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分析与阐释]《女士画像》中唯美主义与道德的关系
作者:陈 丽
《国外文学》 2007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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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亨利·詹姆斯的《女士画像》表现了生活中的唯美主义倾向与道德的关系,本文根据奥斯卡·王尔德和詹姆斯关于艺术与生活的关系的理论,指出那种试图将生活纳入到艺术的完美形式的唯美主义倾向必将与自由冲突;根据约翰·罗斯金关于“伊希斯”(Aesthesis)和“斯利亚”(Theoria)的理论,分析小说中的人物用唯美的精神看待生活的道德后果,说明以自我为中心、仅追求感官享乐的审美方式与道德的背离,而伴有情感付出的审美才是道德的。
关键词 亨利·詹姆斯 唯美主义 道德
亨利·詹姆斯的《女士画像》与当时盛行的唯美主义运动关系密切,研究者们,如萨拉·斯坦堡(Sara Stambaugh)、里查德·爱尔曼(Richard Ellmann)等,都注意到并讨论了这一现象,近年的乔纳森·弗雷德曼(JonathanFreedman)研究了沃尔特·佩特(Walter Pater)的唯美主义理论在小说中的反映。然而,詹姆斯在小说中不仅塑造了一系列具有唯美主义倾向的人物,而且表现了这种唯美主义的倾向在生活中可能产生的道德后果。因此,本文将根据唯美主义运动的另外两位主要代表人物——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和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的唯美主义思想,结合詹姆斯本人的艺术理论,分析存在于《女士画像》中的艺术与道德的关系。
一
奥斯卡·王尔德是英国唯美主义运动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他声称艺术高于生活,应当把生活变为艺术。在《腐朽的谎言》中,王尔德抱怨道,“自然缺乏精心的设计,令人奇怪地生硬粗糙,又异乎寻常地单调乏味,完全处于未完成的状态。”他认为,是艺术家从混乱、单调、粗糙的生活中创造出一个完美的艺术的世界。他是这样描述艺术与生活的关系的:
生活的确处于混乱中……即使殉难也显得低劣,英勇也不显得光彩;而文学的功能就是从现实生活的原材料中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它比从我们普通的眼中看到的世界更精彩,更持久,更真实;而且,通过它,自然的性情可以寻求实现自身的完美。
同时,王尔德的艺术创造并不是指文学、绘画、雕塑等活动,而是指生活本身,是要使生活成为艺术、赋予生活艺术的形式。他认为,生活是最伟大的艺术。例如,在《道林·格雷的画像》中,道林认识到“生活本身是首要的、最伟大的艺术,其他所有艺术不过是它的准备”。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通过自我发展,使自己的生活具有艺术品一样的完美形式。王尔德说:“每个人,都要通过培养自己的潜能,成为完美艺术的代表。”对王尔德来说,使自己的生活达到艺术的层次,是人生的首要目标。除了道林·格雷,《温德米尔夫人的扇子》中的娥林夫人也是一个王尔德式的艺术家。她通过巧妙地掌控剧中几乎每个人,使生活以自己设想的模式呈现,因而从生活中创造出了一件艺术品。就像唐纳德·艾里克森(Donald H.Ericksen)所说,娥林夫人“体现了王尔德的人生原则(尽管以不完全的形式),那就是,将生活变成艺术是最高的艺术成就”。
