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惊奇]死亡飞行
作者:臧勇强
《中华传奇》 2004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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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49年3月,解放军一路势如破竹,迅速逼近南京,并且很快在长江沿岸摆开渡江阵势。国民党一边自欺欺人叫嚣着“长江天险,固若金汤”,一边寻找后路,将大量贵重物品偷偷运往台湾。
夜色笼罩下的南京机场,一架架运输机匆匆忙碌着。凌晨3点,一架小型军用运输机刺破夜空,朝台湾方向飞去。
上尉飞行员吕长春正准备结婚,突然接到飞台密令。他心里明白,一旦去了台湾,就再也不可能返回大陆了。他根本就不想为腐败的国民政府卖命,又舍不得丢下未婚妻和年迈的父母,经过反复考虑,他觉得唯一的出路,就是驾机向共产党投诚。
平时执行飞行任务,都是吕长春独自驾机,可这次却出乎意料。登机时他才知道自己只能担任副手,主驾是中校飞行官周国忠,此人经常为首脑驾驶专机,是个顽固派。
投诚计划难以实施,吕长春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
飞机在夜空中平稳地飞行着。前舱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叫夏天良,四十来岁,瘦高个子,一脸精干。他是中央银行储运处长,负责这次押运。他对面坐着助手路莎,二十五六岁,头戴船形帽,腰缠子弹带,斜插一把左轮手枪,蛾眉凤眼,长发披肩,一身戎装裹着妖冶的身子,她的公开身份是财政部特派员,真实身份却是军统特务,负责监视这次空运。临行时,军统局长毛人凤特别嘱咐路莎:“这次空运意义重大,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宁可坠海,也不可落入共军之手,切记切记!”路莎“啪”地一个立正:“局座放心,不成功便成仁!”
后舱坐着两个头戴钢盔、手持卡宾枪、全副美式装备的押乘警卫,年纪稍大的叫李大贵,满脸络腮胡子,一脸凶相,是个中尉军官。另一个是个上士,二十三四岁,满脸孩子气,人称“小山东”。李大贵想到这次去台湾,这辈子再也回不了老家,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见小山东打着瞌睡,一点心事都没有,忍不住用肘尖碰碰小山东,抬脚踢了踢木箱:“老弟,梦见里面的东西了?妈的,拿它一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小山东经人一提醒,心怦然狂跳起来:装机时,他在一旁持枪警卫,一个搬运兵不小心将木箱跌碎,贴着药品标记的箱子里,竟然全是黄澄澄的金条,小山东差点惊叫出声。夏天良见机密泄露,脸色陡变,一枪把搬运兵毙了。
飞机掠过浙江地界,开始进入海面,半空中气流很大,机身不停地颠簸着。
夏天良忽然从位子上跳起来,掏出一把铮亮的勃朗宁手枪,闯进驾驶舱,对准周国忠后脑勺:“改变航向,左拐90度飞行!”
周国忠先是一愣,继而冷笑道:“夏处长,你想劫机?”
“少废话,快执行命令!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拿着财宝,去国外享福,要么就到海里喂鲨鱼!”
夏天良在做出这个大胆决定之前,有过缜密的考虑:只要牢牢控制了飞行员,其他几人都好对付。面对这么一大堆财宝,谁能不动心?
夏天良忽觉脑后一凉,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路莎将冰冷的枪口顶在自己的后脑上。
“夏处长,这样做未免有点不妥吧!”
夏天良强笑道:“路莎小姐,我这都是为了大家好啊!眼看着党国就要完蛋,我们干嘛还去台湾等死呢?”
路莎杏眼圆睁,蛾眉倒竖:“党国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敢见财性起,临阵脱逃!把枪放下,不然,我先打死你!”
李大贵和小山东正聊着箱子里的宝贝,见有人想劫机,顿时兴奋不已。两人从位子上跳起来,“哗啦”一下将子弹推上膛,迅速冲上前,两支卡宾枪口同时顶住了路莎的后背。
李大贵冷笑一声:“夏处长说得对,大伙分了这堆宝贝!谁若不肯,老子把他扔到海里去喂鲨鱼!”
