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三、日世纪；青徐兖地域；一体性；重要性
[摘要]三、四世纪的青徐兖地域，行政区划上包括青、徐、兖三州，均属古九州之列，大致位于黄河与淮河、睢水之间，是一个相对完整和独立的区域。青徐兖三州在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等诸多方面存在着统一性，古代天文地理学家即把青徐兖三州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看待。青徐兖地域对魏晋十六国时期的历史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其地理位置和战略地位的重要性尤为突出。
[中图分类号]K2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353(2007)05—0133—05
三、四世纪青徐兖地域在行政区划上包括青州、徐州、兖州，是位于黄河与淮河、睢水之间的三角形地带，主要以今天的山东省为主，亦涉及河南省东北部、江苏省北部等一些地区。其四周由三条河流包围，构成一个相对完整和独立的地理区域。南北分裂时期，能否据有青徐兖地域成为北方或南方政权占据强势地位的关键。青徐兖地域在魏晋十六国割据混战、政权林立的时局中，成为诸多政权和势力争夺的焦点。本文就青徐兖地域的一体性、地理位置和战略地位的重要性进行探讨。
一、青徐兖地域地理环境的一体性
青徐兖地域具有很强的一体性，自战国开始出现青徐兖三州至魏晋时期，青徐兖地域的地理范围变化不大，基本上处于河、淮之间。《续汉书·天文志上·序》：“天地设位，星辰之象备矣。”南朝梁刘昭注引《星经》曰：“岁星主泰山，徐州、青州、兖州。”可见在古代天文地理家看来，青徐兖三州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
(一)青徐兖三州的自然环境
三、四世纪(大致为魏晋十六国时期)，青徐兖三州紧密相连，位于黄河与淮河之间。淮河是重要的自然地理分界线。从降水来看，秦岭一淮河是湿润区与半湿润区的分界线；从气候来看，0°等温线略与秦岭一淮河一致，淮河是我国最北的一条冬季不冻的大河，而黄河是我国最南的一条冬季封冻的大河；秦岭一淮河一线还为我国北方和南方的自然分界线。因此，黄淮之间的青徐兖三州在气候上有共同的特点：同属于暖温带半湿润大陆陛季风气候，夏季炎热多暴雨，冬季寒冷干燥，春季干旱少雨，秋季雨水较少。由于降水在各个季节分配不均，大多集中在夏季，因此旱涝灾害几乎每年均有不同程度的发生。而且青徐兖地域(大致位于东经1130—1230，北-纬32°—38°之间)境内的黄河、淮河流域下游以及源于中南山地的一些中小河流下游的平原是黄淮海平原(我国最大的平原之一，即华北平原，位于东经113°至121°，北纬32°至40°之间)的一部分(《华北平原》)。
