,画面切进了另一间房子,伍尔斯意外地发现阿不多拉正和一名清瘦的男子说着什么。可惜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声音。这是电脑遥控侦察装置目前尚未解决的缺陷。这个清瘦的男子就是艾沙。
中田英子咯咯笑道:“电脑里的资料我们可以共享,现在您总不会再怀疑我对您的一片真情了吧?”
伍尔斯微笑道:“友情是需要时间考验的。”
中田英子关上电脑,对伍尔斯嫣然一笑道:“我想,不管您是否承认,反正我今天向大哥您展示的内容,您多少会有一点儿兴趣吧?您准备怎样感谢我呢?”
中田英子展示的情报资料属于很普通的,但伍尔斯对中田英子为他展示最新特工侦察器材,心里还是很感激的。而且他还从电脑上获得了目前最有价值的情报——艾沙在比什凯克的秘密住宅地址。因此,伍尔斯说:“为了感谢你让我见识了这种神奇的电脑,我请你吃饭吧。”
中田英子想了想:“也好!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
两人去“斯迪克大酒店”附近的一家新开张的清真馆子里吃烤羊肉。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然后两人一起返回“斯迪克大酒店”,各自回房休息。
半小时后,伍尔斯离开了酒店,前往负责传递情报的秘密联络点,让联络点给还在哈萨克斯坦多斯德克市的阿尔山发出一个紧急指令:立即来比什凯克!
返回酒店,却见要找的阿尔山竟然和阿不多拉双双出现在眼前。
原来,阿不多拉在比什凯克呆着,因为有伍尔斯在,所以日子很好过,颇有点儿乐不思蜀,想赖着暂时不走,傍着伍尔斯这棵大树吃喝赌嫖什么都不用愁。可是,从“东突”组织方面的纪律和工作分工来说,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呆在比什凯克了,于是他就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艾山已经离开吉尔吉斯斯坦了,我何不去见见艾沙?如果艾沙对台湾来的马豫南先生感兴趣的话,那我这功劳、酬劳就都到手了。这样,阿不多拉就开始在比什凯克的“东突”分子的熟人间打听艾沙的行踪。
两天前,阿不多拉终于得到了艾沙的消息,于是通过门路提出求见。艾沙既然做得“东伊运”的“狗头军师”,自是有点儿心计,当下马上叫人询问阿不多拉:你到比什凯克来了,多斯德克的503秘点是如何料理的?阿不多拉答称已经交由一位可靠人物代为守着。艾沙马上批评了阿不多拉的做法,当即通过自己的渠道向多斯德克那里下达指令:指派“东伊运”的直接人员前往看守503秘点。这样,阿尔山就离开了多斯德克,因为伍尔斯在比什凯克,阿不多拉也在比什凯克,他就直接来到了比什凯克。阿尔山以前曾以“东伊运”新疆方面的联络员身份来过比什凯克,当时就下榻于“比尼亚保健中心”,因此,此番抵达比什凯克后,径直去了那里,果然见到了正在寻欢作乐的阿不多拉。
阿不多拉去“比尼亚保健中心”前,已蒙艾沙召见,当时的情景还被中田英子的特工电脑侦察到,显示给伍尔斯看了。阿不多拉向艾沙汇报了台湾“特使”马豫南赴中亚联络之事。艾沙已经知晓此事,他是一个狂热的民族分裂主义分子,跟艾山一样,对于跟台湾结盟的事情不感兴趣。况且,此事他已经从艾山那里听说过,即使对此心有所动也不可能再做了,因此一口回绝。行踪一向诡秘的艾沙,之所以肯接见阿不多拉,是因为他也正有事情要找阿不多拉当面下达。至于艾沙向阿不多拉下达了什么使命,后文自有交代。
见阿尔山赶到比什凯克来了,阿不多拉觉得有了一个同伴,自是高兴,就把阿尔山带到了“斯迪克大酒店”。
当下,伍尔斯真是喜出望外。
一小时后,伍尔斯和阿尔山、阿不多拉已经坐在比什凯克贫民区的一家没有门牌的人家的院子里,他们买来了许多生牛羊肉、蔬菜和酒,给了主人50元人民币,获得在这里享用由主人烹饪的富有中亚风味的菜肴的便利。
阿不多拉几杯酒下肚,体内的欲火就被点燃了,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主人的两个女儿——一对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对姐妹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而避开以后,他又不时把目光扫向给他们端菜奉茶送水果的女主人那饱满的胸部。
阿尔山有点儿看不下去,咳嗽了几声发出警告无效,正待开口,被伍尔斯一个眼神阻住了。
伍尔斯问阿不多拉:“身上没钱了?”
阿不多拉有点儿尴尬,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伍尔斯掏出200元人民币递给他:“我知道您此刻想干什么了,这钱拿着,走吧,去干您喜欢干的事情,回头直接回酒店就是了。我和阿尔山还没喝够,再坐一会儿。”
阿不多拉喜出望外,接过钞票嘻嘻笑着,也不谢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阿尔山瞅着他的背影:“大色鬼!”
伍尔斯给阿尔山斟了一杯酒:“喝吧!一路辛苦了,解解乏。阿尔山,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约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喝酒吗?”
“不知道啊!我正要问呢。您想品尝一下真正的吉尔吉斯斯坦的正宗本地菜?”
“不是!”伍尔斯苦笑道,“因为,我为防止美国中情局那个女特工的特工电脑的监视……”他遂将中田英子其人和她的那部神奇的特工电脑等等对阿尔山说了一遍。
阿尔山就像听传奇故事一样听得目瞪口呆,临末倒抽一口冷气道:“乖乖!美国人牛啊,竟然整出这样一个玩意儿了。他妈的!如果不知道这情况的话,那不是不明不白就着了那日本娘们儿的道了吗?”
“所以,我让你来比什凯克,是想设计把她那部电脑……”
阿尔山急煎煎地打断道:“弄过来!”
伍尔斯笑了:“不!不是搞她的特工电脑,而是搞电脑里的情报。我们把她的劳动成果复制下来,为我所用,岂不大妙?”
“好主意啊!唔……不过,我想干脆把那电脑一起弄来,岂不更妙?让我们也使用使用美国中情局的先进设备,利用他们的技术掌握我们需要的情报。”
“不行,她只要发现电脑被窃,马上会通知中情局方面切断该电脑跟卫星的连接,这样,那部电脑就成了瞎子,什么也看不见了。况且,我估计这种玩意儿肯定有反盗窃装置,我们拿到手后还没有弄明白性能时,也许它已经自己发射信号向中情局报告我们的位置了。”
阿尔山不无惊奇道:“这么厉害?”
“多往不利方面想想是不错的。另外,我想以后还要利用中田英子呢,如果这样一折腾,以后大家就不好见面了,我们在这里反而多了一个对手,这于我们执行使命是不利的。”
“哦!还是您想得周到啊!您说咋干?我听命就是了!”
伍尔斯于是把他的主意对阿尔山说了,阿尔山连连点头。
次日下午,伍尔斯一觉醒来,刚起床,门铃就响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中田英子来了,打开房门一看,果然是那日本女人,便笑容可掬地把她迎了进来。他正想着如何接近她,打那电脑的主意呢,现在对方送上门来岂不正好?
中田英子彬彬有礼地道:“大哥,我想请您去看电影,您愿意吗?”
伍尔斯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不看。我倒想去找家按摩院,让小姐给我按摩按摩。这一阵真有点儿累了呢!”
中田英子嫣然一笑:“大哥您要按摩,我跟您一起去!”
伍尔斯说:“可是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比什凯克的所有按摩院都是色情场所,你一位小姐进去合适吗?”
中田英子眼珠子一转:“这有什么?我女扮男装不就得了!”
伍尔斯表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吧,算我请你的客!”
中田英子大概感到这是一桩新鲜事,给她终日紧张的特工生活中注入了一丝轻松,非常兴奋:“大哥您稍等,我去化装一下。”说着,就出门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一会儿,当中田英子打来电话请伍尔斯过去时,开门出现在伍尔斯面前的中田英子,已经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俊俏小伙。
中田英子急着要走,伍尔斯却还不想动身,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知她那部特工电脑是否有什么变化?于是就问道:“你说我们去哪家按摩院?”
这个,中田英子可就不清楚了,她到比什凯克来以后,差不多什么都留心过了,就是没有留心过色情场所,想了想道:“您说呢?”
伍尔斯说:“这我也不清楚啊。要不这样吧,把你那电脑打开,我们搜索一下,看看哪家好些?”
中田英子不知有诈,道:“好主意!”
于是,中田英子就从壁橱里拿出了那部特工电脑,打开后输入了比什凯克的热闹大街,让画面慢慢地扫过去,等于是操纵着一个摄像镜头在往前推进,大街上的车辆、行人以及路边的大小店铺都一览无遗。
审视几家色情场所之后,到了另一条大街上,第一家就是“比尼亚保健中心”。由于这家按摩院的门面颇显气派,马上引起了中田英子的兴趣,不等伍尔斯表态就切入进去了。以伍尔斯的心态,最好是中田英子对“比尼亚保健中心”一带而过,因为他不想让她对这家实际上是“东伊运”在比什凯克的秘点之一的色情按摩院感兴趣。
可是中田英子已经切入进去了,而且一下子晃过大堂进入了旁边的经理室。进入经理室倒还不要紧,因为伍尔斯估计中田英子是不会认识卡日提吉的,哪知此刻卡日提吉正和阿不多拉在喝茶聊天。伍尔斯暗道不妙。
果然,中田英子一见画面上的阿不多拉就笑了:“这人也在那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们就去这家吧!”
伍尔斯没有反对的理由,唯有苦笑的份儿。
抵达“比尼亚保健中心”后,伍尔斯因为曾经对小燕子许诺说经常去看看她的,于是就进了小燕子所呆的包厢。
小燕子一看她的“男朋友”来了,喜出望外,也不顾后面跟着的中田英子,鸟儿投林似的直扑进伍尔斯的怀抱。伍尔斯当着中田英子的面,毫不犹豫地和小燕子接吻。这一幕看得中田英子目瞪口呆。
接着,小燕子看都不看中田英子一眼,径自拉着伍尔斯在沙发上坐下,嘀嘀咕咕地跟他说话。伍尔斯指着中田英子向小燕子介绍:“这是我的朋友。”
小燕子这才朝中田英子点点头,笑道:“也是来按摩的?那就去隔壁吧,那里是我的同伴尼娜小姐,比我还漂亮!”
伍尔斯此番是要绊住中田英子,好让阿尔山有机会对特工电脑下手,所以他不能使中田英子感到受了冷落,否则她一生气跺脚回去了,那岂不坏了阿尔山的事?
但中田英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儿高兴:原来这个化名“马豫南”的中国大陆秘密警察也是对美貌女子感兴趣的,这就好办了。可是,接下来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中田英子按照小燕子的指点去了隔壁尼娜的包厢。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还呆着阿不多拉,这家伙刚和尼娜做完事,正搂着尼娜躺在床上喘息。
冷不丁突见一个美少年闯了进来,阿不多拉忙拉床单盖住自己和尼娜的身子,暴喝道:“呸!狼崽子,给我滚出去!”
“叫我滚出去?我看要滚出去的恐怕是你呢!”中田英子伸手捏捏尼娜的脸,说着俄语,“你愿不愿意和我玩?我保证出的钱要比这家伙多一倍!”
尼娜大喜:“好啊!”
中田英子指着阿不多拉:“那你先得把这家伙赶出去。”说着,掏出一张100美元的钞票在尼娜面前扬了扬,“我给你这个价!”
在比什凯克,美元和人民币最受人欢迎。尼娜哪有不干之理?她推了阿不多拉一把:“你可以走了。”
阿不多拉感到很没面子,赤身裸体一蹦而起:“狼崽子,我宰了你!”一掌拍向中田英子。
中田英子又好气又好笑,身子往旁边一闪,顺势用脚往阿不多拉裆部轻轻撩了一下,阿不多拉就痛得蹲在地上只有抽冷气的份儿了。中田英子嘻嘻笑道:“这位先生,你不想出去,说明你还想让这位小姐陪你啰,那这样吧,让这位小姐自己选择,好么?”
话音未落,尼娜已经一丝不挂地从床上跃起,飞快地扑向中田英子。这一招令中田英子始料不及,礼帽脱落,满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飞泻而出,露出女人的真面目!
尼娜一愣,顿时闹了个呆若木鸡。
阿不多拉实在想不到“狼崽子”是个美女,顿时气也没了,蹲在地上仰着脸,一双眼睛惊奇地望着中田英子。
中田英子看着两人这副样子,开心得哈哈大笑,转身欲走。尼娜已经飞快地披上了床单,一把扯住她道:“钱呢?给了钱再走!”
中田英子说:“我又没碰你,怎么要付钱?”
尼娜恼恨中田英子女扮男装戏耍了她,心里窝了一股子气:“你说好了由我选择的,我已经选中你了!”
中田英子决定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嘻笑道:“那我就试试吧,试过了就付钱。”说着,她靠近尼娜,伸手狠狠地在她大腿上拧了一把。尼娜早已看出中田英子不怀好意,几乎在同时,她也飞快地伸手在中田英子胸脯上狠狠拧了一把。中田英子猝不及防,痛得失声叫唤。
尼娜大笑:“你试过了吧,还想试试吗?不试了就付钱!”
中田英子不知尼娜是车臣女杀手,只当她是一般俄罗斯妓女,一痛之后便恼火了,撩手一个大耳光搧过去。哪知,还未打到对方,自己背上已先被人重重击了一拳!
这一拳是小燕子出的手。原来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隔壁的伍尔斯,他让小燕子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小燕子一看同伴被人欺负,二话不说握拳就打!
中田英子这时更不客气,抬手就搧小燕子耳光,谁知背上又被人重重击了一拳——尼娜出其不意地给了中田英子一拳。
接连吃亏,中田英子气得凤目圆瞪,伸手就拔“银武士”。但“银武士”今天并没随身带出来,她这么一顿,小燕子和尼娜抱住了她,3个女人翻翻滚滚扭作一团。
这时突听门外像散打裁判那样冷不防来了一声大喝:“停!”这一声大喝,使连阿不多拉在内的4人都吓了一跳,3个女人一齐住手。
伍尔斯闯了进来。
中田英子被两个车臣女杀手抱住死缠烂打、又拧又掐,吃了大亏,不敢继续下去了,整了整衣衫,也不装扮男子了,就披着头发拉着伍尔斯气呼呼地往外走。
小燕子上前拦住,责问中田英子道:“你,把我的男朋友要弄到什么地方去?”
中田英子给弄了个一头雾水,这位“马先生”怎么变成了你这小婊子的男朋友了?但她终于有了个出气的机会,回道:“弄他回去睡觉啊!让他抱住我睡觉,你说有多爽?”
小燕子大怒,不过没有动手,却一把扯住了伍尔斯。中田英子乘机拔腿就往外走。
伍尔斯哪能让中田英子回“斯迪克大酒店”,他又是解释又是挣扎,好不容易脱身,急追中田英子。
好不容易才追上中田英子,伍尔斯连连赔着不是,哄着中田英子去喝咖啡。中田英子原本就没有生伍尔斯的气,她的宗旨是要把伍尔斯拉拢到手,为其所用,见伍尔斯态度如此诚恳,也就去了。
第五回 “东伊运”黑心播仇种“马先生”妙手获机密
阿尔山按照伍尔斯的安排,昨晚没有下榻在“斯迪克大酒店”,而是住在附近另一家宾馆。今天下午,伍尔斯和中田英子一离开,阿尔山便潜入了“斯迪克大酒店”。
阿尔山将中田英子的房门鼓捣开,首先掏出一个小罐子,对准房内喷了一阵。这是专门用以对付红外线自动摄像装置的。
尽管此行的目标是获取特工电脑里的内容,可是他在下手之前还是先进行了另一项工作:把一个针孔摄像头安放在窗帘框架和墙壁连接的一条缝隙里,后来的事实证明,此举对于他们的工作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然后,阿尔山打开壁橱取出了那部神奇的特工电脑。却又节外生枝:输入伍尔斯早先默记下的密码,却无法打开电脑!
他顿时额头冒汗:这不是见鬼了吗?怎么密码失效了呢?难道中田英子已经修改密码了?
中田英子确实已经修改了密码,这倒并非是为了对付伍尔斯的,她此刻压根儿也没料到伍尔斯竟然动起了她这台宝贝电脑的脑筋,她修改密码不过是出于一种习惯性的防范。
阿尔山初时着急了一会儿,接着镇定下来,冷静沉思之后,试着进行破译密码的尝试。原来的那组密码是8位阿拉伯数字,按照通常人的习惯思维,如果修改的话一般不过是调换其中的几个数字。阿尔山凝神一想,发现原来的那组密码的后两个数字正好是当天的日期,于是突发奇想:中田英子可能是根据日期来修改密码的?于是,阿尔山就试着把今天的日期作为密码的末两位数字输了进去。成功了!
顾不上看电脑里的内容,阿尔山迅速插入带来的光盘进行复制。这是美国中情局特制的电脑,其速度之快可想而知,阿尔山很快就完成了此事,随即将现场复原,从容而撤。
中田英子的这部电脑所保存的情报基本上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她自己(包括她所掌握的情报网)所收集的,另一类是中情局通过专用卫星发送过来供她参考的,全部是关于国际和中亚地区恐怖势力活动情况和反恐动态。
其中,阿尔山发现了一条重要情报,这是美国中情局发送给中田英子的,内容为:近日,车臣莫夫萨尔武装匪帮将赠送一批武器弹药给“东伊运”,其中冲锋枪100支、轻机枪20挺、手提火箭弹50枚、手枪30支以及各种子弹9万发。后面还附有指令:可以视情暗地作出自己的反应。
中情局当然明白车臣赠送的这批武器到了“东伊运”手里会发挥怎样的作用,将会对谁不利,可是,他们不但不愿意向中国通报这一情况,还授权他们的特工视情暗地作出自己的反应。美国在反恐方面的双重标准,由此可见一斑!
这时,伍尔斯一脸轻松地来了:“怎么样?”
阿尔山兴奋地说:“非常有价值!”
伍尔斯的单线上司钟亚南收到情报后,自是非常重视,24小时内就通过联络点给伍尔斯下达了指令:车臣莫夫萨尔武装匪帮赠送“东伊运”武器一事至关重要,必须密切注意动态,伺机阻止该计划实施。
伍尔斯和阿尔山又来到了上次和阿不多拉一起喝酒品尝地道吉尔吉斯斯坦风味菜的那个贫民区,用同样的办法另外物色了一户当地人家,获得了可以摆脱中田英子那台特工电脑可能进行的监视的机会。
两人喝着酒,商议如何完成上级下达的这一重要使命。
议了一会儿,伍尔斯忽然想到前几天他刚和小燕子“交朋友”的时候,尼娜曾经说过,艾沙找她们谈过话了,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一趟。他向阿尔山介绍了尼娜说过的内容后,分析道:“艾沙找她们谈话,会不会就是为了从车臣方面接受武器的事情?莫夫萨尔送给‘东伊运’这样一份礼物,派头算是蛮大的了,要知道莫夫萨尔匪帮在武器方面自己也不宽裕呀!他们肯定非常重视这一行动的过程,不可能让不明不白的人把这些武器弄到手的。因此,有可能‘东伊运’主动向车臣方面提出动用尼娜和小燕子两人作为接受这批武器的活凭证?”