詹姆斯尽管对王尔德评价不高,却同样坚持艺术高于生活、要把生活变为艺术的理论。在纽约版序言中,他多次提到,生活是“笨拙的”,不过是一些“愚蠢的作品”、“无用的事实”,需要将生活转化成艺术,使它达到更高的层次,具有艺术那样的完美有序的形式。他这样解释艺术与生活的不同,“生活包含一切,纷繁混乱,而艺术是辨别,是选择”;它要寻找埋藏在生活的混乱中的“潜在的价值”,那“天然的金块”,清洗掉那些“笨重的多余的东西,打造成具有神圣的坚硬质地”的艺术品。生活“总是跌跌撞撞、偏离正轨,消失在流沙中”,而艺术则“挽救”它,“保存”它的价值,为它“筑起堤岸”。布莱克默(R.P.Blackmur)这样总结詹姆斯关于艺术与生活关系的思想,“艺术去除了生活中多余的东西,以及生活的混乱和纷繁芜杂,使它具有一种清楚明晰的形式。”昆丁·安德森(QuentinAnderson)也解释说:“艺术的力量在于它剥去了生活中多余的东西;而生活只能通过艺术的形式展现它最纯净的活力。”
同样,詹姆斯将生活转化为艺术的主张也不仅限于他的小说创作,而是要使生活脱离混乱的状态,使它具有艺术一样明晰有序的形式。斯蒂芬·多那第(Stephan Donadio)的研究说明了这一点。他引用了詹姆斯同时代的英国作家威尔士(H.G.Wells)给詹姆斯信里的一段话:
您说“是艺术造就了生活,艺术成就了意义,艺术创造了价值”,我只能这样理解,您的“艺术”意味着所有人类有意识的活动,而在我,艺术指的是一种技巧的、特殊的研究或造诣。
多那第继而用阿瑟·但托(Arthur Danto)的理论来说明,对于詹姆斯来说,在生活的其他活动领域中,人们也可以成为艺术家。他说,“詹姆斯……为艺术的最终成就所激动,即我们可以通过完全掌握自身,成为自己人生的作者。”
詹姆斯虽然坚持艺术高于生活,要将生活转化为艺术的凝练形式,同时也清楚,在艺术形式的完整和生活的自由流动之间存在着矛盾。生活是无限扩展的,而艺术要把自由流动的生活禁锢在一个有限的艺术形式内。将生活纳入艺术的形式的企图剥夺了生活的自由。他讨论了生活的自由扩张性质和艺术形式的凝练之间的冲突,以及艺术家对生活的控制的必要性:
任何表现艺术,我觉得,都必须克制地、谨慎地接受这一冲突,并且要完美地掌握它:要完全了解生活材料的蔓延、扩张性本质,其中的价值要渲染、激活,同时要控制它时刻要背叛你的欲望,要遏制它的渴望获得更多的表现空间的特点。
生活中充满了纷繁芜杂、混乱的因素,不服从整齐有序的艺术形式的统治,而艺术家必须掌控这些不驯服的力量,将它们控制在一个有限的形式内。这样,在詹姆斯的艺术理论中,艺术与生活之间就表现为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而艺术家成为生活的操纵者和控制者。对艺术形式美的追求可能会违背道德原则,在艺术的控制和社会生活的专制之间存在着相似性。就像米利森特·贝尔(Millicent Bell)所说:“这样的几何形式(詹姆斯追求的艺术形式)会成为一种专制——同社会生活中的专制类似。”。
小说中的奥斯蒙德不仅是一个艺术鉴赏家和收藏家,而且和王尔德一样,秉承了沃尔特·佩特(Walter Pater)的“要用艺术的原则看待生活”的精神,把生活当作艺术。奥斯蒙德曾经对伊莎贝尔说,“我们应当把生活当作一件艺术品。”伊莎贝尔看到,奥斯蒙德“认为生活是一种艺术鉴赏”,这“是他生活的基调,一切都与之相和谐”(332页)。他的住宅就像是一座小型博物馆,充分表现了他对艺术的渴望;同时,他也希望自己的生活达到艺
术的层次。奥斯蒙德把生活变为艺术的愿望也通过伊莎贝尔的感受表现出来。如同作者詹姆斯要通过“文学的选择和安排”,使自己的作品达到“浓缩、和谐的形式”,奥斯蒙德也要安排、设计自己的人生,使它具备艺术的美和和谐。
正如艺术家要通过艺术材料表现自己的意愿,对奥斯蒙德来说,妻子就是他的材料,供他随意安排,用来表现他自己。她应当想他所想,表达他的意思,成为他的代表。他很高兴伊莎贝尔聪慧过人,想像力丰富,就像“一个银盘,在光滑精美的表面上反映出他的思想,又避免了重复的单调……”(379—380页)伊莎贝尔后来意识到,“她的思想要成为他的……像从属于一片狩猎场的小花园一样隶属于他。他会轻轻地为它翻土、锄草、浇灌花朵,偶尔采集一小束花……他并不希望她愚笨,相反他喜欢她的聪敏。但他希望她的智慧要为他服务……他要求他的妻子和他一起感受,为他考虑,接受他的观点、抱负、喜好。”
奥斯蒙德要获得对自己的艺术材料的完全控制,可让他恼怒的是,伊莎贝尔有那么多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完全属于他。奥斯蒙德和伊莎贝尔之间的对抗,完全就像詹姆斯所说的“艺术的控制”和“生活的扩张性原则”的冲突。对詹姆斯来说,“表达的艺术”要完全“了解生活材料的蔓延、扩张性本质”,“控制它时刻要背叛你的欲望,遏制它渴望获得更多的表现空间的特点”。同样,奥斯蒙德也要把伊莎贝尔置于自己的权威之下。
