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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版图(之一)]温州诗歌印象黄皮书
作者:马 叙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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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2007年,是温州民间诗歌的活跃年。2006年下半年,青年诗人伊夫创办诗歌民刊《半岛诗刊》,创刊号是温州诗人作品大展专号,收入了活跃在当下国内诗坛的高崎、马叙、简人、池凌云、刘德吾、友来、慕白、叶晔、伊夫等23位温州的中青年诗人的组诗。2006年末,这批人以AA制的形式,每人出资一百元人民币举行了温州民间诗人峰会。诗歌群体的民间性是诗歌生命的重要存在形式。2007年3月,我与池凌云组稿的《温州文学》——《2007温州诗歌新档案:温州诗歌专号》在王手的支持下出刊,这期的诗歌特大号收入了共53位温州以及外省籍在温诗人的诗作。2006年开始,以青年诗人为主体的温州诗歌从原本的松散形式开始向反方向聚集。温州诗歌的这种聚集在25年前曾有过一次,那次是“温州青春诗会”。再之后,约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诗评家余力主持了一期报纸型的温州诗展。那次之后,温州诗人的集束性活动再也没出现过。然后是沉寂。然后出现了一批新锐的青年诗人。张志洲、小路、张文兵、昨非、简人、刘德吾、池凌云、柯熙、伊夫、董秀红、瘦船夫、瞿炜、王国侧、杨大力。然后是更年轻的一批诗人的出现,叶晔、友来、黄崇森、王小几。再之后是更年轻更新锐的一代,张艺宝、余西、贾建芳、泥人、沙之塔、冷若梅。是的,直到2006和2007年,温州诗人终于再次完成了一次新的结集。
       在另一个层面,温州诗人又是极其个性化的一种存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自《诗歌报》《深圳青年报》的当代中国诗歌大展后,国内的诗流派风起云涌,相互开战,而温州的诗人几乎一直处于沉寂的边缘,就如一盘散沙,各自存在于自己的角落。但是,正因为是散沙,就非常地个人化,也因此走得更加地远。高崎、简人、池凌云、友来、叶晔、慕白、余西,这些人几乎写出了这个诗歌泛滥时代的不和谐音,并呈示出了不凡的诗歌品质。
       我想在此大概地说一说自己对他们的印象。高崎是一个经常带着别人评论他的评论打字稿行走的诗人,有次遇见他,只见他冷不防地从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提包里抽出几份评论打字稿给我看。那上面有人称他为东部的阿拉贡。而他的诗歌也正如他的这种猝不及防的交往风格,奇特而又令人吃惊!那词语的尖锐、生涩与坚硬,总是有种让我想往它们中间注入润滑油的冲动,但如果真的注入润滑油,那高崎就再也不是高崎了。在前几年里,简人曾一度停止诗歌写作,他是温州诗人中惟一一个数年如一日地研究“6+1”体育彩票的人,曾有段时间,简人每遇到我,往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近期的彩票号码上去,并且等我对彩票了无兴趣的时候,突然地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卷老式卷筒电报纸似的他自己研究摸索出的长得吓人的“6+1”体育彩票折线连续图表。记得有次因纸张太长他只得站到椅子上才能完全把长卷展开,看得我目瞪口呆!而他的诗也同样的出奇制胜。他的蒲河系列,把一种来自小农业的美与忧伤如油漆一样地刷到了诗的深处,使得他笔下的任何一件事物都似乎是从忧伤深处取得美的发言权。