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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渐行渐远的顺城街(二章)
作者:李朝德

《含笑花》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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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一条街道的离愁别绪
       眼中的顺城已不是记忆中的顺城了!
       在一种莫名的哀伤与悠悠的叹惋中,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顺城的最后一片衣袂,可两手空空如也,握住的,不过是空旷街道上空飘荡的一缕西风。
       人总有怀旧情绪,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逝者如斯夫”,谁也阻挡不住时间的流水奔腾向前!
       如果心情是那静静伫立的小石桥,那么哗哗流淌的溪水就是那流过就永不回来的岁月,而多彩斑斓的童年就是在雾霭沉沉中随着溪水飘走的一枚树叶,我们是无法留住那随波逐流的叶子,但石桥总也记得叶子的样子,总留有树叶的影子,于是总在怀旧、总在悲伤、总在叹息那哗哗流走的溪水,因为那上面载着成长的乐与痛,流水带走的是我们儿时的梦想与光荣……但流去的岁月永不再回来,我们总在掩面叹息中长大,可心却永远向往童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总有童年的小哨笛在悠扬的飘荡,总会梦见那浅浅河滩上向前延伸的歪歪斜斜的小脚丫……
       这就是我们的悲哀:活在现在,却时时怀着过去,心交给了过去,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这是无法挖出的痛根。
       眼中的顺城已不是记忆中的顺城,所以我们悲伤,就像对逝去岁月的悲伤,一种怀旧、一种怅惘、一种无法说出的莫名的疼惜。
       顺城承载着我们太多的心情,这是一个让人梦回的地方。
       723年的漫漫街道上,踏过多少人的脚步?尖口的、圆口的、高帮的、矮统的……踏着土路?青石板路?或者是方砖铺就的路?在这窄窄的、长长的街道上,闪过多少人的身影啊!羽扇纶巾,头发高高的束起;瓜皮小帽,辫子低低的垂下。这些都已经作了古,化为烟,都不重要了,“茶马古道”的驿站也曾经人喧马嘶,在啼啼嗒嗒的马蹄声中,马店的小伙计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客,又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地面被磨平了,马脖子上的响铃和马帮汉子的吆喝赶马声早已消散在街道上,地下的每寸土地、每块石头都是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在街道上、在房屋前、在小巷中,曾经的孩童在拨浪鼓的左右摇摆中,在小贩的吆喝声中、亦或者是在捏面摊前痴痴的站立中,从童年走向老年,到最后,只能拄杖倚门而立,眼神迷茫浑浊,看南来北往穿梭的人,在每个过路人身上寻找自己当年的影子,回想自己童年调皮捣蛋,青年时的生龙活虎,壮年时的运筹帷幄,只流得几行滚滚的浊泪,毕竟,那是一去不复返的,自己将被淹没在济济的人群中,掩埋在黄土中,亦或是化为青烟一缕。
       “天空中没有飞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没有什么可以证明我们的这种心情:对过去的怀念。对土地的爱恋,对家乡的眷恋,对历史的抚慰,但这种心绪却是实实在在存在!长在昆明,长在顺城的人更不必说,一个记忆的远去带来的阵痛在所难免,因为它戳到了我们的灵魂!
       站在废墟上,捡起一片瓦,贴在心上,紧紧抓住不放,仿佛那一片瓦上,藏着灰飞烟灭的古今故事,演绎精彩动人的传奇。
       顺城街——酬唱祝勇 清答祝勇
       祝勇何许人也?散文家,现居北京。著有《遗址——废墟上的暗示》、《凤凰——草鞋下的故乡》、《蓝印花布》等。近年来,祝勇的散文随笔常见于报刊和网络中,其语言之老道,行文之洒脱,思想之深邃,令人折服。
       为什么把顺城和祝勇扯到了一起?缘于他写有关昆明顺城街的几篇文章,如《最后的客栈》、《关于老城的记忆》、《消失的木雕残片》等,他的笔下充满无奈和愤怒,这种感情不是个人的,而是一个有良知的作家对社会、对人民高度的责任感使然,为老城的保留奔走呼号,为民生的哀艰一咏三叹,凭这一点,就应该受到我们的尊重。在现代,大多数人是麻木的,城市的拆迁扬起的滚滚尘土,湮没了我们诉说的声音,面对社会问题,我们集体失语了,我们似乎应该退避三舍,似乎应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理所当然地给自己一个理由,城市的拆建,那是“肉食者谋之”的事情,平头百姓“又何间焉?”‘
       祝勇现居北京,对于他来说,昆明的街道拆迁,是近万里之外的事情,而他站出来说话了,为顺城街,为顺城人,更为中国所有的消失和没有消失的老城请命,无论他话语的对与错,从这一个角度上来说,顺城街应该酬唱祝勇。
       “清答”一词,是我临时改编的,来源于我们平常所说的“清唱”一词,清唱是没有音乐伴奏的演唱。清答也没有伴奏,在这里只是我个人的观点,没有对祝勇不敬之意,也无对名人开炮钓誉之嫌,我只是强调:祝勇的观点过激了。
       祝勇提到,死亡是一次真正的搬家,拆迁是对文化的围剿,对顺城的拆迁是一次旨在斩草除根的行动,并悲哀地说到:我们在创造未来,我们的创造没有未来。
       不错的,城市建设中,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伤痛,过去的建筑文化仿佛隔世相忘了,无数前代人集体创造与共同保卫的结晶,在拆迁逻辑的裹挟之下,几乎所有的建筑、文化、历史都难逃朝不保夕的命运,于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建筑消失了,破以后最大的败笔是西方建筑的简单套化,以西方建筑学为参照系数来寻找自己的发展道路,高楼大厦林立,城市和城市大同小异,几千年的传统建筑丢弃了,没有飞檐斗拱的外形式,也没有中国传统建筑文化讲究“培风脉,壮人文”的内蕴。
       这是我们的悲哀!我们必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会长大。
       但是要强调的一点是:一个城市,在其发展过程中,必然有所破立,破什么?立什么?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而不应该有困难就退缩,有失败就全线放弃,说白了,那是因噎废食!如果建设中从无破立,永远保持原貌,那么我们可能现在还是住在山洞或者树上。
       祝勇说拆建“企图以钢筋水泥的现代取代飘散着木质的天然芳香的古代。”我看这只是文人美好的意境罢了,至少顺城的老屋的木头不是飘散着木质的天然芳香,我站在顺城街上,闻到的是上百年木头腐朽散发出的霉味,看到的是被虫子蚀空的柱子,这样的房子触目惊心,为了看梁枋间的雕梁画栋,难道我们就可以要求不拆吗?还有在《消失的木雕残片》里,一个叫Kim的美国女孩子说,她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住在这样的老房子里,这无疑是一个童话般的谎言,这和我们在那些边远农村旅游时说的:要是我可以住在这里该多好啊!二者是没有多大区别的。任何缺乏人文关怀的话语都是不道德的,在这一点上,任何人都没有发言的权利,只有居住在顺城街的市民才真正有说话的权利。
       面对拆迁,我们要做的事情恐怕是这样的,在“经营城市”的时候,要把境界放得高些,再高些,在开发建设的大步踩下去的时候,要小心,再小心些。老城就像古董,摔坏一件就少了一件,心疼都来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