二
奥斯蒙德并不是小说中唯一把生活当成艺术的人,伊莎贝尔、拉尔夫等都不同程度地具有唯美主义的特点。除了将生活变为艺术的渴望,还普遍存在着用艺术的、审美的眼光看待生活的倾向。然而,如果审美者仅仅将他人当作艺术品来欣赏,就可能与道德发生冲突。《女士画像》中唯美主义的视角所引起的道德后果,以前的评论者诸如威廉·盖斯(WilliamH.Gass)、唐纳德·斯通(Donald David Stone)、乔纳森·弗雷德曼(Jonathan Freedman)等都提到过。本文试图运用英国唯美主义代表人物约翰·罗斯金关于“伊希斯” (Aesthesis)和“斯利亚”(Theoria)的理论来解释小说中所表现的从审美的角度欣赏生活的唯美主义倾向同道德的关系。
罗斯金区分了“伊希斯”和“斯利亚”这两种审美方式,认为只有后者是道德的。他说,“伊希斯”指的是对审美客体的“外部特点的、仅仅是感官的欣赏,只引起身体上的效果”。而“斯利亚”
对美的思想的感受和欣赏是道德的。人们的错误在于把它当作“伊希斯”,将它降低为仅仅引起感官活动的欣赏……这样,艺术就沦为一种娱乐,只引起病态的感觉,却使灵魂昏昏欲睡。
按照罗斯金的观点,“伊希斯”是对审美客体外部特质的欣赏,只涉及感官的快乐,这时,艺术成为娱乐,仅为审美者提供享乐而已。而只有“斯利亚”才是真正的、道德的审美。格莱海姆·修(Graham Hugh)这样解释罗斯金的观点:
罗斯金说对美的欣赏是道德的,并非指它是正确的或错误的,也和常说的“品性操行”无关。他的意思首先是说,审美并不与生活的其他方面(诸如道德、情感)相分离;第二,审美并不纯粹是理性的、感官的,而是情感的。我们接收美的印象的能力,取决于我们总体的情感生活;而我们的情感生活质量,对罗斯金来说,是有关道德的。
道德的审美,并不仅指视觉、听觉等感官的享受,而是要引起情感的回应。罗杰·弗莱(Roger Fry)也区分了“吸引感官的审美和具有情感特点的审美”。因而,仅仅为了获得感官快乐的审美会使道德感麻木,而只有带有情感的审美才是道德的。
小说中,奥斯蒙德用艺术的趣味对待他周围的人,把他们物化为艺术品。伊莎贝尔一再以艺术品的形象出现在奥斯蒙德的意识中。小说的题目“女士画像”来自于第37章,罗齐尔去参加伊莎贝尔例行的“星期四晚会”,在走廊里迎面碰到伊莎贝尔。镀金的走廊好像是一个画框,把伊莎贝尔框在里面。展现在罗齐尔眼前的是一幅女士画像。罗齐尔对伊莎贝尔的这一印象正好符合了奥斯蒙德的愿望:把伊莎贝尔当作一件静态的物化的艺术品。伊莎贝尔曾经拒绝沃伯顿的求婚,这使奥斯蒙德很高兴,因为这增加了她的价值,“她拒绝了这样高贵的请求,使她身价倍增,有资格跻身到自己精挑细选的收藏中。”她将“满足他的需要,就像光滑的象牙之于手掌一样”。她的完美具有“银制的特点”,她的想像力和聪明智慧就像一个“银盘”,“他可以用自己的指节敲打她的想像力,让它发出声音来”。同帕茜一样,奥斯蒙德把伊莎贝尔看作是一件美丽的、价值可观的收藏品。他可以欣赏她,享用她;她会反映出他的不俗趣味和修养。她属于他,他可以任意处置她,就像他处置自己的古董一样。
伊丽莎白·爱伦(Elizabeth Allan)指出,奥斯蒙德物化了伊莎贝尔,使她服从自己的需要。他认为伊莎贝尔和奥斯蒙德之间是主体与客体、占有与被占有的关系。乔纳森·弗雷德曼也分析说,奥斯蒙德的审美情趣中包含着自我和他人之间的关系。奥斯蒙德自身是观察的主体;而所有其他人都被当作这一观察的客体,或者被欣赏,或者被摈弃,然而总是反映出观察者的高雅趣味。奥斯蒙德的唯美主义眼光,换句话说,是一种非人异化的眼光。他把所有遇到的人当作是没有感情的、僵化的、纯粹被动地接受他的衡量的物品,并且试图把那些拒绝这样做的人也变成这样美丽的物品。
