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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钩沉]血染卢沟桥
作者:高士振

《中华传奇》 2004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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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岛芳子挑选了60名大学生,让她们装扮成舞女、歌女、侍女,潜入东北各军事要地
       一阵急促的电键声带着绝密的电波,穿透漆黑的夜幕,飞过大海,钻进了乌云密布的东方上空。
       “什么,接应谍报员?”
       1937年5月2日凌晨1点38分,戒备森严的日本陆军相府特工课、空军总监部情报处、海军相府作战室同时发出了惊叫。
       陆军相府特工课课长川安太立即命令特务队队长中野郎大佐:“快带上最先进的侦破器材,去截接谍报员。”
       “紧急行动!昼夜巡逻,要抢先接到谍报员。”空军总监部情报处处长石山厉声地命令巡逻队队长正六少佐。
       急功近利的海军相府作战室主任田太郎,也命令侦探队队长山太中佐:“带着最灵敏的军犬,走街串巷,明查暗访,一定要抢先抓到从中国回来的情报员。”
       被灯光拉得老长老长的黑影,在大街小巷神秘地闪动着,一双双溜溜转的贼眼,射向每一位行人和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像夜猫子一样的三军特工便衣侦探,在京都的人山人海中捕捉着每一个可疑的目标。
       精明能干的空军总监部巡逻队队长正六少佐首先得手,他将一名可疑的年轻男子抓住并带到了极刑室里。
       烧得通红通红的铁夹,向五花大绑的年轻人的两耳夹去,“嘶嘶嘶”,随着一缕缕青烟,发出了一股股刺鼻的焦肉味,那年轻人一声惨叫,便昏过去了。
       “说!快说!你是什么人?”正六用右手狠狠地捏住年轻人的下巴,厉声喝道。年轻人却紧咬嘴唇,一声不吭。他用手摸摸年轻人的鼻子,“啊!”怕用刑致死而抢不到头功的正六,大叫道:“快!取下铁夹,用冷水给他清醒清醒头脑。”
       一盆盆冷水直往年轻人头上泼去,那年轻人终于慢慢地抬起头,睁开双眼,大声吼道:“赶快放开我!误了大事,小心你们的狗命!”
       “啪!啪!”回答他的是几记 重重的耳光,“你还嘴硬,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凶狠的正六,年轻人没有丝毫的胆怯,反倒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是什么人?敢如此无礼。”
       “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空军总监部。”站在正六少佐身边的副手吉川双手叉着腰,摇晃着脑袋神气十足地抢着说。
       “你们这些抢功的走狗,我是天皇陛下的特使。”年轻人瞪眼大骂。
       “天皇陛下的特使!哈哈!算我正六来了官运。”得意的正六少佐迫不及待地跳到年轻人的面前,仔细地观察着那年轻人的面孔。
       看着看着,他发现年轻人微黑的脸色不大自然,再认真一看,眉毛也不像男人那样浓烈粗犷,还有那鼻子,眼睛,嘴唇……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劈头问道:“为什么化装?”说着,正六猛地用右手抓起年轻人的衣领,用力向上一提,手臂碰到了那年轻人的前胸,顿觉软绵绵的。“女人”两个字闪电般浮在脑海,他敏捷地用双手抓住年轻人的衣襟,“哗啦”一下,用力向两边一撕,见到用白绸布紧紧缠住的胸脯。他又从腰间“唰” 地拔出锋利的匕首,插进年轻人的前胸缠布,用力向外一拉,“咔咔咔”,白绸布被齐刷刷地割开,一对丰满而又白嫩的乳房裸露出来了……
       “花姑娘的!花姑娘的!”在场所有的特工队员,不约而同地大声惊叫。突然,正六与他的几名部下“哎哟”一声,倒在血泊之中。一群蒙面大汉,手里拿着崭新的德式高级无声手枪,冲进来扛起受刑的女人就往外面跑。
       夜袭成功的海相府侦探队队长山太中佐,十分高兴地命令手下将那抢来的女人,带进自己的会客室里。“秋子小姐,让你受惊了,我早已接到你们金司令的急电,知道你要回国,由于部下行动略为迟缓了一点,未能及时接驾,请你多多原谅!”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秋子试探性地问。
       “我们是奉天皇之命,专门与你们金司令单线联系的参谋本部中国情报处。”
       “你是什么人?”秋子又问。
       “我是参谋本部指派来接收你情报的特别官——山太中佐。”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暗号?”秋子继续追问道。
       山太不慌不忙地端来椅子,坐在秋子对面,干咳了两声,给秋子谈起了这么一段往事:
       “1931年8月,化名为金璧辉的川岛芳子在日本情报界已颇有名气。天皇陛下为了在中国东北建立满洲国,秘密召见了她,任命她为大日本帝国驻东北高级情报组组长,还指令她到各大学中文系,挑选了60名性情温柔而又美丽的女大学生,进行了一个多月的训练,教会她们如何利用色相刺探中国军事情报,以身报国。然后,让她们装扮成舞女、侍女、歌女,潜入东北各重要军事基地附近,拉拢腐蚀中国军政要员。
       “川岛芳子率先打进了中国军政上层,为日本帝国用武力征服东北,刺探到大量机密的军事情报,为实现天皇陛下建立‘满洲国’立下了赫赫战功。为了表彰金司令,天皇以‘国花’赐封你们,取名为樱花谍报组,你们的金小姐当上司令,还被封为‘建国之花’。为了表示对天皇陛下的效忠,川岛芳子亲自在你们的乳房上用钢针与朱砂刺成了红色的樱花标记。樱花有大有小,有左有右,大而左为高级的,小而右为中级的,刺在两乳之间为一般的。对于手下的四员得力干将,她用春、夏、秋、冬作为姓,把她自己名字最后的一个‘子’字赐给你们作为名,组成了春子、夏子、秋子、冬子的秘密暗号,对于不了解底细的人,是绝对不知道的,是吗?秋子小姐。
       “这些往事就不多提了,待你完成任务后,回到中国可好好问问你们的金司令。我不但是你们出国前夕特技训练班的男性性学的教练,还是你们金司令的老搭档呢。
       “这次行动一旦成功,我们大日本帝国得到的不仅是中国的东三省,而是整个中国,甚至大半个地球。如果真的成功了,你们的金司令可能要进皇宫享清福,你起码也要搞个司令当当,哈哈哈!”
       正当秋子准备将这次带回国的最高机密情报拿出来时,耳边又响起了川岛芳子临行前的叮嘱:“此次情报关系日本帝国的命运,要切防三军各派抢功者泄密,必须当面交给参谋总长闲院宫阁下。”想到这里,秋子立即说;“山太中佐,请您马上派人保护我前往参谋本部,面见总长阁下。”
       “不急,不急,像你这个样子怎能见总长呢?还是先洗个澡,换换衣服,等到天亮再去,不是更保险些吗?”山太的关心使秋子觉得有几分道理。
       “美田秀子,你给秋子小姐拿一套最合身最漂亮的和服,带她到我的高级浴室去。”随即从门外走进一位穿着白底红花和服的美丽女子,她就是山太中佐的贴身女秘书美田秀子,三名侍女跟在她后面。
       秋子看到山太中佐如此热情,就跟着美田秀子朝后厅走去。不到几分钟,就到了后花园浴室,美田秀子轻轻推开木制雕花门,浴室里的一切都已准备好了。热气雾腾腾地充满了整个浴间,三位年轻侍女连忙帮助秋子宽衣解带,当秋子身上仅剩下一条三角裤时,秋子忙说:“我不习惯完全裸露地洗澡,再说我现在正是行经期间,不便于洗盆浴,还是淋浴为好。”
       美田秀子忙叫侍女们调好了双龙头式的冷热喷嘴,三位侍女正准备上前帮秋子搓背,秋子却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正当秋子准备脱下特制的绿色防水三角裤时,美田秀子向三位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一拥而上将秋子按倒在地。一名侍女正准备将右手伸进秋子下身最隐秘处取情报,突然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浓烈奇香,从浴室的后窗缝处喷了进来,美田秀子、秋子及三名侍女当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两名戴着防毒面具的彪形男子,破窗而入,急忙用和服将秋子合身一包,抬着她越窗而去。钻进停在花园里的银色小轿车,很快消逝在夜幕里。
       “你为什么违反天皇陛下的圣旨?根据军纪应处你‘百狗抢食’之酷刑。”中野郎大佐敲打着审讯台大声训斥。
       面对大发雷霆的中野郎大佐,秋子毫不示弱,她站起来大声地命令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将我劫持到此,非法审讯?如不赶快保驾我去参谋本部拜见参谋总长,我将在天皇陛下面前启奏,用极刑处治你。”
       “我就是参谋本部总长阁下的特别助理中野郎大佐,别兜圈子了,快把代号为‘国花一号’的军事情报交给我转呈吧!如果耽误了军机要务,定斩不饶!我的三号大将军。”
       “什么‘国花一号’?我根本不知道。”秋子断然回绝道。
       “秋子小姐,不要再糊弄我了,我这里有总长阁下的亲笔手令。”
       “总长手令?”秋子惊讶道。
       “对!总长手令。‘国花一号’如来,由中野郎大佐速转。不信,你看。”中野郎得意地晃着一张盖有闲院宫总长大印的信笺,慢条斯理地走到秋子面前。
       这时,秋子心生一计,“好吧,我们一起乘车前往,我会当着总长面说,是在你的大力保驾下完成任务的,并请总长提拔你,这良机千万不要错过呀!”
