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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分析与阐释]《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中的主要女性人物形象分析
作者:邵雪萍

《国外文学》 2008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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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提要 拉维妮娅与塔摩拉是莎剧《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中的主要女性人物。莎士比亚在刻画她们时似乎有意使其在“对比中相互映衬”,通过情节设置与剧中其他人物对她们截然相反的描述与评价反复强调她们的相对性,即拉维妮娅是“纯洁”的典范,而塔摩拉是“奸恶”的化身。本文以细读文本的方式分析了她们共有的意象和遭遇,并试图通过追溯该剧产生的社会背景来为其相似性提供解释。
       关键词 《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 拉维妮娅 塔摩拉
       莎士比亚刻画《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以下简称《泰特斯》)中的主要女性人物拉维妮娅和塔摩拉时似乎有意使她们“在对比中相互映衬”,着力将她们塑造为完全相反的女性形象,在剧情中设置了许多突出这种对立的情节。剧中人物对她们截然相反的描述和评价也不断强化拉维妮娅代表贞洁与美德,塔摩拉代表色欲、邪恶的印象。拉维妮娅被称为温柔、顺从的“好女儿”(第三幕第二场,以下略为3.2)、“好侄女”(4.1),享有“贤淑的声名”(1.1),是“罗马的贵重的珍饰”(1.1),“比鲁克丽丝更为贞洁”(2.1),为了强调这一点,剧中三次用“deflower(失去童贞)”(Ⅱ,iii,191;Ⅱ,iv,26;V,iii,38)指代她遭强暴这一事件,虽然她是已婚女性。哥特女王塔摩拉则被形容为一个“骄傲的皇后”、“不可一世”的“妖妇”,不但“狠毒”、“野蛮”(2.3),还如“猪狗般下贱”(5.2)。剧中人物不止一次称塔摩拉为“淫妇”(5.1,5.2),蔑称她与黑奴艾伦的恋情是“卑劣的欲念”(2.3)。不少评论家片面强调塔摩拉代表哥特人“奸恶、狡诈、极端卑鄙、不仁不义”的行为准则,为本剧投下了“凶残的血色气氛”的行为准则,拉维妮娅则是“一位高贵女性”,是“纯洁”的典范,过分夸大了这两个人物的对立。
       其实细读该剧不难发现《泰特斯》一剧在渲染这两个女性角色的对立性的同时,还包含了不少暗示二者的共性的意象,有力地说明了“这两个女人是连在一起的”。这样的意象包括:
       一、月神狄安娜(Dian)-母鹿(doe)意象
