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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点集萃]先秦儒家乐教思想浅论
作者:刘艾香

《东岳论丛》 2007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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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词]儒家;乐教思想
       [摘要]在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中,唯儒家崇尚音乐,重视音乐教育。认为乐者出自人心,是“人情所不能免”的兴教、化俗、修德、育人、为政治国、合和人心、建立“仁”的和谐社会不可或缺的要素。儒家不仅崇尚音乐,注重音乐教育,并积极实践,落实于教学和礼仪活动当中。
       [中图分类号]K2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353(2007)05-0198-02
       一、先秦儒家的乐教贡献
       先秦儒家重视乐教,不是停留在口头和理论的阐述上,而是落实到实践中。孔子、孟子、荀子都是乐教的实践者和理论创之者。孔子精通音乐,对音乐教育贡献最大。他向苌宏学习音乐,精益求精,不达彻悟决不罢休。他整理古代文化遗产,其中有《》、《礼》、《乐》。古代诗、礼、乐三者密不可分。诗谱曲能唱,是为歌词;礼议活动必伴以乐,礼乐联在一起。孔子整理音乐的工作,史书记载颇多。《论语·子罕》记载孔子自己的话:“吾自卫返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史记·孔子世家》中有明确的记载:“古者《》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义……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
       先秦儒家对乐教做出许多开拓性的创见和贡献。
       首先,有教无类,打破了学在官府、贵族垄断礼乐教育的局面。音乐源自生活,本是劳动人民在劳动实践中创造的,如伏羲时代的《网罟歌》,神农时代的《丰年咏》等。但是到了阶级社会,音乐却被统治阶级占有,成了他们维护统治和享乐的工具。贵族在庙堂祭祀、宫廷燕享、宴宾集会、争战等场合无不用乐。《诗经》中的“雅”、“颂”部分,就是贵族在庙堂歌功颂德和宫廷燕享时的乐歌总集。这些音乐与劳动人民根本绝缘了。劳动人民被剥夺了享受音乐和受音乐教育的权利。私学兴起,孔子办学“有教无类”,才把音乐从贵族手中解放出来,给了一般劳动者与贵族一样的受教育的权利。“有教无类”确是音乐教育的一次大的解放,孔子、儒家功奠大焉。
       其次,在乐教实践中创造了生动活泼有效的教学方法一启发式。孔子的启发式教学事例很多,这里仅就乐教略举几例。《礼记·乐记》有一章记载“宾牟贾待坐于孔子。孔子与之言及乐”,一连向宾牟贾提出六个有关《武》乐的问题,循循善诱地使宾牟贾一步步由浅入深地领悟到“夫《武》之备,戒之已久”的原因和意义。之后,宾牟贾反问孔子《武》乐“迟而又久”的道理,孔子这才给以详尽的解答。又《论语·先进》载: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待坐。孔子说:“因我比你们年长一点,没有人用我了。假如有人知道你们,要任用你们,你们干些什么呢?”子路、冉有、公西华的回答孔子都满意。问曾皙:“点,尔何如?”曾皙名点。他回答说:“我与他们三人说的不一样。”孔子说:“没关系,各自谈自己的去向罢了。”曾皙说:“暮春三月,穿上了春衣,我们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少年人,到沂河里去洗洗澡,到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回来……。”孔子听了,喟然叹日:“吾与点也!”这种师生之间融融和洽的气氛,谁能觉得是老师在给学生进行音乐教育呢?但通过老师品评,学生们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一堂深刻的乐教课。
       《论语》载:“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述而》),意为孔子与人一起唱歌,如果他唱得好,一定叫他再唱几遍(以发现其中的优缺点),然后用赓和的方式,比较出长短,使人取长补短,有所提高。又载,孔子教他儿子伯鱼演奏《周南》、《召南》,不是用命令、教训的口气,而是用提示的方法启发他说:“你演奏《周南》、《召南》了吗?人不演奏《周南》、《召南》,就像面对墙壁站着(寸步难行)。”(《阳货》)
       第三,肯定民间音乐,有选择地肯定新乐。音乐有民间音乐和宫廷音乐之分。孔门儒者弦歌的《》三百五篇,“雅”、“颂”为王室宫廷音乐,“风”则是诸侯或民间音乐。儒者虽从质量上肯定“雅”、“颂”之音,但在编次上却把“风”放在首位。而全书的开篇《关睢》则是民间诗歌。孔子不仅把它放在首篇,而且给予高度评价:“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
       音乐又有新旧区分,西周及其以前的音乐为古乐,春秋时期新创的叫新乐或新音。春秋时期“礼崩乐坏”,王权衰微,文化下移,诸侯国内、郊野民间新乐多有。其中不少靡靡之音,甚至淫声泛滥,有凌夺雅乐之势。因此,许多“新音”受到了儒家的批评和反对。如《乐记》云:“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傲辟乔志,此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德。”“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儒者厌恶郑卫之音,故孔子把郑声与奸佞之人并提,说:“放郑声,远佞人。”《论语·卫灵公》要坚决抛弃它。但对形式完美、内容健康的新声,是喜欢的,重视的。如对《周南》、《召南》这两篇从形式到内容都是新声的乐歌,就十分推崇,作为其乐教的重要教材,教他儿子演奏,并说不演奏这两首歌曲,就像面对墙壁站着一样无法行走。
