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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精品]大漠黑珍珠
作者:翁健华

《中华传奇》 2004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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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故
       巴克集是个神奇的沙漠小镇。白天,人们只能看到烈日下破旧矮小的石头屋子,人迹稀少,了无生机;一入夜,这里就变成了热闹非凡的集市,无数的黑油火堆将这片大漠映照得亮如白昼,如蚂蚁般汹涌而至的人们,永远精力旺盛。
       丁小青牵着马,走到一间小石屋前停下。他看着门口那块被风沙击打得似一张麻脸的木牌上刻着模模糊糊的四个字:“臭气冲天”,就忍不住笑了。还未进屋,一股臭味已经扑鼻而来,丁小青揪揪鼻子,喃喃自语:“果然是臭气冲天。”
       丁小青人未到,声先至:“我要三块臭豆腐,一块要炸老的、一块要刚熟的、一块要半生不熟的。”
       丁小青的话很有趣,也有点刁难人。但钱老麻子头也不抬,手中的长筷子一挑,三块臭豆腐飞了起来;他左手从旁边的竹筒里抽出一支竹签,一刺,便将三块臭豆腐串起,伸到丁小青面前,说:“给钱,一块黄金、一锭白银、一枚铜板。”
       “太贵了,就给你一锭银子吧!”说着,他从腰间挖出一块碎银,放进钱老麻子的手里。
       “老子比他先来,这三块臭豆腐理应卖给我!”一个赤着上身、胸前有一块狼头刺青的大汉,伸出巨手,抓向丁小青几乎到口的臭豆腐。
       丁小青将手中那串臭豆腐往背后一藏,避过了狼头刺青大汉那一爪。那大汉又一爪,变本加厉地抓向丁小青的咽喉。这一招正是“大力锁喉龙爪手”,黑狂风马会巴克分坛坛主毒狼的绝技。
       丁小青疾退三步,将三块臭豆腐往口中一塞,猛吞下肚,毒狼大吼一声:“杀了!”
       屋子里十几人一跃而起,各自取出兵器,围住向丁小青。危急时刻,一支竹筷子伸到他手边,丁小青不假思索地握住了那支竹筷子,竹筷将丁小青拉得腾空而起,往门口飞了出去。恍惚中,丁小青记起这正是钱老麻子手中那根丈许长的竹筷。
       钱老麻子拦住众人的去路。
       钱老麻子双手搭在大铁锅的边沿,焦肉的气味弥漫着杀机。钱老麻子“呔”的一声发力,将巨大的油锅端了起来,往毒狼一伙人猛泼了过去。
       暴雨般的热油泼出后,惨叫声如鬼哭狼号。热油遇上大火,“砰”的一声,整间屋子便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在熊熊大火中,钱老麻子放声狂笑……
       正午的太阳燃烧着整个大漠。一匹健马拖起一道金色的尘土,快速往鹰教总舵延伸。它的主人丁小青无情地用鞭柄将它的臀部戳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巨大的疼痛迫使它迈开四蹄狂奔。
       太阳的火舌在慢慢腐蚀着丁小青的生命。丁小青的伤口在膨胀。此刻支持着丁小青的,是鹰教总舵那面高耸入云的雄鹰大旗,是鹰士们如鹰般顽强的意志和信念。
       “砰”的一声闷响,丁小青终于连人带马撞倒在黄沙上,激起一片沙尘。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的健马终于力竭而亡。
       “教主,请将我的肚子剖开……”丁小青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黑狂风马会准备向回疆王献上价值连城的黑宝石‘大漠之星’,请求回疆出兵,合力歼灭鹰教。”这是在丁小青肚子里的一块臭豆腐中找到的信息,是丁小青和钱老麻子用生命换取的。
       鹰教的宿敌黑狂风马会,势力没有鹰教强大,但行动敏捷、善于打游击战。黑狂风马会与回疆王结盟,一直是岳剑宗最担心的事,而现在这事却将要成为事实了。早在三年前,黑狂风马会就有借助回疆王之力灭鹰教的意图,但当时回疆王非常欣赏有大漠霸主气势的鹰教及教主岳剑宗的统帅才能,而没有答应黑狂风马会的请求。可是现在事态有变了,因为在三个月前,岳剑宗明确地拒绝了回疆王令鹰教归顺于己的意愿。
       “传令下去,降半旗,全体鹰士向神鹰使钱老麻子和丁小青致敬。”岳剑宗沉痛地下达教主令。
