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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采风]悉尼求职记
作者:北 兰

《青年文摘(红版)》 1999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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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会时间是9点半,我9点过一刻就来到新闻公司那幢气宇轩昂的红砖楼房外面。望着在大楼里进进出出的西装革履的白领,不免有些心驰神往:“我能通过今天的面谈,成为这大楼里的一员吗?”
       “大陆背景的华人要在悉尼谋得一份像样的白领工作,真比登天还难!”初到澳洲,我便时常听到借宿的那家旅馆的上海籍老板如此感叹。当时,我似信非信:“凭着自己曾在英国和荷兰留学、在美国短期工作以及是3个国际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的资历,还怕找不到一碗饭吃?”然而,当我马不停蹄地在招聘广告和招聘单位之间穿梭往返数月却未能如愿时,始信上海籍老板的“登天”之说——雇主只是一句“缺乏澳洲经验”,就足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痛定思痛,我决定从零开始,以27岁的“高学龄”重新进入学校学习:一来可以暂时解决“饭碗”的问题;二来可以从中获得“澳洲经验”;三来也可以充实提高自己。
       于是,我先到TAFE(经济技术学院)全日制学习“人力资源管理”,然后又利用晚上的时间到悉尼理工大学攻读工商管理硕士(MBA)。我虽然白天黑夜连轴转,忙得一塌糊涂,但是心中始终亮着一盏希望的灯:“参加学习实际上也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机会,一旦时机成熟,定当主动出击!”
       一年后。我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从TAFE毕业。尽管MBA的学业尚未完成(还有一学年),但我还是充满自信地开始了求职:一周4个晚上的MBA学习定然不会影响白天的工作。根据TAFE老师的建议和自己这一年来的经验,我决定将职务的谋求定位在中层管理的位置上。于是,我便到社区图书馆去查找澳洲500家大型企业的名录,从中挑选出50个作为自己的“主攻对象”,并陆续发出自荐信和求职传真。虽然有思想准备,但当婉拒求职的信件纷至沓来之时,我还是不免有些沮丧:“这个‘天’就如此难登吗?”
       说来也是应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老话,那日下午,正当我在家中闲坐、百无聊赖地等待“是”与“不是”的求职回音时,突然接到新闻公司总裁默多克(Rupert Murdoch)的秘书从美国洛杉矶打来的电话:“默多克先生已经收到你的传真,约你某月某日上午10时到新闻公司的总部(设在悉尼的City)面谈。”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我一搁下电话便雀跃起来。默多克是当今世界头号传媒大王,位居十大富翁之列;新闻公司旗下的700多个公司分布于世界50多个国家。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美国的20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风靡全球的《泰坦尼克号》就是其杰作)、英国的《泰晤士报》、天空电视网,香港的卫星电视(以后还陆续买下美国的湖人队和英国的曼彻斯特联队等著名球队)……“据说在澳洲,见默多克比见总理霍华德还难,他能与我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华裔青年亲自面谈吗?该不会派一个人事主管就把我给打发了!”
       其时,离面谈尚有一个月时间。“不打无准备之仗”,我马不停蹄地到附近几个社区图书馆查阅、收集新闻公司的资料,以便面谈胸有成竹;同时,我又根据该公司的具体情况,分析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以便面谈扬长避短;为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我甚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进行“面谈”演习,大到谈话的内容、见面的礼节,小到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极有可能是我一生的转折点,无论如何也要打好这背水一仗!”给自己打了一番“气”后,9点半,我准时跨进了眼前这幢控制着西方许多著名公司的红砖大楼。在门卫和公关秘书的指点下,我来到宽敞明亮的接待室,一边观赏室内用十几种文字书写的“新闻”二字,一边耐心等待。10点刚过,便听得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先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抬头一看,一位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的老人向自己快步走来,由于经常在电视、报刊杂志上看到那张写满沧桑的脸,故而我几乎没有陌生感,竟像见到老熟人似地迎了上去:“默多克先生,您好!”
       刚刚落座,在门口又走进来一位英俊潇洒、儒雅温文的年轻人。只是一眼,我便认出这是上镜率并不亚于其父亲的詹姆士·默多克(即默多克的小儿子)。那一刻就像按动电子计算机的键盘,我脑里随即跳出詹姆士的“档案”:25岁。哈佛大学毕业生,澳大利亚新闻公司总裁,去年曾与澳总理霍华德一同访问中国,被英、美、澳等国的年轻女子评选为“最希望的未来丈夫”之……·从交谈中得知,是詹姆士在我自己的那封求职信上附了一段推荐语,然后用传真传给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父亲。
       面谈刚刚开了一个头,老默便被秘书叫去接重要电话,留下我和小默继续刚才的话题。准确地说,这不是正规的求职面谈,如果让他的“人力资源管理”学科的老师来打分,小默肯定不及格——因为我们就像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同学在讨论国际经济(特别是亚洲金融危机)以及世界新闻媒介的发展方向……
       大约谈了10分钟,老默也回到接待室,并兴致勃勃地参加我们两个年轻人的讨论。上白天文,下至地理,老默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像是个商人倒像是个学识渊博的教授在课堂上侃侃而谈。说到亚洲的情况,老默不无担心:“中国如果在这场金融风暴中顶不住,我公司欲打入这个潜在市场的愿望就将成为泡影!”好不容易才寻得这么个插话机会,我自然不肯放过,于是便从“中国的人民币不可能贬值”谈起,将自己对开辟亚洲市场的一些设想和见解娓娓道出,听得老默连连点头。
       我与默多克先生天南海北地谈了将近一个小时,却始终没有接触到“求职”的主题。当老默问起我的学习情况时,我便趁机说明:“我的TAFE的学业已经结束,现在晚上攻读MBA,白天可以工作……”老默听后如梦方醒:“原来你想要一份全日制的工作!”沉吟了片刻,老默便试探着问道:“李先生,你想在悉尼、伦敦、纽约或是香港工作?”
       中国人素来谦虚,我虽然在西方生活日久,但也不免有些谦谦君子的风范:“你公司需要我在哪里工作,我就在哪里工作。”
       老默面露微笑,便用商量的口气说道:“这样吧,你还在学习,又没有经济管理经验,不可能马上就去当经理,先干市场分析吧。给我们3个月的时间,互相考查,你也熟悉一下新闻行业。”接着又吩咐小默道:“不如先让李先生在总部熟悉一下,再到福克斯电视,等签正式合同后到香港卫视负责管理,最后可能的话就到中国。”
       就这样,我跨进了那幢梦寐以求的红砖大楼,成了新闻公司总部的第一名华裔工作人员。
       (郑莉摘自《现代交际》1999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