阿尔山想了想:“对啊!完全有这个可能!”
“那看来有必要去找一下小燕子,从她嘴里套出点儿情况来。如果套不出什么内容,那你就设法在‘比尼亚保健中心’周围秘密监视着,只要跟踪尼娜、小燕子两人,就可以知道那批武器的情报了。”
可是,当天晚上伍尔斯化装后去“比尼亚保健中心”一看,小燕子已经不在了,连尼娜也不见影子!
伍尔斯心里一个激灵:“东伊运”接受车臣方面赠送武器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看来,不得不执行新的方案了——由阿尔山在“比尼亚保健中心”小燕子和尼娜平时所呆的包厢里,设置可以同时显示图像和声音的微型监视仪。这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不知小燕子、尼娜的具体行踪,那就只能等她们完成使命返回比什凯克后再作计较了。
之后一连三天,中田英子不见了。看来,中田英子多半是跟踪小燕子、尼娜她们去了。
这样又过了三天。这三天更是奇怪,竟然连阿不多拉也不露面了。
阿不多拉的房间是伍尔斯付钱的,如果他要离开比什凯克的话,按理说总是要跟伍尔斯打一个招呼的。伍尔斯正吃不准是怎么回事时,这天大清早,阿不多拉忽然来叩门了。
伍尔斯亲热地跟阿不多拉握手,请他坐下,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阿不多拉先生,这几天您到哪里得意去了?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阿不多拉还算老实,爽快地回答:“哦,这两天艾沙主席请我喝酒呢!”
伍尔斯马上想起自己的“陈水扁特使”的身份:“您对艾沙先生说到我了没有?事情有没有转机?”
阿不多拉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接着话题一转:“对不起,马先生,我要和您分开一段时间了,我这会儿过来就是跟您告别的,顺便麻烦您把房间退了。”
伍尔斯一怔:“告别?您要离开比什凯克?”
“是啊,我要回多斯德克,有要紧事办。”
阿不多拉刚跟艾沙有接触,就要赶回多斯德克去,他所说的要紧事显然是“东伊运”方面的大事!想着,伍尔斯说:“我在这里闲着也没事,就陪您一起走吧?”
但阿不多拉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坚持让伍尔斯留在比什凯克,说他过几天就要返回的。这样,伍尔斯完全肯定了阿不多拉赶回多斯德克要办的不是寻常事,不然他巴不得自己和他同行,路上好让自己出钱供他逍遥。
伍尔斯遗憾地微叹一口气:“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您回来吧!嗯,要不,我们一起去餐厅喝杯告别酒?”
阿不多拉摇头:“马先生,扫您的兴了,我还得去‘比尼亚保健中心’一趟。”
伍尔斯说:“那您稍等一下……”他从箱子里取了一些钱,递给阿不多拉,“这钱您带着,也许路上要用的,就是回到多斯德克也还需要的。”
阿不多拉感动地说:“马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伍尔斯把阿不多拉送到电梯口,和他握手道别:“阿不多拉先生,祝您一路顺利,盼望您早日回来。”
阿不多拉点头:“我一定会尽快回来,您千万不要离开!”
“一定!”
阿不多拉离开“斯迪克大酒店”,招了辆出租车直奔“比尼亚保健中心”,他没有留意到后面有另一辆出租车悄然跟踪着,那是化装了的阿尔山。伍尔斯听说阿不多拉要去“比尼亚保健中心”,便知道他要去向那里的好友卡日提吉经理告别。于是估计两人既然同为“东伊运”的秘密联络线上的骨干分子,又有着那么好的一份友情,阿不多拉没准就会口无遮拦把他此次回多斯德克要办的事情透露给卡日提吉。于是,伍尔斯就决定派阿尔山侦察。他刚才利用从箱子里取钱的机会用自动信号仪给阿尔山发射了信号。
阿尔山跟踪阿不多拉到了“比尼亚保健中心”,看他进了经理室,于是进入靠经理室最近的那个包厢。
一个女侍者跟了进来:“先生要按摩?”
阿尔山点头:“就是!把这里的小姐叫来!”
女侍者出去后,阿尔山把他那个小小的名牌皮包放在一旁的桌上,迅速打开了里面具有强大功能的窃听器。
片刻,小姐进来了,那是一个吉尔吉斯斯坦姑娘,穿得很露,随时准备脱光的样子。阿尔山尽可能拖延时间,先要小姐去拿咖啡,咖啡来了又嫌太苦,要加糖,糖来了,又不喝咖啡,要喝茶了。茶还没喝完,听见隔壁卡日提吉已经把阿不多拉送出来了。于是阿尔山顿觉轻松,如数付钱后就离开了,弄得那小姐莫名其妙。
阿尔山回到他在“斯迪克大酒店”附近的宾馆时,伍尔斯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两人从窃听的内容,知道阿不多拉急着要赶往多斯德克是为了执行“东伊运”的一项代号叫“播种仇恨”的行动,大致情况如下——
“东伊运”方面一直想仿效车臣武装匪帮那样训练“人体炸弹”,此事由艾沙负责。艾沙曾折腾过数个“人体炸弹”,但被骗来的姑娘在最终明白“东伊运”想让她们执行的特殊使命内容后,还没等下达正式命令就吓坏了,有的精神失常,有的竟然自杀了,不失常不自杀的也是一副任凭发落的架势,这使得艾沙的罪恶阴谋一直没有实现。艾沙分析这项计划失利的原因,以为是训练不当所造成的。后来,艾沙和艾山、亚甫泉商议后,决定向车臣方面求援,请求那边派人过来代为训练“人体炸弹”。于是,车臣武装匪帮就派了尼娜、小燕子等号称“黑寡妇”的女杀手来到比什凯克协助“东伊运”进行此事。艾沙多次找小燕子、尼娜等“黑寡妇”了解训练“人体炸弹”的情况,探讨这些女杀手不怕死的原因,终于得出了结论:车臣的女人不怕死是因为她们的心里充满了仇恨,遭遇了太多的不幸,她们生不如死也就不怕死了。“东伊运”以往训练“人体炸弹”的失败,就是因为那些接受训练的少女没有“仇恨”,缺乏“不幸”。
艾沙寻思,人世间的不幸其实大多是人为造成的。他突然醒悟,新疆不像车臣那样发生战乱,生活在那块广阔土地上的少女不会像小燕子、尼娜她们那样在偶然情况下遭受不幸,可是,我可以制造不幸啊!这种不幸能够派生出仇恨,只要有了仇恨,她们就会不怕死了。
于是,艾沙指令“东伊运”在新疆的人员悄然行动,骗来了17名少女,于约定的时间抵达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的多斯德克市,然后指派“东伊运”在境外的精通汉语的杀手,于黑夜冒充汉人对这批少女轮奸、摧残,使她们落下后遗症不时受到病痛的折磨,从而对汉人产生强烈的仇恨,这样,就有了训练“人体炸弹”的基础了。
由于阿不多拉是“东伊运”在多斯德克的秘密联络站站长,因此,这件事需要他前往主持执行。所以,艾沙便指令阿不多拉速返多斯德克作准备,同时,指令那些被选中执行“播种仇恨行动”的恐怖分子前往多斯德克集中。
伍尔斯和阿尔山获悉了“东伊运”的这一重大机密,不禁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向上级汇报、得到指示后,伍尔斯立刻和阿尔山急如星火地往多斯德克赶。一到多斯德克入住宾馆后,伍尔斯即化装前往503秘点周围查看,没有发现阿不多拉抵达的迹象,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时天色渐黑,伍尔斯让阿尔山从后面翻墙潜入503秘点,在阿不多拉居住的房间里安放了一个微型窃听器。这样,他们就能知道阿不多拉几时抵达多斯德克了。
接着,伍尔斯、阿尔山开始调查被“东伊运”从新疆骗来的那17名少女是否已抵达多斯德克了。这项工作很繁琐,因为这些少女显然不可能通过正常途径从新疆乘坐中哈跨国直通汽车过来,如果是这样,钟亚南那边只消通知新疆的边防检查出面拦截就是了。伍尔斯、阿尔山只好去那些宾馆、旅馆之类的场所察看,结果没有发现这些少女。
这样很快就过去了两天,伍尔斯、阿尔山没有任何收获,奇怪的是阿不多拉那里也没有消息。伍尔斯甚至怀疑那个窃听装置出了故障,可是试一试却是能够听见远处传来的犬吠声。
第三天,伍尔斯突然想到:阿不多拉肯定已经抵达多斯德克了,之所以没有出现在503,是因为他此番身负重任,艾沙肯定会发给他一笔经费,因此他已经下榻在当地的哪家宾馆了。
“这次我们专拣那些价钱便宜而又地处偏僻的宾馆察看,因为‘东突’的经济非常困难,他们不可能对这项行动投入很多钱的;况且,那么多少女集中在一处,肯定太惹眼,如果被多斯德克警察局的便衣发现,那就容易引起麻烦。”
于是,两人根据这一分析进行查找,最后果然在多斯德克南侧的市郊结合部的一家名叫“莫菲尔思宾馆”的地方发现了阿不多拉的行踪。
伍尔斯、阿尔山在“莫菲尔思宾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暂时落脚,这家小旅馆的顶楼有一个尖顶房间,虽然最低的地方站不直人,可是那窗户正好面对着宾馆,方便用望远镜观察。
这天下午,伍尔斯呆在小旅馆顶楼的窗口前用望远镜观察着宾馆。突然,他发现阿不多拉从宾馆大堂里独自出来了,西装革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型旅行箱。
伍尔斯马上命令阿尔山跟踪上去。
阿不多拉径直返回了503。
阿不多拉为什么突然离开“莫菲尔思宾馆”而返回503秘点呢?他不是奉命主持“播种仇恨行动”的吗?况且,这家伙是一个大色鬼,面对着这样一个机会,他又怎么会舍得放弃呢?
阿不多拉这一举动实在跟其平时的嗜好相差太远,因此着实使伍尔斯白白牺牲了不少脑细胞。阿尔山一语提醒了他:“我估计阿不多拉是胆小,他担心多斯德克警察局干涉此事!他跟住在对面宾馆里的另外那些恐怖分子不同,他是上了国内警方的通缉榜的,国内警方肯定也向多斯德克警察局发送过资料,所以,他如果一落网,这里的警察局没准就会把他引渡回中国,到了中国哪里还有他的好日子过?”
伍尔斯点头称是:“对!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这就是说,那些受害少女今天就要到了。”
果然,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伍尔斯发现一辆中型面包车开进了宾馆院子大门,车上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车门打开,下来一群风尘仆仆但秀姿依旧的维吾尔族少女,她们手里都提着简单的行李,就像伍尔斯在北京时常见到的外地姑娘进京打工的样子。此刻她们确实以为是来哈萨克斯坦打工的,据说是来当文秘之类的白领的。
伍尔斯目睹着一个个鲜花似的少女,顿觉肩上责任的沉重。
但随后的监视,使伍尔斯心思笃定了:对方只发现有三个汉子,这几个人显然不可能实施“播种仇恨行动”,再说那三个汉子是明明白白暴露在少女们面前的维吾尔族人,不可能再冒充汉族人实施轮奸了。因此,从眼下到上半夜,这些少女还应该是安全的。而他这边向国内紧急报告这一最新情报,国内接到报告马上会跟哈国联络,估计用不了多久,多斯德克市的警察就会出动了。
可是,纵然伍尔斯经验丰富、心思缜密,也有失误的时候。他不知道,“东突”方面那个素有“狗头军师”之称的恐怖分子头目艾沙制定的计划竟是另一个模式,于是,千钧一发的惊险发生了!
第六回 接通知赶赴死神约 舍生死化解少女劫
当天深夜,伍尔斯和阿尔山决定先去探个究竟。两人离开小旅馆,绕道来到“莫菲尔思宾馆”后面的一条小马路上,这里没有路灯,漆黑一片。他们悄然越墙而入,进到宾馆后院。刚要分头行动,忽听楼上传来几声少女的惊呼,两人赶忙伏在一堆杂物后面。
原来是有人敲响了姑娘们的房门。声音很大,在静夜里分外的响。敲门声停止后,传来像是喝多了烈性酒后显得吐音不准的、明显生硬的的汉语:“快开门……老子是来查夜的!”
伍尔斯和阿尔山闻听,顿时一个激灵:糟糕!难道“东伊运”的“播种仇恨行动”现在就开始实施了?
敲门的确实是奉命执行“播种仇恨行动”的,“东伊运”精选出来的懂汉语的恐怖分子。伍尔斯和阿尔山之所以没有发现这些家伙,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从外面进入,而是原本就潜伏在这家宾馆里的。
由阿不多拉负责,把参加“播种仇恨行动”的15名恐怖分子先安排住进了“莫菲尔思宾馆”的7楼,这些家伙被严厉告知:在行动前不准露面,连房间的窗帘都不许拉开,吃饭由专人往房间送,不准喝酒!这些人已经知晓此番是执行怎样一桩差事,这种差事真正叫做千载难逢:不必花钱,不必承担风险,就可以为所欲为地强奸凌辱一群美貌的黄花姑娘。因此,自无二话,一个个乖乖地遵照阿不多拉传达的“东伊运”首脑人物的命令办,没有一个敢违反的。
这天下午,阿不多拉离开前,带着那3名公开露面的维吾尔族汉子,来到宾馆7楼,对如何具体实施“播种仇恨行动”作了布置——
当晚12点钟开始行动,隐藏于7楼的15人全部穿上汉族服装,并以黑纱蒙住脸部掩去非汉族特征,实施强奸、摧残时必须口吐汉语,要让受害少女听清楚并且意识到作恶者是“汉人”,是专门为了对付她们这些维吾尔族姑娘而从国内赶来的。在性侵害方面可以随心所欲,可是绝对不能损伤受害少女的面容和四肢,总之,要使她们日后被训练成为“人体炸弹”时没有障碍。
负责管理的3名汉子,届时专门把守楼梯口,严禁任何外人登楼,同时必须做到自我约束,不能受那15名“汉族”同伙行凶作恶充分享受的诱惑而染指少女,否则,将受到组织严酷的处罚。事后,他们得去进行安抚工作,严防自杀自残,必须保证少女们个个完整地于次日转移。
阿不多拉布置完后,问那18个恐怖分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最初没有人回答。阿不多拉又问了一遍,那3个负责管理的家伙交头接耳了一阵,其中一个提出了一个问题:那17名少女自然有美有丑,有胖有瘦,有黑有白,以及其他种种不同,如果那15名同伙为了争夺其中的美女而发生冲突,他们这3个负责管理的应当怎么办?是假装不知道避开呢,还是应该悄悄予以劝阻?劝阻不听的,又该怎么办?
一语提醒了阿不多拉,他灵机一动,马上想出了一个办法:让15个家伙抽签决定6楼少女入住的房间号,以房间号为准,不得争抢。
一切都布置好后,阿不多拉就离开宾馆回到503秘点去了。
那隐藏在7楼的15个恐怖分子,自此开始扳着手指头掐分算秒地等待少女们到来。后来,少女们抵达下车时,他们已经在各自房间的窗帘缝隙里争着察看,一个个被少女们的娇艳容颜、燕语莺歌惹得欲火焚烧,恨不得马上下手。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也不管是否到午夜12点了,就迫不及待地下楼来了。
伍尔斯和阿尔山情知不妙,立马攀墙而上,直达六楼那间发出惊呼的房间。
这时,已有两个家伙进了这个房间,一人揪住一个少女往床上按,嘴里用汉语吆喝道:“他妈的!不准叫!惹怒了咱汉人,叫你们马上死!”
伍尔斯和阿尔山越窗而入,大怒之下也不开腔,迈步过去,分别抓住那两个正扑在姑娘身上撕剥衣服的家伙,倒提双脚,狠狠掼向墙壁。两个杀手一声惨叫,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时,其他房间也开始发出少女的惊呼惨叫声,伍尔斯和阿尔山意识到“东伊运”的“播种仇恨行动”的确已经开始了!阿尔山当即奔向隔壁房间解救受害少女。
伍尔斯知道,仅凭自己和阿尔山两人出手,难免会因时间问题而造成难以挽回的遗憾。这时,唯有出其不意!伍尔斯一个箭步冲到走廊里,拔出手枪朝天连打了三枪。
那些恐怖分子听见枪声,都惊得从房间里跳了出来。
伍尔斯大喝道:“警察!不要放过了凶手!”
恐怖分子顿时大惊,他们下楼是来寻欢的,随身没有带枪,听见伍尔斯大喝,一个个唬得赶紧往7楼逃。逃回房间后虽然有了手枪,但他们隐伏在各自的房间静观以待。上司没有交代过让他们与哈国警察交火,他们不敢擅自行动。
阿尔山在隔壁房间被两个身手不凡的蒙面大汉缠住正斗得难分难解时,枪声响了,那两个主儿拔腿就逃,他便冲出来见伍尔斯。
伍尔斯说:“快把姑娘们集中到一个房间里,以便保护。”
阿尔山跑进最先进入的那个牌号为609的房间,叫那两个姑娘把大家叫到一起。两个姑娘一叫,其他姑娘便纷纷过来,因为609房间里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便集中在隔壁607房间里。阿尔山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向她们三言两语说明了面临的情况后,吩咐将房门关上并用床和家具顶住,任何人来叫门都不要开。
一个姑娘哭哭啼啼道:“如果他们把房门打破了冲进来,那咋办啊?”
伍尔斯道:“如果这样,你们就说要跳楼自杀,他们就不敢贸然动手了。你们一定要坚持,警察很快就会来救你们的。”
两人交代完后,就从窗口攀爬下去了。一到地面,伍尔斯说:“立即向国内报告,请求通过外交途径火速营救这些姑娘!”
