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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内外]终于从植物发展为水泥
作者:桑 克

《星星·诗歌》 2008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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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二时,未能入睡,正为不相干而愚蠢的人感慨唏嘘呢,阳台之外忽传佛唱磬响,嗡鸣不已,便踱将过去。只见普照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寺墙之外也是亮如白昼。在春寒料峭的边地,真是极为罕见的景象。我奇怪一会儿,便卧榻而眠。
       做了许多梦。“我们终于从植物发展为货真价实的水泥”,这句早前写过,而今出现梦里,可能有所暗示吧,也许不是,担忧之余,我不禁宽解自己:句意其实浅白,无非是庆幸自己从植物变成水泥而已。
       植物脆弱,虽然岁岁枯荣,但毕竟易折。而水泥不同,坚固死硬,如同石头,长着永恒的体态,任人摧毁不去。早年读过松本零士《银河铁道999》,铁郎为将身体换成不死的机器零件而旅行,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在一首诗中也直接写过这个伤心而坚决的孩子。人就是这样崇高的蠢物,以一脆弱之身,奢望着渺茫的永恒。那么不如变成石头变成水泥吧,满街的水泥丛林就是活生生的见证。
       话到这里,似有讥讽意味。梭罗幽静的隐居生活就是对水泥丛林著名的反击,但我自思泽畔孤林过于清寒,如小石潭似的,呆不了多久,便会自行离去。托尔斯泰的《谢尔盖神甫》也是梭罗般的人物,甚至更刻苦,他隐居乡间,即使苦寒相袭,也仍是独自求真。贵妇诱惑,他断指拒绝。这份坚定,这份古并之心,谁人能及?如果从此下去,谢尔盖必定名居圣者行列。谁能料想他最后竟因一俗色而破欲,甚至杀人,遁入红尘?世事无常,那个等船的渡口或许也是一种象征吧,通往地狱还是天堂?这些,我都是看不见的,我只看见真实而神秘的人性。
       早年,我不喜弗罗斯特,甚至谈不上喜欢与否,看过也就罢了,从不深想,仅仅当作一种修养或视野的补充。也许是因为少年的反叛与激烈容不得任何形式的平静吧。而今中年,却越发喜欢。或许是因童年记忆的回返,或许是因自己真的日趋平静。谁知道呢?劳伦斯·汤普森写的弗氏传记,说他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如何如何,初读基是吓人。弗氏生前委托的传记作者如此书写,效果如何。可想而知。怎奈其人已逝,不能自辩,任人评说吧。即使活着,真正的隐者也照样静默,如同塞林格,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民主的苦恼不是该不该说时问题,而是该不该听的问题,层次不同嘛。“圣代无隐者,英灵尽来归”(王维),用不同语调读来,味道也自是不同。
       人生处处伤心,但也平静。旧错能改就改,而有的则无从更改。便沦为教训,以防未来。这是它仅有的一点意义。而新错又要增添,则无可防范。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也应效仿北岛写本《失败之书》,书尽内心曲折。难道奢求理解?想想,还是算了。绝对地讲,人与人无法沟通。哈贝马斯又能奈何?换种角度,人生又何尝不是一种胜利?是的,活着就是胜利。如顺天性而为,就不止胜利二字,还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