       第四,培养了大批音乐人才。孔子教学的内容十分全面,音乐就是其重要内容之一。《论语·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文”即指“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又强调“资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其弟子三千,“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史记·孔子世家》)。
       第五,创建了丰富的乐教理论和礼乐思想。先秦儒家的乐教理论和礼乐思想,除了散见于儒家经典和史论诸子书中外,《礼记·乐记》和《荀子·乐论》则是先秦儒家礼乐思想和乐教理论的专篇著作。
       二、先秦儒家的礼乐观
       在先秦儒家眼里,礼乐是既对立又统一的辩证关系,互为表里,相互为用,相辅相成。因此,往往相提并论。有人统计,《论语》一书将礼乐并提的49章。《礼记·乐记》和《荀子·乐论》更是多将礼乐相提并论。《乐论》云:“乐者乐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故人不能不乐。”但乐而过度则乱,故制礼以节之。《乐记》则认为,乐是发自人心的,是人性感于外物而生的。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此大乱之道也。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为之节。……是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又认为礼乐之兴是备王道的,故《乐记》又云:“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又认为礼乐通于伦理道德:“乐者通伦理者也。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唯君子为能知乐。……知乐则几于礼矣。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乐记》)。
       这些都是从为政治国安民的政治方面讲的。在为政治国安民方面,礼与乐作用是不同的。乐和同,礼别异,乐中出
       而礼外作。乐中出主静,礼外作主动。内、外、静、动、同、异是对立的概念,但其作用,则是相反而相成,异曲而同功,统一在仁政礼治的王道政治上。这里面明显是有时代和阶级的局限的。但是除开时代和阶级的局限,其辩证道理对处理礼(政治)乐(文艺)关系是可以借鉴的。文艺为政治服务是古今不易的道理。作为艺术的音乐如何为现实政治服务,却是很值得深入研究和讨论的。在这方面,儒家的礼乐思想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资料和理论借鉴。
       三、先秦儒家乐教思想
       先秦儒家主张仁政礼治(或云德政礼治),但礼治非乐不行,仁政非乐不成。故曰:“立于礼,成于乐”。音乐的作用为何如此广大?《论语·学而》云:“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和”即和谐,是礼治的目的。而“和”则是乐教的功能。社会和谐,非乐不能。音乐的教化作用,可用一个“和”字概括。因为乐者,乐也,人情所关,具有无穷的亲和力。故感人至深,化人至速,移风易俗,导德兴善。故孔子说:“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孝经·广要道》)。荀子则说:“夫声乐之人人也深,其化人也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金石丝竹,所以道(导)德也,乐行而民向方矣。故乐者,治人之盛者也。”
       礼乐不仅本乎人心,而且是顺应天地之气的。《礼记·乐记》云:“大乐与天地同和”。把礼乐的亲和教化作用提高到天地自然化育的高度。说:“乐者,天之和也;礼者,地之序也。和故万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动者,地也。一动一静,天地之间也。故圣人日礼乐云。”天之和,地之序,用于人则为礼乐。
       乐既顺天地之气,和天地之道,那么就合于仁德。《乐记》云:“天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时则伤世。事者,民之风雨也,事不节则无功。然则先王之为乐也,以法治也。善则行象德矣。”“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广乐以成其教。乐行而民向方,可以观德矣。德者,性之端也;乐者,德之华也。……是故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唯乐不可以为伪。”儒家乐教的最终目的是建立礼乐文明和谐社会,所以对音乐有仁义道德的内容要求,有严格的正、邪、善、恶、雅、俗之分的标准。孔子说:“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论语·阳货》)孔子正乐,就是使乐皆合《韶》、《武》、《雅》、《颂》之音的。
       由于音乐感染力强,感化人快,所以社会影响深远。雅乐可以化恶为善;邪乐、淫声,可以化善为恶。雅乐可以使人痴迷,如“孔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论语·述而》)当然,好的音乐会取得好的社会效果,而不好的低俗的音乐,就会取得相反的效果。所以,儒家主张正乐,使之合于《韶》、《武》、《雅》、《颂》之音,使之“足乐而不流”,“足辩而不諰(息)”、“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气得接焉。”并说这“是先王之乐之方也”(见《乐记》)。
       儒者主张中正、中和,礼乐都不能过头。说:“礼乐非极口腹耳目之裕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之道也”,不及和过头都不好。“乐胜则流,礼胜则离”;“过制则乱,过作则暴。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也”(《乐记》)。也就是说行礼作乐,是为了娱乐人心,满足人们精神愉悦的需求。但又不是单纯为了娱乐,必须有高尚的仁心的追求。因此孔子说:“人而不仁,如乐何?”意为“人没有仁德,演奏音乐有什么用呢?”
       先秦儒家的这些音乐思想、乐教理论和教学方法,除开其时代和阶级的局限,今天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有许多富含普通意义的东西,是值得认真研究、批判继承和发扬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