       双刀会
       丝绸古道,流沙漫天,人烟稀少,历来只有客商和保镖来往。一前一后两骑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上,漫卷飞沙,匆匆而来。
       “教主,前面便是分边城了。”紧随岳剑宗马后的铁叛说。
       岳剑宗点点头,快马加鞭往日落方向的分边城赶去。此城位于汉、回交汇点,是一处两不管的繁华之地;城中居民以回人居多,回疆王在此有很大的势力。岳剑宗贵为大漠霸主,竟也亲自出马,可见他对黑狂风会献宝给回疆王一事,极为重视。
       “分边城中的和平饭店,是我鹰教秘密设立的联络站点;属下已飞鹰传书,令马掌柜打探黑狂风马会护宝人的落脚点。我们一进城,便可得知敌人的行踪。”铁叛又说。
       岳剑宗仍是点点头。自从他任鹰教教主的那天起,他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因为他深知,自己的一言半语,不管有心或无意,都会影响许多人。近几年来,大漠的局势逐渐变得微妙,回疆王的野心随着他的势力强大而增长,他对大漠开始虎视眈眈;而称霸大漠的鹰教及横行大漠的黑狂风马会,却也是两股可怕的力量,致使回疆王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但假如回疆王与黑狂风马会联盟,孤军作战的鹰教实无胜数可言。岳剑宗决定拦截黑狂风马会护宝前往回疆的人,劫走“大漠之星”,破坏黑狂风马会与回疆王的结盟。
       和平饭店的马掌柜加入鹰教已有十五年,已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了。马掌柜正要向教主行跪礼时,岳剑宗急忙扶住了他说:“马掌柜无需多礼,我们进去再说。”
       马掌柜立即将岳剑宗和铁叛请进密室,备好酒菜,三人边吃边谈。马掌柜说:“据属下派出的探子回报,黑狂风马会的三十名护宝人比教主你早一个时辰进城,投宿于云集客栈;领队是黑狂风马会的二当家———‘冷月弯刀’白玉龙。白玉龙进城时,背有一只包袱,按其形状看来,包袱里应该是一口小箱子;只是不知那包袱里的小箱子,装的是不是‘大漠之星’?”
       岳剑宗眉头紧锁,他虽未与白玉龙交过手,但早已风闻白玉龙是大漠上新一代最负盛名的刀客,黑狂风马会能在这几年间东山再起,二当家白玉龙功不可没。岳剑宗早有预感: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与白玉龙遇上的,因为彼此都是大漠上顶尖的刀客。但此时此刻,岳剑宗却不想碰上白玉龙,因为他此行志在“大漠之星”。但有白玉龙护宝,他心里却有些担忧了。
       “云集客栈是黑狂风马会在分边城的联络点,早在两天前,他们已经不对外营业了,只为等待白玉龙等护宝人的到来。所以,属下派出去的探子,都没法混进云集客栈,没法知晓里面的情况;属下办事不力,请教主降罪。”马掌柜看见岳剑宗皱着眉头,只以为教主心里不高兴,有点惶恐地说。
       岳剑宗知道马掌柜误会了:“马掌柜是本教元老,劳苦功高,请不必多虑。现已是深夜,我去云集客栈探探白玉龙的虚实。”说完,他站起身来。
       铁叛也站起来说:“属下也想随教主一往。”
       马掌柜急忙说:“教主,本教鹰士在此城有两百多名,不如我们集合人马,杀进云集客栈,将‘大漠之星’抢过来就是了。”
       岳剑宗摇摇头,对付白玉龙这样的刀客,区区的两百人,不但是徒劳无功,反而增加死伤:“依目前的局势看来,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而且黑狂风马会也必早有准备,还是我一人前往较为适宜,你们在此候命即可。”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弯月下一人,独坐云集客栈的前院中,陪伴他的,是一壶酒和一柄刀———他就是“冷月弯刀”白玉龙。
       一片刀光闪耀,比月光更加灿烂、冰凉。这片刀光出自白玉龙之手。
       矮土墙边忽而人影一现,一道赤如烈焰的刀光夺墙而出,碰撞在白玉龙那道雪亮的刀光上。
       白玉龙的弯刀一碰,立即飞回。白玉龙使出的是回旋刀,这柄刀能在百步之内,取人首级;而且他还在飞出的弯刀上加了一道暗劲,一击之下即飞回。白玉龙把飞回的冷月弯刀抄在手里,人已从椅子上站起:“火焰刀?岳教主大驾光临,但为何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
