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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语言文学]宁波方言的绰号称谓
作者:阮桂君

《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 2008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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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宁波田螺山地区相岙村的绰号使用十分广泛,全村每个成年男子都拥有一个固定的绰号,多以“名字+绰号”四字格格式出现,也有少量三字格和二字格。语义以“描摹性情”、“勾画相貌”、“生殖器名”、“表述特长”或“轶事典故”为主,起用缘由受性别、地理、经济和语用限制,直接体现着该村的生产方式和从业特点,其社会文化的时代痕迹明显。
       [关键词]宁波方言;绰号;称呼;田螺山
       [中图分类号]H109.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81X(2008)03-0319-06
       绰号,也称诨名、混号、诨号,它的特点在于几乎全部为他人所取,然后得到公认,使用性完全不取决于担当者本人的意愿。而任何一个绰号在获得多数人认可之前,又几乎全部是通过口耳相传的途径传播。很多绰号都在与相貌、姓名、生理特征相结合的条件下,对担当者的禀赋德性、行为举止等作出外观与内涵有机统一的概括,同时富有强烈的公众舆论的褒贬性能,从而也在某种程度上构成社会评判机制的一个部分。
       本文考察的是宁波田螺山地区相岙村的绰号使用特点。相岙村位于浙江省余姚市三七市镇,东邻宁波江北区慈城镇,西接余姚市丈亭镇,南面与河姆渡镇隔江相望,北面隔山为慈溪市。该村共有阮家、王家、董家、大池头四个自然村,200来户人家。所属方言是甬江小片。
       本文考察的相岙村,其绰号的使用非常广泛,整个村子几乎所有的成年男子都有绰号。该村225户人家每一户的户主都有绰号,其中221户有固定绰号,另外4户绰号不固定。从绰号构成看,以“名字+绰号”的四字格格式为主,共有199人,如“海清驼背、阿东萝卜、福亮和尚、阿红黄狼、利华班长”等。另有22人的绰号以三字格或二字格形式出现,如“矮头颈、蝙蝠精、老翘伯、大脚风、老活狲、阿德卵、老国庆、风手、晏班、精怪”等。
       本文所取语料均来自笔者的母语浙江余姚三七市镇相岙村(甬江小片)。
         
       
       
       
       三、文化含义  
       绰号是一种文化现象,既然文化被规定为人类在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那么,我们就一定会从不同的文化现实与绰号的联系中,看到绰号与文化特征的关系。通俗地说,即文化现实怎样决定和影响着绰号现实。绰号不仅体现着生产关系,还直接体现着生产方式、劳动方式、从业特点。当生活的内容发生变化的时候,不论是经济的还是政治的,也都会以绰号的认识形式概括的反映出来。
       从宁波方言(相岙村)绰号的使用情况来看,65岁以上一辈的人,其绰号多为“金官大活”、“大炮阿元”、“铁算盘”、“酱油精”、“大杨戆头”、“关根师爷”、“吉强县官”等,反映的多为解放前的社会生活,尤其像“铁算盘”、“酱油精”这样的绰号,形象地反映了相岙村在民国时期不少人外出经商的事实。40~65岁之间的人被取的绰号最为丰富,本文调查所得的二百多个绰号基本上属于这个群体,绰号的内容大多反映上个世纪80年代以前的社会生活的现状,如“利华班长”(生产队的状况)、“工兵烂眼”(红卫兵的状况)等。40岁以下的人被取的绰号则多与80年代以后的社会文化关联,如“阿才老板”(乡镇企业发展涌现众多老板)、“蝙蝠精”(蝙蝠衫等时髦时装进入农村)、“阿弥陀佛”(农村迷信盛行)等。
       我们考察了一户人家祖孙三代的绰号:爷爷叫“吉强县官”(已故,据说解放前担任过县长),父亲叫“利华班长”(生产队的时候做过班长),儿子叫“阿才老板”(乡镇企业的厂长),从祖孙三代的绰号,我们可以从侧面窥见相岙村从民国以来的文化历史的变迁。
       绰号反映生活,绰号体现和表现特定的生活方式。“国定厨工”、“永康裁缝”、“才良木匠”、“宁校泥水”、“仁海弹花”、“永章簟匠”、“吉如铜匠”等绰号反映的是相岙村的职业情况,有些现在还有,如厨师、裁缝、木匠、泥水匠;有些职业在相岙村已消失,如弹花匠、铜匠、箍桶匠等,但在绰号上依然被保留了下来。
       有什么样的文化水平,就有与之对应的绰号。相岙村40~65岁之间的人,文化水平普遍低下,大多数人只读到小学二年级,村民之间几乎从来不用名字,都用绰号来相互称呼。他们中的绰号,不管是“益康卵黄,还是“光强卵袋”,还是“阿万驼老”、“家儿木头”,基本上都比较鄙俗,而且一百多人很少有重复的绰号。40岁以下的人,被取的绰号明显减少,往往多个人合用一个绰号,如“全根戆头”、“交友戆头”、“有才戆头”、“海强戆头”。年轻人当中,绰号的使用率也大大下降,相互称名字逐渐变得普遍。
       绰号现象,古已有之。清代赵翼在《陔馀丛考》中对绰号论述道:“世俗轻薄子,互相品目,有混号”、“至贩夫牙侩,亦莫不各有一号……盗贼亦有别号,更何论他亦。”嘲(第840页)可见绰号的涵括范围很广。本文只是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考察,而整个中国纷繁复杂的方言中保存着无数更为生动、有趣、独特却鲜为人知的绰号,很多还未被发掘,它们是语言文化研究的富矿,值得深挖。
       (责任编辑 何坤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