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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情怀]竹林感怀
作者:黄孝舒

《含笑花》 2007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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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一个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片竹林的宁静,“除了H,其他人散开。”班长说:“别动。一颗老雷,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平静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硬。本已因跋涉了许久的山路而半湿的背心在顷刻间湿了个通透。心中一片空白。接下来的几秒钟时间对我似乎就像几年一样漫长。“呼……”耳边终于听到了班长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豆大的汗珠也顺着他宽阔的额头往下淌。“吓了我一跳,只是一个没有雷的空引信。”我那僵直的身体仿佛在眨眼间就被抽去了骨架,几欲瘫软,顺手扶住一棵竹子,如班长一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背心也凉飕飕的。
       其他的战友这时迅速赶过来询问情况,见到地上只有一个空引信,都松了口气,同时不禁笑骂了几句便接着往前行进。只有我的心里还在怦怦地直跳,地雷是看了不少,自己真正踩到还是第一次,哪怕只是个空引信,也同样地令人后怕。刚才似乎什么都没想到。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现在思想由开了小差。想到了远方的家人,双脚也只有麻木地尽量踩着队伍的脚印前进。记得鲁迅先生曾说过: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句话用在这里却似乎不太合适,每次巡逻时尖兵都拿着一把砍刀开路。大家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眼见着踩出一条小道了,可用不了几天,又被热带山野丛林地的茂密植被所掩盖,下次来时还得接着砍。
       回想刚刚穿越的一大片淡紫色如薰衣草样的草丛和淌过的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眼前一望无际的竹林,鼻端竹叶的清香和脚下的沙沙声响,如果不是,背上的枪和刚才的“礼物”提醒着我,我几乎又一次以为自己是到了《醉翁亭记》中的那片竹林,入目的满是茂林修竹。
       小分队沿着竹子间的间隙小心翼翼地蜿蜒前进:在我们左边一臂左右的地方被划定为雷区。上次下过大雨之后,紧挨着雷区标示牌的后面,一颗手榴弹从被雨水冲掉的泥里显露出来,右边一米开外便是另一国度了。对于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主战场。尽管战争的硝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战后也对战场进行过多次的整治,可战争遗留下来的痕迹依旧是无处不在,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收到一份意外的“礼物”。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咔!”的一声,宁静中的任何声响都是惊心动魄的。这小小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本以为是一根树枝,可当我再次听到“全部散开”的命令后,我知道,开路的尖兵也不幸地收到了一份“礼物”。我随着队伍退后到安全距离。匆匆找了一个掩体,隔远一看,竟是尖兵踩到一个破旧老式手榴弹的木柄,从露在土外面的一半椭圆形的弹体来看,弹体的体积估计是我们目前使用手榴弹的两倍。班长早已经在尖兵脚下蹲好,用手握住了手榴弹的木柄对尖兵说“你轻轻抬起脚,然后迅速退到安全距离。”没有多余的声音,甚至所有人连呼吸都没有了,而这时任何声音也都是多余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已有丝丝裂痕的残破木柄如果因为时间久远而发生断裂的话,很有可能引发手榴弹的爆炸。
       班长宽阔的额头再一次湿润了,我的心也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地抓紧枪的护木。轻轻颤抖着。而班长握住木柄的左手却没有一丝的抖动,右手一点一点地刨着土,我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这样刨土了。我在心中不禁咒骂起这些该死的地雷、手榴弹。大家看着他拨开了埋着手榴弹的土。拿起手榴弹轻轻放进了背包里,正打算向他靠拢时。“别动,下边还有颗地雷。”大家又都乖乖地退回到原地等待。看着他又把土一点点地刨开,慢慢取出个黑色呈正方体的地雷,上面还有一个突起的引信,就和我刚刚踩到的一个样。“好了,没事了。一个老式手榴弹和一个老式地雷,带回去引爆。继续前进。”
       终于到了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方,小分队就地进行午餐。我不小心踢到一个作战时期遗留下的空罐头盒子,“砰!”的一声,让早已是惊弓之鸟的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也许已经在这里躺了二十年的罐头盒子顿时散了架,成为了一块块的碎片。我找了块顺眼点的地方就坐下来,喝了口水壶中刚接的山泉水,清凉而甘甜。如果不是因为那早已停歇的战争,我想这儿也许会成为背包族旅游向往的好地方。可如今,这片美丽的竹林不知何时才能够享受到如《醉翁亭记》中那片竹林的平静。
       本栏责编 韦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