路莎顿时脸色煞白。李大贵一把夺下她的手枪,将她扭出驾驶舱。
夏天良见局势扭转,再次喝令改变航道,周国忠却紧握操纵杆,脖子一梗,不予理会。眼看离台湾海峡越来越近,再不改变航向就来不及了,夏天良冲吕长春喊了声“快,你来驾驶。”一边气急败坏地扣动扳机,一声闷响,周国忠脑袋耷了下去。
飞机顿时失控,呼啸着朝黑茫茫的大海栽去。
二
事情突然变故,吕长春顿时心中一亮,他果断跳离座位,一把推开周国忠的尸体,死死抓住操纵杆,拼命将机头往上拉。机上的人被颠得东倒西歪,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透过舷窗玻璃,甚至可以看清海浪的反光。飞机擦着海面划过一道弧线,开始缓缓上升,渐渐进入灰白的云层。夏天良吁出一口长气:“老弟,你立了头功,到时候多分你一份!快,往左!”
“去日本?”
“对,那里有人接应!”
吕长春顺从地将操纵杆向左拉动。这时,地面雷达监控台传来严厉的命令:“海虫,海虫,你已偏离航线!马上纠正!”吕长春对着话筒喊道:“海虫知道,飞机发生故障!”
夏天良心里明白,如果还不赶快纠正航线,台湾方面会马上派出战斗机前来拦截,他焦急地喊道:“快,超低空飞行,避开雷达!”
飞机开始下降,五千米、四千米、三千米……,几乎擦着海面飞行,地面的呼叫戛然消失。夏天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再过几分钟,一进入日本领空,即使台湾方面明白了他们的企图,也不敢怎样了。
夏天良心里一阵轻松,不免觉得有点疲惫了,于是,靠在副驾驶座位上,闭目养起神来。他做梦都没想到,驾机的吕长春却怀着另一种心思。
夏天良小憩一会,猛然清醒,朝窗外一望,东方泛白,下面仍是一片大海,他疑惑地叫道:“怎么还没进入日本领空?”
“起雾了,能见度太低,又没有地面导航,方位不是很清楚,油料也快完了。”
夏天良吓出一身冷汗,脸色陡变,枪口指着吕长春:“你他妈少耍滑头,要不然老子毙了你!”
吕长春冷冷地道:“我骗你干什么,这么多财宝谁不想要!”
毙了他谁来驾机?夏天良略一思索,马上转变了态度,和颜悦色道:“咱们总不能掉到海里喂鲨鱼去啊!”
“我有办法,但现在你得听我的。”
事到如今,飞机上的人都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夏天良心想,谅你也不敢耍花招,只好点点头。
吕长春明白,照现在的局势,直飞解放区是不可能的,这些亡命之徒一旦察觉,肯定会杀了自己。就在万分焦急之际,他突然发现,在中国和日本的公海之间,有座无名岛,岛上一大片沙滩,飞机可以在那里迫降。他脑子里闪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与其飞往台湾或日本,不如就此迫降,伺机脱身。
飞机在无名岛上空转了几圈,吕长春看准海滩,猛一拉操纵杆,飞机掠过海面,朝沙滩急速滑去。起落架刚挨着地面便折断了,巨大的惯性使机身在沙滩上刨出一条深沟,火星四溅。沙堆阻挡着飞机强悍的冲击,终于使它停了下来。好悬,离机头十几米处,就是一处岩石。
众人被颠得翻来滚去,等安定下来,却发觉一侧舱门已陷入沙堆无法打开,众人只好打开尾舱门。下机一看,机身一半埋在沙里,露出的部分也溅满沙粒,如不近看,很难辨出飞机形状,这倒成了一道很好的天然掩护屏障。
天色大亮,远处传来刺耳的呼啸声,台湾方面派出两架战斗机和一艘军舰,开始搜索。夏天良挥枪喝道:“快,躲起来,别让他们发现了!”