这短暂的一阵混乱,自然惊动了奉命把守楼梯口的那三个恐怖分子,他们听见枪声,不禁吓了一跳,楼梯口守得牢牢的,根本没有人上来过,怎么响起了枪声?转念一想:难道是那些执行“播种仇恨”的同伙带着手枪下楼来,因为有姑娘不从,所以响几下吓唬吓唬她们?由于事先阿不多拉再三交代过在7楼那些人“播种仇恨”时,6楼的这三位不能露面,免得被少女们看出破绽,坏了艾沙主席的大计,所以他们也不去察看。后来见7楼那些主儿纷纷回窜,这才觉得不对头。
这时,这三个家伙听见6楼没有动静了,便从楼梯口拐弯处慢慢挨到墙角朝走廊里察看,发现空无一人,于是大着胆子一间一间房间查看。最后到了被顶住了房门的607房间,便敲门。房间里的少女答称发生了危险,她们为了自身安全,此刻不能开门。
那三个主儿关心的是自己的责任,便问是否17人都在、都安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们也就放心了,没有再坚持要进房间。
7楼的那些恐怖分子在楼上躲了一会儿,听听下面并无动静,互相议论着刚才的蹊跷事情,一时竟然没有发现已经少了两个同伴。这样挨了一阵,候得6楼一个主儿上楼来,听说已经太平无事了,毕竟色胆包天,便又蠢蠢欲动,胆大的几个拿着手枪往6楼去,胆子小些的见他们下去没事,也就跟着下去了。
这些家伙下到6楼后,得知少女都已集中到了607房间,便去敲门。但少女们坚决不开,里面响起了一片哭叫声。这使6楼的那三个家伙感到为难了,因为尽管他们有责任配合这些同伙执行“播种仇恨行动”,可是他们却必须保证这些少女的生命安全。阿不多拉再三交代过:这些少女是“东伊运”在国内的地下人员费了非常大的劲才骗来的,如果死了几个,艾沙主席唯你们是问。三人悄悄商议下来,便向那些还在走廊里呆着正商量要强行突入607房间作恶的同伙说明了他们的苦衷。可是这些家伙哪里听得进去,已经有人开始撞门了。
正乱哄哄间,有人忽然发现了609房间里那两个被摔死的同伙,顿时大哗。血淋淋的尸体使他们惶惶不已,他们凑到一起商议这是怎么回事,是否需要马上撤离这里。如果撤离的话,这些少女又该怎么办?带走呢还是留在这里?
就在这时,多斯德克市警察局的特警已经悄然而至,包围了宾馆!
确如阿尔山所料,阿不多拉在刚接受这一罪恶使命时,心里非常激动,头脑中设想着自己如何玩弄那些黄花少女的景象,想到兴奋处,禁不住直咽口水。
可是,阿不多拉渐渐发现情势似乎不对:说好马上就抵达多斯德克的17名少女迟迟不见踪影,有两次他甚至接到“东突”在新疆的地下成员打来的电话称当天可到,可是一会儿又来电说取消了。直到今天中午,阿不多拉又接到电话,称17名少女已经全部抵达哈萨克斯坦,正在过来的途中。阿不多拉却突然对此没一点儿兴趣了,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恐惧:国内警方极有可能已经获悉这一情报,中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都是国际刑警组织成员国,“播种仇恨”又是纯粹的刑事案件,如果中国警方已经向哈萨克斯坦警方通报过这一情况,多斯德克警察局到时候一下手,枪弹无情,万一朝我阿不多拉脑袋上招呼,这可怎么办呢?
别看阿不多拉平时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一副及时行乐、生死不计的样子,可在这种时刻,他的胆子特别小,疑心病也特别重。他左思右想,决定放弃这一辣手摧花的机会,宁愿回到503秘点去守那几间破屋。他就找了个借口,向那十几个“东突”恐怖分子吩咐了注意事项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莫菲尔思宾馆”。
阿不多拉虽说主动放弃了直接参与“播种仇恨行动”的机会,但他心里着实觉得可惜。呆在据点,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独自喝着闷酒,直到午夜过后才上床睡觉。
上床以后,阿不多拉还是心有不甘,于是又是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翻来覆去一阵后,终于迷迷糊糊地入睡了。刚睡得片刻,却突闻一声巨响,他惊醒过来,亮灯一看,闹了个目瞪口呆:窗玻璃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了个大洞!正惊惧间,窗外又飞进来一支纸镖,直直地朝他飞来,到面前才落地。阿不多拉拾起一看,纸镖上写着一行字:“向阿不多拉报警!”他把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关于警察包围“莫菲尔思宾馆”之事,还说警察接着就要来503逮捕他了!
阿不多拉浑身一颤,但对此半信半疑。稍一定神,决定先前往“莫菲尔思宾馆”察看一番。
待他赶到“莫菲尔思宾馆”时,现场已是一片热腾,警察正用几种语言对被包围于宾馆6楼和7楼的“东突”恐怖分子喊话,让他们投降,交出所有武器以及已被他们扣作人质的17名少女,否则,特警将开始进攻。多斯德克警察局已经调来了消防车,准备在进攻前施行干冰冷冻战术,迫使恐怖分子失去反抗能力。
阿不多拉远远一看,哪里还敢靠近?二话不说,拔腿便逃。
喊话无效,哈萨克斯坦警察在跟占据“莫菲尔思宾馆”的“东突”恐怖分子对峙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强行进攻了。干冰冷冻战术未能发挥预期的作用,恐怖分子凭借手中的武器跟警察发生了激烈枪战,双方各有伤亡。最后,哈国警察终于攻入了宾馆。被劫持的17名少女被警察成功解救,只有1名被流弹所伤。
伍尔斯、阿尔山混在人群中远远观看了这场特殊的战斗,亲眼看见获得解救的少女被哈国警察前呼后拥着离开了酒店,这才向国内发送信号报告了解救少女成功的消息,余下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做的了,于是悄然离开多斯德克,前往比什凯克。
吓走阿不多拉的是伍尔斯和阿尔山。伍尔斯借这次多斯德克市警察局插手解救中国受骗少女之机,端掉了“东伊运”那个由阿不多拉主持的503秘点,主要是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这个秘点由于多斯德克地理位置的原因,对新疆构成了一定的威胁;伍尔斯、阿尔山的工作重点是在比什凯克,而阿不多拉对于他们的工作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必须让他也去比什凯克。端掉503秘点后,阿不多拉无处藏身,也不敢再在多斯德克呆下去,因为眼下这些执行“播种仇恨行动”的恐怖分子被捕后,肯定会供出阿不多拉的。走投无路之下,阿不多拉肯定会选择逃往比什凯克。
与此同时,“东伊运”的强行募集活动资金行动开始了。这一行动是由嗜杀成性的“东伊运”主席艾山亲自率领杀手进行的。
这桩“买卖”的对象是12名在吉尔吉斯斯坦做生意的中国新疆维吾尔族商人,此刻一律被黑布绑扎着双目带到了艾山面前。
艾山见12个商人全部到齐,命令手下取下他们的蒙眼黑布。12个商人揉了揉眼睛,看到正面的椅子上坐着个黑巾蒙面人,两边站着10多个提冲锋枪的蒙面汉。在这一刹那,所有商人的腿开始发抖了。
之前,他们都分别接到匿名电话和手机短信通知,说是“东伊运”的最高领导人将于当晚接见他们,介绍当前形势,欢叙友情。“通知”说得很清楚:希望准时前往指定地点,只要赴约,什么事没有;但如若拒绝赴约,那就是不给“东伊运”面子,那就对不起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们没有不知道“东伊运”的厉害的,接到通知后别无选择,只得老老实实地去了指定的地点,随即被蒙上双眼带到了这里。
现在,对方连脸都不肯露,还提着枪,这阵仗表明了什么?但此刻这些在中亚地区做生意的维吾尔族商人,还都不约而同抱着侥幸心理:大家都是维吾尔族人,“东伊运”总不会下毒手残害同民族兄弟吧?
艾山那凶残、阴森的眼光透过蒙面头罩的眼孔冷冷地在“客人”脸上一一扫视过后,缓缓开腔了:“诸位老板,拿点儿钱来,马上可以离开这里。不想拿钱就把命留下来。好了,交钱吧!”
粗暴的艾山既不介绍自己的身份,也不提“东伊运”的字眼,如此这般的开场白使这12个商人怀疑遇上了劫匪,一时谁也没有说话。阿塔吉和阿苏卡日两个商人是“东伊运”的支持者,早有在经济上支持“东突”开展恐怖活动的意向,来时随身带了一笔人民币现金准备献给“东伊运”领导人,这时也不敢拿出来了。
艾山见商人不交钱,怒骂道:“狼崽子,我给你们3分钟时间考虑,3分钟过去不交钱的,全都切下头来喂狼去!”
阿塔吉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们拥护‘东伊运’,愿意有钱出钱。只是连您是谁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怕上当啊!”
“我是艾山·买合苏木!”
阿塔吉犹是心存疑窦:“可是,我们连您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艾山冷冷盯着阿塔吉:“你看到了我的真面目,就交钱是不是?”
阿塔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他抬头望了望艾山,看到了面罩后面那两道凌厉的杀气,身体一哆嗦就点了点头。
艾山向阿塔吉招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阿塔吉战战兢兢来到了艾山所坐的椅子后面,艾山慢慢站起,转过身,拉下了脸上的面罩。
阿塔吉在国内曾从公安机关的通缉令上见过艾山的照片,他一向把艾山奉为维吾尔族的民族英雄,朝思暮想要见他真身一面。此刻,阿塔吉认出了眼前的人果真就是艾山,疑是梦中,激动得浑身发抖,口齿不清地惊呼:“您,您就是艾……”
后面那个“山”字还没有出口,只听艾山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站在身边的两个黑衣杀手同时从黑袍里抽出尖刀,分别从阿塔吉的胸前背后捅了进去。这两个黑衣杀手手法极为熟练,刀子捅进阿塔吉身体后,一人出一手抓起阿塔吉拖到一边,拔刀的同时轻巧一跃,身上竟没溅上一点鲜血。
阿塔吉死不瞑目,因为他死在自己崇拜的“大英雄”手中,他还没有来得及亲手向“东突”奉上金钱表忠心,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两名杀手走过去搜身,搜出3万人民币现金。
重新蒙上面罩的艾山嘿嘿冷笑,问剩下的11名商人:“你们,谁还想看我的真面目?”
那11个商人惊得大腿打战,小腿筛糠,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稍顿,阿苏卡日总算大着胆子有所动作,他是有备而来,掏出3万人民币现金奉给艾山。其余10名商人以为“东伊运”领导人这次会见大概是要对他们进行思想上的笼络策反,根本没有想到是来交钱的,掏空了口袋也没有多少钱。
艾山对此早有计划,等商人们掏出身上的钱后,逐个叫出来,根据预先掌握的情况,规定了一个数,在对方答应马上交钱后,派出杀手“陪同”这些人回去取钱。
阿苏卡日交了3万元人民币,满以为艾山会赞赏他的忠心。没想到艾山将他叫出来后,阴沉沉地盯着他瞧了好久,才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哦,阿苏卡日啊,看来你的经济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雄厚呢,你再拿10万出来!”
再拿10万?阿苏卡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艾山看也不看他,把只交了600元人民币的库尔克叫到面前:“你呢?再交5万!”
库尔克摇摇头:“我最多交得出2万元,而且要给我一个月时间筹措。”
艾山顿时大怒,大吼道:“狼崽子,你到底要命还是要钱?”
库尔克平静地回答道:“我当然要命,但的确拿不出这么多钱,我会尽量想法。”
按照艾山的脾气,他真想一枪崩了库尔克,但2万元人民币在中亚的地下军火市场可以买20支普通手枪或1万多发子弹,所以艾山忍住怒火,冲库尔克看了又看,口气似有松动:“你在比什凯克做什么买卖的?”
这时一个杀手走到艾山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艾山听了,喘起了粗气,七窍生烟地吼叫道:“你……你就是库尔克?”
库尔克点头:“是的,我是库尔克。”
艾山暴喝道:“上个月你捐了100万人民币给南疆残疾人基金会,可有这事?”
库尔克回答:“是的。”
艾山说:“库尔克你这个狼崽子,你给瞎眼断腿缺手的废物送钱大方得很,给我们送钱就叫穷。这么说,人家说你公开反对我们,骂我们要把新疆人推进地狱的话一定不会假了。狼崽子,今天我要杀了你!”
新疆维吾尔族爱国商人库尔克本来就是“东伊运”要暗杀的目标,这次“请”他来就是要借机除了他。艾山是个粗人,一说到钱竟把预先定好的事忘了,差点儿放走了库尔克,此时经手下杀手提醒,他才如梦初醒,当即下令处死库尔克。库尔克死得非常悲惨,杀手用刀在他身上划了几十刀,最后才把头切下。
跪在地上的阿苏卡日目睹库尔克惨死之状,晕了过去,被杀手一杯冷水浇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一定交够20万!”
第七回 按摩室买枪耍虚晃 宾馆里吃药弄风情
且说伍尔斯和阿尔山回比什凯克后,还是按照原先的模式住宿:伍尔斯住在“斯迪克大酒店”,不过换了一个房间;阿尔山则在附近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宾馆。两人一边监视艾沙的秘密住宅,一边通过那两个秘密监视仪接收器侦察中田英子和小燕子、尼娜的动静。
几个新疆商人,特别是库尔克的被害,引起了吉尔吉斯斯坦和中国新疆各方的极大震惊。
伍尔斯是在次日的当地电视新闻中获悉这一消息的,他意识到除去艾山已经成了自己眼下的迫切使命。虽然单线上司钟亚南事先没有向他下达过这个指令,但对于这种正在不断进行暴力恐怖活动的恐怖分子,任何人都有权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将他消灭。可是,怎么才能获得艾山的行踪线索呢?伍尔斯把眼光放到了阿不多拉身上,阿不多拉手头肯定有跟艾山取得联系的秘密方式。
正好,伍尔斯刚想到阿不多拉的时候,这主儿就登门了。
伍尔斯知道对方肯定会来找他的,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看到阿不多拉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一眼就看出对方多半已经处于无家可归的地步了,说:“阿不多拉先生,我正惦念着您呢!您最近在忙些什么呢?您回比什凯克了?是住在卡日提吉经理那里吗?”
阿不多拉不好意思地摇头:“那里,我恐怕不大好长呆。”
“为什么?”
阿不多拉只好稍稍吐露了一下多斯德克的事情:“我不是回了一趟多斯德克办事吗?那里的事情办得不好,弄砸了,连我住的那个院子也让多斯德克警察局发现了,要不是我逃得快,说不准已经给人家抓起来了!所以,我只好到比什凯克来了。可是,又怕让艾山主席一怒之下一枪给崩了,就不敢老是呆在卡日提吉那里。唉,这真……”
伍尔斯亲热地拍拍他的肩:“阿不多拉先生,不瞒您说,我听见这个消息倒是有点儿高兴呢。为什么?因为我终于有了一个把您留在我身边的理由了。这样吧,您就住在这里,就住在我隔壁。您的日常开销,由我负责!怎么样?”说着,掏出一沓人民币给阿不多拉。
阿不多拉喜出望外。他主动向伍尔斯表示,等艾沙处理完手头的大事,“马先生”要与“东突”首领联系一事就会有着落。
伍尔斯说:“阿不多拉先生,不瞒您说,台湾方面已经催促过我几次了,我也很想办成此事。可是冷静考虑一下,觉得艾沙毕竟不是‘东伊运’的一号人物,一号人物是艾山,只有他才能拍板决定,可是他已经拒绝了,所以只怕艾沙也难开口。因此,我估计这件事还是办不成的。”
阿不多拉说:“马先生,您所说的这种情况我也考虑到了,艾沙确实不能左右艾山主席的,不过,艾沙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我想他还不至于把这样一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白白推出去的。所以,我想,如果艾沙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他还是愿意跟您马先生见见面、接触接触的,因为此事对于‘东伊运’来说毕竟没有坏处啊。”
伍尔斯马上意识到阿不多拉话头的背后似有情报,于是故作沉吟:“您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阿不多拉凑近伍尔斯,表情神秘:“艾山马上就会离开了,今后比什凯克就由艾沙控制了。”
伍尔斯心里一动:“当真?”
阿不多拉:“这是卡日提吉告诉我的,他跟艾山是亲戚关系,不会错的。”
待阿不多拉走后,伍尔斯作了认真思考:他必须在追踪艾山和解决艾沙接回来的武器弹药这两件大事上,作出时间先后的安排。考虑再三,他决定把解决武器弹药这件事放在前面先做。国内正在组织情报专家判读阿尔山从中田英子的那部特工电脑里复制的关于艾山活动规律的情报,这对于伍尔斯最终判断艾山行踪是有相当作用的,因此,他决定等一等。
那么,应该如何去寻找那批武器的藏匿地点呢?小燕子、尼娜是车臣方面的人,从通常的思维看来,“东突”方面不会对她们提防什么,因为语言既不通,思维也两样,更主要的是由于车臣“黑寡妇”杀手名闻天下,连死都不害怕的人,还会当叛徒、内奸?另外,这批武器原本就是车臣方面赠送给“东伊运”的,这很容易使“东伊运”方面消除对她们的防范之心。正因为这样,所以她们倒是最有可能获得这类情报的人。所以,伍尔斯决定去会会小燕子和尼娜。这时,伍尔斯马上想到了中田英子,她那部中情局的高科技尖端产品特工电脑真是可恶至极。伍尔斯略一沉思,有了主意:让阿尔山盯着中田英子,如果她离开酒店前往“比尼亚保健中心”的话,设法把她绊住就是了。
受最近恐怖事件影响,往日那些有钱的客人们不敢登门,“比尼亚保健中心”的生意一落千丈,那些暗娼按摩女无所事事了,小燕子、尼娜执行任务回来,一直闲得无聊。
伍尔斯突然出现在面前,使得两个女杀手喜出望外。小燕子欢叫着扑到了他的怀中。伍尔斯对小燕子说:“小燕子,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进行,好不好?”所谓“老规矩”,就是伍尔斯曾经跟小燕子有过约定:他来找小燕子聊天解闷,参照其他客人的付费标准付钱给她。
小燕子有些不好意思要钱:“马大哥,这……就算了吧!”
“不!说好的话,哪有算了的道理?”伍尔斯说着掏出一张100元人民币给她。
小燕子当场欢呼雀跃。尼娜见了眼红,缠着伍尔斯,说也要跟他聊天。伍尔斯一笑,也给了她100元。尼娜开放热烈,抱住伍尔斯热吻。
伍尔斯等尼娜放开自己后,坐下,喝了两口茶,道:“我有一件事请你们帮忙,你们愿意做的话,保准能发一笔财。”
尼娜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事。伍尔斯拿出了一张报道“东伊运”制造杀害新疆维吾尔族旅吉商人血案的报纸,递给尼娜。尼娜看不懂吉尔吉斯斯坦文字,给了小燕子。小燕子看着上面的照片,连认带猜地勉强弄懂了意思:“就是前些天发生的中国新疆商人被谋杀的案件吧?”
伍尔斯点头:“对!就是这个案件!”
尼娜问:“这案件跟您有什么关系呢?”
伍尔斯微笑道:“你们说,比什凯克乱不乱?”
尼娜、小燕子点头。
伍尔斯说:“你们想,我是生意人,身上有些钱,老是提心吊胆害怕遭到抢劫谋杀什么的。因此,我想买支枪防身。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们不是有一支枪吗?卖给我算了。”
小燕子说:“那枪不是我们的,第二天就被收回去了。”
伍尔斯摇摇头,咂着嘴道:“可惜了,不然你们马上会得到3000元人民币。”
尼娜、小燕子听说一支手枪竟然值那么多钱,简直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伍尔斯估计,这一瞬间她们想的肯定是:车臣方面这次一下子赠送给“东伊运”那么多武器,那该值多少钱啊!