       狡猾的中野郎,哪会将自己的脑袋交给一个女人提去喂狼狗呢?原来,中野郎不是一般的特工小头目,他早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帝国三军学院情报系,后因连续破译几起重大的外国情报,而获得天皇陛下嘉奖,并以三军最高奖学金被保送到德国希特勒大学谍报学院侦破系深造。回国时,他的老师、世界著名的侦破老手及大脑神经学专家格达那尔教授,将自己研制的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侦破仪——“迷魂椅”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今天,他决心按老师传授的秘诀,将秋子哄上“迷魂椅”。
       “秋子小姐,息怒!息怒!都是为帝国效劳,先喝一杯茶再走,好吗?”说着,他已将一杯热腾腾的茶送到了秋子的嘴边。
       秋子已有一天一夜没有喝到一口水了,真想一饮而尽。但她又害怕中野郎下毒,她接过茶杯,反复观察,只见杯中泡的真是日本正宗的上等富士茶,因为她的祖父就是富士山下的老茶农,秋子对富士名茶有特殊的鉴别本领。出于职业习惯,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然后才一饮而尽。
       正如中野郎所料,秋子喝完茶后,眉开眼笑地跟着他向审讯室深处走去,最后走进了一间仅有一把高背沙发的房间。四周洁白的墙上没有悬挂和张贴任何东西,明亮的曝光灯照得房间雪亮。还没有等中野郎赏坐,秋子已自动地坐在沙发上了。中野郎按了一下控制器,随着一阵阵轻轻悦耳的轻音乐响起,沙发也慢慢地旋转起来。不一会儿,秋子已进入了幻境,她自言自语地说:“用我们的身体做肉弹,俘虏帝国最需要的中国人;用我们最隐秘的地方,给天皇陛下送最重要的情报……”
       “妙!实在是妙!”中野郎在隔壁操纵室里,从耳机中听到秋子已开始自泄秘密后,对“迷魂椅”的神奇功能,赞不绝口,对金壁辉发明用女子最隐秘处珍藏军事情报的绝招也钦佩万分。
       中野郎死死盯着显示屏,只见秋子手托微型胶卷盒,跪在地上,大声报告:“总长阁下,这就是代号为‘国花一号’的中国二十九军在北平、天津地区的详细布防图。”
       中野郎惊喜若狂地跑进秋子的房间,将微型胶卷盒抓到手里。这时,参谋本部总长助理西三雄少将亲率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中野郎吓呆了,身体姿势一下子定了格。
       “快把‘国花一号’情报给我!”西三雄少将板着面孔怒吼道。
       中野郎用发抖的双手将情报盒送到了西三雄手上。
       秋子猛然惊醒,眼见有人要将情报拿走,发疯似地跑上前去抢胶卷。
       “哦!秋子小姐,实在对不起,由于参谋本部收报机出了一点故障,没有准时迎候你,请你多多原谅。”说着,西三雄拿出闲院宫签署的接洽令交给秋子。
       “西三雄将军!是您来迎接我,这才使我放心了!”
       这时,天已大亮,西三雄押着中野郎、正六、山太三人,匆匆走进了参谋本部总长闲院宫的办公室。“这三个险些误我帝国大事的抢功者,请总长阁下处治。”西三雄报告道。
       “本该让他们尝尝‘百狗抢食’的滋味,但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叫他们进来吧。”总长命令道。
       正六与川井精心策划“鸿门宴”,秦副军长借机探密
       “报告长官,日本驻中国华北联络站站长川井派特使求见。”警卫团值勤官郑信维认真地向代理军务的副军长秦德纯报告。
       “传!”秦副军长将手一扬。
       不一会,郑信维带进了一名日本空军少佐到秦副军长 的面前,日本少佐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军长先生,久仰大名,我奉川井站长的命令,请你们二十九军军官统统到我们联络站赴宴。”少佐作出十分有礼貌的样子,用双手向秦副军长递上了一帧大红烫金请柬。秦副军长接过请柬,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为了表示日中友善,加强合作,今天中午1时30分,在东台厂设午宴招待贵军在北平营级以上所有军官,诚望届时出席。落款为:大日本帝国驻中国华北联络站站长川井。秦副军长深知,在中日关系日益紧张的今天,川井设的是“鸿门宴”。但出于外交礼节,也不便拒绝,他略为思索了一下,答道:“我们领受了你们站长的盛情,一定准时赴宴。”
       “欢迎军长先生届时光临。”说完,少佐给秦副军长 敬了个礼,转身走出了军部大厅。此人就是日本空军情报处巡逻队长正六少佐。
       正六走后,秦德纯看看怀表,离赴宴还有三个多小时,他立即召开了驻北平全体干部紧急大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日方在中日两军剑拔弩张紧张对峙的情况下,突然以友善姿态出现,请我们赴宴,我们要引起高度重视,从北平四周日军分布情况来看,日军利用赴宴偷袭我部还不太可能,但要切切慎防。我命令各部留下一名副营长率领部队进入紧急状态,听从佟麟阁副军长的指挥,提防异变。川井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由我亲自走一遭,探个虚实,好作对策。如果我们在联络站发生了战斗,需要增援时,我以三发红色信号弹为号,张副参谋长即带一个旅的兵力接应我们。现在各位立即回去,作好安排,中午12时前赶至军部集合。”
       
       散会后,秦副军长站在北平最高处,拿着超远程望远镜朝东台厂望去。原来此处在北平北郊约50公里处的小山包上,前不久日军盖了几排两层楼的营房,说是成立了一个什么日军驻中国的华北联络站,站长由川井少将担任,约有一个大队的兵力驻守。小山包四周均为平原,现已长满半人多高的玉米与高粱。日方多次声称此处仅为打靶训练场,为弄个究竟,秦副军长曾几次前往实地进行察看,确未发现超越打靶训练的军事行动,今天川井要在这里设宴,到底要搞什么鬼名堂?
       他对前往赴宴的30名军官进行了简短的战前动员:“此行可能凶多吉少,每人再把驳壳枪检查一遍,子弹要带足,暂不上膛,不准主动向日方挑起事端,但要随机应变,进行针锋相对的应战。看我的眼色行事,绝不能让日军占一点便宜。”说完,将手一挥,“上车!出发。”
       川井亲自率队相迎。随着川井几下掌声,日本随军歌女纷纷出场翩翩起舞。不时用手势请双方军官随意吃喝。歌舞之后,川井带着秦副军长等走出大厅,来到了小山包后面。眼前的情景使秦副军长等大吃一惊。近百门大炮都伸着长长的脖子,张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北平。百余辆坦克和几十架战斗机及轰炸机,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简直是一个武器展览会。秦副军长马上意识到,川井想不费一枪一炮把我们二十九军吓出北平城。
       “秦将军!这些新武器你们都没有见过吧?”川井故意拉长话音来试探秦德纯。
       “啊!不但见过,我们的武器比这更先进。”秦副军长有意用激将法来刺激川井,其目的是想借这个难得的好机会,摸清这在平时绝对搞不到的绝密军事情报,他用手碰了碰身边的赵登禹、冯治安两位师长,暗示他们好好用心记住。
       秦副军长的激将法果真很灵,川井根本不相信中国军队有如此先进的装备,所以他仍根据事先与正六研究好的方案进行。他把各类新式武器的威力作了较仔细的介绍,其目的是想让中国军队听了吓得不打自退。
       川井看到秦德纯十分镇定,指着大炮说:“这些大炮是刚从本国运来的,现在安装完毕,最大的射程可达80多公里,50公里以内是最有效的杀伤射程。”他看到秦德纯仍不动声色,又指着飞机道:“这批战斗机与轰炸机,几分钟就可以飞到北平城的上空,我们的飞行员都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可作100米以下的超低空扫射和轰炸。一枚超级重型炸弹有50公斤烈性炸药,能摧毁任何坚固的永久性工事。这些坦克车,能冲能打,能进能退,是打不垮、炸不烂的……”
       川井滔滔不绝地夸大各种武器的威力。秦副军长等人都非常认真地听着,为了不引起川井等人的怀疑,秦德纯等也慢慢地装出惊奇的样子。正六看到后心里暗暗高兴,他认为自己的方案已开始生效了。只知道一个劲地在吓唬上大做文章的川井与正六,哪里知道他们详细的介绍,正好给二十九军日后的防御提供了难得的军事情报。
       川井刚介绍完毕,想趁热打铁的正六马上咬着川井的耳根低语道:“站长,时机已到,可以进行实弹威胁计划。中国军队只有屁股后面挂的仅能打二三十米远的驳壳枪,还有拿不出手的大马刀,只要打几发远程炮弹给他们看看,保证吓得回去马上撤兵。”
       根据正六的建议,川井将秦德纯等人带到了小山包高处,还给每人发了一架高倍望远镜,然后下令:“五号炮位射手各就各位,方向:后前方,目标:85公里以外的小山。”
       只见方位手飞快地将炮身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高低手、瞄准手对准目标上下左右协同配合,两个装弹手抬着大炮弹,用力往炮膛里一推,再关上炮闩。
       “报告将军!准备完毕。”炮长大声道。
       随着川井一声令下:“放!”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炮弹头呼啸着穿云破雾飞向目标,落到小山上爆炸,数十丈高的尘土和石块腾空而起。
       川井在秦副军长面前炫耀了大炮的威力,又叫七号坦克手钻进坦克车中,反复做了几遍前进、后退、冲锋、爬坡等动作,然后又将秦副军长等人,引到轻、重机枪与迫击炮前面说:“这都是我们日本制造出来的世界上最先进的轻武器,特别是轻、重机枪,冲锋陷阵可大显神威,一分钟可连发几百发子弹。”说到这里,川井突然停住了,他看到听得入神的秦副军长等人丝毫没有恐惧,再也沉不住气了,干脆单刀直入地问道:“贵军有如此先进的武器吗?我看绝对没有,特此奉劝贵军,快快撤出北平,免遭全军覆没之灾。本来我这样详细介绍我国先进武器,是严重违反军纪的,但为了真正的友善,我才冒杀头之罪,泄露机密。”秦副军长听后微微一笑:“感谢川井将军的好意,此乃重大决策,我回去向宋军长报告。”
       川井贴近秦副军长的耳边说:“最好在7月初之前撤出北平,不然将有杀身之祸。如果行动晚了,莫怪我们不讲交情。”
       得意的川井,在即将结束精心策划的“鸿门宴”之前,他又组织了几千名日本士兵,挎着崭新的冲锋枪,夹道“欢送”。
       三辆军车正在公路上向北平方向疾驶,坐在吉普车前面 的秦副军长扭过头来问冯师长和赵师长:“川井给我们送的情报都记下了吗?”
