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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时刻]费解而迷人的意味
作者:荣光启

《诗歌月刊》 2006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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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子的诗读起来令人费解,但这种费解是迷人的,它里面有值得期盼的事物,因为诗人并不是在从事下意识、无逻辑的能指滑动,制造无意义的语词迷宫。透过那些看似无甚关联的语词和意象,我认为我看见了他写诗的一个秘密:这个在生活中谨严而沉默的男人,对世界的意见隐藏得相当深,它的诗,力图使意象到隐喻的所指的距离遥远而曲折,读者要想理解出诗的某些意味,不展开激烈的想像和翻动大量的经验便难以获得。《下等生物》似乎写的是人本身,但诗中意象绝非一般的“人”的日常场景;《坦克》写的似于是“父亲”,独特的想像隐藏着深刻的个体经验。《情书》中的“你”、“妈妈”和“她年幼的小儿子”之间关系难以解析,诗的最后两行也只是飘零的三个偏正词组,这种缺乏清晰语法的诗句将传统抒情诗的所抒之情弄得含糊不清,叙述者的形象也极不清晰,但诗歌却收获了一种奇异的效果:作者在写作上对叙述逻辑和抒情传统的蓄意破坏,使诗具备了表达更复杂更丰富的情感、经验的可能。黄沙子的诗之于读者,处在一种费解与不解之间的平衡状态,其意味在晦暗之中透着现身的可能。在当代汉语诗坛,黄沙子的写作方式应当引起人们关注。
       槐树是一位着力建立自己的诗歌观念的人,他似乎像一位建筑师,一定要有扎实的图纸才展开工作。迄今为止,我认为槐树的诗歌业绩还尚未展开,他只是在为一个令人吃惊的未来初作实验。他对当代诗歌最大的不满是,诗人们说了太多自己,而生活本身,并未得到呈现。所以你在读槐树的诗时,你会发现他的诗是属于视觉和画面的,内心的言语隐藏得几乎看不见。我注意到诗人的一段自述:“艺术作品是游戏之物。我的东西也是游戏之物。我没有说我的东西是艺术作品,我更没有说我的东西是诗。如果非要问我的东西是什么,我就说,我的东西是P。”这是一个有将诗歌作为一种艺术活动的自觉意识的人。他似乎有强烈的对当代诗歌进行现象学教育的欲望。他愿意自己的东西能将那永远凭一己之念难以言说、永远自我言说的自在之物呈现出来。对于此自在之物及试图逼近它的诗篇,可能没有比说它是P更合适的言辞。这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P啊。
       在读钟硕的《男香》、《微型化》、《几何学的问题》几首诗时,我注意到诗歌中鲜明的性别意识,这种性别意识甚至影响了诗人的想像。对“虹”的想像如何成为“男香”?“微型化”的过程是不是当代境遇中的卑微的“变形记”?如果叙述者一直渴望“一个新娘”,“母大虫”的自喻就显得耐人寻味。身体的问题、心灵的问题以几何学的视野来表达,着实表现出诗人独特的想象力。想像的急速、意象的跳跃、经验的独特与真实,使诗人钟硕类似《男香》这样的作品实在是当代诗坛的佳作。
       阿斐的《我的女人》从一根头发的脆弱开始,想像自己与恋人的之间情感的坚固与永恒,诗中一些阿拉伯数字的运用也蛮有意味。《高速公路》完全是对人生的一种隐喻,表达了诗人对生存的悲剧性体验。宋子刚的《现在我深知》令人震惊:有时对生命的侵害可能会来自于爱。从相对于传统诗歌写作的抒情性来说,黄沙子、槐树和钟硕三位的文本充满了实验性。相对而言,阿斐和宋子刚的作品要容易解读一些。但这不妨碍他们在情感、经验传达的深刻和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