伍尔斯故意不看她们,稍停说道:“只要你们能弄到枪,我马上把钱给你们。但要声明,这钱是小意思,主要是我在这方面除了你们,再没有别的熟人了。朋友嘛,关键时刻就要帮忙。你们一定得帮我这个忙,这关系到我的生命安全问题。”
小燕子对着尼娜眨眨眼睛,尼娜会意,两人退到包厢角落压低了声音用车臣土话窃窃私语了一阵,过来对伍尔斯说:“我们可以给您想想办法,可是您得给我们一些时间。”
“多长时间呢?”
“三天吧,怎么样?”
伍尔斯点点头:“好吧,就三天!”他掏出600元人民币,每人给了3张,“这是定金,其余的钱到时候一并付清。我相信你们有能力办成这件事,话说回来,如果万一无法弄到,也不要着急,这钱就算了,不必退还。”
小燕子、尼娜听得非常感动,两人一左一右抱住了伍尔斯,热烈地吻他的脸,弄得伍尔斯只有苦笑的份儿。
伍尔斯留下一个可随时联络的手机号给她们,起身告辞。离开“比尼亚保健中心”,他马上给阿尔山发了信号,让他退出监控中田英子的岗位,立刻赶往保健中心这边来执行新的使命——监视尼娜、小燕子,两人不管谁离开,都要尾随跟踪,弄清去处。
阿尔山秘密监视跟踪小燕子和尼娜的那几天,中田英子几乎就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呆着,只去了几次餐厅。第四天晚餐后,中田英子忽然来叩伍尔斯的房门。
也是巧,中田英子刚刚在伍尔斯房间里坐下,阿不多拉也来了。这主儿显然又是因为囊中空空而来打秋风的。
阿不多拉跟伍尔斯打了个招呼,目光马上集中到了中田英子身上。这一看,马上认出这个女人就是曾经在“比尼亚保健中心”跟小燕子、尼娜打架的那个女人。他不知中田英子是什么身份,但既然进了伍尔斯的房间,料想也是伍尔斯的朋友,于是就点点头。
中田英子见阿不多拉跟她打招呼,出于礼貌也微笑致意。
中田英子这天晚上到伍尔斯房间里来拜访,是想来试试她的色相的,所以特意打扮了一番,选的一件上衣,领口特别低。伍尔斯对此倒毫不留意,但大色鬼阿不多拉一看之下,眼光就再也离不开那部位了,馋得差点儿要流口水。
伍尔斯在一旁瞥见了,心里窃笑,寻思今晚看看这一对的好戏倒也不错,让阿不多拉把这个日本女人的心绪搞坏,省得她把脑筋往“保健中心”那边动,也让阿尔山轻松些,于是,顾不得介绍二人,先进了卫生间。
阿不多拉见中田英子朝他微笑致意,误以为对他有意,不管不顾就往中田英子跟前凑。
中田英子今晚是来勾引伍尔斯的,哪里容得阿不多拉在旁边碍事,便想把他撵走,于是便用日语问:“先生,您是……”她的本意是想表明自己是日本人,跟你阿不多拉语言不通,自然话不投机,那你就离开吧。哪知阿不多拉竟然是学过日语的,听中田英子一说日语,便也结结巴巴说了起来,气得中田英子粉脸通红。
阿不多拉竟然误以为对方动了情,于是伸手就往中田英子脸上摸。中田英子想不到阿不多拉如此胆大妄为,毫无戒备之下被摸了一把。阿不多拉一摸得手,更想得寸进尺,又伸手去摸中田英子的胸脯。
中田英子大怒,当胸一掌击向阿不多拉。
阿不多拉被打得倒退了好几步,胸口隐隐作痛,他没想到对方竟会动手,而且下手这么重,于是用维吾尔语破口大骂起来。
中田英子听不懂维吾尔语,但料想不是好话,当下就晃动着拳头又想揍阿不多拉。
伍尔斯赶紧从卫生间出来劝阻,中田英子气咻咻地坐下。伍尔斯转而指责阿不多拉:“英子小姐是我的客人,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她?”
阿不多拉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赶紧冲中田英子哈腰赔礼,然后倒了一杯凉水,双手捧到中田英子面前,恭恭敬敬地递给她,嘴里说:“对不起!英子小姐,刚才冒犯您了,希望您不要生气。女人经常生气,容易见老,那您的漂亮就要打折扣了。”
中田英子不理睬他。
伍尔斯用英语开口道:“英子,你就原谅他吧,给他一个台阶下,然后我要他离开。你来找我不是有事吗?我们聊我们的。”
中田英子感觉到了伍尔斯话语中透出的友好,寻思这倒是一个好开头。于是,她就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伍尔斯朝阿不多拉看看:“阿不多拉先生,您找我有什么重要事情吗?没有?那好,您先回您的房间去吧,回头我过去看您。”
阿不多拉点头哈腰,冲中田英子再三致意后出门而去。
中田英子长嘘了一口气:“这种人,扫兴!”
伍尔斯笑道:“确实有点儿扫兴。”
中田英子摇摇头:“大哥,您这里我不想呆了,真怕那无聊的角色一会儿再来捣乱,您今晚没有事情要办吧?到我房间去吧,我们好好聊聊。”
伍尔斯思忖:我的事情就是看住你这个中情局女特工,不让你往阿尔山那边凑,到你那里去反倒还稳当些,我可以赖着不离开。便欣然点头:“好呀!”
于是,中田英子便挽着伍尔斯的胳膊去了她的房间。这时,这个中情局女特工心里简直泛糖溢蜜,看今天伍尔斯的态度,这对于实施她的色情方案可是一个大大的好兆头!
可是,中田英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败局已定了——
阿不多拉刚才调戏中田英子吃了苦头,心里大恼,便寻思要报复一下这个日本女人。
怎么报复?像阿不多拉这种大色鬼,身上钱钞不是经常有,有一样东西却是天天必带的。什么东西?春药!阿不多拉经常随身带着春药,还是正宗英国产品,速溶于水,无色无味,男女奏效。他刚才假装向中田英子赔礼道歉,倒了一杯凉水奉上,其实已经在杯子里下了春药。中田英子原是不可能在别人房间里吃喝东西的,可这回是气糊涂了,心里又想着如何对付伍尔斯,结果竟然忘记了,来了个一饮而尽。
阿不多拉下的这种春药,从服下到发作大约需要20分钟时间。中田英子把伍尔斯请到她的房间后,很快就觉得不对头,腹中似有一股火在渐渐燃烧,向上向下蔓延。稍停,这股火就变成了一股热浪迅速分布于全身。
中田英子马上意识到不好:他妈的!我着了阿不多拉那个流氓的道了!她迅速冲进卫生间,掏喉咙呕吐。
伍尔斯见中田英子本来好好地跟他说着话,冷不丁突然一跃而起冲进了卫生间,不禁愕然。他侧耳谛听,卫生间里传出剧烈的呕吐声音,难道这个日本女人不小心怀孕了?
正胡猜乱想时,卫生间的门倏地打开了,中田英子满脸绯红地冲了出来,嘴里哼哼哈哈,径直朝他扑来!
伍尔斯大吃一惊,忙跃身闪过。
中田英子扑了个空,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倒在地毯上。她二话不说,就地打了一个滚,双手疯狂撕扯身上的衣服。她双目被欲火烧得赤红,抬头看到伍尔斯,呼地又扑了过来。
伍尔斯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但是心里已有几分明白,寻思得赶紧逃走。他飞快地逃到房门那里,拉开了门把。哪知,那门竟然自动往里推来!伍尔斯又是一惊,今天真是个黑道日,怪事情太多。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房门开处,一条人影倏地扑进来!
人影是谁?正是给中田英子下绊子的阿不多拉!阿不多拉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不禁暗暗得意。然后,他就想去偷听中田英子在春药发作后是怎么一副腔调。他先去伍尔斯房门外偷听,里面没有声音,又来到中田英子的房门外,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了声音,便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来这个日本女人的房间了。
对于大色鬼阿不多拉来说,这种偷听就像听黄色声讯电话一样,越听越不过瘾,他倚靠在房门外面,听着里面中田英子那充满诱惑的怪怪的尖叫声,只觉得浑身欲火升腾,万般难受,恨不得冲上大街抢一个女人来狠狠发泄一通。哪知就在这当儿,伍尔斯突然开门了,他猝不及防撞进了门内,被追过来的中田英子抱个正着!
伍尔斯早已闪在一旁,看清撞进门来的是阿不多拉,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轻轻叹口气出了门。
阿不多拉被中田英子抱住,吓得魂飞魄散。他以为中田英子发现他在门外偷听,这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谁知中田英子抱住他在地上打滚,并没有要教训他的意思。吓得紧闭着双眼的阿不多拉,这才敢睁开眼睛,看到了压在他身上的中田英子竟是一丝不挂,春光一览无遗,她箍住他的腰,晕晕乎乎发出了欢快的呻吟声,还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什么。
阿不多拉分外振奋,翻身上马。
折腾完后,大汗淋漓的中田英子呼呼睡去。阿不多拉喘息了一阵,把中田英子抱到了床上,又恋恋不舍地抚摸了一阵,终不敢抱着她共度良宵,便溜回了自己房间。
阿不多拉这种春药可能还含有麻醉药物的成分,中田英子这一觉一直睡到次日早上才醒来。她睁开眼睛后闪现在头脑里的第一个印象是,昨晚已经跟伍尔斯上了床。翻身坐起,看到地毯和她胡乱撕扯下来的衣服上污迹斑斑,渐渐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兴奋得蹦了起来,重重落下床上时,又接连打了几个滚。
中田英子没有理由不高兴,这个冒用台湾“马豫南”之名的中国大陆秘密警察,终于上了自己的身,这下不怕他不乖乖就范!于是,中田英子便往伍尔斯的房间拨打电话,语气平静地请他过来一趟。
伍尔斯应约过去时,中田英子已经梳妆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漂亮的连衣裙,梳着两根小辫子,这副打扮加上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就像一个女中学生。伍尔斯寻思,看来这个日本女人“性饥渴”呢,经阿不多拉这么折腾了一下,就如此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中田英子请他在沙发上落座,自己也随即靠了过来:“大哥,昨晚您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离开了?”
伍尔斯瞥了她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晚药性发作时她已经被欲火烧得神志不清了,竟然错把阿不多拉当成我了!
中田英子见伍尔斯不吭声,得意地笑道:“尝到了那么大的甜头,竟然一声不响就走了,是不是有点儿绝情哦?”
伍尔斯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英子小姐,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呀!”
“不明白?”中田英子盯着伍尔斯的眼睛,转而哈哈大笑,“好吧,请稍等!”
中田英子取出特工电脑,那里面有着跟安装在床头的间谍微型摄像机无线相连的自动接收装置,打开电脑,点击了几下键码,把伍尔斯拉到电脑前:“大哥,您自己欣赏一下自己的行为吧!”说着,她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坐到一边去了。
伍尔斯从电脑画面上看到的是一连串男女疯狂交欢的镜头,他声色不露地从头看到尾,然后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唉——”
“怎么样?这下无话可说了吧?”
伍尔斯点头:“确实无话可说,因为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英子小姐,这上面我只看到自己被一个疯狂的女人追着求欢,而我只是逃避啊!”
中田英子脸色突变:“什么?”她冲过来取了电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末了,她把压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定格放大,仔细辨认着。
她终于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阿不多拉,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是这个流氓!她关闭电脑,凝神一想,回忆起昨晚在伍尔斯房间里的那一幕,气得脸色通红,却是冷笑连连,嘴里连声说“好”。说过“好”后,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伍尔斯:“这个人是您的朋友,该不是您让他这样做的吧?”
伍尔斯冷冷道:“我实在想不出叫他跟你上床的理由。”
中田英子又是一阵点头:“好!好!好!哈哈,实在好得很啊!”
恰恰就在这时,阿不多拉叩门了。
阿不多拉昨晚玩弄过中田英子后,兴奋异常,他躺在床上翻滚叫嚷:“他妈的小日本,大大的八格牙鲁!你们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是搞了你们的女人!”阿不多拉虽是“疆独”分子,但从小看了很多日本侵略中国的电影和文艺作品,血液里的仇日情绪根深蒂固。
这个名符其实的色中饿鬼,一觉醒来,又情不自禁地回味着昨晚那番痛快,回忆着中田英子那诱人的胴体,想着想着就禁不住点燃了欲火,恨不得马上去中田英子房间再享受一回。
天大亮后,阿不多拉来到中田英子的门外,偷听房间里边的动静。他听到中田英子在卫生间洗嗽并哼着日本小调,于是彻底放心了:嘿嘿,这个日本女人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事啊。早餐后,阿不多拉突然萌生出一种冲动,去好好看看被自己玩过的中田英子。他当然没有想到自己与中田英子的床上戏已被自动摄像机录了下来,而且中田英子刚刚看过录像。
中田英子一听有人叩门,眼珠子一转马上意识到是谁了,冲伍尔斯做了个“不要吭声”的手势,一跃而起便去开门。开门一看果然是阿不多拉,她脸上竟是绽开了一朵笑花,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阿不多拉先生,您好!”
阿不多拉眼睛望着中田英子,心里在想:这小日本娘们儿一穿上衣服倒也知书达理了,跟昨晚上的疯狂放荡判若两人啊!
中田英子握住阿不多拉的手不放,嘴里轻声软气地道:“阿不多拉先生,昨晚上玩得还高兴吧?今天还想不想和我上床接着玩啊?”
阿不多拉听了,顿时魂飞魄散,奋力一甩挣脱了中田英子的手,转身就逃。
中田英子伸脚一勾,阿不多拉扑倒在地。中田英子一脚踩住他的头:“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昨晚是怎么一回事?若有半句虚言——”银光一闪,阿不多拉脖子上已经架上了“银武士”,“叫你人头落地!”
阿不多拉惊得脸色煞白,不敢违抗,只好把昨晚如何往水杯里下春药暗算中田英子之事,一五一十陈述了一遍。
中田英子听得柳眉倒竖:“你这个流氓,我宰了你!”
阿不多拉大惧:“马先生!救命!”
中田英子冷笑:“他救不了你!再说,他也不姓马,也不是台湾来的,他是中国大陆过来收集‘东突’情报的秘密警察!”
阿不多拉大惊:“啊?!”眼睛一瞥伍尔斯,却见对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中田英子继续说道:“我也不是什么来比什凯克做生意的女商人!我是什么人呢?你听清楚了,我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调查员!”
阿不多拉浑身一颤,他对于中田英子所说的伍尔斯的中国秘密警察身份半信半疑,可是对于中田英子是美国中情局特工这一点却是深信不疑,这个女人的作派确实不一般。“东突”对美国没有好感,阿不多拉真想大骂一句“婊子养的美国佬”,但此刻刀架脖颈,缺乏胆量。
中田英子又冷笑道:“阿不多拉先生你听着,你正在跟美国和中国的情报特工交往,你以往的行为已经有意无意地向我们提供了情报资源,如果我把这一点向艾山或者艾沙先生等‘东突’领导人秘密通报,将有什么后果,想来你是非常明白的吧?”
阿不多拉来不及多想,点头如公鸡啄米,应和似布谷啼春,看得伍尔斯好笑,中田英子的火气也平息了些。
伍尔斯知道中田英子肯定已经打算放过阿不多拉了,可是不可能白白放过,她会迫使他同意向她提供情报,当然也有关于伍尔斯的情报。因此,阿尔山其人其身份要被中田英子知道了。这一点,不能不说是个损失。
正想到阿尔山的时候,伍尔斯的手机振动了,他起身到走廊里看了看,竟然是小燕子发送来的!这条短信,给伍尔斯传递了一个悬念!
第八回 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有仇必报凛然赴死
小燕子往伍尔斯手机上发送的这条短信,只有短短数个英文单词,译成中文的大意是:请速来红火星医院!
伍尔斯一看之下,有点儿吃不准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东伊运”藏匿的那批武器,就在红火星医院?红火星医院的对面就是比什凯克市警察局的一个分局,艾沙竟然敢把那么一大批武器藏到警察的眼皮底下?如果不是为了武器的事,那又是什么呢?莫非是“东伊运”已经识穿了我的意图,故意设下圈套引我上钩?
还没有想出个结果的时候,小燕子又发来了第二条短信,那语气比第一条更加急迫了:务请速速赴红火星医院!急!急!急!
当下,伍尔斯也顾不上管阿不多拉了,反正中田英子不可能要阿不多拉性命的,他离开“斯迪克大酒店”,打的速往红火星医院。途中,他给阿尔山下达了指令:立即前往红火星医院!