       “不但都记下了,就连飞机、坦克、大炮、迫击炮有多少门,我都速记在口袋的小本子上了。”冯师长刚说完,赵师长接着说:“据我观察,坦克车那个铁家伙,并不像川井吹得那样厉害,我看它爬坡时,肚皮底下没有什么铁板挡护着,如果今后真与日本交火,用炸药包炸它的肚皮,我看是可以对付的。”秦副军长满意地笑着说:“你们观察得真仔细,我们当指挥员的就要有这种心眼与认真劲。看来此行收获很大。什么联络站?我看就是日军侵略我们华北的前沿军事基地。日本人已经在积极扩军备战,如果威胁不成,很可能要动真格的。这次打起来了就不像‘九·一八’,也不是喜峰口,而是全面大战。我们二十九军首当其冲……”正说着,一大队荷枪实弹的人马挡住了车队的去路……
       “哪一部分的?”赵师长从吉普车探出头来大声问。
       “二十九军的。”一位排长模样的军官答道。
       “谁带队,赶快叫他来见秦副军长。”赵师长大声命令道。
       “是!”只见那位军官向部队命令道:“原地不动。”即转身报告长官去了。不到几分钟,张副参谋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秦副军长的面前,还没等他开口,秦副军长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你们的警惕性真高,走!回城再说。”
       秦副军长刚刚回城,正六与川井精心策划的“鸿门宴”一下就被住在天津的汉奸陈觉生探知到了,他急忙钻进了日本驻中国军司令田代皖一寓所,正好碰到了刚从日本坐军舰赶至天津来执行特殊任务的山太中佐。
       奏请日本天皇批准,送1000门山炮给宋哲元,作为华北自治的条件
       田代皖一向双方作了介绍,然后对陈觉生说:“你来得正好,你了解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吗?”
       “司令官,我不但了解,前几年凭老乡关系,常到宋府作客。”陈觉生说。
       “那你知道宋哲元现在在想什么?与蒋介石的关系如何?对我们皇军又是什么态度?”
       陈觉生见田代皖一如此感兴趣,十分兴奋:“宋哲元不是蒋介石的嫡系,他是冯玉祥的老部下。由于冯玉祥几次与蒋介石拔刀相见,造成冯、蒋矛盾愈来愈深,蒋介石为了打击冯玉祥的势力,一怒之下罢了宋哲元察哈尔省省主席的职务,使宋对蒋介石也产生了怨恨与疑忌,但蒋介石无奈宋部驻守在北平重镇。蒋介石来了一个‘借刀杀人’,表面上重用宋,委任他全盘处理北平军务,要他不择一切手段,与皇军周旋三年,他保证组织百万大军北上。蒋介石想借皇军之手消灭宋部,除掉心中隐患,为此,‘九·一八’事变以来,蒋介石一直按兵不动,根本不派援军支持宋部。宋在长城战役中虽然打得比较顽强,但损兵折将近半,蒋介石没有给宋部增员,宋深知蒋介石的险恶用心,为了提防皇军与蒋军的突击,他决心拼命站住北平,努力扩大实力,很想依靠皇军来抵制蒋介石的暗算,但又怕当遗臭万年的汉奸。特别是蒋介石罢免了他的省主席一职以后,他基本上不理军务,叫副军长秦德纯代理。他整天呆在天津寓所,饮酒解愁,闭门谢客,消磨时光,显得非常苦闷与沉默。因而时常约我这个小老乡打牌取乐,谈天说地,常常当着我骂蒋介石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谈话中,总是叹息部队装备太差,曾多次向我打听过能否有关系,向皇军买一些新式武器,加强部队实力,防止老蒋吃掉自己。但老蒋也怕宋在华北搞独立王国,曾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痛骂宋哲元有行为不轨之野心,对抗中央之举动。宋也不甘示弱,几次与老蒋拍桌打椅地对峙。宋不但不买老蒋的帐,还照样派要员去南京要枪支弹药和军饷,蒋介石只好给他一点,作为钳制宋哲元的紧箍咒。宋也提高警惕照样我行我素,千方百计站稳华北,收买地方武装扩充实力,并紧紧抓住我,要我与皇军加强联系,想尽一切办法买点新武器。总之,宋哲元现在正在三岔路口上徘徊。”
       “你的情报大大的重要,你能不能找到什么好的借口,带领我和山太中佐去见宋哲元面谈购买武器的生意呢?”田代皖一问陈觉生。
       陈觉生说:“正好!司令官,近日宋哲元正为他的母亲筹办七十大寿,我看司令您可代表日本驻中国军亲自上门送礼祝寿。”
       “你看我们准备些什么礼品为好?”
       “依我看,司令官最好现在就起草一封奏折,请天皇陛下批准,送1000门山炮给宋哲元,作为华北自治的条件。”
       田代皖一听罢,表示赞同,并当即向天皇起草了“华北自治”的奏折。
       陈觉生又说:“根据中国的风俗,拜寿还要有好的见面礼。”
       “见面礼?”田代皖一重复道。
       “对,见面礼很重要,我们总不能抬着山炮去会宋哲元吧?”
       “那好!我在奏折上面特别注明,请天皇陛下一定忍痛割爱,给一件心爱之物作为见面礼。”
       “山太,你拿我的奏折,坐‘火岛号’护卫舰,连夜返回东京,一定要面呈天皇陛下。你必须在5月9日下午5时以前赶回天津,现在就出发。”田代皖一将奏折交给了山太。
       山太回到东京后,天皇裕仁听说他从中国带回了极其重要的情报,连夜秘密召见了他。
       9月下午2时15分,山太提前到达,他怀着兴奋的心情向田代皖一报告,田代皖一听后大喜,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明天上午9时半亲率陈觉生与山太到宋府祝寿。
       10日,田代皖一等来到宋府,只见宋府大门紧闭,人去楼空,气得田代皖一司令官狠狠地给了陈觉生几记耳光。
       “混蛋!还不给我快快打听,宋哲元到哪里去了?”
       10日上午,田代皖一与陈觉生、山太等人乘军舰赶到东风港,马上又换上了日式越野吉普车,直奔乐陵宋哲元故里,找到了宋家庭院。刚从天津到此的宋哲元听到家人报告说是陈觉生尾随赶来,知道必有要事,不得已亲自出迎。陈觉生按下满肚子的怨气,强装笑脸地说:“田代皖一司令官看得起您,不远千里从海上抄近路特意赶来,有紧急事与您会晤。”
       宋哲元还未开腔,田代皖一已走进来站在他面前说:“听说宋军长托陈觉生先去千方百计想购买我国的新式武器,本司令官乐意搭桥牵线,愿意为将军效劳,不知宋军长意下如何?”
       陈觉生看到宋哲元没有马上答话,连忙在一旁帮腔道:“宋军长,田代皖一司令官的盛情难却,良机千万不能错过……”
       经陈觉生这么一说,宋哲元马上热情起来了:“真不愧是我的小老乡,了解我宋某的燃眉之急,感谢田代司令官的关心,请进!”宾主坐定,看到很有成功希望的田代皖一首先开口:“我们从国内带来了1000门最先进的‘三八’式野山炮,这种山炮威力大、射程远、性能好,又轻便,搬运极为方便。”宋哲元兴奋地问:“多少钱一门?”
       “暂时不谈价钱,先送宋军长试用,认为可以,再付款不迟。”说着,田代皖一从山太手里拿过大花瓷瓶,用双手郑重地送给宋哲元道:“这是贵国堪称国宝的唐代大花瓷瓶,为了增进日中邦交友谊,我们天皇特地从皇宫中搬出来,作为送给您母亲七十大寿的见面礼,专门调军舰从东京送来的,您看我们天皇多么注重日中友善!请宋军长一定收下,并希望宋军长日后也多多为加强日中关系劳神费心。”
       听了这些话,宋哲元不安地说:“贵国天皇怎么知道我宋哲元?又为什么对我如此厚爱?”
       田代皖一笑道:“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名言叫作‘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天皇借您母亲大人七十大寿的机会,特委派我们送来寿礼,以示敬重。想必宋军长一定不会负天皇陛下一片苦心。”
       宋哲元问道:“请教田代司令官阁下,我如何相报?”