青徐兖三州以山地丘陵为主，平原盆地交错其间。中南部为山地丘陵，地势最高；南、西、北三面为平原环抱，主峰千米以上的泰山、鲁山、沂山、蒙山绵延起伏，构成青徐兖地域的脊梁；发源于泰鲁沂山地的河流如汶水、泗水、沂水、沭水等，成放射状散布其间，形成大小不一的河谷平原。由北向南地势逐渐降低，为海拔500米左右的低山丘陵。丘陵边缘为山前平原，土层深厚，土质肥沃，是旱涝保收的粮仓。中南部山地丘陵的西部、北部的平原由黄河泛滥冲积而成，地表平坦低洼，湖泊河流纵横错落，发展农业生产有很大的潜力，整个地势由平原西南部向东北、东南微缓倾斜。东部的半岛地区坡缓谷宽，三面环海，气候湿润，是重要的农业生产区。尤其青州、徐州拥有黄河与长江之间漫长的海岸线，青州的海岸线蜿蜒曲折，形成利于出海航行的优良港湾，便于海上交通和发展渔盐业。青州北部的渤海海峡散布着南北纵列的群岛，把胶东半岛和辽东半岛连在一起。青徐兖三州内陆与半岛之间有河流冲积而成的平原。境内黄河、潍水、济水、沭水、沂水、淮水等河流大多向东流入渤海或黄海。
(二)青徐兖三州的人文环境
青徐兖地域属于典型的农耕社会，是适宜种植五谷、桑麻之地，当地民众重视农业生产。《
史记》卷一二九《货殖列传》载：“夫自鸿沟以东，芒、砀以北，属巨野，此梁、宋也。陶、睢阳亦一都会也。昔尧作于成阳，舜渔于雷泽，汤止于毫。其俗犹有先王遗风，重厚多君子，好稼穑，虽无山川之饶，能恶衣食，致其蓄藏”，“沂、泗水以北，宜五谷桑麻六畜，地小人众，数被水旱之害，民好畜藏，故秦、夏、梁、鲁好农而重民”。据裴驷《集解》引南朝刘宋徐广对“芒、砀以北”、“梁、宋”、“陶”等地所作的解释来看：“芒、砀以北”，南朝刘宋时期为临淮，“梁、宋”为浚仪，“陶”为定陶，魏晋十六国时期临淮、浚仪、定陶则属于徐州和兖州之地。由此可知，徐兖二州民众朴实，喜欢耕种，节衣缩食，积聚粮食和贮藏财物。“沂、泗水以北”应主要是徐兖之地。据此，徐兖二州自古以来适宜种植五谷、桑麻和饲养家畜，因地少人多，经常遭受水旱灾害，所以民众好“畜藏”。虽然青州“设智巧，仰机利”，崇尚经商，民风不如徐兖之地质朴，但是“齐带山海，膏壤千里”(《货殖列传》)，亦是适宜种植桑麻之地。
东汉以前，青州与徐兖二州的民众风气好尚有所不同，这一点正是齐、鲁文化不同之所在。西周姜尚在齐国施行“因其俗，简其礼”和“举贤尚功”的治国方针，铸就了齐文化重实效、尚功利、倡开放的文化品格；鲁文化有着与齐文化不同的风格，讲究道德名节，注重宗法伦理(《齐太公世家第二》)。三、四世纪之青州属于齐国之地，因而青州民众大多崇尚功名、足智多谋、能言善辩，“言与行缪，虚诈不情”(《地理志下》)。徐兖二州民众则受到鲁文化的影响，“有先王遗风，重厚多君子”(《货殖列传》)。
东汉后期青州人士已与徐州人士并称“儒雅”，“张彦真(按张彦真即东汉后期陈留张升，《
后汉书》有传)以为汝颍巧辩，恐不及青徐儒雅也”(《陈頵传》)。正是青州人文环境和风气的转变，才诞生了经学大师郑玄。郑玄名声之大，使得东汉后期纷争的割据势力竞相延请以壮声威。其弟子山阳郗虑、东莱王基、清河崔琰均有名于世。
西晋时期，青州已经转变了旧俗，民众重视农业，敦厚谦让。《
晋书》卷四五《刘毅传》：“(青)州履境海岱，而参风齐鲁，故人俗务本，而世敦德让。”隋朝时期，青徐兖三州民众均尚儒学。《
隋书》卷三一《地理志下》：“大抵徐、兖同俗，故其余诸郡，皆得齐、鲁之所尚。莫不贱商贾，务稼穑，尊儒慕学，得洙泗之俗焉”。兖州：“今此数郡，其人尚多好儒学，性质直怀义，有古之风烈矣”。青州：“大抵数郡风俗，与古不殊，男子多务农桑，崇尚学业，其归于俭约，则颇变旧风。”(《地理志中》)经过魏晋南北朝三百余年的发展，青徐兖统一性加强，人文风俗逐渐同化。