红火星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得从这两个车臣“黑寡妇”杀手接受伍尔斯的委托,寻找那批武器说起——
小燕子和尼娜对于弄枪一事确实是有把握的,那天两人在包厢里用车臣土话窃窃私语商量的,就是如何去弄一支手枪。两人不约而同,都认为既然一支手枪在比什凯克要值3000元人民币,那么车臣方面她们的组织这次赠送给“东伊运”的这批武器简直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了!为此,她们觉得非常想不通:她们的组织自己其实并不富裕,有时甚至连吃饭穿衣都是捉襟见肘,可是竟然就把这么多武器像赠送玩具似的赠送给了“东伊运”!因此,小燕子、尼娜觉得从车臣方面赠送给“东伊运”的武器中弄一支手枪卖给伍尔斯算不上什么,反正那钱还是要寄给组织上交的。但小燕子和尼娜赶到所知晓的原藏匿地点发现,那批武器不知何时已被转移了。为此她们非常着急,因为她们已经接受了伍尔斯的定金,而且确实很想得到余下的那笔在她们看来是巨款的人民币。可是,她们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未能得到任何线索。昨天傍晚,正当她们一筹莫展呆在包厢里,苦着脸面面相觑时,忽然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使她们感觉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个不速之客名叫阿拉拉提,是“东伊运”的一名骨干杀手。阿拉拉提这次参加了由艾沙负责的从车臣武装匪帮那里接受赠送武器的行动,还是小分队的头头。阿拉拉提身材高大,体格强壮,虽然生性残忍、嗜血如命,但有着一副还算英俊的外貌,且颇能俘获女人心。
从比什凯克往返于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边境的偏僻大山的途中,阿拉拉提不顾禁令,利用小分队头目的职权,向尼娜示爱。尼娜长途跋涉也正感到单调寂寞,有这样一个剽悍的维吾尔族帅哥主动讨好,自是高兴,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凑到了一处,途中不时寻找机会行那苟且之事。后来,武器顺利运送回比什凯克后,尼娜和阿拉拉提分手了,对于尼娜来说,这种事情等于是家常便饭,没有当回事,所以即使她和小燕子在为那批武器失去苦思无法时,头脑里也没有想到过阿拉拉提。直到阿拉拉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了,才猛然想起,眼前这个人跟她们要办的那桩事似乎是可以相连的。
当下,小燕子见来人是阿拉拉提,打过招呼后便向尼娜暗使一个眼色,主动退了出去。阿拉拉提这段时间一直在武器藏匿点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早已憋得难受,当下关上包厢门就抱住尼娜求欢,尼娜自无二话。事毕,尼娜正想着如何向对方探问其藏匿地,阿拉拉提竟主动发出邀请,让尼娜去他那里玩玩,明天上午由他送回保健中心。尼娜窃喜。
小燕子闲得慌,便上街去买零食吃。守候在外面的阿尔山见了,就盯了上去。哪知,这一举动竟然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小燕子刚走,尼娜就跟着阿拉拉提离开了保健中心,使阿尔山失去了一个侦悉武器藏匿地的最佳机会。
尼娜不知道,她这一去其实是落入了阿拉拉提的一个圈套——
阿拉拉提和一伙“东伊运”恐怖分子奉命看守那批武器,人牢牢地看守着武器,反过来武器也牢牢地把人看住了。这十几个小伙子都是精力充沛的大活人,终日呆在一处活动范围很小的地方,日复一日地过着单调的日子,难免感到无聊和苦闷。于是,就变着法子打发日子。
这天,阿拉拉提突然想起了尼娜。妈的,何不把这个骚情的车臣“黑寡妇”骗来,大家轮奸一番解解闷儿?阿拉拉提把这个主意说出来,顿时博得一片掌声。
于是,阿拉拉提也不管艾沙规定的不准外出的纪律,悄然前往“比尼亚保健中心”,轻而易举就把尼娜骗了出来。尼娜乐颠颠走得匆忙,也没有跟小燕子见面,只对总台小姐阿卡娜说了一声,便跟着阿拉拉提离开了保健中心。
小燕子从外面返回后,听阿卡娜说尼娜跟着阿拉拉提出去了,反而暗暗高兴,寻思尼娜此番前往定能解决伍尔斯那笔买卖了。
尼娜到了她和小燕子这几天一直向往的那个藏匿武器的秘点后,起初也没有什么。那些杀手因为跟她一起去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边境执行过运送武器的任务,都是认识的,争着跟她打招呼。然后,大家就一起喝酒,没多久就把尼娜给灌醉了。
当尼娜醒来时,已是半夜时分,她是被那些恐怖分子轮奸后痛醒的。尼娜大怒,叫唤着阿拉拉提的名字,可是这主儿心中有鬼,早已避开。尼娜的叫声惊醒了那些疲惫而眠的杀手,使他们产生了再次强暴的欲念。于是,尼娜再次遭受了更为痛苦的轮奸。
天亮前,不知是阿拉拉提还是其他杀手,悄然把昏迷不醒的尼娜送到了比什凯克市中心的“红火星医院”的后门口,离开后才往医院打了电话。医院在后门口发现了尼娜,把她抬进了急诊室。
“东突”杀手把尼娜送往“红火星医院”显然是经过考虑的,因为这是一家由新疆在吉尔吉斯斯坦经商的一位大款投资的小医院。杀手在给医院打电话时,点了点此事的背景,使对方隐约觉得跟“东突”方面相关,这就使他们不敢向警察局报案。因为得让人交医药费,所以医院方面就向已经苏醒了的尼娜打听到了联系人小燕子。
小燕子匆匆前往医院,一见尼娜方知竟是此事,当下大怒。因必须得交医药费,于是便在医院给保健中心打电话找卡日提吉经理,但卡日提吉昨晚没在保健中心过夜,没人知道他在何处。这样,小燕子只好向伍尔斯求助了。
当下,伍尔斯赶到“红火星医院”附近,先跟阿尔山见了面,将中田英子已将她所猜测的关于他的身份情况向阿不多拉透露之事匆匆说了说。他告诉阿尔山已经没有必要再躲着中田英子了,因为这会儿阿不多拉肯定已经把有关情况对中田英子说了,所以让阿尔山去“斯迪克大酒店”下榻,可以如此这般行动。
然后,伍尔斯去了医院。小燕子眼泪汪汪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了伍尔斯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扑过来痛哭不已。伍尔斯先不问情况,只问需要付多少钱,然后如数支付了。伍尔斯心里还惦记着中田英子如何料理阿不多拉,就匆匆返回“斯迪克大酒店”了,临走时给了小燕子一些钱,叮嘱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和他联系。小燕子感动不已,反复道谢。
却说阿不多拉见伍尔斯匆匆出去了再也没有进来,便隐隐感到大事不好,他还想探头探脑地往门外看,中田英子过去一脚把房门踢上了:“你还做梦?让你那个‘马先生’来救你?”
阿不多拉一听话头不对,便求告道:“小姐饶命!”
中田英子大笑:“此话从何说起?我又没有说过要你的命!不过,我还是要让你尝尝味道的!”
阿不多拉又是一惊,不知中田英子会如何料理他。中田英子却是看都不看阿不多拉一眼,站在床前慢慢地脱起了衣服,竟然脱了个一丝不挂,看得阿不多拉目瞪口呆!
中田英子退后一步躺到了床上,做起了色情动作挑逗阿不多拉。但阿不多拉保命要紧,看都不敢看。中田英子便喝令阿不多拉把衣服也脱了,让他为自己按摩。
两人肌肤相触,中田英子媚眼丝丝,阿不多拉终于忍不住了,喘着粗气,猛地扑上。
中田英子媚笑道:“怎么样?受不了是吧?”
阿不多拉大叫:“简直比死还要难过!”
中田英子冷冷一笑,突然抬腿将阿不多拉踢下床:“让你尝尝这个味道吧!”
阿不多拉躺在地毯上,疼得倒抽着冷气。
中田英子又是一声哼哼,说这样躺着未免太舒服了,命令阿不多拉学狗的姿势趴在地毯上。
阿不多拉不敢违抗,只得老老实实趴着。中田英子穿上衣服,阿不多拉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非常难受时忍不住要动一动。哪知刚刚动弹,脖子上一凉,中田英子的“银武士”已经架了上来,惊得他浑身打战!
然后,中田英子开始盘问阿不多拉是怎么和“马先生”接上关系的。阿不多拉打了个寒战,不敢隐瞒,把前后经过全说了。
中田英子哈哈大笑:“现在,你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人了吗?”
“您不是说他是秘密警察吗?”
“他妈的!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什么‘马先生’?他是中国大陆的秘密警察,是来这里调查‘东突’情况的!你们这些‘东突’分子,全是蠢驴!”接着,中田英子把她通过中情局从台湾那里的调查情况说了说,末了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阿不多拉开始将信将疑,后来就相信中田英子说的全是真的了。他当下咬牙切齿地道:“‘东突’在这里力量很大,我们决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中田英子听阿不多拉说得斩钉截铁,用赞许的口气道:“嗯,阿不多拉先生,你这样子还像一个大男人,我有点儿欣赏你了。”
阿不多拉得到中田英子的夸奖,浑身又痒了起来,正想着好事,忽觉颈项上一凉,“银武士”又架上了脖子。
中田英子口气冷如寒冰:“听着,你现在还不能把这位‘马先生’的真面目报告给你的上司,什么时候报告,我会通知你。你要是不听我的吩咐,我随时都会像宰一条狗那样宰了你!”
阿不多拉见中田英子说变脸就变脸,自是大惧,嘴里一迭声地回答:“是!是!”
“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的招呼,让你干啥就干啥,明白?”
“明白!明白!”
就在这时,伍尔斯按响了门铃:“英子!英子小姐!”
阿不多拉喜出望外,以为能告别狗趴站起来了。中田英子眼睛一瞪,阿不多拉马上又趴下不敢动了。
中田英子去开了门。伍尔斯进来,看阿不多拉让中田英子给整治成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说:“这是干吗呢?”
中田英子笑道:“阿不多拉先生,你为什么现在不叫‘马先生救我’了?”
阿不多拉趴在那里,不敢开口。
伍尔斯把衣服扔给阿不多拉,嘴里对中田英子说:“放过他算了吧。”
中田英子看了看阿不多拉:“穿上衣服吧。”
阿不多拉如逢大赦,连声道谢,穿衣服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迅疾。
阿不多拉逃回自己的房间,心还在狂跳不已,疑是梦中:自己竟然和中国国内派来的秘密警察、美国女特工朝夕相处,这两种人都是“东突”组织的头号敌人,他们要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阿不多拉越想越害怕,冷汗淋漓浸透衣衫。再往下怎么办?阿不多拉寻思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先逃离比什凯克再说吧。他没有什么东西,提起旅行箱就开门。哪知,门外却站着已多日不见的阿尔山。阿尔山朝他上下打量着,问道:“阿不多拉大叔,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阿不多拉还以为阿尔山也是上了“马先生”的当了,忙道:“阿尔山,快走!快走!”
但阿尔山不但不走,反而把阿不多拉往房间一推,随手把房门关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弄得这样紧张?”
“阿尔山,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啊!”阿不多拉绕过阿尔山伸手要去开门。
但阿尔山拉住了他,笑嘻嘻道:“大叔您慢走啊,您给我讲清楚啊。”
阿不多拉不耐烦地推开阿尔山,他可是一分钟也不想留在房间里了。谁知阿尔山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支无声手枪,顶住他脑门,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再向前一步,我真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不多拉大惊失色:“阿尔山!你……你……”
“退回去!坐下!”
阿不多拉只好乖乖地在床沿坐了下来,一双眼睛惊魂难定地望着阿尔山。
阿尔山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对阿不多拉说道:“我奉劝你不要离开房间,因为外面有很多人要你的老命。如若不信,你就出去试试看。”
阿不多拉说:“眼下除了你,谁还会要我的命?只是我想不通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是亚生的人呢,还是国内派来的秘密警察?”
阿尔山说:“你不相信很多人要你的命吗?我就给你一一道来:你在新疆曾经积极从事民族分裂和恐怖活动,中国的公安机关的通缉令上早已有你阿不多拉的大名和照片了,是不是?此外,你已经得罪了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她可是个心狠手毒的女人,说不定随时都会心血来潮杀了你呢。最重要的是艾山和艾沙两个,他们要是知道你出卖了‘东伊运’,一定会杀了你!”
阿不多拉听得睁大了眼睛望着阿尔山,眼光里兜着一个问号:我倒想不通了,我什么时候出卖了“东伊运”?
阿尔山说:“‘东伊运’骗来的17名少女被哈萨克斯坦警方救走一事,难道跟你没有关系?‘东伊运’在多斯德克的秘密联络站被人家端掉了,难道跟你没有关系?你可以说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可是艾山和艾沙会相信吗?难道他们还会派人去调查?你也知道,‘东伊运’杀人前还会调查那个人该不该杀吗?”
阿不多拉越听越害怕,他不得不承认阿尔山的说法是有道理的,特别是艾山,他想杀人可是从来用不着找理由的。阿尔山说完,阿不多拉已经心惊肉跳了,于是哀声求告:“阿尔山,好兄弟,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阿尔山笑道:“听说‘东伊运’的人个个不怕死,你还算是‘东伊运’的骨干分子呢,怎么如此怕死?”
阿尔山摇头苦笑:“‘不怕死’的话那只是对底下没有脑筋的傻瓜们说说而已的,艾沙不怕死,怎么只是躲在比什凯克指手画脚呢?阿尔山啊,我真的很怕死,你得救救我啊!”
阿尔山说道:“阿不多拉,我不让你走就是为了救你。当然,究竟是否救得了你,那还要看你自己。”
阿不多拉听懂了阿尔山话中的意思,也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真实身份,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把知道的‘东伊运’的情况……”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伍尔斯进来了,阿不多拉一张脸顿时白了,望了伍尔斯一眼,马上垂眼看地,不敢吭声。
伍尔斯从阿尔山的眼神中明白已经进行到什么程度了,示意阿尔山倒了一杯水给阿不多拉,他自己也端了一杯,慢慢地喝着,然后踱到阿不多拉面前:“阿不多拉先生……”
阿不多拉马上应声站正:“马先生!不……”
“没关系,你还是可以这样称呼我的。”伍尔斯随即变得一脸严肃,语气冷峻,“阿尔山刚才已经给你说过了吧?你在国内犯下的罪行,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的;你逃到国外后,又犯下了新的罪行,我们也是一笔一笔给你记着的。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条是继续与祖国为敌,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第二条是活路,要想活命,那你就必须得和我们配合,将功赎罪。你准备选择哪一条路?”
阿不多拉忙不迭地道:“活路!活路!”
伍尔斯的口气冷酷无比:“很好!可是,阿不多拉,你要记着,你若是心口不一,我随时可以取了你的性命!”言毕,将手里的玻璃杯子捏得粉碎!
阿不多拉双腿一软要跪下,被阿尔山扯住了。他一脸真诚地说:“我早已看到分裂祖国只有死路一条,艾山和艾沙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连吃饭穿衣的钱都要靠绑架敲诈来维持,他们的日子长不了。如果我有三心二意,让天山狼啃得我尸骨无存,不得好死!”
伍尔斯说:“你不必赌咒发誓,我只看你的行动。目前,‘东突’势力中,数艾山武装制造恐怖活动最为猖獗,我们必须把这个恶魔尽快送进地狱!希望你有一个良好表现。”
阿不多拉以为伍尔斯让他去暗杀艾山,吓得又要下跪了:“马先生,我虽然是上了通缉榜的恐怖分子,可是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摸过枪!您让我去解决艾山,那是让我去白白送死啊!”
伍尔斯说:“你不用慌,我不会让你拿着枪跟艾山干的。你只要设法寻到艾山的确切行踪或落脚点,往下就没有你的事了。”
阿不多拉连连点头:“是!是!”
“至于中田英子那边,她一定也让你答应听她指挥什么的,你当然不敢违背她,但是你可以事事跟我们联系,我们会帮助你跟她周旋的。”
“谢谢!谢谢!”
伍尔斯对于“东突”骨干分子阿不多拉的策反,成功了。
小燕子返回“比尼亚保健中心”,向已经回来的卡日提吉汇报了尼娜受害的情况。
卡日提吉闻讯,恼怒的同时,更是害怕。小燕子、尼娜等车臣“黑寡妇”呆在“保健中心”,是“东伊运”一号人物艾山拍板决定的。艾山虽然粗鲁,但他知道车臣武装匪帮的分量,不敢得罪,所以再三向卡日提吉交代:必须保证这些女人的安全,如果发生问题,那就顾不得跟卡日提吉的亲戚关系了,该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卡日提吉当时寻思:这几个女人呆在我这里,只要“保健中心”存在,谁敢把她们怎么着?所以大大咧咧拍着胸脯保证:如果她们有一个出事,唯我是问!
哪知,现在尼娜出事了,这叫卡日提吉怎么不着急、不担心、不害怕?卡日提吉立刻叫小燕子和他一起去医院探望尼娜。
尼娜见了他,百问不应,只是一双眼睛里闪着仇恨之光,使卡日提吉望而生惧。
卡日提吉越想越不安,回到“比尼亚保健中心”,给艾沙发了紧急联络信号。一个小时后,艾沙派人来把卡日提吉准备好的一份报告带走了。又过了一个小时,艾沙打来了电话。听得出,他对此事是非常重视的,说要派人调查,一定要严肃处理,否则他没法子向艾山主席交代,“东伊运”也没法向车臣方面交代。
卡日提吉心里稍稍松了一点儿,此事如果赶在艾山再次出现在比什凯克之前就处理掉,那艾山的恼怒可能会减轻一点儿的。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情况竟然会朝着一个没有人估料得到的方向去发展——
艾沙指派贴身卫士艾迪去了一趟武器藏匿点,让他给小分队头目阿拉拉提传令:明天去艾沙那里谈事。如果艾迪就向阿拉拉提传达以上内容,那就可能没有下面的事情了。但原本跟阿拉拉提就非常熟悉的艾迪,传达完艾沙的命令后被留下抽烟喝茶时,又饶舌地说了一通艾沙对于此事震怒的情况。
艾迪离开后,阿拉拉提非常害怕,他知道艾沙虽然不像艾山那样暴躁,可是一旦动怒,手段之毒绝对不比艾山逊色。那些恐怖分子都是恶棍,头脑简单,议来议去,最后出了一个主意:干脆把那个女人宰掉算了,省得多费口舌。人死了,艾沙主席还向谁调查去?
于是,当天晚上,尼娜在医院被暗杀了!
医院方面直到次日早上才发现尼娜被害,当即向警察局报了警。
一大早,伍尔斯就接到小燕子打来的电话。小燕子哭着把这一消息告诉了伍尔斯,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她要报仇。伍尔斯嘱咐小燕子暂时呆在“保健中心”不要离开,等他赶去见了面再说。小燕子没有说什么,沉默片刻,挂断了电话。
伍尔斯的心头顿时感到了一种隐隐的不安,可一时又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不安。他想了想,给还在“比尼亚保健中心”门前秘密监控的阿尔山打了个电话,让阿尔山密切注意小燕子的动静,如若离开,必须跟踪,同时给他发信号。
伍尔斯打的赶到“比尼亚保健中心”附近,刚下车,阿尔山就出现在他的旁边,告诉他:小燕子没有离开“保健中心”。伍尔斯心里稍安,略一沉思,道:“你进去找到小燕子,说我在外面等她,请她出来一趟。”
阿尔山点点头转身就走,伍尔斯站在“比尼亚保健中心”对面的马路边等候着。阿尔山很快就出来了,伍尔斯一看他的脸色就感到情况不妙,心里不禁一个激灵。
果然,阿尔山向伍尔斯报告:小燕子不在保健中心!
伍尔斯眉头一皱:“怎么可能呢?你不是一直监视着吗?”
阿尔山也隐隐地产生了一种不安:“是的,我没有离开过,我没有看到她出门!”
伍尔斯道:“难道‘保健中心’有后门?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我进去打听一下!”
进入“保健中心”后,他找了大堂总台那位名叫阿卡娜的小姐。他以前从来没有跟阿卡娜说过话,可是他从小燕子、尼娜口中知道这位巴基斯坦姑娘是她们在比什凯克最好的朋友。伍尔斯上前去,一说姓“马”,阿卡娜马上点头:“哦!我知道,马先生是小燕子的朋友,她经常对我说起您的。”
“小燕子人呢?”
“她出去了,就是刚才。”
“你们这里就一道门?”
阿卡娜警惕地看看四围,压低了嗓音:“听说后面还有一个秘密出口,那门平时是不打开的。”
伍尔斯心一沉:小燕子肯定是从秘密后门离开了,她秘密离开,是要去给尼娜报仇!冤有头,债有主,这个仇显然是要找那些残害尼娜的杀手报了。所以,小燕子肯定是去了那个秘点,而秘点的地址,她昨天已从住院的尼娜口中得到了!
想到这里,伍尔斯非常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赶在第一时间设法直接从尼娜口中或者通过小燕子向尼娜探问“东伊运”藏匿武器的秘点位置呢?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寻找小燕子的下落了。
伍尔斯掏出500元人民币和一个手机号码塞给阿卡娜:“小燕子回来后,你把这钱交给她,并请她马上跟我联系,我有急事要找她。”
阿卡娜点头:“明白!”
