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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林]爱情谎言(外一题)
作者:侯发山

《含笑花》 2005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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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接到小雅的电话,小雅说她的日子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连死的心思都有了。剑从话音中听出她不是在开玩笑,忙问她怎么了。小雅说她失恋了。剑怔了一下,说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小雅是剑的朋友(也算是红粉知己吧),剑不能看到小雅处在水深火热中见死不救。等剑赶到,小雅正形单影只地在相约的公园门口忧伤地徘徊呢。小雅人长得漂亮,尤其丰满,女性特征呼之欲出,正是红日东升的年纪……剑见了她,每次都心动,每次都咽口水。此刻,那楚楚可怜的一团影子感动了剑,他真想把小雅拥在怀里,使她今生今世不再受任何伤害。剑一时冲动,也只是想想而已。绕过—对对喁喁私语的情人恋人的温馨天地,俩人也拣了一处幽静偏僻的地方躲起来。
       剑说,世界上,并不仅仅只有得到的爱情才美好。爱,并非一定要得到,得到反而找不出爱的痕迹来。聚是一种缘分,散也是一种缘分……
       剑说,人间处处有真情,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是唐僧肉你就非吃不可?其实猪八戒也挺可爱……
       剑说,人生就是痛苦,只是痛苦的程度不同,痛苦的方式不同,痛苦的内容不同。现世没有完满,不要奢望非你莫属此生不渝……
       剑说……
       剑谈古论今引经据典讲了很多大道理小道理以及不大不小的道理,把他平时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关于人生婚姻爱情哲学都吐了出来,还杜撰了一些有利于治愈小雅心灵创伤的子虚乌有。总之,这次剑的口才超水平地发挥出来。
       一直虚心聆听沉默不语的小雅感动得一塌糊涂,双眼里有种雾里看花的蒙胧,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忽地一下子淌了满脸,突然,她一下子抱住了剑,喃喃道:剑哥,你真好!你为什么结婚了?你离了婚我马上嫁给你!说罢在剑的脸上啄了一下,遂转身兔子一样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剑抚摸着小雅啄的地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望着小雅消失的方向,别有一番心情翻卷不息。
       接连几天剑都失眠了。终日无精打采的,一副憔悴的面孔,常呆呆地望着某个地方出神:小雅年轻漂亮,有文化有修养,挺现代派,也能顺利地和自己交流……
       妻呢,臃肿得像生了锈的汽油桶,阻碍交通,影响市容,而且嘴边连个时髦词儿也不会蹦跶。可是妻子贤惠善良,每天在送他出门迎他回家……
       但是剑,硬着心肠和妻子之间划上了句号。为了给小雅一个惊喜,剑把这个事做的很秘密。
       当剑决定把这一消息告诉小雅的时候,恰巧接到了小雅的电话。
       ——剑哥,我要结婚喽。
       从话音中听出,小雅很甜蜜。结婚?难道她知道自己自由了?剑一时心里猫舔一样得劲,有一种酥酥软软的东西升起来,他激动得不知该说啥才好。
        ——剑哥,你咋不说话呀?下个礼拜日!皇冠大酒店。你和嫂子一定要去呀。
       剑懵了。他手握话筒,状如雕塑。半天才醒过神来。
       ——小雅,我、离、婚、了!
       ——剑哥,怎么回事?你疯了?
       ——因为那晚你一句话。
       ——哪晚?
       ——公园!
       ——剑哥,你、你把它当真啦?
       剑想痛痛地笑,笑出来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QQ传情
       他和她是在QQ上认识的。他的呢称叫“春暖花开”,她的昵称叫“冰雪”。当然,他们的交往也仅限于网上,虽然通过互相了解得知,两个人都是本市的,但并没见过面,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均不知道,两个人都没有视频和麦克,都是通过文字交流的。经过一年多的网上聊天,他和她都有一种相见恨晚、非你莫属的感觉,每次聊天的气氛都春意融融,好像是在洞房,有时恨不得嘴对嘴心贴心了。
       这天,他们又在网上相遇了。春暖花开飞快打出一行文字;莫名其妙遇上你,死心塌地追求你,真心真意等待你,无怨无悔爱上你!文字后面是一朵徐徐盛开的玫瑰,闪烁着“我爱你”三个字。
       冰雪的心里满满的暖暖的,为了试探他是否真心,她选择了一个带问号的表情。
       春暖花开迫不及待地献上了一颗火红的心形图片。上面写着“至死不渝”。他早就想这样做了,这件事在他心里已经放了许久,都快要酿成一壶老酒了。
       冰雪:我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有很多缺点,你能容忍吗?
       春暖花开: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随后他又点出了一个“爱你一万年”的动画。
       冰雪“我们先见一面再说吧。只怕你会后悔的。
       春暖花开发送了一个握手和一个“谢谢”的动画,并打出一行文字:我们如何见面?
       冰雪:我在华山路28号,你来找我,我叫小芳。
       第二天,他西装革履地把自己收拾得靓靓丽丽从大西郊辗转来到了大东郊。他找到华山路28号,沉醉在幸福之中的他刚要往里走,当他看到挂在门口的牌子时,脚步迟疑下来。他咬着牙,灰白的脸僵硬一般,面无表情——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写着“×市聋哑学校”!
       他的脑子里豁然一亮,怪不得她说她的日子很苦闷,与正常人不一样。记得有一次,他嫌文字聊天不过瘾,索要她的电话号码,她没给,她说有些话是不能在电话里说的(当然,她没说,那是她打出的文字)……原来她是个聋哑人!一时间,他的心情像是被秋风吹落的树叶,说不出的失落和惆怅。
       晚上,他鬼使神差地隐身去了QQ,看到了冰雪的留言:潇洒的你在哪里,寂寞的我在等你。你今天怎么失约了?
       他悄悄退出了QQ。在他的想象中,冰雪是一位冰雪聪明、温柔善良、美丽大方的女孩,排骨胸,鹭鸶腿,巴掌脸,大嘴巴,一笑就露出百分之八十而且光彩夺目的牙齿……难道她真是个残疾人?还是在考验他?他思虑再三,又怕错过一段美好的姻缘,就以“春暖花开”的身份又出现了,他委婉地解释了一番不能赴约的理由,并约她星期天去找他。他告诉她,他住在黄河路85号,他叫大山,那里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星期天,她精心打扮得溜光水滑,是装着满心的幸福去的。来到黄河路85号时,她一下子呆若木鸡,形销骨立,因为黄河路85号是个监狱!她明白了,他不能按时赴约,原来是个囚犯!她失望之极,踏着梦一样的脚步走了。
       他紧张而又兴奋地等待了一天,她没有去,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是个聋哑人!
       晚上,她隐身到了QQ,看到了春暖花开的留言:风儿已经渐消,月儿已经挂上树梢,鸟儿已经归巢,一切都那么美好……只有你还没到。她悄悄退出了QQ,再上网聊天时,她又注册了一个新的号码。
       多年后,他和她同时都获得市五一劳动奖章。在表彰会上,他得知她是市聋哑学校的教师,她是当年的冰雪!她知道他是一名优秀的狱警,是当年的春暖花开!他们的视线有好几分钟粘连在一起,谁也不回避。末了,俩人不约而同地深深叹息一声,流露出万般无奈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