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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百家]机智诙谐话解缙
作者:张国强

《中华传奇》 2005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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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才子解缙,体胖身矮,却素有文名,诙谐机智,曾参与编纂《永乐大典》,深受明成祖朱棣赏识。
       解缙幼时,即善对。平日塾师教曰:“明月”对“清风”,“晚照”对“晴空”。但解缙常有新奇之举。一天塾师出上联:“月圆”。让学生对下联,学生们有的对“风清”,有的对“风轻”,唯有解缙冒出一句“风扁”。塾师一怒:“风何谓扁?”解缙振振有词:“风能从门缝里、窗隙里溜进来,不扁若何?”
       又一日,先生有客来访,二人在书房品茗闲谈,十分投机。课堂上有几个学生偷偷跑出去,钻进后院偷桃吃,弄得满地狼藉。第二天花工来告状,大家都不承认,塾师大怒,要打学生。倒是花工怜悯这帮孩子,向塾师求情。塾师稍微消了一口气,出一上联:“昨日偷桃钻狗洞,不知是谁?”并言明:如有人对出下联,免打,否则每人领受三戒尺。几个闯祸的学生你望我,我望你,无人能对。解缙眉头一皱,张口对道:“他年攀桂步蟾宫,必定有我”。塾师大异。
       第三年,解缙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享誉乡里,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妒忌和不快。解缙门前是郁郁葱葱一园翠竹,见景生情,挥笔撰下一联:“门对千竿竹,家藏万卷书”,横批“不亦乐乎”。不料竹园主人孙员外油然而生醋意:老子好端端的一块竹园,倒成了你解矮子自鸣得意的陪衬?一怒之下,让家人把翠竹一根根拦腰砍倒。解缙一见,微微一笑,拈笔在上下联各添一字,变成“门对千竿竹短,家藏万卷书长。”孙员外刚高兴了半天,见了解缙的对联,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让你长,老子让你短!”喝令家人把竹子连根拔起,对着解缙的门前嘿嘿冷笑。解缙也不搭话,提笔又添上两字,变成“门对千竿竹短无,家藏万卷书长有”。寓意诗书传万世,礼乐育后人。孙员外无奈地叹口气,时时想找机会羞辱他。一天,解缙和一些伙伴在河里洗澡,孙员外乘马归来,见河边挂满衣裤,口述一联:“千年老树为衣架”。吟毕,得意洋洋地望着他们,众伙伴埋头苦思不得要领。只有解缙不慌不忙地走上来,一边穿上绿袍,一边对曰:“万里长江作浴盆。”孙员外一怔,看着面前小小年纪的解缙,有点佩服又有点不甘心,再出一联:“出水娃儿穿绿袄,美目盼兮。”解缙脱口对曰:“落汤虾子着红袍,鞠躬如也。”尚在河里的伙伴看着身穿红袍,高坐在白马上的孙员外,一齐哄堂大笑……
       两年之后,解缙高中解元,众门生一起参拜座师。座师年高德劭,求贤如渴。见呼啦啦一帮门生跪地叩头,十分高兴,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捻美须,望着解缙朗声说:“老夫久闻贤契才思敏捷,对仗工稳奇巧,果然乎?”解缙再拜对曰:“老师谬奖。”座师有意一试爱徒文才,乐哈哈地口占一联:“今日门生头触地。”说毕笑眯眯地看着侍立一边的解缙。可是解缙低眉敛首,半天不语。众同年都在奇怪,座师乐悠悠地问:“能对否?”解缙“扑嗵”一声跪倒,叩头说:“门生早已想得一联,恐有不敬,不敢妄陈。”座师一笑,挥挥手说:“不妨,不妨。”解缙抬起头,双手抱拳,高声对道:“昨宵师母脚朝天。”座师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老脸立时通红,堂下众同年早己一个个捂嘴偷笑。
       永乐三年,解缙受命编纂《永乐大典》。入夏,天气酷热,为示恩宠,成祖特批各编纂大员可在家里办公。一日中午,艳阳高悬,成祖微服来访,家人跪地接驾。正要进去通报解缙,成祖微微一笑,扬手止住,摇着赤金折扇,缓缓踱进解缙书房。也许是一天工作太累,只见解缙赤着上身,两腿微屈,双手伸张,仰睡在书案上,硕大的肚皮一张一翕,汗珠子就像流水一样往下淌,把枕下的书籍都濡湿了。成祖又感动又怜惜,踱到他身边给他轻轻摇扇。骇得门外的家人猛地跪倒,一下把解缙也惊醒了,突见圣驾在旁,急忙翻滚在地,连称“死罪”。成祖呵呵一笑:“爱卿辛苦。起来穿衣服去吧。”解缙顿时泪眼朦胧,赶紧爬起,换过衣服,成祖又说:“爱卿,朕有一联,卿能对乎?”解缙慌忙跪倒:“请陛下赐知。”成祖一笑:“爱卿坐下说话。”解缙以头叩地:“圣上面前,焉有微臣位置?”成祖摇摇折扇:“爱卿不必拘礼。”解缙于是慎微地坐了半边。成祖望望刚才解缙睡过的书案,尚有汗渍,爽然一笑,说出一联:“枕耽典籍,与许多圣贤并头。”解缙看看面前摇扇微笑的皇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扇写江山,有一统乾坤在手。”成祖一惊,打量一眼面前身矮体胖略现老态的宠臣,点头微笑,又出一联:“相公相,肥而胖,头且然,而况。”解缙一听,“扑哧”一乐,细细一想,又很难对:皇上打趣自己,自己是绝不能打趣皇上的。放眼四望,书房内竟无一物可以入联,汗珠不由得又流了下来。成祖笑眯眯地看着他,金扇轻摇,气定神闲。正好有丫环端茶而入,一双大脚赫然在目。解缙心头一宽,高声奏道:“丫环丫,粗又大,嘴若此,其他。”成祖瞟一眼跪在一边的丫环,放声大笑:“爱卿高才,朕之福也。”
       成祖皇帝身边有个太监郭公公,很受宠信,好弄诗文,一日早朝之后,把解缙请进书房,等小太监献过茶,郭公公双手一揖:“久闻解元公大才,咱家有几联求教,不知解元公肯赏脸否?”解缙素来不喜郭太监弄权耍奸,朗朗地说:“愿意闻教。”郭公公尖起嗓子,慢声吟道:“雪压竹枝头点地。”解缙在心里冷冷一笑,应声对道:“风吹荷叶背朝天。”郭公公一愣。此时红日高照,纱窗下,莺飞蝶舞,映在纱窗上,幻出种种图案。郭公公心头一喜,一字一句念出:“日照纱窗,莺蝶飞来,映出芙蓉牡丹。”念毕,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解缙,满面得色。解缙立时想起当年雪夜赶考,路过家乡板桥的往事,缀成一联:“雪落板桥,鸡犬行过,踏成竹叶梅花。”郭公公细细琢磨,委实工整,称赞一番后,说:“乡试,会试,殿试,乃读书人青云直上的阶梯,咱家有一上联,烦解元公指教下联。”解缙略一拱手:“公公毋须客气。”郭公公左手摸摸光秃秃的下巴,尖声尖气地说:“榜上三元解会状。”解缙脱口对道:“人间四季夏秋冬。”郭公公柔声一笑:“解元公谬矣。人间四季,乃春夏秋冬。岂能无春乎?”解缙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公公此言差矣。敢问公公:春根尚且不存,岂能叫春乎?”郭公公闻言一怔,霎时面孔红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