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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随笔]江南又是雨天
作者:雨 石

《诗歌月刊》 2006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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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我知道漫长的雨季已经悄悄地来到我们身边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喜欢上了雨,喜欢上了那下雨的天空和雨中变得诗意了的大地,就像对于一个陌生的女子,日久之后便生了感情。
        许多年了,我发现雨似乎总是喜欢在双休的日子里徘徊,许是老天对人的恶作剧,也可能是上天给人类特别的恩赐吧。现实的生活赋予了人们内心太多的负荷与沉重,也许只有雨天才能让我们静下心来,把心声和雨声揉和在一起交流、倾诉;让雨声把人们在这一个星期里所附着的尘埃轻轻地从心灵与灵魂的深处冲洗出去,以求得从精神的领域得到一份清净。
        对于不同心境的人来说,雨天有时是灰暗的愁苦的,有时是明朗的欣悦的。然而我是用另一种态度来看待的,我喜欢雨天里带来的那份清新与宁静。雨天我开始喜欢独自呆在小屋里,哪也不想去,只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窗外朦胧的雨幕,想着一些过去已经发生的和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东西;或者边听着音乐边拿起一本书来翻开看看,至于能看进脑子里些什么,也倒不太在意,重要的是有那种境界和情调吧;偶尔之间也和几个室友聊聊生活,聊聊理想,聊聊女人……
        钱钟书在《窗》一文中说到“春天是该镶嵌在窗子里看的,好比画配了框子。”可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是享受不到这样的画景的,在高高的楼层中,无论是从窗子里面还是窗子外面,我们是看不到春天的,只能看到高低不平的楼房勾心斗角。然而雨天在某些时候是不需要这样看的,看不到春天的时候,我们可以享受雨天,可以在雨的情怀里去体验和感受春天的气息,站在阳台上,你可以四处张望,那布满雨水的一切就是一副美丽的画景,雾水弥漫着整个城市,也弥漫着整个天空,更弥漫着我们每个人那落满尘埃与烦躁不安的心田,让我们的魂灵在雨水中得到一次次的洗涤和升华,由此我们应该感谢雨天,感谢她所给予城市里人的这份恩赐。
        站在雨幕的边缘,我不禁想到:人的一生能有几个春天呢?而人的一世却有很多个雨天,很多个雨天就组成了我们平凡而又真实的一生;春天是经不起琢磨的,因为她转瞬间就匆匆地离开了我们,而雨天是经得起回味的,因为她一年四季很多时候,都常伴在我们身边……
        好想能再次回到童年,最起码还能够拥有一颗爱幻想的心,有一股爱学习的劲;最起码还能够与伙伴们一块儿在雨中追逐嬉戏,一块儿卷起裤脚,在清澈的小河里顶风捉鱼,无忧无虑。而今只能面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群,面对这一方被钢筋混凝土所冻结的土地,被这繁闹喧嚣的机器嘈杂声所掺和侵扰着,怎么也听不出在故乡里所拥有的那份感受和情趣了。
        有时候我站在楼顶,竭力用自己的想象,在头脑中勾勒一副副美妙的画景,但这毕竟是一种设想,只能停留片刻,稍纵即逝。这让我想到那些失意惆怅的人们,渴求不到自己所追求的某种东西,总是用自己精心编织的一些虚幻的梦想,来为自己支撑起一片蓝天,这也属人之常情。因为平凡单调的日子在人的一生中毕竟很长,辉煌的日子又寥寥无几,很多日子,人们就是靠这些想象来消磨那些阴暗潮湿的季节,和那些寂寞无奈的残余时光。我属于一个常人中的常人,当然也不例外。
        我是一个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常人,我有着常人或俗人所拥有的一切的缺点。为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甚至于近似渺茫的理想,我放弃了整整五年的教书生涯,带着一颗复杂而又矛盾的心再次踏上了求学的路程。走时望着孩子们那一双双充满童稚的眼神和那难舍难分的神情,那种感受是一份沉重,是一种无奈,我无言以对,那是在江北,一个雨天,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雨中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一粒种子,总想着遇到合适的土壤与气候之时,定会有抽芽的一天。可惜一年又一年的时光,在不经意中就悄然飞去了,一载又一载的等待,就在这一天天的悲哀叹息之间,幻化成一个个美丽的泡影。我却还如同顽石一般,沉默在这方深厚而沉重的泥土之中。如今春风已经吹遍江南,春雨也断断续续下了许多天,雨水让人想家,万物复苏,可我还躺在自己小小的坚硬的壳里。
        很多时候,为了体会雨水的不同,总是想伫立在雨幕之中,让自己融入雨水,也让雨水融入自己,以求得人与自然的贯通。虽然在雨中可能会全无收获,但也落得个一身的透凉与清醒,不过有时也难免要付出一点病痛的代价,想来想去太不值得。于是撑起一把伞,在林荫小道旁,在公园湖岸边,款款而行。那里有星星点点来往观赏景色的人们,也有一对对相依相偎,走地慢条斯理的情侣们。他们此时的心情又是如何的呢?我不能洞察他们的思想,只能投去几分羡慕、几分探寻的目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