青徐兖三州均民风“强悍”，有任侠之气。青州民众“怯于众斗，勇于持刺，故多劫人者”(《货殖列传》)。徐州“考其旧俗，人颇劲悍轻剽，其士子则挟任节气”(《地理志下》)。兖州东郡之地“其俗刚武，上气力。汉兴，二千石治者亦以杀戮为威。……而野王好气任侠，有濮上风”(《地理志下》)。兖州泰山之地“旧多轻悍”(《蜀书·麋竺传》注引“《曹公集》载公表”)。泰山地区民风强悍加之地势险要，秦汉以来成为盗贼纵横之
地，拥据此郡者易趁乱举兵反叛，动扰时局。
青州和徐州是中国道教的发源地之一。道教在青徐兖三州的传播对东汉末年青徐黄巾起义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魏晋十六国时期，青徐兖三州的世家大族亦开始信奉道教，如琅邪王氏、高平郗氏等。
二、青徐兖地域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青徐兖地域土壤肥厚，气候适宜，是重要的农耕区，据有青徐兖地域，立国便有了雄厚的经济基础。且青徐兖地域地处南北交通要冲，有便利的水陆交通，距魏晋都城洛阳、建康较近，兖州便于控制洛阳，徐州由淮泗水路很快能够到达建康。因而在魏晋十六国时期，青徐兖地域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一)青徐兖地域经济实力雄厚
青徐兖地域沃野千里，以农为本的思想占据主导地位，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农耕区，民众富庶，是古代经济发达地区。
东汉时期青州、徐州十分富庶。明帝、章帝时期，青徐二州负担东汉每年给鲜卑的岁币二亿七千万(《鲜卑传》)。东汉末年“青徐黄巾”风起云涌之时，青州、徐州仍然“殷实”(《臧洪传》)、“殷盛”(《魏书·陶谦传》)。东汉末年曹操与吕布进行兖州决战时，曹操能够获胜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灾荒之年兖州东阿县令枣祗保障了曹操的军粮供应(《魏书·任峻传》注引《魏武故事》)。曹魏统治青徐兖地域时，兖州是曹魏政权最主要的财政赋税供给地之一。《
三国志》卷一四《魏书·杜恕传》：“今荆、扬、青、徐、幽、并、雍、凉缘边诸州皆有兵矣，其所恃内充府库外制四夷者，惟兖、豫、司、冀而已。”十六国时期，时人称青徐兖地域“青齐沃壤，号日‘东秦’，土方二千，户余十万，四塞之固，负海之饶，可谓用武之国”。南朝梁宋时期，“青州丰穰，济漕流通，士马饱逸，威力无损”(《垣护之传》)。
青徐兖地域的鱼盐之利，自西周姜太公时就开始受到重视。战国时期齐国管仲亦“设轻重鱼盐之利”(《齐太公世家二》)，并“通齐国之鱼盐于东莱”(《齐语》)。西汉初年实行盐业自由经营的政策，齐地出现“致千金”的盐业大富商东郭咸阳、刀间(《平准书》)。南燕慕容德在青徐兖地域立国后，充分利用此地矿冶业和制盐业的优势，“立治于商山，置盐官于乌常泽，以广军国之用”(《慕容德载记》)。据《
魏书》卷一一〇《食货志》载，青州在东魏北齐时期已是第二大产盐区，青州置灶五百四十六以傍海煮盐。
(二)青徐兖地域交通便利
青徐兖地域有众多的河流及人工开凿的运河，形成了便利的内河交通网，陆上交通也比较方便。中原循汝、颍、泗、沂等水路以及众多的陆路抵达淮水，可顺势而及长江，进入江南腹地，从而使得淮水流域成为中国东部至为重要的战略地区。其青州则有许多优良港湾，成为海上交通要道。