       岳剑宗跃墙而入,轻轻一笑:“我是特意来拜访白二当家的,刚才只是不忍打搅阁下月下赏刀的雅兴。”
       白玉龙望着岳剑宗站在离自己三丈开外的地方,这正是他出刀的极限,岳剑宗处于能攻能守之地。岳剑宗气度沉凝、稳如山岳。白玉龙的眼睛发亮了,因为岳剑宗是个真正的对手、一个绝顶刀客!有时要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甚至要比在和尚庙里找个女人更难。
       “岳教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我是想在二当家手上取那颗‘大漠之星’。”
       白玉龙诡秘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紫檀木小箱子,随手放了在旁边的石桌上:“只要岳教主胜得在下这柄刀,别说是这颗黑宝石,就算是要在下的性命,岳教主也只管取去。”
       大漠上两大刀客对峙着。白玉龙的冷月弯刀在手,像把天上的弯月捞在手里一样,刀锋迸发出一轮轮寒光。被岳剑宗贯入内力的火焰刀,却闪烁着赤红的刀光。
       此刻,院子里月色凄迷,大漠的夜风吹不进来。刀剑散发出的杀气,宛如一道透明的墙。
       风虽然突破不了两人的杀气,但人却可以。一道黑影如大漠上的灵狐,从两人旁边的石桌上一掠而过,将“大漠之星”取走了。
       这黑衣人当然也是高手,竟能在高手对峙中找出足以令他们致命的破绽。
       黑珍珠
       这时候的夜风重新吹进院子里,月亮也重现光亮。岳剑宗与白玉龙已无心交战了。
       “岳教主,我们今晚之战,遭外人搅扰,气势顿失,不如我们三天后再一决胜负?”
       “没有‘大漠之星’作赌注,只怕三天后我也提不起交战的兴致了。”
       “岳教主不用担心,三天后我们的交战,赌注仍然是‘大漠之星’。”白玉龙自信地笑了。
       岳剑宗迟疑一阵,又点点头,一拱手,身子一“轻”,乘风出墙。
       白玉龙立于院子里良久,忽然怒吼一声,手中的弯刀猛然抽出,落在身边那张石桌上,坚硬的石桌应声而裂。
       一人从屋子里慢步出来,拍手叫好:“好刀法,好功力,让小女子大开眼界了!只不过比起岳剑宗,二当家似乎还差一点。”这人正是刚才取走“大漠之星”的黑衣人。只见她肤色黑亮,只有笑时露出晶莹洁白的牙齿,还有一双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她竟然是一个美貌的黑女子。
       白玉龙怒发冲冠,质问:“黑珍珠,你为何要取走‘大漠之星’,破坏我与岳剑宗之战?”
       黑珍珠是大漠上最有名气的女杀手,绰号“大漠一点沙”,她的身份神秘莫测,像一粒沙子落在大漠上,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我取走‘大漠之星’,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将它送给岳剑宗罢了。”她冷笑着看着白玉龙。
       “难道你认为,我的刀法不如岳剑宗?”白玉龙逼上前去。
       黑珍珠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凶狠的目光,说:“就算你的刀法胜过岳剑宗,你也会故意败落,好让岳剑宗得到‘大漠之星’。”
       白玉龙勃然大怒,说:“我们当初不是已经商量好了的吗?”
       黑珍珠说:“可惜,你已经不按我们商量好的做了。”
       白玉龙吃了一惊,失声问:“你已经知道了?”
       黑珍珠点点头,说:“回疆王派来找你的密使,已经被我杀了。”
       白玉龙脸色一变,转而一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只好请你保守这个秘密了。”
       黑珍珠知道自己绝非白玉龙的对手,所以,她没有拔剑,而是双手一扬,两把毒砂如一场急雨般铺天盖地向白玉龙袭来———她想借这一式之威,转身逃走。
       白玉龙刀人合一,气势如虹,穿梭于毒砂之中。毒砂尽被激散,白玉龙的刀光直刺黑珍珠的后背。突然,土墙外射出一道赤红的刀光,破坏白玉龙的这一式,救了黑珍珠一命———岳剑宗手提火焰刀,立于土墙之上。
       白玉龙没有再出刀,冷冷地问:“岳教主为何去而复返?”