其实,这个巴基斯坦小姐不明白,这500元钱实则是送给她的。因为伍尔斯已经预感到小燕子此去是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为了下一步的工作,他必须尽快在“比尼亚保健中心”建立一个眼线,眼前的阿卡娜就是最理想的对象了。
伍尔斯的预感很准确:果然,一个多小时后,比什凯克市西南方向约3公里的一座无名小山上,倏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爆炸声持续将近半个小时,惊动了整个比什凯克市!
当晚,比什凯克电视台播发了一条新闻:在市区西南方向无名小山上的爆炸发生后,警方赶到了爆炸地点,发现了至少11个人的残骸断肢。经法医检验,死者中有1人系女性。警方和反恐局初步判断这里很有可能是某个秘密恐怖组织的军火库,藏有大量的枪支弹药。爆炸的原因,目前正在进一步调查。
伍尔斯知道这一定是小燕子干的。
当晚,伍尔斯和阿尔山在“斯迪克大酒店”的房间里谈论着此事,感叹不已。两人各端着一杯酒来到窗前,遥望着西南方向,将杯中酒泼洒出去,默默地祈祷小燕子、尼娜地下安息。
大爆炸发生后的次日,阿卡娜主动给伍尔斯打电话,约“马先生”在“比尼亚保健中心”附近的一家小酒吧见面。
一见面,阿卡娜就拿出伍尔斯给的500元人民币说:在“保健中心”“干活”的那些车臣姑娘,已经被卡日提吉经理全部辞退,据说是返回车臣去了;那些车臣姑娘私下说,郊外无名小山上的大爆炸就是小燕子为给尼娜报仇而舍身制造的。因此,阿卡娜说,她已经无法把钱交给小燕子了,现在还给“马先生”。伍尔斯说,这钱原本是他让小燕子买鲜花去给尼娜送葬的,没想到她自己也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他郑重委托阿卡娜,在合适的时候,用这些钱买些鲜花,去小燕子的丧生处祭一下。
伍尔斯的一番话,说得阿卡娜感慨不已,泪流满面。伍尔斯知道阿卡娜的经济状况也不会很好,于是在分别时又给了她一些钱。阿卡娜欣喜万分,拉着伍尔斯的手问,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小燕子那样成为“马先生”的朋友,伍尔斯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阿卡娜成为了伍尔斯在“比尼亚保健中心”的一个新“眼线”。就是这个新“眼线”,没几天就发送过来一条重要线索,使伍尔斯循着这条线索获得了一份极有价值的情报。
伍尔斯策反阿不多拉成功后,跟这个“东伊运”骨干分子进行过多次长时间的谈话,从而了解到了许多“东突”的内幕。其中一个内容马上被伍尔斯利用起来了:卡日提吉肯定知晓艾沙的住址,因为艾沙在比什凯克的活动经费就是由卡日提吉的“比尼亚保健中心”提供的。伍尔斯于是悄悄给阿卡娜下达了一个指令:如果她知道卡日提吉要离开“保健中心”出门,那就立即给他发一个信号。
这天,伍尔斯正在下榻的“斯迪克大酒店”附近的街心花园散步,突然接到阿卡娜发送来的信号,只有3个阿拉伯数字——321,可是这对于伍尔斯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这是卡日提吉将要出门的消息。
于是,伍尔斯马上赶往“比尼亚保健中心”。他看到卡日提吉出了保健中心,便悄然尾随。
最后,卡日提吉到了一处毫不显眼的普通小楼。伍尔斯意外发现,楼下竟然出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想了想,马上记起这是艾沙的贴身警卫艾迪。看来,艾沙就住在这幢小楼里!几乎是同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今晚夜探此处,查找“东伊运”的最新情报。
夜深人静。
伍尔斯悄然来到白天到过的那幢小楼。他当然没花多大劲儿,就进入了艾沙的卧室兼工作室。出乎意外的是艾沙和他的警卫都不在这里,伍尔斯以为艾沙警惕性高,玩狡兔三窟的把戏,直到在屋角发现一个密码箱,才意识到艾沙等人是外出了,还没有返回。他很快打开密码箱,将里面的文件、资料悉数拍下,恢复原样后,匆匆离开。
阿尔山连夜把伍尔斯获得的这些情报翻译成了中文,其中一份“东伊运”的最近行动计划引起了伍尔斯的注意。这份由艾沙起草的行动计划,暴露了“东伊运”将对中国驻中亚国家外交使馆实施恐怖袭击,同时对美国驻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三国大使馆实施恐怖袭击的罪恶意图。
伍尔斯当即紧急报告单线联络的上司钟亚南。然后,伍尔斯和阿尔山商量:出于世界反恐大业考虑,决定马上向中田英子通报这个惊天情报。
中田英子这几天奉命远出办事,昨天晚上刚刚返回比什凯克。伍尔斯去看她时,她感到有点儿意外,可还是很高兴。
伍尔斯问:“最近去哪里了?”
中田英子笑道:“我去乌兹别克斯坦度假了。”
伍尔斯摇头:“我才不相信中情局在这种紧张的形势下会批准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特工去度假呢!算了,我不会对你的机密感兴趣的,倒是你可能对我的机密感兴趣呢!”
中田英子果然被吸引了:“您有什么机密?快告诉我!”
伍尔斯将“东伊运”即将对美国驻中亚五国大使馆中的3个使馆发动暴力恐怖袭击的情报说了,中田英子却马上摇头。
“这是不可能的事!”中田英子断然道。她心里还有话:美国政府正打算帮助“东伊运”发展力量,从西边牵扯滞缓中国大陆的发展步伐,他们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你是不是想挑拨美国和新疆“民主运动组织”的关系,好让美国帮助你们取缔“东突”?
伍尔斯冷笑着说:“英子,你作为中情局的特工,肯定清楚这一点:现在,全球的情报界都在说美国所遭受的‘9·11事件’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因为当时已经有情报表明恐怖分子准备发动这一特大恐怖袭击了。希望这次不要再发生这样的问题。不相信‘9·11事件’的情报,据说是布什总统拍的板,眼下这一情报却是你中田英子拍的板。布什总统在事后可以不必承担责任,而你这个日本血统的中情局小特工,到时候恐怕就没有这样幸运了吧……”
中田英子害怕了,赶紧叫停:“马先生,您的情报是从哪里获得的?”
伍尔斯淡淡笑道:“你所提的问题,我无可奉告。但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们的情报绝对可靠!”言毕,起身告辞。
第九回 国际反恐同仇敌忾 恶魔伏法大快人心
中田英子考虑再三,还是把伍尔斯向她提供的情报发送出去了。
美国中央情报局非常重视,很快查知中田英子的情报属实,随即一面通知驻中亚国家的各大使馆加强警戒措施,一面通过媒体对此作了披露,从而使“东突”势力打消了原有的念头。
几天之后,美国政府向全世界宣布:将“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列入国际恐怖组织名单,并决定冻结其在美国的所有财产,准备着手与中国政府联手打击该组织。
与此同时,联合国安理会正式将“东伊运”及其主要领导人列入联合国对外公布的国际恐怖主义组织和个人名单。但是,由于美国的阻止,“东突”势力的其他组织未被列入,这些组织仍被一些西方国家看作“民运组织”。
原来迫于美国政府压力又迫于中国政府压力,而对“东伊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中亚数国,由模棱两可的态度转向坚定反对“东伊运”的立场。这使伍尔斯调查“东伊运”的行动有了更大的空间和有利的外部环境。但与此同时,“东伊运”的活动由此也变得更加隐蔽,给伍尔斯的调查增加了相当的难度。
鉴于阿不多拉的思想情绪还处于不稳定状态,伍尔斯与阿尔山继续找阿不多拉谈话。做思想工作的同时,尽可能多地了解“东突”恐怖组织的组织结构、人员分布、活动规律等情况,将其整理成文,发送回国。这既是我国反恐斗争的重要情报,也是今后对于阿不多拉从宽处理的一份重要的法律证据。
阿不多拉非常积极,把他所知晓的关于“东伊运”以及“东突”其他几个恐怖组织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是经济学硕士出身,对于数字记忆别有一功,一个一个侃侃道来,清清楚楚,如数家珍。看到阿不多拉悔过自新的行动比较坚决,伍尔斯和阿尔山感到很高兴。
销毁“东伊运”那批足够装备一个恐怖分子加强连的武器弹药的任务,业已不存在。伍尔斯接下来一个最大的任务就是,解决艾山这个“东突”11名通缉对象中威胁最大、血债累累的恐怖恶魔头目了。
伍尔斯曾悄然前往艾沙的秘密住宅观察动静,希望发现艾山的形迹——艾山虽然与艾沙很少来往,但不可能没有联系。可是经过调查得知,艾沙在美国宣布将“东伊运”列为国际恐怖主义组织的当天,就已经离开了。
他又去找“比尼亚保健中心”的总台小姐阿卡娜。这位巴基斯坦姑娘对伍尔斯保持着足够的友好和热情,她悄悄告诉伍尔斯:这家“保健中心”的老板已经换成了当地人,原先的经理卡日提吉一夜之间不知去向。现在这里生意非常清淡,一些原本经常光顾的中国新疆旅吉商人也不再来了。
阿尔山和阿不多拉四处探听的结果也是这样:联合国公布“东伊运”为恐怖暴力组织这一新闻,使“东伊运”在比什凯克的所有成员全部更换了藏身点。
正当伍尔斯为此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接到国内的一份特密情报,告诉他:“东伊运”的一号人物艾山,近日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边境地区出现,鉴于形势变化,估计艾山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那个极易藏身的地区。
接着,伍尔斯又接到单线上司钟亚南的秘密指示:艾山是对新疆各族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威胁最大的“东突”恐怖杀手头目,是在中亚的中国人的催命阎王。因此,必须早日消灭这个恶魔。指示强调,伍尔斯不必直接参与跟艾山武装面对面的搏杀,只要向有关国家提供艾山武装的确切行踪就可以了。
伍尔斯接到上述指示后,经过反复考虑,头脑中产生了一个计划:自己带着阿不多拉前往巴基斯坦、阿富汗边境刺探艾山行踪情报,准备解决这个“东伊运”头号人物,阿尔山则留守原地继续追寻、监视艾沙。
如何说服阿不多拉跟他一起前往巴阿边境,是一个头痛的问题。那里对于阿不多拉来说是一个相对陌生的地域,对于这样一个不甘寂寞的人而言,这种环境肯定索然无味。而更使阿不多拉害怕的事情还在于,这次过去得准备跟艾山直接会面,而艾山现在是否知道阿不多拉已经“出卖”了“东伊运”还不得而知,如果知道了,他不但会被艾山杀死,而且还会死得很惨。可是,阿不多拉又必须前往,因为他是“东伊运”的秘密联络站站长,熟悉“东伊运”的那套联络方式,他还曾经去过艾山在巴、阿边境的老巢——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有与艾山取得联络的秘密渠道。
没想到的是,阿不多拉竟然没有吓得老脸变色,只是神情略显异样地望着伍尔斯:“马先生,您也去?”
“对!我也去。我一直跟您在一起。”
“好吧!马先生,我听您的!因为您是我今生最敬佩的人!”
伍尔斯跟阿不多拉紧紧握手:“阿不多拉先生,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晚上,阿不多拉一脸愁容地来找伍尔斯,提出要500美元,他对伍尔斯说:“马先生,我仔细想过了,去巴阿边境当真危险万分,生还的希望很小。因此,我想您给我500美元,我在死之前一定要找几个比什凯克最漂亮的小姐玩一玩,这样死也瞑目了!”
伍尔斯拍拍他的肩膀:“阿不多拉先生,我们又不是去和艾山拼命,只是探探风而已。不要悲观,我们会活着回来的!”
但是,伍尔斯知道,此刻阿不多拉的眼神表明他确实存了死的决心。
伍尔斯和阿不多拉做好一切准备后,悄然离开比什凯克,前往阿富汗、巴基斯坦边境的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
越过边境进入阿富汗境内后,两人只能步行了。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换上了破烂污脏的黑大袍,缠上了白头巾。他们沿路看到,阿富汗境内一侧简直像一座荒凉凄苦的墓地,饿死的大人小孩随处可见。
伍尔斯叹道:“要是有人不知道人间地狱是什么样子,到这里来看看就知道了。”
阿不多拉若有所思地说:“制造这人间地狱的也有‘东伊运’的一份‘功劳’在里面,真是作孽啊!”
三天后,伍尔斯和阿不多拉进入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路上碰到的人多数露出不友好甚至敌意的眼光,阿不多拉猛然醒悟道:“我们衣装虽然和他们一样,但脸上毫无饥色,那丰衣足食的满面红光,一看就是从外头来的。”
伍尔斯问阿不多拉:“这话怎么理解?”
阿不多拉说道:“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是塔利班的坚定拥护者,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残存人员由于生活贫苦,人人满脸菜色,有外来人员,南瓦济里斯坦部落的人们常以其‘脸色’区分敌友,从而防止塔利班的敌人混进来。”
伍尔斯从阿不多拉的话中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如此看来,越往里,咱们的处境越危险,得先想好应付之法再走。”
阿不多拉点头称是。当下两人便往荒凉处找到了一个小山洞隐蔽起来。
伍尔斯问阿不多拉,以前在这里是如何跟艾山联系的。阿不多拉说:“我上次来这儿,艾山亲自召见了我,也是经过了多道关口才见到了他。办法是进入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后,在沿路的树上或岩壁上画上一种联络符号,部落人群中有基地和‘东伊运’的情报员,他们发现后会迅速逐级向上报告。艾山接报后,会派出一支小分队主动找上门来,小分队通常执行两个任务,一是艾山认为来人可靠的话,小分队就把你接到一个秘密所在,让你呆在那里,在一定时间内艾山不召见你,有人就会通知你离开;如果艾山认为来人不可靠,小分队找上门来的任务就是将你杀掉。”稍停,他用沉重的语气补充了一句,“我们很可能会遭受后一种待遇,被小分队杀掉!”
伍尔斯问道:“符号怎么画法?”
阿不多拉在地上画了一片胡杨树叶和一片小麦叶:“叶尖代表我们前行的方向,叶尖朝下说明我们躲在路下方的某个地方,叶尖朝上,则表示我们躲在路上方的山上,如果往回走,则在原来的符号下方画上反方向的符号。单日画树叶,双日画麦叶。这种联络符号是两年前用的,现在是否还在用这种符号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有希望与艾山接上关系的只有这种办法。因此,不管过时与否,都得试一试。
阿不多拉用这种手法,在经过的岩壁上每隔500米左右画一片树叶。傍晚,伍尔斯在小路下方找到一个山洞,阿不多拉画了片叶尖向下的树叶,与伍尔斯进洞休息。
两人吃过简单的晚餐后,阿不多拉坐在伍尔斯身旁望着洞外夜色渐浓,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然而,当晚一宿无事。
第二天,伍尔斯和阿不多拉继续前行,走出大约3公里后,伍尔斯就让阿不多拉画了原地休息的联络符号,在附近找了个极易观察四周动静的山洞,不走了。
两人静静地呆在山洞口观察路上的行人,一直等了五六个小时,终于有一个中年男子经过联络符号时停顿片刻,并向上方扫视了一遍,这才继续前行。
阿不多拉说:“看见了吗?这人一定是‘东伊运’的联络员。马先生,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等候!”
伍尔斯全神贯注观察着路上的动静。过不多时,有个男子从前方走了过来,经过联络符号时瞟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尽管这男子与第一个中年男子装束不同,伍尔斯还是从他走路的姿势认定这男子就是先前过去的那人。
阿不多拉紧张地说:“唉!咱俩是死是活就看今晚了!”
伍尔斯说:“活着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两人商定了应付方案,开始作准备。两人先把东西藏好,伍尔斯在身上留了一点儿准备引诱艾山的钱。然后,阿不多拉用树枝扎了两个形如人头的东西,置于洞内一侧,然后用草结成一根细绳,一端牵住“头”,另一端握在手里。两人藏于洞外一侧,静候艾山派出的小分队上门。
艾山派出的3人小分队,在暮色降临时分出现在山洞下方的小道上。从观察联络符号的中年男子离开到小分队的出现,中间一共有3个多小时,伍尔斯计算了一下,艾山的秘密住处应该离此处大约1个小时的路程。
3个黑影分散向洞口摸来,离洞口10来米时,伍尔斯牵动草绳。洞外的3个黑影闻声卧倒,向假人头开枪射击。
伍尔斯和阿不多拉见到对方毫不犹豫地向假人头开枪射击,知道艾山给小分队的任务是杀人夺命,而不是接他们去见面。按照方案,阿不多拉用维语喊道:“不要开枪!我们是自己人!”
阿不多拉一开口,马上又引来一阵密集的弹雨。枪声未息,传来阿不多拉痛苦的叫声,随后山洞里归于静寂。洞外的人听到洞内没有了声响,开始向洞口匍匐前进。
伍尔斯放过向洞口快速运动的前两人,在第三人经过面前时,出手将他按住。前面的人已跳进了洞内,未发觉后面的动静。伍尔斯与阿不多拉趁机将捉到的人拖离洞口,移至远处一块大石后面。伍尔斯刚松开捂住这人嘴巴的手,这人便问:“来人是不是有阿不多拉兄弟?”
阿不多拉一愣,好一会儿才问道:“听声音好熟,你是谁啊?”
这人听到阿不多拉开口,说道:“果然是阿不多拉兄弟,我是艾昆。”
阿不多拉从伍尔斯身后转了出来,抓住这人的手道:“果然是艾昆兄弟,你还没有死啊?”
这艾昆与阿不多拉是同一个村的人,又是小学、初中直到高中的同班同学。
艾昆不解地问:“阿不多拉兄弟,艾山怎么连你都要杀啊?”
阿不多拉说:“我正要问你呢,我忠实地为艾山主席做事,几次差点儿搭上性命,他却用子弹来迎接我!”
阿不多拉向艾昆介绍了伍尔斯,这时,听到进洞搜索的人高声喊着艾昆。艾昆对阿不多拉说:“喊我的这两人也是咱们村里出来的,你也认识他们。我把他们喊来,见个面。”
阿不多拉见伍尔斯点了头,让艾昆喊来了两个同乡。阿不多拉见来人是自己曾一起放羊的小伙伴,好生亲热。
伍尔斯提议到山洞里坐下聊。
洞中坐定,阿不多拉掏出“三五牌”香烟,给3个同乡每人1包。艾昆等3人很久没有吸过这样的烟,连吸了3支才停了下来。阿不多拉又从行李包中拿出2瓶伏特加,掏出新疆袋装烤羊肉,与艾昆等人喝酒。
艾昆等人欢呼雀跃,有个同乡端起酒杯流着泪说道:“阿不多拉大哥,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闻过酒味,没有吃过烤羊肉了,平常尽是土豆,也是半饥半饱,现在该不是做梦吧?”