首先，青徐兖地域的交通要道主要为沟通南北的东、西两条水路。
魏晋十六国时期，淮泗水道是沟通南北的重要交通要道，尤其南北对峙政权，往往借助水路征战南北。青徐兖地域除了自然水道，还有运河沟通各大水道。春秋战国时期青徐兖地域已有人工开凿的运河，菏水是春秋时期吴王夫差为沟通泗水和济水开凿的一条运河，夫差还开凿了长江、淮河之间的运河邗沟。
魏晋十六国时期，青徐兖地域沟通南北的水路有东西两条。东路由中渎水(古邗沟)北接淮河，由淮河人泗水至彭城，经汴渠入黄河，亦可溯泗水北上，由济水人黄河；西路由中渎水人淮河，经桓公渎入巨野泽，由巨野泽人清水，从清水入黄河。魏晋十六国时期，沟通南北的这两条水路发挥着相当重要的军事作用。南北政权对峙时，大规模的军事进攻大多借助水路。
东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利用频繁。东汉末年，沟通江淮的水道中渎水(即古邗沟)两次改道，在曹操任用的陈登的主持下，改变了原来曲折绕道的情况，使水道较直，缩短了航程。改道后的中渎水正如田余庆先生所云“在三国两晋时期发挥了颇大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效用”。曹魏文帝黄初五年、六年(225)发动的广陵之役，就是从豫州境内的涡水人淮，东流过泗口至淮阴，然后循中渎水南行至长江北岸的广陵故城。吴国军队也曾自江都循中渎水进入淮阴，然后人淮河伐魏。东晋时期，祖逖、桓温、刘裕均经中渎水至淮泗经略中原。
西路在南北朝时期桓温、刘裕北伐时得到利用。桓温北伐时率军从淮泗至清水、黄河北上，由于菏水故道东汉时已经湮没，于是在金乡开凿水道三百里至巨野泽(《桓温传》)，清水即巨野泽水和汶水的汇合，由此达四渎口，至碥礅城。桓温所凿渠道后世称桓水、桓河、桓公沟(《河南道六·郓州·中都县》)。刘裕北伐前秦亦由淮泗经桓温所开的桓公沟，自清水人河。《
宋书》卷四六《王懿传附兄元德传》：“义熙十二年北伐，……仲德率龙骧将军朱牧、宁远将军竺灵秀、严纲等开巨野人河，乃总众军，进据潼关。”
除去经淮泗，自清入河的水道外，还有一条南北通道就是晋末刘裕北伐南燕的路线。刘裕率军自中渎水至淮泗，在下邳循沂水河谷进军，经琅邪、东莞，过大岘，直攻广固。此路就是严耕望先生所论中古时代海岱地区南北交通的沂水、大岘山道，大岘山是此道中的军事要阻。
其次，青州的成山、黄县大人城是从海路沟通南北的交通要道。
青州海岸线曲折，多优良港湾，东莱郡又是距离北方的辽东半岛最近的地方，船行渤海中遇到风暴大多停靠东莱郡。东莱郡的成山、黄县大人城为魏晋十六国时期海上交通的主要港口，由此出海，可北至辽东、高句丽，南至江东或更远的地方，一直到隋唐，它们都是重要的海上交通要道。《齐乘》卷一《山川》：“成山，文登东北百五十里，古不夜城侧。《汉志》亦作盛山。主祠日，盛山斗人海，最居齐东北……盛山斗人海，旁多椒岛，海艘经此，失风多覆，海道极险处也。”《
元和郡县图志》卷一〇《河南道六·登州》：“黄县大人故城，在县北二十里。司马宣王伐辽东，造此城，运粮从此入，今新罗、百济往还常由于此”。魏晋南北朝时期，“山东的海上交通主要集中在登、莱沿海和胶州湾一带。……由山东半岛出发，北可到辽东、朝鲜半岛，南可到江东以至更远的海外，东可到日本”。