       “大花瓷瓶里有一封贺信,您好好看看。”
       宋哲元急于知道天皇送厚礼的原因,当即伸手向花瓶中取信,田代皖一将手一拦,“宋军长,不急!不急!我们都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姑且告辞了。如果宋军长看信后,瞧得起我们日本的新式武器,请在6月底以前在天津找我提货即可。”说着,他已带着陈觉生、山太走出了大门。
       望着消逝在公路上的日式老吉普车。宋哲元满腹狐疑,田代皖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又讲卖武器,又谈送寿礼,到底为什么?想到这里,他快步回到了客厅,急忙拿出了大花瓶中的贺信,展开一看,不觉怒发冲冠,最后拍着桌子大骂:“陈觉生,狗汉奸!胆敢如此小看我宋哲元,我宋某绝不会像你一样,做出卖良心的卖国贼……”
       
       几百条长长的大火舌射向卢沟桥上仅有两个班的中国守军
       “宋哲元不是溥仪,是军人,军人只有在战场上分高低,只有在枪炮刺刀下见生死。教训宋哲元只有靠我们陆军的坦克与大炮,空军的‘鸿门宴’、海军的‘华北国’都是绝对办不到的,真正解决问题还是靠我们陆军,只要能成功,慢一点没关系。”牟田口少将正在安慰已坐立不安的陆军大佐中野郎。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中野郎望着牟田口发呆。
       “走!去请教一下特务机关长松井久太郎。”
       牟田口拉着中野郎向松井久太郎寓所走去,正好碰上了准备出门的松井久太郎。
       松井一听牟田口说有要事,急忙把他们引进了密室。
       牟田口说:“中野郎来中国已有好多天了,他受参谋部总长之命,为我们大日本帝国寻找出兵中国的借口。空军已搞了一个什么‘鸿门宴’,想把二十九军吓出北平城。海军已向宋哲元抛出了所谓的‘华北国’自治方案,想把二十九军拉过来。我们认为这些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们陆军到底怎么办?特来求教。”
       “这好说,就像当年‘九·一八’事变那样,想尽一切办法挑起事端,制造借口,点燃导火索,但要比当年更巧妙些。”松井久太郎晃动着脑袋奸笑着。
       原来松井久太郎在“九·一八”事变时,为日本侵略者成功制造这次事变,出过不少鬼点子。事变前,是他提出来,大胆利用女谍头目川岛芳子,并请她组织以卖淫为掩护的妓女情报队,成功地收集了中国许多重要军事情报。在出兵东北一切就绪、只差借口的关键时刻,又是他提出请川岛芳子亲自出马,以身体为“超级炮弹”,搞到了出兵东北极其重要的“证据”——中村大尉的“三道梁”手表。在确定信号使城里城外的日军一起行动的难题上,还是他的主意,叫日本侨民和日本浪人在事变前搞假暴动,放乱枪及乱投手榴弹作为进攻的信号。总之,日本能成功地在东北建立伪满洲国,松井久太郎是出了大力的“功臣”。为此不到几年,他从一个一般的小头目,爬上了日本华北特务机关长的要职。
       中野郎经松井久太郎开导,陡生一条妙计。他叫来了特务雨从光。对着他的耳朵,秘密地交待了一番。
       雨从光身着一套紧身夜行黑色武士服,趁着黎明前的黑暗,轻手轻脚地摸到了特务机关长松井久太郎寓所的后门。一看哨兵趴在哨所桌子上睡着了,大狼狗也在哨兵脚下盘地而卧,他迅速掏出了两只崭新的无声手枪,朝着狼狗与哨兵同时开火,连发数枪,狼狗与哨兵躺在血泊之中,蹬了几下脚就都断气了。接着,他加快速度径往松井久太郎的卧室跑去,刚迈出几步,“扑嗵”一声,栽倒在地,连动都没动一下。此间,一条黑影从小路旁的树杈上轻轻跳下,割下了雨从光的脑袋,飞起一脚,将无头尸踢到护城河里随浪冲走了。不一会,这条黑影闪进了中野郎的客厅,将雨从光的脑袋献上,正准备领赏,随着“唰”的一声,一把雪亮的匕首飞进了他的左心房。中野郎一阵口哨,几条凶残的大狼狗窜了出来,将还在动弹的死尸拖到了后院,抢着撕咬。
       杀人灭口,销尸灭迹,自认为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中野郎,正坐等松井久太郎向中国二十九军大打出手的好消息到来。谁知,哨兵高喊:“松井久太郎特务长驾到!”话音还未落,满脸怒气的松井久太郎已大步闯了进来,中野郎知道情况不妙,还未想出应对之策,松井久太郎已左右开弓,几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鲜血顺着嘴角直往下淌。
       “笨蛋!笨蛋!我教你这样干的吗?”松井久太郎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特别是我那只狗,跟我十多年,为帝国立过赫赫战功,拿你的十个脑袋也顶不了。”骂到这里,松井久太郎猛地站起来,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对准中野郎的耳朵就是一刀,一只血淋淋的左耳朵掉到了地上。
       “记住!你的目标是冲向中国军队闹事。我不是看在你身负总长使命的份上,把你碎尸万段也不解我心头之恨。”说着,松井久太郎猛地将指挥刀向刀鞘里一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几天以后,中野郎伤势渐好,按松井久太郎的指示再次行动了。他命令小队长真岩于带领一个排的兵力,闯进了二十九军三十七师设在沙河的一个临时军事训练基地去挑衅。说来也怪,出发时天气好好的,一下子却狂风劲吹、飞沙走石,没有遇到中国训练打靶的部队,真岩于只好命令士兵们砸了所有的训练器材。中野郎得知这一情况,拍桌大怒,把对松井久太郎的怨恨,全部倾泻在真岩于的身上,他唤来两只凶狠的大狼狗,将真岩于的左右耳朵连皮带肉撕了下来。
       两次出击失利,中野郎只好再次请牟田口出主意。牟田口虽然官居少将,但一直没有机会面见总长,更没有机会直接在总长面前显示自己的才干,他决定不放过此次良机,盘算已定,便故意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说:“松井久太郎都没有妙计,我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现在只有您才能救我,请一定替我出出主意,如果成功,我一定面见参谋长,首先为你报请特等战功;如果失败,一切由我承担,与您无关,我用我的脑袋作押!”中野郎哭丧着脸向牟田口恳求。
       牟田口见中野郎的确是走投无路,但为了保险,他又进一步试探道:“我手下只有兵,兵只能打仗,我不会像松井久太郎那样搞特务活动。”
       “只要能找到借口,制造事端,怎么都行。”
       牟田口看到中野郎已上圈套,便贴在中野郎的耳边叽咕了一阵子。中野郎听后大喜,连声称道:“好主意!好主意!”
       中野郎回到住处十分兴奋,好不容易盼到下午5点钟,他带了两支高级手枪,插进腰间,又挂上崭新的指挥刀,来到了牟田口的司令部。牟田口把他引到秘密作战室,指着北平西南的一个地方,对中野郎说:“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皇军攻占北平,直至占领整个华北的咽喉要地,今天的秘密行动就在这里,只要按我上午给你讲的详细方案执行,绝对成功。”说罢,牟田口看看手表。
       “现在可以行动了,你拿着我的手令,先去第八中队找清水节郎中队长。”牟田口将事先写好的手令交给中野郎,两眼凶光毕露地说:“此次行动,将会震惊全世界,行动方案只能装在你的脑袋里。我坐镇指挥,你随中队行动,成败与否,按你我的协定行事!否则,莫怪我牟田口,不讲交情。”
       “一言为定,绝不反悔。这不但是关系到我个人生死存亡的事,更是天皇的旨意,国家的头等国策,岂能视为儿戏。请将军绝对放心,一切按你的密令执行。”中野郎坚决地说。
       中野郎的汽车在指定时间到达了第八中队。他钻出车,走到门卫向哨兵行了一个军礼道:“我要见你们的中队长。”
       “请长官稍等。”哨兵忙摇电话接通了中队部。约两分钟后,清水节郎迎了出来,中野郎忙将牟田口的手令递给他,他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派来的特使,立即满脸堆笑,领着中野郎朝中队部走去。
       清水节郎请中野郎坐在上首,并亲自给他泡了一杯好茶,便问:“大佐阁下,有何紧要军务,亲临中队?”
       中野郎看到队部有侍候人员走动,便说:“此处不便,请中队长换个地方再说。”
       “可以,到作战室里去。”他带着中野郎来到了作战室,关上了隔音门窗,放下了黑色窗帘。
       中野郎凑到清水节郎的耳边神秘地说:“今晚有重要军事行动,牟田口将军特派我来监督执行,具体方案,我也不知道。到时,牟田口将军会直接通知你们的。”
       随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中野郎一把抓起保密电话,他一听,忙说:“是牟田口将军打来的电话,找你,快接!”
       清水节郎接过话筒,听筒里传来牟田口因紧张而显得嘶哑的嗓音:“清水中队长吗?我是牟田口!命令你中队带好一切武器,今晚9点准时赶到卢沟桥附近,以中国守桥部队为假设攻击目标,进行夜间实弹军事演习!特别要记住,要悄悄地行动……”
       八中队在中野郎的督促下,行动神速,秘密地准时到达了卢沟桥附近。正当清水节郎中队刚刚准备摆弄夜间实弹演习的阵势时,直话器里传来了牟田口的紧急命令:“实弹改为空弹演习。”
       清水节郎问:“中野郎大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命令,马上执行。”中野郎厉声说道。
       当空枪空弹演习进行到深夜时,中野郎命令清水节郎中队原地休息。
       “叭!叭!叭!”,突然,从清水节郎中队后方连连打来几发子弹。清水节郎命令部队紧急集合。“叭叭叭叭!”从右方又扫来一梭子弹。正当清水节郎回过头来请示中野郎时,不知什么时候,中野郎已不见了。就在这时,一班长木石水也失踪了。清水节郎预感问题严重,一边急令部队作好战斗准备,一边急忙用直话器向牟田口报告。
       “这是中国军队搞的阴谋,命令演习部队,迅速攻占卢沟桥,寻找失踪的中野郎与木石水……”牟田口用直话器直接向清水节郎中队长下达着紧急作战令。
       清水节郎接到攻占卢沟桥的命令后,即带着部队跑步前进。刚到桥头堡工事附近,失踪了的中野郎突然钻了出来,站在清水节郎身边,看着夜光手表,拿着双枪下达着攻击令。
       只见几百条长长的大火舌一齐射向守在卢沟桥上仅有两个班的中国守军。不到十几分钟,清水节郎中队仗着人多势众,强占了卢沟桥桥头堡。
       “我们终于成功啦!”随着一阵狂笑,中野郎高兴地举起了酒杯,与牟田口干杯。
       牟田口却提醒中野郎道:“中野君!你可不要忘记了我们事先定下的口头协定。”
       “不会!牟田口将军,明天我就启程回东京面见总长阁下,请他提拔您为陆军中将。”随即叫来女报务员:“快!赶快给总长发报报喜。”
       “什么?我军已占领了卢沟桥?中野郎啊!中野郎!你干得真漂亮!”意想不到的成功使参谋总长闲院宫惊喜万分。
       没费多大劲就占领了卢沟桥的日本士兵更是得意忘形。他们踩着中国士兵的鲜血,巡逻了几圈,断定中国军队不会连夜反击,于是一个个都钻进桥头堡的工事睡大觉去了,仅留一个哨兵在工事外围值班。不多时,哨兵也抱着枪靠在用草袋筑起的工事墙上,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黑幕中,一位受伤的中国士兵,慢慢地苏醒过来,他发现全班战士都躺在地上,摸摸这个,摇摇那个,没有一个出气吭声。他拼命向驻扎在宛平城的团部跑去,他就是守桥班班长王超和。
       “卢沟桥失守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班长,痛哭流涕地向二一九团团长吉星文报告。
       干净利落的夜间大刀反击战,仅用半个小时,就夺回了卢沟桥
       “什么?”吉团长拳击桌子怒吼着。
       “卢沟桥被日本军占领了!”王班长哭着说。
       “什么时候?”吉团长厉声问道。
       “大约深夜11时。”
       “是日军的哪一部分?”
       “好像是木清直的部队。”
       “用什么偷袭的?”