阿不多拉万万想不到,躲藏在阿、巴边境的“东伊运”成员竟是这般艰难困苦。他从旅行包里又拿出2瓶酒和5包袋装烤羊肉,大声说道:“人活着就要吃好喝好玩好,今晚上大家只管大口喝酒、吃肉。有机会到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我保准让你们有喝不完的酒、尝不尽的美味、玩不腻的漂亮姑娘!”
艾昆喝下一口酒,悲哀地叹息道:“这些好事恐怕要等来世啦!”
另一位小老乡这时嬉笑着问道:“阿不多拉大哥,你玩了不少姑娘吧?”
阿不多拉来了劲,胡吹一通,道:“老弟啊,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保准你一样享尽艳福。”
艾昆接着话头问道:“阿不多拉兄弟,你哪来这么多钱?”
阿不多拉指着伍尔斯道:“这位马先生是财神爷,可惜啊,马先生想送钱给‘东伊运’,让兄弟们吃得好一些,活得滋润些,将手中的破枪换成大炮,可是艾山却要杀掉马先生。”
艾昆说道:“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钱,但艾山是个最不开窍的人。我劝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先保住命要紧。”
伍尔斯问道:“艾山是决计不见我们了?”
艾昆道:“不瞒你们说,现在我们连买土豆的钱都没有了。你们若带有现金,艾山或许会见你们一面,但最后杀不杀你们还说不定。”
伍尔斯问:“要送多少钱才能见到艾山?”
艾昆道:“当然是越多越好,现今如果有几百元巴基斯坦货币,就能买上千把斤土豆,解决我们20来人一个星期的吃饭问题,艾山应该会同意见你们一面。”
伍尔斯对艾昆说道:“我身上现金不多,但也有买5000斤土豆或1000斤面粉的钱,只要能和艾山见上一面,我就把这些钱送给他。”
艾昆说:“阿不多拉是我的好兄弟,为安全起见,我们回去向艾山汇报,他同意见你们,我们再来,如果他决计杀你们,我们再来时故意大呼小叫,你们就赶快逃命。”
商量妥当后,艾昆3人打道回转。阿不多拉极力演戏,分别时紧紧拉着他们的手,流着泪说道:“要是这一别很长久,你们千万要保重,无路可走时就来比什凯克找我。艾沙大哥对部下极为仁慈,日子一定会比这里好过。”艾昆等人感动得热泪长流。
随后,伍尔斯和阿不多拉也离开了山洞,在附近找了一处进退可据的地方,等待艾昆他们的回音。
艾昆回来的时候已经天将拂晓,这次来了5个人。伍尔斯听到艾昆发出了艾山同意见面的暗号后,和阿不多拉走出藏身处。
艾昆带着伍尔斯和阿不多拉走上了一条崎岖的山路,山路越走越陡峭,上这条山道约有半个小时。来到一个垭口,艾昆说声对不起,给伍尔斯和阿不多拉的脸蒙上了黑布。伍尔斯被两个人架着向前,凭感觉这是在往山下走去,向下走了好长一段路又听到了流水声,根据脚步落地的回音,判断进入了一个山洞。
这时,伍尔斯踢到了一块石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假装跌倒,将身上的钱迅疾塞到了石头底下。
这山洞很深,伍尔斯感觉走了20多分钟,才停了下来。有人把他脸上的黑布取去。伍尔斯适应了一下,开始打量洞中的情景,看到正面坐着一个满脸长着浓密络腮胡、身体肥胖的中年男子,他一眼认出正是艾山。
艾山瞪着眼打量着伍尔斯,伍尔斯正思索着怎么开口时,艾山突然大声道:“把他们身上的东西统统搜出来,再拉到洞外去砍了!”
阿不多拉连忙道:“主席,这是台湾来的马先生!”
“我不管是马是牛,一样砍头!”
艾山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盘算:既要伍尔斯和阿不多拉的钱,也要他们的命。同意会见伍尔斯和阿不多拉,只是个骗局。
4个杀手冲出,将伍尔斯和阿不多拉的身上搜了个遍,连脚上的皮鞋和袜子也没有放过。在阿不多拉的衣袋里搜到了几元吉尔吉斯斯坦货币,那是阿不多拉买烟酒找回的零钱。伍尔斯的口袋里却一分钱也没有。
艾山见伍尔斯身无分文,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暴跳如雷地道:“好一个狼崽子,竟敢糊弄老子,我要让你死得苦不堪言!”他从身上拔出一把快刀,走到伍尔斯面前,吼道:“老子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老子要吞下你的第一块肉,再让兄弟们把你分了吃掉!”
伍尔斯冷冷地回答他:“你用见面为诱饵骗我们进洞,又使出抢钱夺命的手段,相比你的欺诈伎俩,我自愧远远不如。不过,你们在我的衣服里没有搜到钱,并不说明我没有带钱来。”
艾山吼道:“钱呢?钱在哪里?难道你把钱吞进肚子了,来人,把他的肚皮划开,我要看看他到底带钱来没有?”
吼声刚落,他手中的尖刀倏地扎进伍尔斯的右大臂,用力一绞一抽,血淋淋的刀尖拔出来,伍尔斯的右大臂血流如注。
阿不多拉见了,知道这次必死无疑,咕咚一下瘫倒在地上。
艾昆这时说道:“主席,姓马的既然说他将钱带了来,不妨先把他的钱弄到手,然后再杀他不迟。咱们总不能老是过着饿肚子的日子啊!”
放在以前,按艾山的脾性岂会听艾昆的话,第二刀早就捅进伍尔斯胸膛了。可现在山洞里已经断粮,他又不敢在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抢劫当地居民,在这种情况下,艾山破天荒地听从了艾昆的建议,叫着:“快说,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在死前交出钱来?”
艾昆问伍尔斯:“你把钱放在哪里?说出来可以让你死得舒服些。”
伍尔斯说道:“我把钱与一些东西放在了附近一个秘密的地方,包括一张可以从巴基斯坦银行随时提取近万美元的银行卡。但现在我决不会把藏钱的地点告诉你们,艾山先生刚才毫无信义的表现说明,我说出了藏钱的地方也是死。”
艾山说:“死也有不同的死法,有痛快有痛苦,更有苦不堪言。当年希特勒的集中营里,就有犹太人用金钱向杀手买一个痛快的死法。你如果不想跟我做这笔买卖,我就让你骨头寸寸碎裂,皮肉块块落地,看你到底熬得了多久!”
他手一挥,一个杀手拿起一根长满尖刺的树条,呼地向伍尔斯背上一抽一拉,伍尔斯的背部顿时血肉飞溅,钻心的刺痛传遍全身。
艾山吼道:“你到底说不说?”
伍尔斯不理他,双腿一盘坐在了地上。
艾山说:“好,你不说总有人说,给我把阿不多拉这叛徒带上来!”
阿不多拉赶紧叫道:“主席,冤枉啊!我要是知道藏钱的地方,早说了。”
“阿不多拉,我要跟你算叛变‘东伊运’的账!”
阿不多拉顿时魂飞魄散:“那更是天大的冤枉!主席,我对您是何等的忠诚啊!想当年,您在劳教……”
伍尔斯生怕阿不多拉说漏了嘴,泄露此行机密,遂强忍伤痛打断道:“好啊!阿不多拉,你跟我说艾山主席如何英明了得,骗了我的钱吃喝玩乐,又骗我来这里送死,现在,却没有想到自己也要死,咱们正好作伴一起上黄泉路!”
艾昆护友心切,大着胆子向艾山建议:“主席,把他们交给我,给一天时间,我让他们说出藏钱的地方。并请主席答应我,姓马的要是交出钱,并且把银行卡上的钱献出来,就饶他一条命。”
艾山搞暴力恐怖活动是绝顶高手,碰上这种事情却是一筹莫展,他呼呼喘气,说:“好吧,我就给你一天时间做这件事,要是不能让姓马的交出钱,你也去死吧!”
艾昆于是招呼人将伍尔斯和阿不多拉关进了山洞深处一个铁笼里。
伍尔斯和阿不多拉坐在铁笼里,听得不远处有人说话和挪动的声音,也不知艾山是否还在,便不敢吭声,生怕激恼了这个魔头突然变卦当场杀人。渐渐地,声音没有了,山洞里一片寂静。阿不多拉饿得发慌,骂道:“他妈的!怎么连填肚皮的东西都不给一点儿?”
伍尔斯小声对阿不多拉说:“看来艾昆说他们已经断炊的话不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动静了,估计艾山他们找吃的去了。”
阿不多拉一听,不由叫苦:“糟糕!如果他们出了事,永远不回来了,咱俩不是就得活活地饿死在这铁笼里了?”
伍尔斯冷笑道:“倘若对付不了一个艾山,我还大老远赶到这里来干吗?阿不多拉先生,把你的手伸过来!”
阿不多拉依言伸手,摸到了伍尔斯的左手,感觉到他的中指侧边有一片硬物,惊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伍尔斯预先用透明胶带粘在手指缝里的一片颜色跟皮肤一模一样的特制金属薄片,它既可以变成钥匙打开锁具,又能作为武器对付敌人,必要时还能作为野外生存的工具。
“这是可以打开这个铁笼子的钥匙,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阿不多拉闻言大喜:“真的?哈,马先生,您真行啊!唔,真主保佑!我阿不多拉死不了啦!”
伍尔斯拨弄一番,把锁给捅开了。
“现在,我们可以对这个铁笼子说再见了。”伍尔斯轻声道。尽管伤口颇有些疼痛,可是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因为总算亲眼目睹了艾山的藏身地点,纵然这个魔头已经转移了,他也有把握掌握其行动踪迹了。
伍尔斯、阿不多拉逃出了铁笼子,一路摸黑出来,山洞里果然空无一人。出来一看,外面正是天色微黑时分,阿不多拉说:“我们快逃!”
伍尔斯说:“不行!”
阿不多拉惊问:“为什么?”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见一见艾山就逃跑的,如果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过来了。”
阿不多拉经伍尔斯这么一说,才想起了此番使命,便改口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我在这里守着,你去我们跟艾昆喝酒的地方一趟,把藏着的东西拿过来。那里面有我们的食物,还有我的国际刑警证件,离开了证件,下面的事情也许就无法顺畅进行了。我在这里等你,如果艾山他们回来后马上离开的话,我会跟踪上去的,我一路上每隔三五十米就会给你留一块代表方向的石头,你照着这个暗记走,就能顺利找到我了。如果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也会给你留下一个暗号,你一看便知道的。”
“可是,我已经记不得我们和艾昆喝酒的地方了。”
“没问题,我记得的,让我来告诉你。”伍尔斯遂把方位距离什么的述说了一遍。这使阿不多拉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他们先前是被蒙住了眼睛架着过来的,而伍尔斯竟然能够说得如此清楚,这实在是神奇啊!
阿不多拉离开后,伍尔斯先进到山洞里,把先前藏的钱取了出来,然后找了一个隐蔽处藏了起来。那是距山洞20来米的几十棵大树中的一棵,所不同的是伍尔斯爬上去的这一棵大树的一根树枝一直伸到一旁的山嘴上,紧紧贴在上面。伍尔斯就是呆在这根树枝上,这样,如果发生意外,他就可以上山嘴,消失在乱石之中。
不久,阿不多拉来了,他没看到伍尔斯所说的暗记,知道艾山他们还没有回来,于是便四下张望。伍尔斯吹了声口哨,他循声来到树下,爬了上来。伍尔斯见他手脚不大利索,便让他先爬上山嘴,伏在乱石后面。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艾山一行回来了!
片刻,三三两两地来了一群背着枪的家伙,走在头里的是艾昆。他刚想进山洞,被艾山喊住:“别进去!我先在外面给大家说一下转移的事,别让那个姓马的台湾人听见了。”
那伙恐怖分子便围住了艾山,听他说话。伍尔斯数了数,连艾山在内一共有26个人。艾山讲话的大意是:目前躲藏的这个山洞位于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的中心地带,躲在这里安全不成问题,但没有饭吃也活不下去。因此,他决定转移。关于铁笼子里的那两个家伙的处置问题,刚才他认真考虑过了,决定把阿不多拉这个叛徒就地解决,不过念其曾经为“东伊运”做过事情,可以让他死得痛快一些,就像处决买买提一样(阿不多拉听着,震惊之下这才恍然:怎么没见到艾山的这个秘书,原来已经被杀掉了)。那个姓马的台湾人,他决定暂时还留着,带他一起走,逼他交钱,身边没有就让他通知台湾汇过来,这边收到钱后一刀割了他!
艾山说完后,挥了挥手,众人进了山洞。随即,里面传出大惊小怪的叫声,然后是艾山的咆哮声,最后,一声枪响,然后平静下来了。
阿不多拉浑身一颤:“糟糕!艾昆倒霉了!”
果然,一会儿艾山等人匆匆忙忙离开时,伍尔斯留心了一下,只有25个人了,内中所少的正是艾昆!
伍尔斯、阿不多拉下到地上。伍尔斯对阿不多拉说:“我得盯住艾山的行踪,这件事相当危险,阿不多拉先生,您就不要跟着我去冒险了,我给您一些钱,您自己返回比什凯克吧,到那里后找阿尔山去。我给您写个条子,作为您此次行动中的表现证明,阿尔山也会给您作证的,这样,您回国后就会受到政府的优待。”
阿不多拉摇头道:“马先生,这时候是最见朋友真情的时候了,既然我是跟着您过来的,我也就要跟着您回去。如果发生不测,我也认了!”
伍尔斯颇为感动,但还是劝阿不多拉考虑考虑,可是阿不多拉主意已定,坚持要与伍尔斯一起跟踪艾山。
艾山带着24人的全副武装的队伍,为隐蔽行踪,专走无人烟的山沟险道。
在途中一处偏僻的山林中,艾山发现一家孤立的山民小屋,进去将2个大人3个孩子枪杀后,搜刮尽了这户人家所有能吃的东西。伍尔斯等艾山和手下离去后,进入小屋一看,女主人和2个只有10来岁的女孩子全身赤裸,脖子几乎被切断脱离了躯体,显然是遭杀手强暴后又被残忍地割颈而死。
走到傍晚,山势渐低,出现了荒凉的沙丘地。艾山和手下选择了一处避风的低丘,停下休息。
伍尔斯决定绕过艾山宿营地,在前头等待他们。他和阿不多拉紧走慢赶,走出20多里,看到前方出现了10多幢房屋。
伍尔斯问阿不多拉:“艾山掩饰行踪是不是为抢劫村庄作准备?”
阿不多拉认为完全有这种可能,这里虽是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区的边缘地带,艾山要解决肚皮问题,还是只能来暗的。
伍尔斯让阿不多拉留在原地,他独自潜进小村,在一户主人不在的农舍里找到了一些生玉米,留下一些钱后返回村外。两人嚼着生玉米,感到精神好了许多,
夜渐渐深了。两人说着话,艾山和手下已经出现在视线里,向村庄走来了。伍尔斯想起独处深山的那农户一家5口惨死的情景,看到面前的小村里的人们即将遭到同样命运,心中凄然。
阿不多拉知道伍尔斯在想啥,安慰道:“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人间惨剧,谁也没有法子阻止,生死各由天命,大概老天注定了这小村里的人今晚有此一劫,我们是没法阻止的。”
艾山和手下静悄悄地进了村子,没入了房屋中。奇怪的是村里竟没有发生枪声、杀伐声和被杀者的惨叫声,平静如常。
这小村难道是“东伊运”的据点?如是,那么艾山傍晚就可以进村,何必等到深夜来?
阿不多拉已经睡了过去,伍尔斯出神地望着黑暗中的小村,心想这小村里定有古怪。呆了片刻,他决定去探探情况,便朝艾山和手下消失的3座院落摸了过去。院落门口并无哨兵,伍尔斯贴近窗户听屋里的动静,屋里没有呼噜声,凭感觉连活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伍尔斯又屏息静听了一阵,判定屋里确实没有人,他果断地进了屋内,屋里空荡荡的。艾山和他的手下就像是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伍尔斯回到村外,阿不多拉已经醒来,正等着伍尔斯。
听伍尔斯说了进村侦察到的情况,阿不多拉若有所思地说:“我曾听艾沙提到过,前苏联入侵阿富汗时,抵抗力量在巴阿边境交界沙丘下挖了不少地下通道,用以运输军火物资,这3座院落内或许有这样的地下通道,艾山和手下可能从地下通道跑了。”
伍尔斯点点头,对阿不多拉说:“我们先到村里去睡一觉,其他事只有等到天亮后再说了。”
两人一觉睡到天亮,开始搜寻地下通道的入口。伍尔斯从一家锅台底下找到了地道入口,跳下搜索。这地道十分宽敞,走了20来分钟还未到头,继续往前走了数百米,伍尔斯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亮光,走近拨开藤条野草,探出头来一看,是个长满杂草灌木丛的小山坡。
伍尔斯出洞藏于一丛灌木中,向山下望去,离此500来米,有6座小院落。院落的门口,有背枪的武装人员守着。看来,这里就是艾山新的秘密据点了。
伍尔斯现在必须搞清楚这6座院落的村名,否则这就是无头情报了。这时,阿不多拉的脑袋也从地道出口处露了出来。两人绕了一个大圈子,避过这6座院落,走出数里路,在一个小村庄里打听到,艾山藏身的6座院落,是巴基斯坦境内的安吉尔·阿达村。
阿不多拉留在村里,伍尔斯前去找到巴军边防哨所,在出示了国际刑警证件后,表示有紧急情况要与GGT取得联系。GGT是巴基斯坦刚刚组建的反恐精锐之师——“快速反应部队”。伍尔斯很快就与“快速反应部队”取得联系并通过了国际刑警身份的验证,然后,他向对方提供了一份理应载入国际反恐史的重要情报:在安吉尔·阿达村的6座院落里,藏有20多名“东突”恐怖分子,这批武装恐怖分子的头目叫艾山·买合苏木,是联合国向全世界公布的国际恐怖主义分子头目之一。
伍尔斯是通过巴基斯坦边防哨所的内部电脑和对方联络的,对方随即发送过来一份注明为由巴基斯坦“快速反应部队”总部拥有的有关“基地”组织主要头目和骨干的详细名单,要伍尔斯确认。伍尔斯发现,艾山·买合苏木在这份名单上排名第14位,他在“基地”组织中的职务为“中亚总联络员”。
巴基斯坦“快速反应部队”立即调动200名士兵铁桶般包围了安吉尔·阿达村的6 座院落。接着向艾山及其手下喊话,劝其缴械投降。喊话无效后,士兵们发起了攻击。
伍尔斯带着阿不多拉在交战现场附近的一个山头上,注视着血战的进行。
巴基斯坦“快速反应部队”与艾山为首的25名恐怖分子激战了16个多小时,才攻进了6座院落里。在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巴基斯坦军方特意组织一批外国记者到现场观战。
战斗结束后,巴基斯坦新闻广播向全世界宣布:巴军方接到线人密报后,打死武装恐怖分子8名,活捉17名。被打死的恐怖分子中包括基地组织排名第14位的高层人物艾山。25个恐怖分子中,有15人是沙特、英国等国国籍,并曾在拉登基地组织最精锐的特种武装部队“志愿营”长期服务。
中国的《国际先驱导报》对于艾山毙命的消息予以了详细报道。公安部反恐局领导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中国政府愿与国际社会开展反恐怖合作,中国政府同样希望国际社会对中方打击恐怖活动给予支持。外电评论认为,此次是中国首次如此高调要求国际合作,打击境内外的“东突”恐怖势力。香港《文汇报》在报道中透露,中国政府在审慎认定之后,将公布第二批恐怖分子名单。
当中国国内新闻媒体对这一世界重大反恐事件进行报道的时候,为这次反恐战斗胜利起了关键作用的伍尔斯,正带着阿不多拉往吉尔吉斯斯坦赶去。
第十回 狂人尽是有神共愤 斯魂长在与国同辉
阿尔山在伍尔斯带着阿不多拉前往阿巴边境执行调查“东突”一号人物艾山行踪下落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对于“东突”另一重要人物艾沙的查访、监视工作。
此时,比什凯克新闻媒体报道了艾山被巴基斯坦反恐部队击毙的消息,“东伊运”的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不安。而中情局中亚工作处正策划着大阴谋,将“东伊运”成员集结到未被联合国宣布为国际恐怖组织的“世界维吾尔青年代表大会”旗下。由此,中情局中亚工作处责成特工中田英子将工作重点放到艾沙身上。
中田英子通过与艾沙几次密谈,达成以下共识:艾沙继续开展“民主”活动,中田英子提供由中情局专项拨付的5万美元经费,帮助艾沙收拢“东伊运”的残余武装人员。
就在中田英子和艾沙达成协议的当天晚上,伍尔斯、阿不多拉回到了比什凯克。伍尔斯听取了阿尔山关于“东突”组织与中情局特工勾搭的情况汇报,不禁皱紧了眉头。
根据巴基斯坦军方在艾山尸体上搜出的“东突”恐怖组织的“实力分布图”,中国随即在新疆大地上掀起了一场抓捕“东突”恐怖分子的正义风暴。潜伏在新疆的绝大部分恐怖分子被活捉,恐怖活动据点被摧毁,伍尔斯现在的工作重点放在了流落境外的“东突”武装恐怖分子身上。但现在,美国中情局却公然与“东突”相勾结,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在境外的“东突”武装恐怖分子还有数百人、数百条枪,他们随时可能窜进新疆进行暴力恐怖活动。这批武装恐怖分子不清除,始终是中国的心头之患。特别是艾山·买合苏木的军事助手——原阿富汗塔利班武装“中国营”营长卡巴尔,他完全有可能武装扰袭新疆。
由于中田英子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伍尔斯知道再想以“台湾陈水扁特使”的名义接近艾沙已经不可能了,于是,他设想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阿尔山现在还没有暴露身份,而艾沙还是很信任阿不多拉的,能不能通过阿不多拉让阿尔山接近艾沙,自己则把精力放在内外协调和抑制中情局特工帮助“东突”方面?