本文要说明的是,奥斯蒙德的审美目光与道德的背离,还在于它表现出来的是罗斯金所谓的“伊希斯”,而不是“斯利亚”,是罗斯金所摈弃的纯粹感官的愉悦,而不是充满情感的欣赏。伊莎贝尔作为一件美丽的物品在奥斯蒙德心里引起的是感官的快感。她象牙般的“光滑”、“银制的特点”,奥斯蒙德用以“敲击”伊莎贝尔的想像力、让它发出“声响”的“指节”,都说明奥斯蒙德的审美是对客体的“外部特点的、仅仅是感官的欣赏,只引起身体上.的效果”。他的审美感受仅限于感官,而没有情感的投入。他的审美目光表现出主体与客体间的距离——以自我为中心和对他人的冷酷,作为审美客体的他人只是为自己提供审美快乐而存在。他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对待他身边的人,对他们进行客观冷静的鉴赏和评价,估量他们的价值,对自己是否有用,却不考虑他们的主观意识和精神。奥斯蒙德的艺术欣赏趣味并没有伊莎贝尔所想像的那样高尚。他注重的是艺术的外在形式而不是内在的精神,他对生活和艺术的态度不是欣赏而是占有。
与奥斯蒙德自私冷酷的审美情趣相比,拉尔夫和伊莎贝尔注重的不仅是外表的美丽,而是内在的精神与价值。他们对艺术品不是进行以自我娱乐为中心的、冷酷客观的鉴赏与衡量,而是注入了欣赏者的情感,与之发生情感的交流与共鸣,因而超越了“伊希斯”,达到
了“斯利亚”这一道德的审美层次。
拉尔夫也用审美的眼光看待伊莎贝尔,但他更关注的是伊莎贝尔的精神情感,充分尊重她的思想和行为自由。小说中拉尔夫也多次把伊莎贝尔当作艺术品来欣赏,把她比作“最好的艺术品,好过希腊的浮雕,提香的名画,或哥特式的教堂”。然而,拉尔夫并不是要占有她,把她挂在墙上只供自己欣赏。相反,他馈赠给她一大笔遗产,让她充分体验人生,最大限度地实现人生的自由。而他则作为一个“观众”,把伊莎贝尔的人生当作一部精彩的“戏”来“欣赏”。这里的暗喻仍然是艺术家与艺术、欣赏与被欣赏的关系,但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因为这里的艺术鉴赏者已经赋予了他的艺术对象独立于自己的主观精神和自由。他是欣赏,不是占有,更不是控制和操纵。他对其他的欣赏对象不是不动感情地进行客观评价,而是倾注了所有的同情和关心。
伊莎贝尔也用审美的眼光看待生活,却是用拉尔夫的方式,对世界、对人生倾注了她所有的感情。就像奥斯蒙德把伊莎贝尔当作艺术品一样,伊莎贝尔也曾把奥斯蒙德当作一幅画来欣赏。第一次拜访奥斯蒙德在佛罗伦萨山间的别墅后,伊莎贝尔也
带走了一幅画……一位安静、智慧、敏感、高贵的绅士,漫步在甜美的阿尔诺河谷上方长满青苔的阶地……这画面没有明媚华美之处,她却喜欢它暗淡柔和的色调,和弥漫其间的夏日黄昏的氛围。
奥斯蒙德以一幅画的形式出现在伊莎贝尔的意识中。她的角度是唯美的,注意到画面“暗淡柔和的色调”,“夏日黄昏的氛围”。然而奥斯蒙德在伊莎贝尔心中引起的不仅是对画面的美的反应,而且是仰慕、爱恋、欣赏等情感。在伊莎贝尔看来,他“安静、智慧、敏感”,有一种“孤独”感和“高贵”感。她没有把审美同情感分开,不仅是用感官欣赏这画面,而是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如同拉尔夫,伊莎贝尔的审美不是“伊希斯”,而是“斯利亚”,是罗斯金认为的道德的审美。
在小说中,奥斯蒙德、拉尔夫和伊莎贝尔都把欣赏艺术的方法运用到生活中,把生活当作是一种艺术鉴赏。然而奥斯蒙德对生活采取客观、冷酷、以自我为中心的审美态度,把视野中的任何人都当作没有主体思想感情的物品来衡量、评价和欣赏,完全为自己的审美趣味服务。拉尔夫和伊莎贝尔则充分尊重艺术审美对象的内在精神,把自己的感情倾注到艺术中,他们的审美过程不仅是获取,而且是付出。
本文根据英国唯美主义代表人物王尔德和罗斯金的理论,分析了小说中表现的唯美主义与道德的关系,说明试图将生活纳入艺术的秩序和形式的唯美倾向与自由的矛盾,以及把生活当作艺术来欣赏的做法引起的不同的道德后果——以自我为中心、追求感官快乐的审美方式与道德背离,而充满情感付出的审美才符合道德原则。近年来,詹姆斯作品中的道德意义重新成为评论界的热点。因此,研究《女士画像》中唯美主义与道德之间的关系,对深入理解文本以及作者的思想具有重要意义。通过本文的分析,可以看到《女士画像》不仅是一部关于唯美主义的小说,而且表现了唯美主义的倾向在生活中的道德意义。詹姆斯作为一位具有深刻道德意识的艺术家,不仅深受唯美主义的影响,而且深切关注唯美主义与道德的关系。
(作者单位:华东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
责任编辑:杨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