       “轻武器。”
       “他妈的!动了真家伙。”吉团长气得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这是我的大意!这是我的失职!”吉团长连声责怪自己。
       “通信员!马上通知副排长以上的干部到团部开紧急会议。”吉团长沉痛地下着命令。
       凌晨两点,团部作战室里,充满着愤怒的气氛。
       “卢沟桥被日本鬼子偷袭占领了,这本是我的严重失职,理当军法处治,但为了狠狠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我决心戴罪立功,组织敢死队,夺回卢沟桥,向全国人民请罪!”吉团长悲伤的泪水使在场的干部深受感动,一致要求随吉团长夺回卢沟桥。
       “由于防务需要,不可能都参加,再说都参加目标太大,不便行动。”吉团长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挑选了150名健壮小伙子,组成了干部反攻敢死队。他将全队分成5个小组,每人只带大刀一把,手榴弹两枚,步枪一支,以左手缠白毛巾为标记,以“反攻”对“成功”为联络暗号,他亲任敢死队队长,郭振威为副队长。为保证反攻胜利,吉星文团长在出发前,又进行了简短的战前动员。“此次反攻,拼死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带两个组负责歼灭西桥头堡的日军,郭副队长带三个组负责歼灭东桥头堡的日军。一定要在凌晨4时前夺回卢沟桥,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许开枪扔手榴弹,一定要彻底全歼守桥日军。”说完,吉团长便带领部队出发了。
       在夜幕的掩护下,敢死队兵分两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卢沟桥东西桥头堡的工事附近。
       “我先上去干掉哨兵,然后听我的联络暗号再上。”说着,吉团长“唰”地一个燕子展翅,从战壕里轻轻跃上通往桥头堡的公路。他猫着腰,提着大刀接近了工事外围,定睛一看,日本哨兵正抱着枪呼呼大睡。看到日军,吉团长怒火万丈,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手紧握刀把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日本哨兵头上砍去,寒光一闪,哨兵栽倒在地。
       狂妄的日本侵略者,自“九·一八”事变以来,肆无忌惮地在中国策划了一个又一个耸人听闻的流血事件。为了达到鲸吞全中国的目的,牟田口与中野郎秘密策划了以夜间演习为名,在清水节郎中队原地休息时,中野郎暗地带走班长木石水,跑到百米以外的地方向清水节郎中队后方及右方朝天连放几十发暗枪,制造出中国守军夜间袭击日军,并抓走了一名士兵的假象。由此,日军以寻找失踪的士兵为借口,突然偷袭了卢沟桥,并妄图以此为条件,逼迫二十九军撤出北平,进而进军中国,实现瓜分世界的第一步。
       
       吉团长干掉哨兵以后,发出了“反攻”的联络暗号,敢死队员一个接一个爬上了桥头。吉团长命令一个小组在工事外面待机,他带一个小组冲进工事里,面对呼呼大睡的日本鬼子,敢死队员们挥刀即斩,一下子就宰了一大半,被惊醒的日军,提着裤子拼命往工事外面跑,但都被在外围待机的队员们截杀干净。
       “好!第一小组守住西桥头堡,第二小组跟我去增援东桥头堡。”说完,他带领一个小组,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突然,“叭”地一枪,正中吉团长的右手腕;“当”的一声,大刀落地,吉团长一个趔趄。“叭”,又是一枪,子弹打掉了他的军帽,好险啦!要不是刚才那个趔趄,这第二枪就会正中脑门。
       放暗枪的原来是东桥头堡的日军小组长正三郎。当郭振威副队长摸进桥头堡工事时,正三郎正好到工事外围解大便去了。当他回来看到哨兵被杀,即藏于桥栏黑暗处,寻找机会跑回去报信。谁知碰上吉星文带队冲过来。于是,有了刚才惊险的一幕。正三郎知道两头都有中国军队把守,他趁敢死队员们抢救吉星文时,翻过桥栏杆,顺着桥墩,滑到了河里。“叭!叭!叭!”因天色太暗,距离又远,一位敢死队员连发三枪都未打中逃跑的正三郎。
       “一定要抓住他。”吉星文团长命令队员们。只听得“扑通”一声,一个队员跳进河里,去追赶正三郎。正三郎举起手枪,“叭!叭!叭!”连续射击,拼命地向岸上跑去,那队员也紧追不舍。正三郎刚刚爬上河滩,那个队员也追了上去,正三郎回头就是一枪,打中了那个队员的左肩,鲜血顺肩而下,那队员猛扑过去,把正三郎紧紧地压在下面,正三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往上面翻,两人你来我往地厮打一团。几个回合,因那队员受伤之故,最后终被正三郎压在下面,正三郎立即举起手枪,对准那队员的头部“叭”的一枪,罪恶的子弹钻进了队员的脑袋,但那队员已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轰”的一声,他与正三郎同归于尽了。当吉团长带队赶到时,才知道他是第四连第三排排长李英堂。吉团长含着眼泪,叫队员们把他抬回了团部。
       干净利落的夜间大刀反击战,仅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将日军4个班的守桥部队全部歼灭,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20分钟。
       川岛芳子正是奉香月清司之命而来,她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卢沟桥被吉星文用大刀连夜夺回的消息传回日本,震惊朝野,上任不久的近卫首相,连夜召开陆军、海军、外务、内务和大藏五相紧急扩大会议,商讨对策。
       7月12日,香月清司在天津就任,他日夜查看地图,用电话、无线电、直话器了解中国及国内的新情况。不久,他迁至华北联络站坐镇指挥。
       “报告司令官!我国第一批20架战斗机已降落在天津市郊东局子机场。”
       “报告司令官!我国第二舰队十艘护卫舰已抵达大沽口外。”
       “报告司令官!关东军正在火速南下。”
       在华北联络站,香月清司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
       “关东军参谋长东条英机中将,你部编为第一路军,先占领公主岭、古北口,再听令向北平北部顺义及高丽营地区推进;第二十四师团川岸文中将,你部编为第二路军,先占领山海关,再听令向天津推进;第六师团国部和一郎中将,你部编为第三路军,先占领北平东面的香河一带,再听令行动;蒙古军总司令德王德穆楚克栋鲁普,你部编为第四路军,先占领怀柔、延庆,再听令向北平靠拢。我亲自率第二十师团从北平的两面攻打门头沟、长辛店、南苑、大红门等。”讲到这里,他用棍子指着华北军事地图,得意地连画了几个圈,
       “这就是我创造性执行首相‘悬案行动’的四壁合围计划。现在,国内还在继续增兵,光我们皇军可达40余万,连蒙古军等共约60余万。当然,我香月清司不会指挥全部人马去打宋哲元的部队,我要留绝大多数兵力,执行第二、第三步更伟大的军事行动。我们的目标不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北平,而是要占领全中国,整个东南亚,甚至全世界!所以请各位将军务必按本司令官的部署执行,违者军法惩治。”
       天刚蒙蒙亮,“卟”的一声枪响,子弹穿透玻璃窗,从刚起床正准备穿衣的香月清司头顶上飞过,吓得他大声叫道:“快抓刺客!”
       “不用抓。”随着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声,一位眉清目秀、手持短枪的日本青年军官,破窗跳进了香月清司的卧室。
       “你是什么人?胆敢行刺本司令官。”香月清司说着,提起裤子的手马上抓住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枪。那青年军官飞起一脚,将手枪踢掉,香月清司又忙去拿指挥刀,不料屁股又重重地挨了一脚,痛得香月清司像杀猪一般“哇哇”直叫。
       那青年军官被逗得捧腹大笑:“瞧你这个熊样,还能指挥千军万马打华北?”
       “你到底是谁?”香月清司扭过头来问道。
       只见那青年军官取下军帽,将头一摇,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
       “是金司令!”香月清司甚感吃惊,“你开什么玩笑,如果误伤了本司令官,天皇会亲自问罪于你,你担当得起吗?”
       “怎么会呢?没有这两下子,怎能在你们这些好发兽性的日本男人中混下去呢!”川岛芳子说。
       川岛芳子正是奉香月清司之命而来,因她与香月清司关系非同一般,又备受天皇宠信,故尔敢于同司令官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同时也显示了天字第一号间谍的手段。
       香月清司拿出“上方宝剑”炫耀道:“在中国,我代表天皇陛下,指挥一切,调动一切。我命令你,用你最隐秘的地方,将本司令官执行首相‘悬案行动’——围困北平,占领华北的具体布兵图——面呈首相转呈天皇陛下。”香月清司从怀里掏出布兵图的微型胶卷交给川岛芳子,“请一定藏稳妥,坐军用专机,马上飞往东京。”
       川岛芳子放好了情报,立即飞往东京去了。
       7月24日深夜12点,近卫文麿向香月清司发来了特急电报:“天皇陛下已批准‘悬案行动’的华北军事实施计划……”香月清司兴奋地自语道:“我这第一个执行日本大帝国‘悬案行动’的人物将会一鸣惊人,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突然,报务员急冲冲地闯进了香月清司的卧室:“报告司令官!我国飞抵天津待命的50多架战斗机,全部着火了……”
       “什么?全部着火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香月清司面如土色。
       “快!快向山海关的第二路军发报,向大沽口外的第二舰队海军陆战队发报,命令他们火速向天津增援,要彻底消灭三十八师……”
       香月清司的补救战术,只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天津东局子机场上,几乎所有的日机都在熊熊的大火中燃烧。
       原来战况发生了急遽变化:自从日本第一飞行大队20架战斗机首抵天津后,接着又连连增派了30多架新型战斗机,并派了一个中队的兵力防守。不久,天津总站和东站也增加了部队。在永固性工事的掩护下,海光寺还秘密调来了一个联队的炮兵。在市外的大沽口、山海关等地已有几十艘军舰及近五万大军逼近天津。代理三十八师军务的副师长李文田,看到形势越来越严重,十分忧虑,正好24日晚上8时,他接到了军长宋哲元“主动出击,自卫守土”的急电,李副师长马上召开大队长以上的干部会议,传达了军长的命令,分析了在天津敌我双方兵力,提出了利用优势兵力主动出击的方案,并当场决定凌晨1时向天津市内日军发起突然袭击,重点为东局子日本飞机场。
       为了确保成功,必须切断各据点日军的增援线。李副师长命令:“李政远旅长,你带领二十六旅袭击飞机场,消灭守军,火烧飞机。祁光远团长,你带领二三八团第二营,攻打海光寺。艾明刚大队长,你带领保安第二大队攻打天津总站。刘旺华大队长,你带领保安第六大队攻打天津东站,要拖住日军。马文汉大队长,你带领保安第三大队守住天津西站,切断日军增援要道。黄维钢旅长,你带领一一二旅及保安第四、五两个大队守住大沽海防通道,斩断日本海军陆战队向市内增援线。二二三团调至市内,由我指挥,作为总预备队。”布置完毕,李副师长看看手表,“现在是10点,各自回去认真准备,1点准时发起攻击,力争天亮前结束战斗。”
       李文田偷袭香月清司,火烧日军机场,收回失地
       李政远回到驻地,挑选身体健壮者作为先遣队,每人带大刀一把、手榴弹四枚、火把三个、火柴一盒、汽油一瓶、步枪一支、子弹少许,火速前进。再将素质较好的作为第二梯队,每人手榴弹十枚,步枪一支,子弹二百发,跑步接应。剩下的编为第三梯队,带足子弹与手榴弹,作为最后总冲锋部队。
       李政远旅长带领的先遣队提前15分钟到达了机场附近,他命令部队原地待命,自己带领一个班,提着大刀进行侦察。在暗淡的导航信号灯的照射下,只见几十架战斗机并列摆开,飞行员都睡在飞机底下,处于一级战斗准备。机场较大,四周筑起了一人多高的围墙,墙上布满了电网,整个机场只有一个大门,站的是双岗。紧靠哨所左边的平房,就是守军的营房……离1点只差5分钟了,李政远命令:“四排一班长,你带三名士兵先摸掉哨兵,一至三排随我迂回到飞机前,每人只准先扔二枚手榴弹,主要是火烧飞机。四排等我们打响后,即包围守军营房,每人只准扔四枚手榴弹,阻止守军,掩护我们火攻,时间已到,立即行动!”