曹魏时期，青州之成山成为从江南到辽东海路的中转站。曹魏明帝时期，出使辽东公孙渊的吴国使团和军队，从海路回孙吴，遇到大风暴在东莱成山靠岸，遭到曹魏军队的伏击，全军覆没(《魏书.日豫传》)。曹魏齐王芳时期，辽东民众渡海至青州，立侨县居之(《魏书·齐王芳纪》)。西晋末年“永嘉之乱”时，东莱苏峻浮海南渡至广陵(《苏峻传》)。东晋时期，据《高僧传》卷三《译经下·宋江陵辛寺释法显》载，高僧法显坐船循海回东晋时遇到大风，遂飘至青州长广劳山，于青州停留数日后南归京师，由此可知东晋时海路南北畅通。十六国时期，青州同辽东、朝鲜半岛之间，海路畅通。后赵石虎率军从青州渡渤海发动讨伐辽东鲜卑段氏的战争，并通过渤海海路运送军粮至高句丽(《石季龙载记》)。
(三)青徐兖地域有险可依
三、四世纪青徐兖地域大致位于古之黄河及淮泗之间。西部和西北部以黄河为界，南部以淮河、睢水一线为界，东部、北部临茫茫大海，内部又有泰山、大岘山险阻，可谓有“四塞之固”。
泰山地势险要，是易守难攻之地。《
太平御览》卷三九《地部四·泰山》注引《汉官仪》及《泰山记》曰：“泰山盘道屈曲而上，凡五十余盘。经小天门、大天门，仰视如从穴中视天窗矣。”东汉末年曹操曾曰：“(吕)布一旦得一州，不能据东平，断亢父、泰山之道乘险要我，而乃屯濮阳，吾知其无能为也。”(《魏书·武帝纪》)清代学者顾祖禹认为“山东形胜，莫若泰山”(《山东二·济南府·泰安州》)。泰山一带有险可依，民众亦强悍，因而泰山人或拥据泰山者，遇到动荡不安的局势，容易起兵反叛。东汉时期，泰山屡次发生叛乱。东汉末年曹操执政时，十分关注泰山郡的管理，选用得力之人为泰山太守。《
三国志》卷——《魏书·凉茂传》：“时泰山多盗贼，以茂为泰山太守，旬月之间，襁负而至者千余家。”曹魏、西晋是统治比较稳定的时期，史书中不见泰山地区有异常动态。东晋十六国对峙时期，泰山地区又出现拥据泰山的割据势力及泰山民众举兵叛乱事件。东晋元帝时，泰山太守徐龛、张愿叛乱。南燕慕容德统治青徐兖地域时，民众王始聚众泰山称帝。
大岘山“为东晋、南北朝前期，青州通淮泗之军道要阻，极为兵家所重”。大岘山位于沭水上源一百里处，在沂山东南。南北朝时期时人称：“大岘以南，处处狭隘，车不得方轨”(《宋纪一》营阳王景平元年四月条)。《
元和郡县图志》卷一〇《河南道六·沂州·沂水县》载伍辑之《从征记》曰：“大岘去牟城八十里，直度山二十五里，蛭坂峭曲，石径幽危，四岳、三涂，不是过也。”东晋末年刘裕北伐南燕，南燕大臣均认为阻守大岘为抵御刘裕军队的最佳策略，南燕君主慕容德却一意孤行放弃大岘天险，结果一败涂地，刘裕得以一举灭燕。
三、青徐兖地域战略地位的重要性
公元三、四世纪，南北长期分裂，胡族大规模南侵，处于黄河与淮河、睢水之间的青徐兖地域，屡遭战争的劫难。青徐兖地域的黄河流域是魏晋十六国时期抵御异族南侵的重要防线，淮河流域则是南北对峙政权进攻和防御的战略要地，濒临黄河、淮河、睢水的东郡(濮阳)、陈留、彭城诸郡成为青徐兖地域战争发生最频繁的区域，战略地位十分突出。