众人慌忙钻进密林。
这里离日本不远,战斗机不敢靠近,且以为运输机坠入海中,因此他们的注意力只放在海面上。
一架战斗机呼啸着在不远处的海面掠过,路莎跳起来想鸣枪求救,李大贵扑上去,一脚踢飞手枪,将她摁倒在地,骂道:“妈的,你再捣蛋,老子把你先奸后杀!”
战斗机盘旋了一会,掉头朝别处飞去,众人吁出一口长气。
回到飞机上,李大贵急不可待,举起枪托砸开一只木箱,“哗啦”一声响,金灿灿的“小黄鱼”撒了一地,他抓起一根,用牙一咬,狂笑道:“哈,老子发财了!”
夏天良紧绷着脸:“你他妈的高兴个屁,落在这鬼地方,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
李大贵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再飞啊!”
“鬼知道还能不能飞,哼!”夏天良不满地狠狠瞪了吕长春一眼。
晚上,大伙睡在飞机上,睁一眼闭一眼,各自打着小算盘。
半夜里狂风大作,海潮呼啸,整个飞机船一般地摇晃着,每个人都吓得不敢动弹。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起来一看,个个两眼发直:夜里汹涌的海潮上涨,飞机一半机身都泡在海水里了,连机舱都进了水。
夏天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吕长春拉到一旁,问飞机到底还能不能飞?吕长春答道,飞机并无多大损伤,只要把舱里的海水弄干,再把挡着机头的沙堆挖掉,稍加修理后,不负重还能起飞,油料也足够飞到日本。
夏天良将信将疑地问:“你有把握?”
吕长春肯定地点点头:“有八成把握!”
夏天良心想,也只有先飞离孤岛,与外界取得联系,再用船把东西运走,于是,对吕长春道:“我信你一回,老弟,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这事就我们俩干,至于他们几个……”夏天良说到这里,“哼”地冷笑一声,不再多语。
吕长春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默然点点头。
这是一座荒岛,方圆两里地,东面是沙滩,西面是怪石嶙峋的悬崖,岛上密林丛生,蛇蝎出没。几人在岛上高处找到一个巨大的洞穴,刚进洞口,迎面扑来一大群蝙蝠,路莎吓得一声尖叫。
忙碌了一整天,总算把机舱里一箱箱财宝,全都卸下来搬进了洞里。天色渐暗,众人打算在洞里过夜。可是地上太潮湿,没法引火,李大贵用枪托砸开一只木箱,翻出一卷卷古画。吕长春展开一看,却是唐伯虎的画、米芾的字。他眉头一皱,心疼地道:“烧这个?”
李大贵笑道:“有这么多黄金,你还嫌不够啊,要这些破纸干什么!”
李大贵和小山东捡了几块石头,支起灶台,用钢盔做锅烧水。李大贵划燃火柴,一箱箱书画,在熊熊火焰中化为灰烬。
黑夜降临,五个人躺在潮湿的山洞里,辗转反侧,面对这堆巨大的财富,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一场生死搏斗随时将发生。
三
路莎意识到:等待救援已没有希望了,面对这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动起武来,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得用计把他们一个个干掉。但是,先对谁下手呢?一旦开了杀戒,自己也将陷入危境,想到这一点,她的两道蛾眉不由打起结来。
李大贵虽是行伍出身,但粗中有细,他清楚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分财宝,而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在他眼里,吕长春这人可以利用,而小山东自然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威胁最大的就是路莎和夏天良,正好两人敌对,得想办法盯住他们,伺机干掉。李大贵瞅个机会,把想法跟小山东说了,让他盯住路莎,自己则盯住夏天良。
夏天良命令小山东和路莎一起去海滩找吃的,又令李大贵帮吕长春修飞机。
岛上有个小水湾,涨潮时,一些鱼虾便留在了水潭里,小山东折了一根树枝,用匕首把一头削尖当鱼叉。路莎在海滩上寻找牡砺。忙乎了一阵,小山东叉到十几条鱼,路莎也捡了一堆牡砺,两人坐在岩石上歇脚。路莎叫了声“热死了”,便摘下帽子,一头乌发随风披散。她又解开衣领,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接着向小山东媚笑道:“兄弟,还没娶老婆吧?”