       随着“轰!轰!轰!”一阵阵巨响,机场上浓烟四起,砖瓦石块夹着日军的残肢碎体四处横飞,被惊醒的日本守军,端起冲锋枪毫无目标地扫射。飞行员则拼命地往机舱里爬,企图紧急起飞逃命。正在这时,第二、三梯队正好赶到,李旅长命令第二梯队堵住机场大门,第三梯队支援攻打守军的第四排。
       负责火攻飞机的一至三排,几人围攻一架飞机,他们把汽油倒在火把上,正要点火,谁知跑步前进时,流汗过多,火柴被汗水湿透,怎么也划不着。班长卢光号,干脆拉燃手榴弹点火,终于点燃了第一架飞机,其他士兵都跑过来点燃火把,用力往机舱里丢,但马上又被爬进机舱的飞行员扔出来了,折腾了好一会,只有三四架飞机起火燃烧。
       意想不到的情况使火攻飞机大受挫折。此时,已有不少飞行员爬进了机舱,有的已启动了发动机,准备紧急起飞。英勇的士兵们,也拼命地往飞机上爬,有的抓住飞行员的腰,往机舱外摔;有的与飞行员在机舱中扭打;有的用大刀猛砍飞行员的头。有位将汽油淋在自己身上,引来了火种,再钻到飞机的副油箱底下,连续点燃了三架飞机,当他准备点第四架时,身体烧伤的战士已无气力了,但他把牙一咬,仍朝日机爬去……他用全身力气,紧紧抓住飞机的轮架,顽强地站起来,钻到了副油箱底下,用最后一点火种,点燃了日机。片刻,巨响动地,他同敌机同归于尽。
       英雄用宝贵的生命敲响了敌人的丧钟。
       一架架熊熊燃烧的飞机残骸冒着冲天大火和浓烟。战斗进行到凌晨4时,李副师长得知日军大部队即将赶到,急令各部鸣锣收兵。三十八师夜袭一仗几乎全歼市内日军,并收回了天津总站、东站等失地。飞机被烧,给香月清司当头一棒,他气急败坏地说:“李文田啦,李文田!你抢在我进攻之前偷袭我军,烧毁飞机,我要亲自抓你,喝干你的血!剥掉你的皮!抽掉你的筋!”
       毛泽东指示周恩来给北平地下党发电报
       26日凌晨4点20分,一份国际特急密电飞到了蒋介石手里。
       中国政府蒋介石先生阁下:
       我国政府为了不让华北局势继续扩大,已下重大决心,从日中邦交友好出发,抛弃前嫌,卢沟桥事变仍为局部问题,只要贵国政府在二十九军撤军问题上作一点小小的表示,一切问题都可以通过和平谈判解决。
       日本政府首相:近卫文麿
       1937年7月26日凌晨4时于东京首相府
       这份特急电报,对于一直努力谋求通过外交渠道,以和平谈判解决“卢事”问题的蒋介石来说,简直是久旱暑天里的及时雨,他毫不迟疑地决定向明轩(宋哲元的字)发报。
       明轩兄:
       请速将北平及天津各守军撤出防区,日本政府已下重大决心,通过和平谈判解决“卢事”。军部即移往保定,坐观局势,应机指挥。
       蒋中正
       1937年7月26日凌晨4时30分于南京
       二十九军作战室值班的副军长佟麟阁收到电报后,急忙叩响了为华北局势担忧而久久不能入睡的军长宋哲元卧室的房门。
       “军长!委座给你的特急电报。”佟麟阁用双手将电报递给宋哲元。宋哲元急忙接过电报,一口气看了好几遍,不由得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
       “七·七”事变发生两天后,他在山东老家才知道消息,11日匆匆赶回天津。就在香月清司上任当天下午,一批亲日分子和汉奸来劝他不顺蒋、不抗战,暗中依靠日本人扩大实力,搞什么“华北自治”,虽然都是一些旧调重弹,但也曾打动过他的心。为此他派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暗地去见香月清司,张回来说日方已决定不再用武力扩大华北局势,但宋哲元还是放心不下,17日又同张自忠去会晤香月清司。狡猾的香月清司根据近卫文麿在大军未到之前,要以“和”掩盖“战”的阴谋,与他握手言欢,并指天道地地向他保证:“此行中国,就是代表日本政府,以和谈解决‘卢事’,只要二十九军事先撤出部分防区,表示一点诚意,日方即可签订和平解决协议。”
       
       19日,宋哲元回到北平主持军务,公开向各界发表安慰性宣告:
       “此次卢沟桥事变之生,决非中日两大民族之所愿,盖可断言。甚望中日两大民族,彼此互让,彼此相信,彼此推诚,促进东亚之和平,造人类之福祉。哲元对于此事之处理,求合法合理之解决,请大家勿信谣言,勿受挑拨,国家大事,只有静听国家解决。”
       对日本帝国主义者怀有侥幸心理的宋哲元,为了遵守香月清司“中国必须首先在行动上表示诚意”的所谓协定,当即下令将北平城内通往各要道的防御工事和路障全部拆除,将关闭已久的城门全部打开。他认为这还不够诚意,又下令三十七师及一三二师部分守军,撤出了丰台、衙门口、龙王庙、沙河、通县等重要防区。果然,他的行动“感动”了香月清司。20日上午8时半,香月清司代表日方,与他签订了《和平解决卢沟桥事变》的协议。
       为力主和平解决“卢事”而奔波的宋哲元,望着中日协议书,大大舒了一口气,他认为两全其美的愿望指日可待。根本没有想到,暂时的平静,就是腥风血雨的前奏。已看出日方利用和谈要二十九军不战自退阴谋的蒋介石,不但不提醒宋哲元,也不派兵增援宋部,他想利用日军吃掉不听话的宋部,然后再发大军,北上抗战,显示自己的能耐,所以老蒋虽经四年准备的200万大军,600余架飞机,100多艘军舰,绝大多数都布置在远离华北各地,迟迟按兵不动,还一个劲地命令宋哲元与日军搞什么“折中周旋”,好让中央政府作好抗战的充分准备。
       21日深夜,中共北平地下党组织,突然接到 了一份由延安发来的特急电,大意为:我们全力支持二十九军抗战,宋军长只有集中兵力,主动出击,奋起抗战,才是唯一的出路,日本已作好了大举侵华的准备,和谈是要二十九军不战自退的自取灭亡之阴谋,万万不可轻信。落款为:中共军委主席毛泽东。这份特殊的电报,是毛泽东指示周恩来副主席特地发给北平地下党组织的(两天后,毛泽东主席在延安就公开发表了《为日本帝国主义进攻华北第二次宣言》,更明确地提出了国共两党应立即实行全面抗战的七项办法)。
       北平地下党组织马上将电报精神转告给党组织秘密派遣到二十九军担任副参谋长的地下党员张克侠同志。张副参谋长当即根据党中央指示,帮助宋哲元分析了日军利用和谈调兵遣将占领华北的阴谋,力劝宋哲元以民族大局为重,连夜急令撤出的部队回到防区,并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奋起抗战,一定会得到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只有这样做,二十九军不但不会被日军消灭,反而会深受全国人民爱戴而壮大。由于宋哲元想通过和谈来保存实力,没有采纳张副参谋长的建议。
       果然,不出毛泽东主席之所料,22日,香月清司调兵迅速占领了二十九军撤出的所有防区后,就撕毁了和谈协议,并用大炮轰炸宛平县城。这时宋哲元才如梦初醒,悔恨自己把张副参谋长的苦苦力劝当成了耳边风。
       “佟副军长,请叫张副参谋长来一下。”此时的宋哲元才醒悟到早就应当听取张克侠的意见。
       宋哲元怀着悔恨交加的心情望着张副参谋长。
       “军座,不必难过,现在还有办法补救。”
       宋哲元一听,马上催问:“快说!快说!”