       “‘大漠之星’尚未到手,我岂可就此罢休?”岳剑宗说着,左手如鹰爪般探出,抓起受了刀伤的黑珍珠,跃墙而去。
       回到和平饭店,从黑珍珠身上却没有找到“大漠之星”。岳剑宗正要追问时,黑珍珠猛然咯出乌血,昏迷过去。“大漠之星”尚未获取,岳剑宗当然不能让黑珍珠死;他撕开黑珍珠的黑衣背后,只见她黑得发亮的肌肤上,一道暗红的血迹,那是白玉龙寒冰刀气的暗伤。岳剑宗用刀将血迹处割破,让腥臭的黑血缓缓渗出,再将内力注入她体内,替她逼尽坏血。
       黑珍珠气息渐渐缓和,显然性命已无大碍。
       岳剑宗松了一口气,打量躺在床上的黑珍珠:昏黄的灯光照在她小巧的脸上,那乌黑的面庞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岳剑宗怦然心动,想不到黑珍珠竟是这么美丽的。
       黑珍珠醒来,睁开眼睛,却遇上岳剑宗注视的目光,不禁有些慌乱了。
       岳剑宗一时语塞,他沉静了一会,说:“那‘大漠之星’不是我鹰教之物,但它关系着大漠的局势。交给回疆王,黑狂风马会联手回疆,我鹰教不保;回疆王野心勃勃,国家危难!”
       岳剑宗心忧天下,愁肠百结,寥寥数语,句句入理。黑珍珠凝视着岳剑宗,一时竟看得呆了。恍然间觉察到举止失态,慌忙低下头去,又记起刚才全凭岳剑宗拣得性命一条……黑珍珠心中突然百味杂陈,似有千般难言之隐,欲语不能。
       夺宝
       三天后的晚上,是白玉龙与岳剑宗约战的时间。
       白玉龙仍独自坐在云集客栈的院子里,月下赏刀。月光仍旧凄迷,将他的影子拖长,显得孤独而寂寞。
       岳剑宗跃过土墙,立于白玉龙身前,说:“我来了。”
       
       白玉龙站起身来,忽而神采飞扬:“与大漠霸主一战,是我毕生最大的心愿。”
       “但我说过,没有‘大漠之星’作赌注,我是不会与你交手的。”
       “我也说过,今晚我们一战,赌注仍然是‘大漠之星’。”白玉龙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只紫檀木小箱子。
       天地间忽又充满了肃杀之气。
       看着岳剑宗的火焰刀闪出烈焰,白玉龙忽然觉得寒冷。白玉龙也拔出了刀,他的冷月刀渗着寒光。
       白玉龙的眼神越来越冷酷,他终于出刀了。
       岳剑宗是绝顶刀客,面对白玉龙同样凌厉的刀法,他心里激起无限的兴奋。他也展开火焰刀,迎了上去。
       两团刀光,一赤一白、一热一冷,这是一场冰火之战。黑夜在两人的刀光中渐渐逝去,当旭日升起,万道金光照在大漠上时,战况开始发生变化了。阳光下,岳剑宗的火焰刀像是吸收了太阳的精华,刀光越来越旺盛,漫天都是火焰刀的光芒。而白玉龙手中的冷月弯刀,离开月色,刀光越来越弱……
       岳剑宗停了手,说:“白玉龙,你败了。”
       阳光照出白玉龙疲倦的面容,他叹息一声:“是的,我败了。我的冷月弯刀,本是至阴之利器,能借助月光增强威力;而岳教主你的火焰刀却相反,在阳光下,火焰刀威锐无比。所以,昨晚在月落西山之前,我们还是平手,我就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了。‘大漠之星’和在下的性命都在这里,请岳教主尽管拿去。”
       岳剑宗未说话,将椅子上的紫檀木小箱子取走。
       白玉龙问:“岳教主,你为何不杀我?”