东汉末年，曹操与袁绍两大势力在东郡发生了严重对峙，白马、延津战役揭开了官渡之战的序幕。白马津、延津为东郡境内黄河上的两个渡口，曹操借助于控制东郡的地理优势，两战连胜，并连斩袁绍两员大将，挫伤了袁绍军队的锐气，为官渡之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可以说在曹操与袁绍势力的决战中，黄河防线发挥了重要作用。西晋初期的灭吴统一战争之顺利，在中国古代南北战争史上绝无仅有，这一点有赖于西晋统治青徐兖地域这一重要的地缘因素。西晋末年，兖州的东燕白马、陈留仓垣等地成为王弥、石勒、刘渊势力突破黄河南下必争的战略要地，在东燕(原东郡境内)、陈留境内爆发了多次激烈冲突。东晋十六国时期，南北双方在淮河流域的争夺十分激烈。东晋褚裒自淮泗北伐，夺取后赵徐州彭城、下邳；桓温最后一次北伐，与前燕之问的主要战事在兖州进行；前秦与东晋之间曾在徐州淮河之南进行争夺；淝水之战后东晋谢玄、刘牢之北伐，收复青徐兖司豫等地区，但在两三年之内就被后燕夺取。
青州有负海之险，海岸诸岛处于控扼南北海路交通的重要位置，一旦北方政权控制了青州，就可以阻止南方政权与辽东半岛及朝鲜半岛诸政权的联合。如曹魏时期，孙吴欲联合辽东公孙渊，其返程的军队在青州成山被田豫击溃。青州有“四塞之固”：东临大海，西有泰山，北临渤海，南有大岘山，西北有黄河。东晋十六国时期曹嶷、段龛、辟闾浑诸割据势力均盘踞于此，后来南燕政权在青州广固立国十余年。南燕国君慕容德的谋臣潘聪曰：“青齐沃壤，……四塞之固，负海之饶，可谓用武之国，……广固者，曹嶷之所营，山川阻峻，足为帝王之都，……既据之后，闭关养锐，伺隙而动，此亦二汉之有关中、河内也。”(《慕容德载记》)清代学者顾祖禹论日：“(青)州凭负山海，利擅鱼盐，班固以临淄海岱为都会，盖自太公建国以来，齐往往称雄于天下。历汉及晋，未始不以l临淄为三齐根本。”(《山东六·青州府》)史地学家张其昀论及历史上的国防区域时，对青州的地位有如下评论：“济南为齐之历下，乃泰山黄河间之重镇，其地位如大江下流之金陵。若得济南，扼运河，而趋彭城，则南北之道梗塞，中原不可敌，河北不可问。……但自古守山东者，不惟内河尤在外海。山东与辽东、朝鲜称为三大半岛，辽东半岛一水可渡，且有庙岛群岛连缀其间，有辅车相倚之势。”
徐州在南北政权对峙时期的地位亦十分重要，彭城、下邳两个重镇尤为突出。徐州“冈峦环合，汴泗交流，北走齐鲁，西通梁宋，自昔要害地也。……晋人南渡，彭城之得失，辄关南北之盛衰”(《江南二一·徐州》)。彭城、下邳是位于淮泗水道中泗水上的两个必经重镇。下邳地当沂泗之会，四周环水，西六里有峄阳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军事重镇，筑城三重，十分险固。彭城的控制对南北政权十分重要，“晋人南渡，彭城之得失，辄关南北之盛衰”(《江南二一·徐州》)。南方政权得之则可北取河南，北方政权据有则可窥伺江东。
兖州具有天下要冲的地位。东汉末年，曹操以兖州起事，进而统一北方；西晋动乱时期，东海王越自牧兖州，把持朝政；十六国时期，南燕慕容德曾于兖州滑台建国。兖州西制洛阳、东控海岱，为南北交通要冲之地，在东汉末年的割据混战以及西晋后期的动乱中，兖州均为必争之地。兖州战略地位的重要性，时人有精辟的概括，曹操谋士苟或认为，“河、济，天下之要地也”，其地位如同关中之于刘邦、河内之于刘秀一样重要(《魏书·荀或传》)；西晋东海王越长史潘滔谓“兖州天下枢要”云云(《东海王越传》)。
顾祖禹认为，山东“以自守则易弱以亡，以攻人则足以自强而集事”(《山东方舆纪要序》)，纵观魏晋南北朝时期历史，诚为至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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