       “还是老办法,主动出击,不但北平这样,天津也如此。”
       “好!就按你的办。”吃了亏的宋哲元这次毫不犹豫。
       24日晚8时,张克侠帮助宋哲元向天津三十八师李文田部发出了“主动出击,自卫守土”的命令。凌晨1时,李文田部遵命夜袭日军,大获全胜。
       25日拂晓,张克侠又协同宋哲元,命令秦德纯副军长派出一个半旅的兵力,向丰台日军发起反攻,消灭日军千余人,收回了丰台。当天下午,又重创妄想占领天津交通要道——廊坊的日军。天津出击与北平反攻,使全国人民无不拍手叫好,兴奋叫绝,全国各界热烈的慰问,极大地鼓舞了二十九军的抗战士气。
       半月来,华北变幻的风云一幕又一幕地在宋哲元脑海里浮现着。
       沉痛的教训使宋哲元变得清醒了一些。但面对是否执行蒋介石撤出北平的决策,他又觉压力太大,责任太重,自己难以承当。他连夜召开了高级干部会议,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北平今天已陷于日军的三面包围之中,这都是我的失误,与各位无关。现在到底是死守,还是执行委座的撤军令,请各位发表高见。”宋哲元首先作了检讨发言。
       “香月清司来中国绝不是为了消灭一个二十九军,而是为了占领整个华北,完成吞并全中国的第一步,我主张与北平共存亡。”张克侠气愤而又坚决地说。
       “好汉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围困北平的日、伪、蒙军共约60余万,我们仅三万兵力,全部拼死也无济于事。为了保持抗战实力,我主张照委座的撤军令办。”冀察政委会委员兼天津市市长萧振瀛说。
       “我认为只要坚决执行委座军令,今后在北平失守的重大问题上,蒋委员长会替军座承担政治责任的,绝不会使军座成为历史罪人,被人咒骂。反则拼死到底,全军覆没,还要落个千古骂名。”宋哲元听了秦德纯的讲话,正中下怀,解开了他心中最大的忧虑。宋哲元大喜道:“讲得好,马上撤军!散会。”
       蒋介石的撤军令,给宋哲元解决了进退两难的大难题。27日,宋哲元正式向天津三十八师、廊房一一三旅及驻守在卢沟桥、八宝山、宛平等地的守军发出了撤军令。他自己还亲率三十七师及一三二师的守城部队及军部警卫团等部移至保定办公。但对于防卫在南苑等咽喉要道上的一三二师却没有下达撤军令。可能他想为自己重返北平,留下一条通道吧。
       “蒋介石呀!宋哲元!你们果然中了我不战自退之妙计!哈哈哈!”香月清司得意地一阵狂笑。原来所谓的日本首相致蒋介石先生阁下的和谈急电,是香月清司冒充近卫文麿的名义,发给日本驻中国大使馆再转给蒋介石收的假电报。这份假电报正好迎合了蒋介石非常想通过和谈解决“卢事”的口味。
       香月清司于27日清晨,首先命令第二军川岸文部在20架飞机和15辆坦克车的掩护下,毫不费力地占领了廊坊重镇,切断了平津铁路交通。接着,又命令刚到达的一○九和四十三师团等部占领了华北的门户——天津。而后,他又令第一、三、四路军同时向北平方向推进,切断了东、南、北三方通往北平的铁路、公路、水路交通。至当天傍晚,北平的包围圈,东起廊坊至通县,北起顺义至昌平,西起幽州到百花山都已被日、伪、蒙约60万大军占领,北平孤城仅剩西南的南苑等防线。
       香月清司准备第二天清晨5时,亲率第二十师团等部约三万人马去打通咽喉要地——南苑。他准备用一天的时间拿下阵地。29日上午他要稳稳当当地走进北平城,要亲自看看,这座有几千年历史的中国古城。
       香月清司全身披挂,坐帐升堂,当即调兵遣将:
       “牟田口将军,你带领二十师团5千人马去攻打南苑;铃木将军,你带领独立混成十一旅团去攻打北苑;河边将军,你带领混成一旅团去攻打西苑。现在马上出发,7点30分准时发起攻击,我派飞机10架、坦克50辆、大炮20门掩护你们,一定要彻底消灭中国守军!”
       “嘿!”三人同时立正从命。
       炮声隆隆,日机一齐向三个阵地轮番轰炸中国守军。10分钟过后,大批日本步兵在坦克群的掩护下,群魔乱舞般地狂叫着:“冲呀!杀呀!”向三个阵地同时涌来。三个阵地都属平原地带,阵前的高粱秆早已砍光,几十公里的开阔地段都无险可借,无关可守。中国守军仅凭战时抢修的工事和战壕作为掩体。
       从战略位置上讲,南苑最为重要。守卫在南苑阵地上的是一三二师赵登禹部。这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虽与日军几经交战,伤亡惨重,武器残缺,阵地上仅有官兵四千余人,但士气十分高昂。
       牟田口指挥5千多日军冲至阵前约200米处时,赵师长第一个跳出战壕,他一手高举乌黑的驳壳枪,一手挥舞着雪亮的大刀,大声吼道:“官兵们跟我冲呀!先扔手榴弹!再用大刀跟我狠狠地砍!”随着阵阵手榴弹爆炸声,四千多把银色大刀上下飞舞,寒光逼人,直捣日寇。日军对吉星文的大刀战早有所闻,惧怕三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吓得“哇哇”乱叫,抱头鼠窜。兵怕乱阵,在短兵相接时,大炮、飞机、坦克都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赵师长乘日军混乱之机身先士卒,带领官兵们猛打猛冲,终于打退了牟田口的第一次攻击。
       河边、铃木的攻击部队同样遭到了三十七师等部的大刀战,也都先后败下阵来。气得鼓鼓的香月清司狠狠地“奖赏”了三名败将每人几个响亮的耳光。
       “饭桶!统统的饭桶!我再给你们每人增派一个中队,不拿下南苑等阵地,叫部下提你们的头来见我。”香月清司气极败坏地大骂。
       香月清司吃了败仗,改变了一下原来的打法。在第二次攻击前夕,他先命令重型轰炸机和新型战斗机各6架,同时进行低空交叉轰炸和扫射,并将原来的10分钟延长到20分钟,妄想一举摧毁阵地上的所有工事。香月清司又下令迫击炮,轻、重机枪等近距离武器配合坦克群,掩护近两万人马,向三个阵地发起了第二次攻击。疯狂的轰炸与扫射,使中国守军伤亡惨重。
       缩着脖子,低着脑袋,跟在坦克群后面一个劲哇哇乱叫的日军,又向一三二师阵地冲来。当离阵地只有200米时,赵师长低声说:“不要开枪。”180米,“再近点。”150米,“开火!”随着赵师长一声令下,3000多条火龙,带着仇恨的子弹,一齐射向日本侵略者,罪恶累累的一木清直当场毙命。日本兵见大队长中弹身亡,惊恐万状不知所措。赵师长正准备带领部队冲杀过去,敌军轻、重机枪突然一齐猛扫过来,赵师长即令官兵们:“卧倒!”迅速退回了战壕。
       过了一会,敌人的轻、重机枪都停了。日本步兵又在坦克群的掩护下,再次冲杀过来。赵师长又像刚才那样进行了近距离反击,这样一来一往,双方展开了拉锯战。香月清司又调来增兵,攻打南苑。100多辆坦克掩护着6000名日军,猛扑过来。赵师长指挥部队,进行近战杀敌。香月清司看见成批成批的人马倒下,始终不能接近阵地,气得火冒三丈:“酒井旅团长!你带领30辆坦克车,快速冲进一三二师阵地,摧毁所有工事,压死所有守军,你尽管大胆地冲,中国守军没有任何武器能对付我们的坦克群。牟田口将军!给我赶快挑选2000名精兵强将,每人配备新式冲锋枪一支带足子弹,当我们的坦克战成功后,迅速占领南苑阵地。这一次,中国守军就是有钻天入地的本领,也休想逃过我香月清司史无前例的打法。”
       30辆坦克,气势汹汹地向一三二师阵地冲来,1000米,800米……赵师长从望远镜里发现情况不对,“怎么不见一个步兵呢?”沉思片刻,他又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几遍,仍不见坦克车左右有步兵跟着。坦克车打头阵?赵师长想起了那次“鸿门宴”上,川井吹嘘坦克是打不烂炸不垮的铁军,他马上意识到,香月清司很可能就是利用这一点,打坦克战。但坦克爬坡时,露出肚皮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他立即下令,第一营抽出100名士兵,快速捆好100包炸药,“要把导火线放长点,马上放到第一道工事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点火。”急中生智的赵师长想出了绝招。
       香月清司的30辆坦克车,分前后两排,快速向一三二师阵地冲来,300米,100米,50米,“点火!”随着赵师长一声令下,“轰!轰!轰!”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100包烈性炸药把一辆辆铁乌龟炸得肚皮朝天,受了伤的坦克歪着身子,全速倒车撤退,赵师长乘坦克群混乱之机,带着部队,巧妙地利用坦克的火力死角,跳上坦克,揭开顶盖,向里面猛扔手榴弹,一下又炸坏了十几辆。
       望着十多辆退下阵来的坦克车,香月清司气极败坏,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赵登禹会用土办法,破了他的现代化。车毁人亡的败局,使他加速了疯狂的报复。他将飞机增派到15架,专门对南苑阵地进行低空式的重点轰炸。日机在头顶上尖叫着,赵师长命令官兵们用步枪瞄准低飞的日机射击,目中无人的敌机越飞越低,随着“叭叭叭……”一阵阵激烈的枪声,3架飞得最低的轰炸机拖着长长的浓烟,几个翻身,一个跟斗栽倒在自己阵地上起火爆炸了,炸死炸伤近百名日军。这一来更使香月清司发了疯,他命令百门大炮、山炮、迫击炮一起向一三二师阵地猛烈轰击,炮声惊天动地,爆炸声震耳欲聋,硝烟滚滚,一直从下午打到傍晚,百吨炮弹倾泻在南苑阵地上,部队伤亡惨重,阵地上仅剩2000多名官兵。赵师长决心当夜偷袭日军营地,拼死一战,为死难的官兵们报仇。
       夜幕刚刚降临,赵师长挑选了100名壮士组成的敢死队,带着步枪、大刀、手榴弹及浇上汽油的军衣与破布,摸向敌阵。不巧敢死队刚接近敌营时,几颗照明弹照得黑夜如同白昼,部队全部暴露,但赵师长毫不退缩,命令敢死队跑步冲进敌营,将点燃的军衣与破布塞进飞机的机舱和坦克车的肚子里及大炮的炮膛里。接着就是无数颗手榴弹扔进敌营,刹那间,浓烟腾起,火光照亮天际,飞机爆炸,坦克、大炮起火燃烧,连连巨响,残骸飞溅,敌营一片混乱。赵师长又命令敢死队端起步枪,举起大刀,扔着手榴弹,向日军猛打猛冲,敌军死伤无数。这时,赵师长突然右胸中弹,他坚强地站着,指挥队伍撤退,又一颗子弹钻进了他左胸,接着又一颗 ……赵师长身中数弹,终于倒在血泊之中。传令兵急报副军长佟麟阁,他火速率领教导队赶来接应,拼死阻击追来的日军,掩护敢死队撤回阵地。佟副军长亲自背着昏迷不醒的赵师长边打边退……
       
