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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索马里海盗令大国没招
作者:吴 越 陈 静 陶短房 江雪晴

《新华月报(天下)》 2008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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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被称为“非洲之角”的索马里半岛附近海域上,劫持了一艘乌克兰军火船的海盗们与美俄军舰已经对峙半个月了。头顶盘旋着美军直升机,身处在数艘美国、俄罗斯军舰的射程之内,此时,人们一般都会认为海盗们除了举起白旗外别无选择,但这一套在索马里行不通。美联社在其题为“索马里海盗让超级大国局促不安”的文章中提出这样的疑问:“来自世界上最贫穷、最悲惨的国家的一小撮犯罪分子怎么胆敢与世界上最富有且武器装备最精良的超级大国对峙?”索马里海盗把持着这条欧亚间的黄金水道,搅乱了世界,也令美俄法等传统海洋强国无比尴尬。
       “游荡着幽灵的海域”让人胆战心惊
       对所有从事海洋运输的人来说,非洲吉布提以南、肯尼亚以北,距索马里海岸20-240海里的那片区域,是一片“游荡着幽灵的海域”。被索马里和与其隔海相望的也门所环抱的亚丁湾就是那片“幽灵海域”。亚丁湾位于印度洋与红海之间,是从印度洋通过红海和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以及大西洋的咽喉要道。英国BBC的报道这样形容此地的战略位置:每天通过苏伊士运河的大型船只多达70多艘,占世界海运贸易量的16%;而在穿过苏伊士运河后,所有向南行进的船只必须定期往返于“失败国家”索马里与也门两国之间的亚丁湾,算下来每年至少有22万艘,其中包括运送占世界日原油供给量4%的油轮;还有世界上将近1/3的集装箱货轮和近一半的散装货轮,从印度洋穿越亚丁湾和苏伊士运河,从中国、印度和其他地方运输货物到西方一国家。
       为避免遭到海盗袭击,总部设在马来西亚吉隆坡的国际海事局建议所有船只在通过索马里周边海域时与索马里海岸保持至少200海里距离,但亚丁湾最宽处也不到200海里,因此船只在这里很容易遭到攻击。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此地就是世界五大海盗多发区之一。而今年,这里已成为“最危险的海域”,到目前为止,那里已发生近40起劫船事件,仅八九月间就有15艘船被劫,其中最轰动的就是运载着33辆俄制T-72主战坦克的乌克兰军火船遭劫。据索马里官员确认,海盗们至今还扣押着10艘多国船只。
       为了制服猖獗的海盗,联合国在今年6月通过决议,授权外国军队在索马里政府同意的前提下,自行进入索马里海域打击海盗。美国及其盟军部署了最先进的军舰在此巡逻,但是,与索马里海盗常用的轻便、隐蔽的民船或挂机快艇相比,多国部队的军舰显得笨拙而毫无作用。今年4月在亚丁湾被劫持的法国豪华游轮“小河谷”号船长帕特里克·马切斯说:“从你看到他们到他们占领整个船只,最多只有15分钟”,而护卫舰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赶来。至于东非各国,几乎没有一艘完好无损的军舰,更是无力护驾。坦桑尼亚海军总长曾表示,他的舰船很老、很小,从未到达过公海;坦水警警长说,“在海浪较小的时候”,水警船队也许能到达近海5海里处,警员们甚至没有双筒望远镜。
       如果来往于欧亚之间的船只为躲开亚丁湾海盗而不走苏伊士运河,就不得不从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绕行。那样,从欧洲大西洋沿岸各国到印度洋的航程将增加 5500-8000公里,从地中海各国到印度洋的航程将增加8000-1万公里,对黑海沿岸来说,航程更将猛增约1.2万公里。以大型船舶一天消耗20吨燃油计算,一吨燃油现价600多美元,绕行一天就要多花1.2万美元。据统计,今年以来,前往亚丁湾的轮船的保险费增长10倍,并由此产生了一项专门针对索马里海盗的保险。
       西方媒体讲述“海盗王国”