       拉维妮娅和塔摩拉这两个人物在剧中常与月神和母鹿的意象联系在一起。罗马神话中的狄安娜女神是贞洁月光的象征,竖琴、笛子和歌曲都是她的至爱。这位少女神平时娴雅、温柔,却有着严苛的脾性,谁要是伤害了她的神物或侮辱了她本人,她就会对那人予以报复。本剧中的拉维妮娅是位温柔、贞洁、琴艺高超、歌喉美妙的女性,但遭到凌辱后,也会用断臂捧着盆子盛凶徒的血。此外,拉维妮娅多次被剧中人物比作“娇美的小鹿(doe)”(Ⅱ1.117;Ⅱ2.26,),这使她与月神的联系得到了加强,因为“牝鹿是女月神固有的标志”。塔塔摩拉也与月神意象关系密切,在第一幕第一场中她被比作“庄严的菲比”(月神之别名,笔者注),在第二幕第三场中巴西安纳斯评论幽谷中的塔摩拉如“狄安娜女神(Dian)(Ⅱ.iii.57)摹仿着她的装束,离开天上的树林,到这里的林中来参观我们的狩猎”。塔摩拉也以狄安娜女神自比:“要是我有像人家所说狄安娜(Dian)所有的那种力量……”(Ⅱ.iii.61)。月神和母鹿的意象为拉维妮娅和塔摩拉的联系提供了线索。
       二、洞穴(pit)-土地(earth)意象
       剧中多次伴随拉维妮娅和塔摩拉出现的还有洞穴一土地意象。拉维妮娅初次登场时背景中就出现了她的祖墓“正义和勇敢的美好的巢穴”(1.1),在同一场中她迎接凯旋而归的父亲“用喜悦的眼泪浇洒泥土(earth)”(I.i.163)。第二幕第三场中她乞求别人将她“丢在一个污秽的地窟(pit)”(Ⅱ.iii.176)里:而她的丈夫遇害后确实被丢进了“幽深的黑洞”。此外,在她遭到强暴的同时“几个男性跌进地洞里去,这也把拉维妮娅与大地联系起来”。塔摩拉这个形象也与洞穴一土地的意象相连。她在幽谷私会艾伦,自比狄多和埃涅阿斯“躲避在一座秘密的山洞里”(2.3),后来又将同一个地方称为“荒凉可憎的幽谷(pit)”(Ⅱ.iii.98)。从她的宝箱中取出的用来陷害泰特斯之子的黄金被艾伦埋在地下。在第五幕中她的情人被下令“齐胸埋在土中,让他活活饿死”(5.3),她本人则中计吃下了“她亲生的骨肉”(Like to the earth swollow her own increase)(V.ii.191),像“秋天的土地一样吞噬了自己繁衍的生物”。频繁出现的洞穴一土地的意象再次说明了拉维妮娅和塔摩拉的共同点。
       三、污点(spot,stain)-耻辱(shame)意象
       在《泰特斯》一剧中,污点一耻辱的意象也为拉维妮娅和塔摩拉两个人物共有。巴西安纳斯发现塔摩拉与黑奴有私,指责她的名节“变了颜色(spotted)(Ⅱ.iii.74),像他的身体一样污秽可憎了”,拉维妮娅也认为皇后塔摩拉的私情使罗马皇帝遭到了“重大的耻辱”(2.3)。塔摩拉所生的黑婴被蔑称为她的“羞愧”(shame)(Ⅳ.ii.60)。拉维妮娅也和塔摩拉一样让污点玷污,造成了自己和家庭的耻辱。因为“遭受比死还难堪玷辱”(2.3),拉维妮娅成了“污泥搅混了的清泉”(5.2),给父亲带来了耻辱(shame)(V.iii.47)。鉴于在罗马,“当时的人认为妻子与丈夫之外的男性发生的关系会给她造成神秘的、无法消除的污点。在这一点上通奸与强奸没有区别,因为人们认为这两种行为造成的玷污是相同的”,拉维妮娅和塔摩拉只有一死才可能摆脱这种可怕的耻辱。
       此外,《泰特斯》一剧还表现了社会环境对这两个“对立”的女性人物相同的影响力。本剧的背景——罗马代表着典型的男权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男性靠征伐赢得荣誉和声望(剧中泰特斯和他的儿子们征服哥特人并在罗马受到了隆重的接待),在家庭中享有主导地位(儿子们就称泰特斯为“我们大家的身心的主宰”)(1.1),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和话语操纵女性的命运。剧中塔摩拉以女王之尊下跪乞求也无法挽救自己的长子,因为泰特斯表明了自己的决定:“您的儿子已经被选中了”(1.1),同样“生着一张女人的面孔”(2.3)的拉维妮娅和塔摩拉则无法规避相同的不幸遭遇:
       一、被剥夺了女性身份
       无论是塔摩拉还是拉维妮娅都是男性权利和利益的牺牲品,她们的意志和切身利益丝毫不受认可和尊重,她们在婚姻关系中的地位对此作了最有力的表现。拉维妮娅与罗马皇帝萨特尼纳斯的婚事完全是皇帝与她父亲泰特斯全权决定的。萨特尼纳斯在求婚时明确指出这场婚姻是“用实际行动报答”(1.1)泰特斯的表示。泰特斯不假思索地表示同意,根本没有征求女儿本人的意见。为了传达男性间的信任和善意,拉维妮娅像礼物一样被转手。在这场男
       性操纵的功勋与荣誉的交易中,始终在场的她没有表达看法的机会,只得保持沉默。拉维妮娅的物化身份在劫亲一场中得到了进一步强调,玛克斯“物各有主”(1.1)的说法不仅表示了巴西安纳斯劫走拉维妮娅的合法性,也明白无误地说明拉维妮娅在男性的磋商、争夺、冲突中始终是以“物”的身份存在。与拉维妮娅相比,作为俘虏来到罗马的塔摩拉起初处在更卑下的地位,她被泰特斯当作礼物献给皇帝,为了得到“适当的礼遇”(1.1)并替长子报仇,她只能委身嫁给垂涎其美色的萨特尼纳斯,婚姻在这里成了女性获得社会地位的唯一途径。虽然萨特尼纳斯向她求婚时间“你赞同我的选择吗?”(1.1)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但他此前已表示自己足以左右她的命运,并多次强调“我选择你,塔摩拉,做我的新娘”(1.1,着重号系笔者所加),塔摩拉的婚姻实质是男性强加给她的肉体与地位的交易。可见在婚姻关系中,女性也因受制于男性无法获得独立的个性和地位,只能作为“交换的商品,像货币一样在男人之间流通”。萨特尼纳斯刚向泰特斯要求迎娶拉维妮娅,就花言巧语向塔摩拉献殷勤,“做手势求爱”(1.1),还无耻地问拉维妮娅听了他的话是否生气,拉维妮娅只能逆来顺受地予以否认。塔摩拉接受萨特尼纳斯的求婚后也发誓愿做他的“奴婢”、“保姆”(1.1),表示自己对丈夫的服从。尽管她婚后仍维持着与奴隶艾伦的私情,但她在言语上始终表现出对萨特尼纳斯的恭顺,称他为“我的生命的主人,我的思想的指挥者”(4.4)。
       二、无法摆脱他者的身份
       《泰特斯》的大背景是由多对兄弟关系交织成的男权社会,拉维妮娅和塔摩拉置身其中只能靠与男性的关系定义自己的存在。剧中的拉维妮娅是泰特斯的女儿、玛克斯的侄女、巴西安纳斯的妻子、路歇斯的妹妹、小路歇斯的姑姑,她与这一群男性的社会关系就像坐标一样定义了她的存在。在丈夫眼中拉维妮娅是属于他的女郎,对塔摩拉的儿子契伦、狄米特律斯和情人艾伦来说她是“巴西安纳斯的爱妻”(2.1)。塔摩拉在本剧中被贴上“泰特斯的俘虏”、萨特尼纳斯的“御妻”(1.1)的标签,还被奚落为辱没了皇帝的“罗马的尊严的皇后”(2.3),更因儿子的暴行被泰特斯斥责为“猪狗般下贱的母亲”。处于他者境遇的拉维妮娅和塔摩拉处处遭到被异化的命运。拉维妮娅出场时就被形容为“珍饰”,似乎她没有个人意志,后因与人订下婚约未经父亲许可,引起家族内部以及家族与罗马皇帝的不和。泰特斯根本不承认她的婚约,还将拦阻他追赶女儿的儿子杀死,并宣称要与支持巴西安纳斯劫亲的兄弟、儿子决裂。罗马皇帝萨特尼纳斯也以此为借口剥夺了泰特斯的荣誉。在这场男性的矛盾、冲突、角逐中,拉维妮娅成了一个没有自主权的物,一个“锦标”(1.1)。男性对她的称谓也说明了她的他者身份。无耻的契伦、狄米特律斯称她为“娇美的小鹿”、他们的猎物。饱受摧残的她被带到家人面前时,泰特斯本人称她为“它(it)”(Ⅲ.i.62),她的兄弟路歇斯称她为“东西(object)”(Ⅲ.i.64)。