       岳剑宗回头说:“人生知己难得,但对手更难得。我们后会有期。”
       白玉龙眼看着岳剑宗离去,轻叹一声。
       却说岳剑宗得到“大漠之星”,终于放下心头的一块石头。一连几日他寝食难安,加之昨晚又恶战一场,他实在是心力交瘁了。于是,他在和平客栈和衣而卧。他居然发了一场怪梦,在梦中他竟坐在鹰教宝座之上,迎娶了黑珍珠为妻,正在拜天地时……
       岳剑宗惊醒了,感觉怀中有轻微的动静。他睁眼一看,见黑珍珠已从他怀中取出了装着“大漠之星”的紫檀木箱子,正往窗外逃走。
       岳剑宗又惊又怒,无暇思索,一记“劈空掌”袭向黑珍珠的后背。
       黑珍珠顾不得逃出窗外,慌忙之中举起一张木桌,挡在身后。“砰”的一声,坚硬的木桌立时变成了一堆木屑。黑珍珠却已借助岳剑宗劈空掌撞击之力,像箭一般飞出窗外去了。
       岳剑宗满腹疑惑,如一只大漠雄鹰飞扑在黑珍珠后面。
       黑珍珠逃出百丈外,即被岳剑宗追上。岳剑宗使出一招“幻指剑”,正击中黑珍珠的左脚。
       黑珍珠左脚被剑气所伤,扑倒在地,手里拿着的紫檀木箱子飞了出去。
       岳剑宗飞身上前,将紫檀木箱子打开,看时竟是一块石头:难道是黑珍珠偷龙换凤掉了包?
       岳剑宗转过身,见黑珍珠的怀中掉下一只同样的紫檀木箱子。
       岳剑宗正欲揭盖。
       “不要呀!”黑珍珠竟不顾左脚受伤,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岳剑宗,要夺他手里的小箱子。
       岳剑宗见黑珍珠不顾大局,决意要夺走“大漠之星”,顾不得许多,反手一掌,正好拍在她的胸膛之上。这一掌的威力巨大,把黑珍珠震得飞了出去。黑珍珠像一块石头,“啪”的一声跌落在地。
       黑珍珠口中喷出鲜血,她用尽全力爬到岳剑宗身旁,抱着岳剑宗的双脚,挣扎着大叫:“不要打开箱子,里面的不是‘大漠之星’……”
       大漠之星
       “轰”的一声巨响,整座分边城都在震荡。
       云集客栈里的白玉龙,正举杯喝酒。那惊天动地的声响震洒了他杯中的美酒。他面露喜色,将酒一饮而尽。
       这时候,云集客栈掌柜丁九七飞奔而至,对白玉龙说:“二爷,和平饭店连同附近的十几间屋子,已被炸为平地、片瓦不存,想必岳剑宗等人此时已经粉身碎骨了。”
       白玉龙放声大笑,说:“江南霹雳堂的雷震子,爆炸的威力可移山倒海,而且箱子里还填满了黑珍珠的毒砂,岳剑宗岂有不死之理?现在岳剑宗一死,鹰教群龙无首,必然阵脚大乱,正是我们黑狂风马会重振雄风之时。我们立即回去,一举歼灭鹰教!”
       丁九七谄笑着说:“从前,我们黑狂风马会刺杀岳剑宗的计划,次次都失败。现在白二爷一出手,即除去了心腹大患岳剑宗,二爷真是智勇双全呀!”
       白玉龙说:“丁九七,你现在立即飞鸽传书,把喜讯告诉会主黑老大,并请他准备好人马,等我回到马会,就立即全力攻击鹰教总舵。”
       丁九七领命而去。
       白玉龙已带着三十名黑狂风会勇士,快马加鞭赶回总舵。
       在大漠上飞驰了三天,白玉龙终于见到了整装待发的黑狂风会的勇士们和会主黑老大。
       黑老大一见白玉龙,立即迎上前去握住他的手,高兴地说:“白二弟辛苦了,一举消灭了岳剑宗,为本会争霸大漠立下了汗马功劳。昨天鹰教总舵的雄鹰大旗已经降下,证明岳剑宗确死无疑了。”
       白玉龙一声令下:“全教弟子,立即出发,歼灭鹰教!”
       黑老大却一摆手:“白二弟在路上奔波了三天,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攻击鹰教总舵由我亲自出征,二弟在此等候好消息吧!”
       白玉龙笑着说:“区区三天的奔波算得了什么?我要亲眼看着我们黑狂风会的勇士将我们的宿敌消灭殆尽!”
       黑老大赞赏地拍拍白玉龙的肩膀,下达了全军进攻鹰教总舵的命令。白玉龙看着黑狂风会的勇士倾巢而出,嘴角流露出笑意。
       这是大漠上最壮烈的一战。整个大漠上空黄沙弥漫,喊杀声惊天动地,无数的火把像要把整片大漠都燃烧起来……
       鹰教因为失去了英明的教主岳剑宗,军心散乱,被黑狂风马会的勇士杀得溃不成军……天亮的时候,黑狂风马会的勇士势如破竹,攻克了鹰教总舵。黑老大和白玉龙看着黑马旗在大漠的朝阳下迎风飘扬。
       突然间,黑老大的笑声凝固了,他看见东边的天空上沙尘漫天,把旭日都遮住了,不明来路的一拨人马在迫近。他一时慌了神,看着白玉龙:“白二弟,你看这……”
       白玉龙早看见浩浩荡荡的军队涌过来,但他却笑得更加灿烂了。他说:“是回疆王的铁骑到了!”