小山东火辣辣的眼睛直直盯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没那!”
“想娶个怎样的?”
“当然想娶个像你这样好看的!”
路莎见他已上钩,于是,娇媚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试探道:“等我俩得了这批财宝,躲到国外去过神仙日子!”
小山东瞪大了双眼:“真的?”
“只要你愿意。”
路莎身上飘出一股浓浓的女人香,小山东被熏得晕乎乎的,身上又被她一只小手抚摸得难受,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终于忍不住搂住她的粉脸一阵乱啃。路莎娇嗔地推开他:“谁知你是不是真心!”
小山东急了:“我指天发誓!”
“你能听我的?”
小山东认真地点点头。
路莎于是俯在他耳边说出一条计策,小山东先是一怔,但转念一想,事到如今,也只能按她说的那样去做了,于是,目露凶光,点了点头。路莎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他搂住她想解衣扣,路莎捏住他的手:“现在不行,一旦被他们发现,你我性命难保,等完成任务后,我一定给你!”
李大贵坐在岩石上,眯眼看着茫茫海面,丝丝吸着纸烟。他想得先把夏天良干掉,如果飞机修不好,再把吕长春和路莎一起干掉,让小山东在岛上看着,自己扎个木筏出去找船。
夏天良呆在岛上心急如焚,他每天总要跑到悬崖上朝海面眺望,希望能见到有日本的船只经过。
李大贵边帮吕长春修理飞机边闲聊,并故意说夏天良不是个东西,看来他想独吞这笔财富。吕长春心生一计,故意离间道:“夏处长说过,等飞机修好,和我先飞离这里。”
李大贵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天,李大贵正在飞机旁挖沙土,见夏天良又上了悬崖,于是冷笑一声,扔下铁锹,将枪往肩上一扛,进了树林。
不一会,吕长春猛听见远方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声。他吃了一惊,抬头循声望去,悬崖上,夏天良捂住胸口,踉跄几步,一头栽进海里。
吕长春用棉纱擦着手上的油渍,自言自语道:“战斗终于打响了。”
李大贵像打完猎似地扛着枪,哼着小调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吕长春恭维道:“好枪法!”
李大贵呵呵一阵冷笑:“有他就没有我们!”
夏天良一死,李大贵顿感轻松,他在机场上做过几年警卫,懂点航空常识,对吕长春的话将信将疑:万一飞机修不好,岂不是在这里等死?他心里另有打算,于是独自钻进林子里,寻找树料和藤条。他想扎个小木筏,伺机悄悄离开海岛,去找一帮弟兄来运宝,到时候小山东的那份也免了。
李大贵找了几块尖锐的岩石,一连几天,躲在树林里费力地砍着树。这天他干得正起劲,猛听身后灌木丛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他以为是谁来偷袭,急忙抓起枪,“哗啦”一下上了膛,枪口对准了树丛。
四
“别开枪,大哥,是我!”
李大贵正要扣扳机,小山东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李大贵收起枪,骂道:“妈的,你找死啊!”
小山东踢踢躺在地上的树干:“大哥,你也不叫上我一起干!”
李大贵怕被他识破诡计,忙掩饰地笑笑:“不是不想叫你,我是怕被他俩知道。兄弟,再坚持几天,到时候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俩的了!”
见李大贵背着自己砍树,小山东更加相信了路莎的话,不由心里一阵冷笑,“哼,把我当三岁小孩,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
小山东想到路莎的计策,他眼珠一转,俯到李大贵耳边,悄悄说了句话,李大贵淫笑道:“老子好久没碰过女人了,正憋得慌呢!”