王国侧数次叫我到他的文成县去喝酒,他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在酒桌上,他总是夸大其词地自称自己是村里的农会主席,自称农民(他的茶园确实经营得不错,我是从小在茶园里劳过动的人,我能想象得出他的茶园具体的情景),然后他再喝酒,然后酒后开吉普回家,然后写诗。他的诗里深藏着对土地的未了的情感,我总是记着他的诗中的包山底村的干旱!王国侧后来改名慕白,我的博客上的链接把他设为慕尼白。我以为慕尼白更好。池凌云是温州晚报的一个部主任,她说自己工作干得很出色,她不是说空话,她的性格是这样,做事认真投入,写诗也是这样认真投入。她近年来的诗越写越好,我遇到湖州诗评家沈键与别的熟悉池凌云的诗人时,几乎都一致地认为她的诗艺正日益精湛,写出了女性深处蛰伏已久的忧伤,而这种忧伤又是那么的平静与明亮。她正以语言的炼金术开始点石成金。刘德吾曾经是个喝酒高手,一斤老白干不成问题。但近来他因胃出血而暂戒了酒。我想,是他的带点闽南口音的话语,促成了他的诗的语言与意象的跃动,清灵、流动却又缠绵。以写桃花系列著称的张志洲离开温州到北京已近十年,去年遇到他时,他仍说着余心焦的话题。他是隔年就要说一次余心焦的人,可见他与余心焦的友谊是伟大的而深厚的。我总是那么地怀念他的那写桃花系列的诗歌,他是温州诗人中惟一一个真正写出了桃花细小灵魂的人。杨大力曾经站在卡车背上向茫然而又激愤的群众发表声嘶力竭的演讲。平时见着他时,感到他有种把力量深藏在体内的感觉,而他也确是一个身怀功夫的人。与他交谈,我总是感到他的一颗诗性的灵魂时刻要跳到他的家乡永嘉的土地和树林中去,或者要飞到蓝天中去。小路主政永嘉文联一开始,即着手办了一次“春天送你一首诗”的活动,那次瓢泼大雨中的诗朗诵,把永嘉的诗歌再次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乐观的小路,关注的却是生活深处的人与事,有一种难得的反诗化的质朴与感人。叶晔,一直在一家县报里做着他的记者与编辑的工作,他所在报纸似乎已经从原来的日报降为一张工作信息简报,但这丝毫不影响到他的诗歌写作。我为他写过一篇评论,我喜欢他对低层面生活的拆解。林新荣业余时间一是办美术培训班,二是写诗,他为了自己节省时间同时也让读者能节省时间,他写了许多诗句简约的诗。林新荣还不仅是简约,简约中有着对大气的追求。这么多人中,余西是我惟一没见过面的青年诗人,从他平静而睿知的写作中,我能想象出他的内心的那种状况。他在对生活的洞察中表现出了诗歌光线的摇晃与收束,并把其中最动容的那一点传达了出来。
       现在的温州更有一批新锐的诗人出来。他们依托着年轻与青春的激情,依托时代的最新气息,他们抛弃旧俗,大胆恋爱大胆骂人大胆写诗,他们的生命与诗歌正日益生动。他们正在快速向上生长。也期待着这之间的天才诗人的出现,哪怕只有半个,也算是温州诗坛有幸了。
       这篇短文传达出的仅仅是大致的粗线条的温州诗歌与诗人现状。温州的诗歌现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现在温州的大多诗歌写作类似于网络的不断刷新后不断出现的网页,快速而拉杂,是不是应向着缓慢、坚定而更具创造性品质的方向沉入?平时我们总是对向上生长的津津乐道,而我更喜欢的是向下的那种力量。诗的写作方向恰与其它的事物方式相反,诗的向上的生长虽是必须的,但那只是基础,而向下才是根本。其实,这不仅仅是一个温州诗坛的问题,而是现在整个中国诗坛的问题。在整个中国诗坛中,几乎看不到坚定的向下的代表着最具品质的决绝写作。我以为,只有继续向下,向下,再向下,温州诗坛真正的牛人才能够出现。我一直认为诗歌需要一种黑暗的力量。当然,如果有天才诗人的突然出现,我们就不必这样来等待了。但如果今天明天的温州没有天才诗人出现,那么,也只得这样来期待它了。
       在这次的诗专辑里,有些我在这篇短文里提到过的诗人没有收入,有些收入了的没能够提到。我仅仅是挂一漏万大概地写下温州的诗歌诗人现状而已。
       2007.3.25于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