至于阿尔山在阿不多拉的帮助下,如何终于打入“东突”内部并凭着不凡的身手成为艾沙贴身护卫之一;也就是在这几天,中田英子又如何突然被美国中情局秘密召回问罪,在此不赘。只说中国方面由伍尔斯、阿尔山获知艾沙将对新疆展开大规模武装袭击的绝密情报之后,如何张网以待。
这次武装袭击,是由艾沙所策划,具体人员配备是以“东突”在阿富汗的“中国营”的残兵败将为主,加上艾沙手下挑选出的一些杀手,一共集合了近百名恐怖分子。这些恐怖分子中,大约有一半是外国人,主要是阿拉伯裔,其中还有在吉尔吉斯斯坦的7个车臣武装匪徒。其配备的武器有轻机枪6挺,被称为“杀人王”的AK47冲锋枪69支,手枪14支,手提火箭弹40多枚,其火力的强大可以与世界上任何国家的特种兵连相比。这也是艾沙包括整个“东突”的血本,可见“东突”这次下的赌注是把老本全拿出来了。
伍尔斯的单线上司钟亚南通过秘密渠道通知伍尔斯:国内已经研究决定放“东突”的这支武装队伍入境,然后由专事反恐的特种部队——中国冰山特战追逃队在新疆边境地区全歼这股“东突”精锐,彻底摧毁“东突”梦想“建国”的老本。
于是,伍尔斯紧急约见阿尔山,阿尔山也正好要向伍尔斯报告:他已被告知将随艾沙的指挥部行动,但还不知晓出发的时间和行进的方向。伍尔斯交给阿尔山一个“行军路线指示器”,这个高科技仪器一旦进入工作,就可以随时向伍尔斯和冰山特战追逃队发出阿尔山所在的“东突”武装队伍潜入新疆的行进方位和速度,使我方掌握这支武装的一举一动。但这种“行军路线指示器”只能发射信号,不能进行话语联系。因此,一旦队伍出发,阿尔山实际上就失去了和伍尔斯互通其他信息的一切手段。
这两位久经风险的中国秘密警察,深知这次重大行动意味着巨大的凶险,尤其是伍尔斯,他对于阿尔山从此孤身一人和众多恐怖分子日夜相处能否安全的问题非常担心。可是,此刻他已经无话可说,只能以临别时的紧紧拥抱来表达这份心情。
两位结下生死之情的亲密战友互道珍重,洒泪而别。伍尔斯对阿尔山说:“亲爱的阿尔山同志,当行动结束后您返回祖国时,我一定到乌拉尔边境口岸来迎接您!”
阿尔山返回“东突”集结点的次日,艾沙就下达了“封营令”,规定所有人员一律严禁外出,违者不审而杀!艾沙宣布这一禁令之后,“中国营”的营长卡巴尔便站在队前命令所有人交出手机等通讯器材,然后亲自动手对全体杀手实施检查,阿尔山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一招,没有把“行军路线指示器”随身带着,得以躲过了暴露。
这天凌晨3点,伍尔斯打开卫星定位监视器一看,发现信号显示阿尔山已经离开原集结点了;到拂晓时分,已经远离原集结点有10多公里了。这说明“东突”武装开始行动了。
与此同时,伍尔斯接到了钟亚南的命令:立即回国,前往冰山特战追逃队本部。
伍尔斯返回祖国抵达冰山特战追逃队本部时,距离“东突”武装开始行动已经有3天时间。伍尔斯抵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注阿尔山的信号。从信号上看,艾沙一行距离比什凯克已经有300公里。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奔向吉尔吉斯斯坦和中国的交界边境,而是沿着吉尔吉斯斯坦与塔吉克斯坦的交界点向南进入了塔吉克斯坦,并一直向南而去。这样的行军方向使伍尔斯和指挥部领导都深觉困惑。
第四天,信号停留在塔吉克斯坦东部的高山里,整天没有移动一步。
等待是最令人焦急的,冰山特战追逃队为了这次战斗行动,做好了一切准备。有关方面也全面行动起来开展全方位保障。可是“东突”武装如果不进来,国内所有的准备工作将前功尽弃,消灭“东突”武装有生力量的计划也会落空,这对中国反恐和保持新疆稳定不能不说是个极大的遗憾。
第五天,信号开始移动了,尽管缓慢,但令伍尔斯心头轻松了许多,因为移动的方向是塔中边境线,这就是说,艾沙准备从塔吉克斯坦边境进入新疆。
指挥部当即指示冰山特战追逃队的电子仪器开始进行图上作业。巨大的电子屏幕图上显示出“东突”武装的行军路线简直令人不可思议,充分透出了诡秘和异想天开——因为艾沙设计的这条行军路线竟是一条缺乏常人生存基本条件的死亡地带!
中国新疆的喀什地区与塔吉克斯坦边境,南有横贯东西的喀喇昆仑山,被称为生命禁区,靠西有西高东低的帕米尔高原,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整个区域内川势险峻、沟堑纵横,多悬崖绝壁和冰川雪山。
如果没有现代科技侦察手段和情报来源,任何人都想象不出艾沙率领的恐怖武装会从这个区域进疆。但是凭“东突”武装落后的后勤保障,物质的极度贫乏,选择这样的行军路线无异于选择自杀。艾沙不会不想到这一点,他到底要干什么?
冰山特战队的方案是:先让“东突”恐怖武装进来,但是不让他们进入有人居住的区域,以免给群众生命财产带来危险。看来,这场反恐大搏杀要在生命禁区进行了。随着指挥部一声令下,反恐武装直升机做好了升空战斗的准备,特战队员24小时待命,随时出动投入战斗。
艾沙选择的窜犯目标是喀什地区,因为喀什的地形和通道有利于恐怖活动。喀什地区位于祖国西陲、新疆西南部,东临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东北与阿克苏地区柯坪县、阿瓦提县相连;西北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的阿图什、乌恰、阿克陶县相连;东南与和田地区皮山县相连;西部与塔吉克斯坦相连;西南与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接壤;边邻国家还有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印度等,外逃极为方便。
第六天,信号突然停住。其停留点是在距中国边境线约50公里的地方。停留下来后,信号就不再移动了,在电子屏幕上形成了一个凝固的句号。从后来收集到的综合情报判明,艾沙以及负责具体军事指挥的卡巴尔其实并没有进入国内,而只是在边境线那边通过无线电遥控指挥行动,以确保自己置身于中国反恐行动外围。这个凝固点,其实就是他们的临时指挥部。
此时,冰山特战队启用全部技术侦察器材,发现喀喇昆仑山和帕米尔高原之间的狭长地段出现了数支武装人员小分队,先头小分队已经进入中国国境线。至此,这批亡命之徒完全置于中国特战指挥部全程监视中。
特战指挥部从艾沙与前进小分队之间的距离推算:艾沙可能不敢过境,这样,艾沙与进入喀喇昆仑山和帕米尔高原之间的“东突”武装人员由于通讯器材的落后,和我方电子干扰的原因,实际上已经失去了联系。
进入边境的3股暴力恐怖小分队成员按照预先确定的行军路线,各自前进。
黎明时分,卫星定位监控系统显示“东突”武装恐怖分子已经脱离喀喇昆仑山冰层边缘地带,窜进帕米尔高原边缘一片原始森林。此地海拔已降至3000米左右,地貌有冰川、原始丛林、荒漠和草原,距离有人群居住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南部和叶城县南部有300多公里,正是歼灭这股武装恐怖分子的最佳地区。
指挥部一声令下,57名身穿白色伪装服的特战队员登上武装越野车,拉开了追逃歼敌的序幕。指挥部下令事先潜伏在冰大坂上的特战小分队全速靠近“东突”武装分子,形成合围态势。
特战队的武装直升机一次次地从武装恐怖分子的头顶上掠过,但并没有进行轰炸扫射,而是通过扬声器规劝其缴械投降。特战追逃队不准备把这场反恐战斗变成屠杀,只要武装恐怖分子放下武器,就能够获得宽大处理。
但这些恐怖分子都是“东突”死硬分子,对于特战队的劝降,只当耳边风。喊话劝降无效,特战队员开始攻击,千年沉寂的荒漠顿时枪声大作,弹雨横飞。
伍尔斯在直升机上观摩地面战斗,特战队员虽然人数处于劣势,却处于绝对优势的进攻态势。只见身穿白色伪装服的特战队员像一团团雪球冰珠,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席地卷向拼命开枪抵抗的武装恐怖分子。
战斗进行了几分钟,武装恐怖分子丢下伤亡人员,没命地逃进了无极沟。
无极沟,魔鬼窟,进去没有出来的路。当地的牧民说起无极沟,脸变色话发抖。无极沟方圆50公里,地形道路复杂,犹如一座巨大的迷宫;沟中气候恶劣多变,有的地方终年积雪,有的地方地下阴洞喷出巨大热气流,散发着有毒瘴气,更有凶残无比的天山野狼成群结队出没其中。因此,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方死亡之地。
现在,特战队为了追缉“东突”恐怖分子,进入了无极沟。众队员分成若干小组,穿梭在冰山峡谷间,搜捕恐怖分子,直升机盘旋空中,不停地喊话劝降。
此时,冻饿交加、疲惫不堪的武装恐怖分子发生了分化,部分中国新疆籍成员开始动摇,不断向特战队员举手投降。从投降的新疆籍武装恐怖成员口中得知,他们中间有40多名为“国际战士”,即外国恐怖分子,这些人经过基地组织的正规培训,属于宁死不屈的死硬分子。特战队经过统计,投降的20名武装恐怖分子都为新疆籍成员,加上在无极沟外特战队击毙击伤的,余下的武装恐怖分子大多数是“国际营”的成员。战斗因此变得异常残酷血腥。
太阳已经掉下地平线,特战队停止追击,集中在一块空地上吃随身携带的经过专家精心配制的高原巡逻食品,然后全体休息,拟到后半夜对尚未落网的30多名恐怖分子进行最后一击。
特战队选择后半夜动手,这是充分发挥高科技装备的优势。到夜里,恐怖分子成了聋子瞎子,特战队装备的夜视器材,却能让特战队员搜寻目标如白天一样清楚。在不对称的武器装备面前,恐怖分子只有挨打的份儿。另外,恐怖分子没有后勤保障,干粮是否还有都是一个问题,更别说补充营养能量了,到后半夜时肯定已经精疲力尽,那时便可不必花很大的力气就可将其全歼。但半夜里突然发生的一场人间罕见的大屠杀,使得特战队的计划未能实施。
夜幕笼罩住无极沟后,特战队安排好警戒,钻进保暖睡袋休息。没多久,岗哨忽然听见树林里一片“沙沙”声响,似有千军万马朝这边奔腾而来。
众人惊醒,一出睡袋,便被那声音惊得汗毛倒竖,用红外线望远镜朝发声处观察,只见眼前的树林里拥来黑乎乎一大群野兽,一双双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犹如魔鬼的灯笼!紧接着,树林里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声。
有队员惊叫:“不好!狼群来了,不知有多少!”
话音未落,群狼听见刚才那声头狼发出的嚎叫声后,一齐响应,那穿透力极强的吼叫声竟然震得大片树叶飘落地面。
狼群近了,从树林中露出面目,数百双狼眼闪着绿光,映得树林泛出一片幽绿的光波。特战队员们用新型电击枪和闪光枪阻止住狼群的疯狂进逼,同时在四围点起篝火。
双方对峙了约半个小时,狼群终于退入密林深处。
宿营地重新归于静寂,队员钻进睡袋休息,却都睡不着觉了。狼群的出现,使他们对后半夜采取搜捕清剿行动深深担忧,队员分散进入林中,一旦受到狼群攻击,危险万分。要是将搜捕清剿行动推迟到天亮后进行,特战队装备的夜视器材失去了优势,双方的战斗态势正好完全倒了过来,变成了恐怖分子躲在暗处,特战队在明处,搜捕清剿行动的困难会大许多。
就在这时,树林深处突然响起冲锋枪扫射声,静寂了的狼嚎声又响起来,上百头狼在树林里此起彼伏地嚎叫着,树林里的枪声也不断地传来,混杂着一声声人的毛骨悚然的惨叫。整个无极沟里充满着诡异和血腥气。显然,逃进树林深处的恐怖分子正与群狼展开生死搏斗,人与群狼搏杀才真正体现了不死不休,狼不会接受人的投降或求饶而闭上嘴巴放弃美味。
狼嚎声、枪声、人的惨叫声持续了约一个小时,终于渐渐消失了,林中又静寂下来,只留下空气中浓浓的血腥气,在四下弥漫飘散。
东方露出一抹晨曦,特战队员开始搜索。林中到处是人、狼的尸体和已经凝固了的血迹。所有的尸体,不管是人还是狼的,都被啃得五脏暴露,白骨森森。经清点,“东突”武装分子遗弃在林中的枪支共有37支,由此计算出至少有37人被群狼吞进了肚皮。
消灭“东突”武装分子的任务竟是由天山狼来“完成”的,这场“战斗”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特战队员们都没有想到。
特战队员们集中在一块平地上,向指挥部发出了信号,3架武装直升机很快进入无极沟,降落地面,将特战队员从“没有出路”的无极沟直接载回了大本营。
指挥部里,伍尔斯通过接收阿尔山的无线电信号始终关注着他的行踪。特战队小分队进入无极沟的夜晚,阿尔山的信号中断了,此后再也没有发出过。指挥部分析,阿尔山可能随艾沙和卡巴尔等人已经撤退,但这样的判断并没有让伍尔斯心情轻松一些。直觉告诉他,阿尔山可能已经遇到了不测之祸。
伍尔斯向钟亚南发出紧急报告,要求前往境外打探阿尔山的下落。这个请求未获批准,钟亚南答称已经对此事作了布置,寻找阿尔山下落的工作已经在境外展开了。
从此,伍尔斯便一天比一天焦急地等候着寻找阿尔山的消息。好几次的深更半夜,伍尔斯都从睡梦中惊醒,打开了信号接收器,可是里面还是执拗地保持着沉默。伍尔斯站在窗前,面对着境外方向,喃喃自语:“阿尔山兄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无极沟人狼大战过去整整一个月了,阿尔山始终没有发出任何信息。国内有关部门通过各种途径在境外四处查探,也没有得到阿尔山的任何信息,只获得了有关艾沙和卡巴尔等人的情况,这两人在半个多月前突然从中亚消失了。
伍尔斯心里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可是他还是耐心等待着新的消息。后来,他在新疆终于等到了第三批从境外回来的现场调查人员。从他们带回的包括对当地牧民的访问录音、笔记和气象报告等调查内容判断:阿尔山的信号在指挥部的电子屏幕图上画上句号的那两天,当地发生了罕见的强风暴,造成了人畜伤亡的严重灾害,因此,阿尔山可能已经遭遇不幸而光荣牺牲了。
这时,阿不多拉在反复请求终于获准的情况下,突然赶来跟伍尔斯见面。这位曾经误入歧途的新疆人求见伍尔斯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希望得到阿尔山的消息。伍尔斯把最新寻找结果告诉了他,阿不多拉失声痛哭。伍尔斯的眼睛也湿润了,但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掉下来。他对阿不多拉说:“坚强些……明天,我们去看阿尔山同志!”
阿不多拉听了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次日,伍尔斯和阿不多拉抵达乌拉尔边境口岸,两人站在高高的岗楼上,眺望着对面静悄悄的异国,默默地把手中的鲜花一瓣瓣地掰碎,抛向天空,让它们随风飞向对岸。
伍尔斯热泪盈盈地望着边境检查站楼顶那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耳畔似乎响起了阿尔山最喜欢唱的那首歌曲——
你和太阳一同升起
映红中国每寸土地
你和共和国血脉相依
共同走过半个世纪
半个世纪
五星红旗啊五星红旗
你将中华民族的心连在一起
五星红旗啊五星红旗
你让全世界中国人扬眉吐气
你和太阳一同升起
记载中国每一次胜利
你和共和国携手奋进
共同迈向新的世纪
新的世纪
五星红旗啊五星红旗
你将中华民族的心连在一起
五星红旗啊五星红旗
你让全世界中国人扬眉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