虽然这些名字表达的是欲念、轻蔑、怜悯等不同的感情,但它们都表明拉维妮娅在男性社会中没有得到严肃认真的对待,因为无论是物品、动物还是自然事物都是相对于人类社会的他者。塔摩拉也处于同等的地位。她被泰特斯称为“老母狗”(5.2),被路歇斯称为“狠毒的雌虎”(5.3),仿佛她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毫无主体性可言。成为他者、没有自主权的女性在男权社会中很难避免沦为男性性对象的命运。拉维妮娅在契伦、狄米特律斯看来纯粹是“女人”(2.4),一个用来满足欲望的对象。他们公然在皇宫前策划“猎取”她的诡计,甚至表示一定要不择手段地使她满足自己的欲望。塔摩拉同样也陷在男权社会的罗网中无法脱身。虽然她的年纪大得可以当萨特尼纳斯的母亲,还是成为他垂涎的对象。她自己的奴隶情人艾伦对她也心怀鄙夷,认为自己只不过和她“调情”(2.1),虽然使她在“光天化日之下”(4.2)受孕怀胎,但不可能为她牺牲自己的孩子:我的主妇只是我的主妇,这孩子可就是我自己”(4.2)。
       三、被剥夺了话语权
       拉维妮娅虽然“善于用巧妙敏捷的辩才宣达她的思想”(3.1),在父亲面前却多是保持顺服和沉默,因为父亲没有给她表达观点的机会。在狩猎一场中她的乞求和劝说未能改变男性的“冷酷的心”(2.3),说明女性的话语在男权社会中是不具分量的。被强暴和毁损肢体后,拉维妮娅失去了舌头无法亲口揭发凶徒,只能任凭自信“能够解释她这残废的身体上所作出的种种表示”(3.2)的男性按照他们的理解诠释她的表情和动作。这样的诠释充满了疑惑、臆测和误解。她的叔父和父亲见她追逐小路歇斯,踢《变形记》,都不解地问“我的侄女这样作,是什么意思呢?”(4.1)“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叔父甚至将她为不幸的兄弟流下的泪解释为“她流泪是因为他们杀死了她的丈夫”(3.1)。关于拉维妮娅的悲惨遭遇的叙述已因男性剥夺了她的“舌头”(话语),永远地缺失了。与拉维妮娅的沉默相反,塔摩拉陷入了的是另一种缺失话语的怪圈,在这种状态下她虽然能够滔滔不绝地说,但她的话语不具任何分量。在狩猎一场中她热情地赞美自然景致以表达对艾伦的恋慕,但丝毫不能改变艾伦“杀人的恶念”(2.3),他甚至武断地打断她“不要说下去啦”(2.3),可见塔摩拉的表达无法产生预期的交际效果。她自诩能用花言巧语迷惑泰特斯,使“他的耳朵和他的心受我的舌头的指挥”(4.4),其实泰特斯不过假装受骗“把他们摆布一下”(5.2)罢了,塔摩拉自认为顺利蒙骗了泰特斯的“鬼话”(5.2),其实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塔摩拉无效的巧言与拉维妮娅的沉默都表现出女性的边缘化地位和话语权的缺失。这种缺失迫使女性只能模仿、借用男性的话语,如拉维妮娅和塔摩拉都摹仿男性对对方进行异化称呼,塔摩拉称拉维妮娅为“黄蜂” (2.3),拉维妮娅把塔摩拉比作“乌鸦”(2.4)呼应巴西安纳斯所说私会奴隶的塔摩拉的名誉“变了颜色,像他的身体一样污秽可憎”、比作“雌虎”对应路歇斯对塔摩拉的形容。女性话语的缺失还导致了女性彼此间的隔阂。在第二幕第三场拉维妮娅苦苦哀求塔摩拉发慈悲,一再表示为了保护名节自己宁可一死,但塔摩拉还是质问“你求些什么呢?”拉维妮娅的哀求对塔摩拉来说就如“雨点打在无情的顽石上一样”,未能产生任何效果。
       四、被迫成为替罪羊