小山东领着他钻进树林,果然瞅见路莎正躲在水潭边擦洗身子。路莎长发披散,酥胸半裸,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李大贵两眼瞪得大大的,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兄弟,让大哥先爽一爽。”说罢,将卡宾枪往小山东怀里一扔,边脱衣服,边朝路莎饿虎般地扑去。
路莎见状,捂住胸口尖叫起来。李大贵眼看就要抓住路莎,猛听身后一声高喝,他吃了一惊,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恐万状地举起了双手:“好兄弟,别乱来,小心走火!”
小山东端平枪口,冷笑一声:“哼,谁是你兄弟?你他妈的,心也忒黑了,想独吞这些财宝!”
李大贵惶恐地摆动着手,竭力分辩道:“没有的事!你别听人瞎说!”
“打死夏处长,你如何解释?”路莎一语击中要害。
李大贵语塞,这才明白中了她的离间计。
路莎生怕小山东动摇,急忙喊道:“你还傻等什么?”
小山东心一横,勾动扳机,随着一阵枪响,李大贵绝望地大叫一声,赤露的胸膛顿时出现一个血洞,他身子一仰,重重地倒下去,腿一蹬,死了。
路莎见小山东看着李大贵的尸体发呆,担心他突然反悔,于是,张开一双粉臂,妖冶地笑道:“大英雄,我们胜利了!来呀,你还发什么呆呀!”
小山东面对眼前晃动着的一对雪白的丰乳,两眼喷火,喉结蠕动着。他将枪往地上一扔,扑上去搂住她,两人便滚倒在草丛里。这时,路莎悄悄从皮靴里拔出匕首,一咬牙,照小山东的肋部狠狠地捅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等到小山东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他捂住伤口,艰难地说了句:“你、你,好狠毒啊!”
路莎从地上一跃而起,发出一阵冷笑。
她上前拔出匕首,一股热血喷涌而出,小山东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路莎将刀在他身上擦去血迹,插回刀鞘,理好衣服,拢拢散乱的长发,神色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吕长春正在飞机上装模作样地修理,猛听山凹里传来一阵枪声,明白又少了一个对手。他掏出手枪,压满子弹,心想该是动手的时候了。他正猜测着刚才是谁开的枪,只见路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路莎一见吕长春,装出一付柔弱无助的样子,扑上去抱住他哭道:“吕大哥,刚才李大贵和小山东打了起来,结果两人都死了,现在岛上只剩下了我和你,大哥你总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吕长春厌恶地推开她,冷笑道:“你以为这破飞机真的还能飞起来,做梦去吧!”
原来吕长春一直在骗他们,即使飞机完好无损,油料也不成问题,可是跑道呢?没有跑道如何能助飞。如果说了实话,自己早就被他们干掉了。
路莎恍然大悟,脸色陡变,枪口对准了他。吕长春拍拍胸膛,笑道:“你开枪啊!你打死了我,就你一人留在岛上,不饿死也会被毒蛇咬死!”
路莎浑身一颤,迟疑地垂下枪口。
海面上风和日丽,远处驶来一艘轮船,隐约可见飘着一面五星红旗。吕长春喜出望外,急忙奔上悬崖,脱下白衬衣拼命挥动。无奈相距太远,轮船没能发现。眼开着轮船掉头西行,他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撒腿朝飞机跑去。
“站住!”路莎忽然清醒过来,厉声喝道。吕长春仍不止步,路莎气急败坏地举起卡宾枪,对准他的背影:“再不站住,我要开枪了!”
吕长春不顾一切继续狂奔。
一串清脆的枪声,划破天空,惊飞一群海鸟。
吕长春身体一震,一头栽倒在砂石堆上,胸膛上鲜血喷涌。他艰难地向前爬去,抬起手枪,瞄准飞机油箱,使出最后一点力气,连开数枪,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火光冲天,海水震荡,一柱黑烟腾空而起。
爆炸声惊动了轮船,掉头朝孤岛飞速驶来。很快大批解放军士兵,跳下轮船,涉水冲上岛屿。
路莎绝望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