       黑老大大惊失色,“回疆王的铁骑?他们来干什么?”
       白玉龙说:“是我请他们来的,回疆王早就想消灭鹰教和黑狂风马会,一统大漠了。”
       黑老大盯着白玉龙,咬牙切齿地说:“原来你投靠了回疆王,你不但出卖了我黑狂风马会,而且还出卖了汉家江山!”
       白玉龙狂笑起来,恨恨地说:“你知道我是谁?我就是立下无数战功、却被狗皇帝斩首的白清明大将军的儿子,我要借助回疆王的军队,替我爹报仇雪恨。黑老大,你就等着受死吧,我要用你的人头去向回疆王请功!”
       白玉龙拔出冷月弯刀,正要砍向黑老大,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冷笑。白玉龙循声望去,不禁大惊失色———他身后出现的人竟是手执火焰刀的岳剑宗!他像看见恶鬼般,声音颤抖地说:“岳教主,你……你没有被炸死?”
       岳剑宗沉重地点点头。
       白玉龙自知刀法、轻功俱不如岳剑宗,索性收起刀,从容地说:“岳剑宗,你虽然可以杀了我,但我已经为回疆王完成称霸大漠的伟业,灭了鹰教和黑狂风马会,我虽死犹荣,死得开心!”
       岳剑宗也笑了起来,说:“我暂且不杀你,我要让你死得不开心。”他转身对铁叛一挥手。
       铁叛取出一面令旗,高高挥动。紧接着,“轰”的一声炮响,南、北两面出现了两队人马,夹攻回疆王的铁骑。
       岳剑宗对白玉龙说:“这两支人马才是鹰教与黑狂风马会的精英,早已埋伏等待回疆王的铁骑了。”
       白玉龙惊呆了:战死在大漠上的鹰教鹰士和黑狂风会的勇士,全都站了起来,联合起来,迎头进攻回疆王的军队。
       黑老大微笑着对白玉龙说:“白玉龙,昨晚只是我与岳教主安排的一场假战,为的是给野心勃勃、妄图入侵我汉家江山的回疆王一个教训!”
       白玉龙知道大势已去,鹰教和黑狂风马会给回疆王的这个教训实在太大了。他跪在地上,举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白光一闪,他的人头落地,但他死不瞑目,目光中透着无限的痛苦。
       ……
       一座巨大的坟墓立于大漠之上,两旁跪满了黑压压的热血将士。左边的是鹰教鹰士们,右边是黑狂风马会的勇士们。坟墓里的人是“大漠一点沙”黑珍珠,一个让大漠上人人都敬佩的女子。
       一块巨大的大理石石碑上写着岳剑宗用手指刻划而成的碑文:“大漠之星”黑珍珠之墓……
       在黑珍珠下葬的那一刻,岳剑宗泪流满面,黑珍珠临死前的那一番话,还在他的脑子里回响———黑珍珠大叫:“……箱子里面的不是‘大漠之星’,而是江南霹雳堂的雷震子和毒砂!”
       岳剑宗满脸惊疑。
       黑珍珠又咯出血来,说:“我是黑狂风马会的人,为了除去你,为兄报仇,才用‘大漠之星’献给回疆王之计,将你炸死。”
       “为兄报仇?”岳剑宗双目中透出迷惑。
       “我截获了白玉龙暗通回疆王的密使,知道了白玉龙借除去你之计,约回疆王消灭鹰教和我黑狂风马会的秘密,也印证了你的一番忠肝义胆。为了阻止回疆王称霸大漠的野心,只有鹰教与黑狂风马会联合起来。鹰教虽然是我黑狂风的死敌,但这比起国仇,实在太微不足道了……”黑珍珠奄奄一息。
       岳剑宗抱起黑珍珠,呆呆地望着她苍白的面孔。
       黑珍珠微弱地说:“为什么……你是杀死我哥哥黑晓风的仇人……我好……”无奈的笑容在黑珍珠脸上凝固,岳剑宗深深地埋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