       剧中拉维妮娅两次被迫充当男性的替罪羊,先因父亲杀死塔摩拉的长子无法逃脱遭强暴、损毁肢体的不幸,后因遭人强暴玷辱了父亲的名声被杀。塔摩拉对乞求怜悯的拉维妮娅直言“即使你自己不曾得罪过我,为了他的缘故,我也不能对你容情。”(2.3)泰特斯为了消除拉维妮娅遭强暴给他带来的耻辱亲手将她
       杀死。在场的男性认为这种做法虽然显得残忍,却是出于“正当、充分而有力的理由”(5.3)。塔摩拉同样是个充当男性替罪羊的女性。护民官玛克斯和罗马新王路歇斯都将罗马的动荡归咎于塔摩拉,指责她为“致命的祸根”,以“女色谗言,动摇了邦基国本”(5.3),并且以她不知怜悯为由,将她弃尸荒野。其实这些说法是不攻自破的。本剧开场罗马皇子武力争夺王位的事件早已说明罗马政局动荡祸起萧墙,塔摩拉并不是祸端。她对罗马的“分裂离散”(5.3)也并不应负主要责任,因为给城邦安全埋下隐患的主要是泰特斯推举“骄傲的萨特尼纳斯”(1.1)为帝,萨特尼纳斯嫉贤妒能,寻机剥夺了泰特斯的荣誉,还将泰特斯的两个为国效忠的儿子处死。致使罗马面临灭顶之灾的是泰特斯之子路歇斯,他为报私仇率哥特大军攻打罗马,还鼓动他们从罗马“获得三倍的报偿”(5.1)。此外,塔摩拉也不是男性眼中不懂怜悯的“雌虎”,相反,在本剧开场她为长子阿拉勃斯乞命时就指出“慈悲是高尚人格的真实标记”(1.1),不知怜悯的恰恰是泰特斯和他的儿子。最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肢解了阿拉勃斯后还在痛苦的塔摩拉面前吹嘘这一暴行,说什么把阿拉勃斯的腑脏投进火中,产生的烟气像“香料一样薰彻天空”(1.1)。塔摩拉在令路歇斯耿耿于怀的家族惨剧中至多也只是从犯,艾伦才是元凶。可是完全明白真相的路歇斯,却“没有把他杀掉”(5.3),而是对塔摩拉满心愤恨。拉维妮娅的不幸和塔摩拉的惨死都说明了缺乏独立身份、地位和话语,处于权力边缘的女性在男性社会中成为男性的替罪羊的可悲命运。
       《泰特斯》一剧在塑造拉维妮娅和塔摩拉这对女性人物时既突显了她们形象上的对立又用共同意象将她们紧密相连,还赋予她们相同的境遇,在某种程度上可视为对文艺复兴时期英国社会对女性的偏见和压制的折射。当时的女性被认为在生理、心理上都劣于男性,适于被男性统治,被认为“有适度的人性”的男性根据自己把持的标准,将女性或是“拔高为女神、贞女”,或是“谴责为淫妇、巫婆”,在这种情况下女性除了男性强加给她们的形象外,无法自由地选择自己的面貌。拉维妮娅和塔摩拉被当成纯洁和淫荡的对立形象来塑造,反映了这种社会情况。社会环境还决定女性必须在政治、经济生活中满足于被统治地位,以贞洁、服从为最高美德,否则就会被视为违背自然秩序、破坏社会秩序,招致非议和惩罚。这一点在《泰特斯》中的反映便是拉维妮娅对皇帝、父亲、丈夫的恭顺为她赢得了“贤淑的声名”,皇后塔摩拉影响罗马皇帝的意志,被斥为“女色谗言”误国的祸根,她与黑奴私生下黑婴,更使她被蔑称为让丈夫蒙羞的“淫妇”。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女性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无权主宰自己的命运,所以常常成为男权社会的替罪羊,16~17世纪英国反巫术运动中遭迫害、被处死的绝大多数是女性这一事实反映出当时女性集体的处境。《泰特斯》中塔摩拉和拉维妮娅的相同遭遇包括她们最后的惨死也正暗合了无情的事实:在男权社会中“生着一张女人的面孔”就意味着无法摆脱受害者的身份。
       责任编辑:陈思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