       “我不行了,军人战死在沙场是最大的荣幸,我没有丝毫的遗憾……只有一件事……请军长一定派人,到我家看一下我的老母亲,千万不要说我战死了……她老人家受不了这个打击……佟军长,拜托您了。”赵师长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放心吧!我一定办到……”还没有等佟副军长说完,赵师长头一歪,就以身殉职了,他是我国八年抗战中第一位牺牲的野战师师长。官兵们含着热泪站在赵师长的遗体前。佟副军长亲自擦干赵师长身上及脸上的血迹,并将自己的军装脱下来给赵师长穿上,还把赵师长生前用的驳壳枪像平日一样挂好在腰间,最后才命令一个班的兵力将赵师长的遗体护送至后方隆重安葬。还特派一名会办事的排长钱尧用,带上自己积攒的五块大洋,与护送班同行,去执行安抚赵师长母亲的特殊任务。佟副军长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感动了每一个官兵,激起了他们对日寇的无比仇恨。
       中国守军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为中华民族流尽最后一滴血
       趁着黑夜,佟副军长抓紧做好了一切战前准备,他命令所有官兵,分成四个组:第一组由教导队副队长张发友负责,布好岗哨,加紧巡逻,严防日军偷袭;第二组由孙德先副营长负责,打扫战场,清收日军溃退时丢下的一切武器,武装自己;第三组由周运民连长负责,抢修工事,安置好重伤员;第四组由郑家洲副连长负责,去田野寻找一些能充饥的东西来。
       布置完毕,他挂着驳壳枪,背着大马刀,带上警卫员,穿过战壕,匆匆地去看望重伤员。当他看到衣破肉烂,浑身挂彩的官兵,忍受着酷热与饥饿的折磨,而没有一人吭声,心如刀绞。
       “官兵们好!你们受苦了!近月来日军勾结伪、蒙军已攻占了通县、顺义、昌平、沙河、卢沟桥及丰台等战略要地。北苑、西苑今天下午已失守。我们现在在3万多日军的包围下,已是孤军奋战了两天两夜,所带的食品与药物都早已用光。我们师从8000人打到现在的2000多人,伤亡十分惨重,但增兵与补给现在都不现实,我决心和你们一起坚守阵地,战斗到最后一刻,为中华民族流尽最后一滴血……
       听了佟副军长的讲话,伤员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举起带血的手一齐高呼:“与阵地共存亡!为中华民族血战到底!……”
       “非常感谢官兵们!中国人民绝不会忘记你们的流血与牺牲……”佟副军长也感动得连连拱手回谢官兵们。
       佟副军长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重伤员们,来到了前沿阵地,看到抢修好的一层层、一条条工事与战壕,他十分满意。特别使他感到高兴的是,官兵们把所有炸毁的日军坦克残骸,都扒到了前沿阵地,筑起了一道钢铁掩体工事。寻找食物的小组与打扫战场的小组,也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看到伤员们已端着用日军钢盔做锅熬熟的土豆与大白菜汤,吃得津津有味。清收到的10多挺日式轻、重机枪,200多支冲锋枪,还有大批的手雷与各类成箱成箱的子弹,都已整整齐齐地排在中心战壕里。
       佟副军长对清收组组长孙德先说:“我只要一支冲锋枪,其它的请你好好分配分配。”正说着,寻找食物的组长郑家洲送来了大半钢盔熬好的土豆。
       “都有了吗?”佟副军长问道。
       “您看,大家都在吃,军长是最后一个。”郑副连长答道。
       佟副军长接过土豆,吃了一口,“好吃!好吃!你会办事,我代表全体官兵感谢你。”
       已是深夜11点了,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佟副军长打了一个呵欠。忙叫来警卫员小李,“请教导队张副队长通知各组,抓紧时间,轮流休息。”
       “是!”随着一声响亮的回答,小李转身走了。
       佟副军长则独自一人,挂着驳壳枪,提着日式冲锋枪,背后照旧插着大马刀,彻夜不眠地巡逻在阵地四周的各条战壕里,还不时地拿起望远镜,密切观察着敌营的动静。
       吃过土豆与大白菜充饥,又经过几个小时休息的中国守军,精神大振。一个个摩拳擦掌,一挺挺机枪装好了子弹,一把把大刀擦得雪亮,上好刺刀,严阵以待,准备与日本鬼子决一死战……
       天刚蒙蒙亮,90辆坦克分成三排同时吐着猛烈的火舌,掩护着1万多日军向南苑阵地冲杀过来……
       有日军废坦克筑成的“钢铁防线”,有日军送来的轻、重机枪及冲锋枪等武器装备起来的南宛守军,怒火冲天,越打越猛,敌人根本无法接近。
       气红了眼的香月清司,又命令四周的远程大炮同时向南苑阵地炮轰,还调来10架飞机作低空轰炸。在29日凌晨4时,空军、炮兵、步兵在不太宽大的地段里,从天上、地上同时向南苑发起了最疯狂的攻击。炸弹不断地在南苑阵地上爆炸,也在日军进攻的部队中开花……头顶上“嗡嗡”乱叫的低空轰炸机,仿佛伸手就能抓到,佟副军长命令轻、重机枪对准日机猛烈扫射,不到几分种,连续击落三四架敌机,其它敌机一见情况不妙,只得乱炸一气,结果不少炸弹丢到了自己队伍中,炸死炸伤无数日军。香月清司气得眼冒金星,颈鼓青筋,只有命令飞机撤退,大炮停止射击。急忙叫来酒井旅团长,命令他带第五独立骑兵团,从南苑阵地背后进行偷袭。他为了使酒井偷袭成功,加强了正面冲锋。
       由于日军正面牵制力太大,酒井偷袭突破了阵地的背后防线。佟副军长接到急报,即令教导队张发友副队长负责正面指挥,自己亲率教导队增援。只见他咬着牙,端着冲锋枪向涌进阵地的日军猛地扫射着。不幸,一颗子弹钻进了他左腿上部,一股鲜血染红了他的裤腿与鞋袜,他晃了几下身子,警卫员小李急忙上前扶住他,并劝他赶快往后撤退。
       “情况紧急,给我堵住敌人,坚守阵地,个人安危事小,官兵们跟我冲呀!一定要打退敌人。”他像没受伤一样,挣脱了小李的双手,如猛虎下山,冲到了缺口,他的行动大大鼓舞了官兵们,一齐跟着他向日军冲杀过去,仇恨的子弹,愤怒的手榴弹,在敌群中咆哮着,锋利的大刀在敌群中狂舞翻飞着……
       此刻,一名日本军官骑着一匹白色大马,挥舞着指挥刀,逼着日军冲锋。不一会,竟冲到了佟副军长的面前,他将刀用力向佟副军长的头上砍来,佟副军长举起冲锋枪就是一梭子扫过去,日本军官连人带马一起滚倒在地,他就是日军骑兵团团长针玉五郎。受了轻伤的针玉五郎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举起雪亮的指挥刀,凶残地向佟副军长扑来。眼尖手快的佟副军长,敏捷地来了一个急转弯,一下跳到了针玉五郎的背后。针玉五郎因用劲过猛,一个扑地啃草,重重地摔倒在地,佟副军长一个箭步跨上前去,铁铸般的右脚死死地踩着针玉五郎的脊梁骨。针玉五郎 发出了猪一般的嚎叫,拼命地挣扎着想爬起来,佟副军长对准他的脑袋,把牙一咬,又是一梭子子弹,结果了他的狗命。正在这时,日军大队长耳良虫已将手枪瞄准佟副军长的头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精明的一排长高伟民,从背后就是一刀,耳良虫应声倒下。但已飞出枪口的子弹,正好钻进了日军中队长朝下三狗的胸膛,日本鬼子一见主子连连毙命,各自抱头逃命,佟副军长乘胜追击,打退了日军,夺回了失地,又缴获了不少武器。
       这次香月清司要亲自带队。他杀气腾腾地提着近卫文麿赠给他的指挥刀,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刚增补的1万大军,直向南苑阵地开来。这一次,香月清司也来了个“身先士卒”,他挥舞着指挥刀,冲在最前面,为部下提神壮胆。日军不管是官还是兵,都扯起嗓子叫着、喊着一窝蜂地跟着香月清司,向南苑阵地冲来。500米,300米,就在这时,佟副军长端起冲锋枪,瞄准香月清司的头部,来了一个点射,“叭”的一响,打中了他的下巴。随着一声嚎叫,香月清司滚下马背,冲锋的日军惊恐万状,阵脚大乱。乘此机会,佟副军长大吼一声:“给我狠狠地打!”敌人溃不成军,死伤数千。
       日军又从阵地三边蜂拥而上,佟副军长令全体官兵拼死反击。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颗罪恶的子弹飞进了佟副军长的头部,鲜血如注……佟麟阁成为中国八年抗战中,第一个牺牲的高级爱国将领。
       官兵们悲愤之余,奋勇当先,浴血奋战。因伤亡惨重,子弹供应不上,日军乘虚而入,中国守军与日军展开了殊死决战。子弹打完了用刺刀,刺刀杀弯了,用枪托,用大刀。
       教导员张副队长最后拉响了手榴弹,与日军副大队长三纠九郎同归于尽。一排长高伟民,抱着点燃的炸药包,冲进敌群,炸得日军血肉横飞。副连长郑家洲与日军副联队长武谷夫抱成一团,扭打在地,武谷夫使出吃奶的劲,将身子翻了上来,把郑副连长死死地压在下面,郑副连长张开大口,一下咬掉了武谷夫的鼻子,武谷夫痛得哇哇乱叫,郑副连长乘势翻上来,骑坐在武谷夫身上,举起未拉响的手榴弹,猛地一下敲开了他的脑袋。日军中队长饭正桥看见后,端起冲锋枪对着郑副连长射击,郑副连长抱着武谷夫的死尸就地一滚,饭正桥的一梭子子弹扫倒了十几名日本兵。刹那间,郑副连长跳起来,朝着饭正桥的头就是一手榴弹,饭正桥的脑袋开了花。郑副连长操起饭正桥的冲锋枪,朝着敌群拼命地扫射,子弹打完了,几十名日军一齐包围上来,想抓活的,郑副连长拉响了最后一枚手榴弹,同十几名日军一起倒在血泊之中……
       拼杀一直从中午打到下午,中国守军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为中华民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目睹了这场恶战的香月清司仰天长叹:“中国人为什么不怕死呢?现代化的武器为什么敌不住古老的大刀呢?为什么?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八年后,他终于在天皇签署的投降书上找到了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