       最初的索马里海盗是在上世纪90年代一批自发组织起来的地方武装,他们自称为“海上警卫队”,目标是对付那些在索马里领海和经济专属区内捕鱼或倾倒有毒物质的船只。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劫持外国船只和船员并以此勒索赎金,是一项回报丰厚的“产业”。
       美国《新闻周刊》近日披露了索马里“海盗王国”的一些内幕。他们通常乘坐伪装成民船、装备有全球定位系统的“母船”来到外海寻找目标,一旦确定下手的对象,就从母船上放下3艘左右的快艇迅速向目标靠近。包围目标船只后,快艇上的海盗们把带钩子的绳子固定在目标船体上,爬上甲板,以手中的AK-47自动步枪和火箭筒相威胁,迫使对方船员就范。然后,他们将被劫船只驶往索马里领海内的某个地点停靠,并通过卫星电话与船主开始谈判,索要赎金。该报道称,海盗们甚至借鉴美国间谍机关的手法,在阿联酋迪拜、吉布提等港口城市的海关部门安插间谍,提前锁定猎物。一位曾有过被海盗劫持经历的船员说,索马里海盗一般装备有自动武器、反坦克火箭发射器和手榴弹——对于打了十几年内战的索马里来说,在其境内任何地方都能方便地得到这些武器,首都摩加迪沙的中心地带就有一个繁荣的武器市场。美联社援引一位华盛顿的索马里问题分析人士的话说:“他们拥有的枪支足够20年作战用”。
       
       在索马里海盗眼中,船员是最重要的谈判筹码,相当于“货物”,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不会随便伤害船员。当海盗的头目得到一艘船只的名字时,他们立即就在网络上搜索所需要的信息,以确定自己能够赚到多少钱。大多数船只拥有者会很快支付赎金。据法国《巴黎竞赛画报》杂志披露,德国曾在8月向海盗交付过200多万美元的赎金,其中一部分是假钞,此后,海盗们在收取赎金时就拒绝来自法德的钞票,他们为此还专门配备了验钞机!
       索马里东北部的海港小镇伊尔被视为海盗的天堂。BBC披露说,许多被劫持的船只都被扣押在伊尔港口,由全副武装的海盗团伙看管。有穿着整齐系着领带的人自称是海盗的会计,带着笔记本电脑登上被劫持船只,另外随行的人员则是海盗们的“首席谈判代表”。海盗们通常会到岸上烤羊庆贺。近年来,随着“劫船生意”越做越红火,索马里海盗的要价也水涨船高,赎金已从5年前的每艘船几万美元涨到现在的一两百万美元。
       据报道,“海盗业”已经成了索马里东北部邦特兰地区的主要经济支柱,伊尔镇变成了专为海盗和被绑架人员设计的独特小镇,建有专门的餐馆,为被劫持的船员提供食物。索马里海盗去年通过索要赎金赚取了3000万美元,远远超过了邦特兰地区的年度预算,虽说赎金中的大头通常被一些定居国外的幕后老板拿走,剩下部分再由数十名参与劫持、看押和谈判的海盗瓜分,但每个参与者每年都能挣到1万-3万美元,这对于每天生活花费不足1美元的索马里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今年以来索马里海盗队伍迅速从过去的100人左右猛增到1100多人。
       美联社在分析索马里为何海盗猖獗的时说,自从1991年索马里前政府被推翻以来,各路军阀相互厮杀,17年来该国一直处于无政府状态。2006年年初,原教旨主义的“伊斯兰法院联盟”控制了摩加迪沙和大片国土,去年,在埃塞俄比亚军的直接干预和美国的暗助下,过渡政府又夺回了首都和大部分领土。此后,索马里区政府武装活动日趋频繁。摩加迪沙现在几乎是每天大战小战不断,全城没有完好的建筑,连总统府也是破烂不堪。数十万难民聚集到摩加迪沙市郊和周边地区,住在用细树枝和破布搭起来的简陋屋棚内。他们似乎已经对这种悲惨的境遇习以为常了。一名住在摩加迪沙的索马里朋友曾在网上与记者聊天时说,他所在的地区正遭到炮击,多枚炮弹已落在他家附近,因此他不得不出去躲一下,如果等战斗结束他还活着,会再上线跟记者聊天。面对没有尽头的战争、毫无希望的生活和一贫如洗的家境,索马里人为何会选择走上海盗的道路也就不难理解了。
       英国《卫报》的分析还指出,徒有虚名的中央政府无法承担打击海盗的责任,甚至于有些地方就是“官盗一体”。“国际海员协助项目”协调官员万古拉和其他索马里海盗问题专家表示,索马里现在有5个主要的海盗团体,他们大多数与军阀有联系,而军阀们则同索马里过渡政府高层联系密切。肯尼亚《旗帜报》则说,这些海盗平常也许是某军阀麾下的一名士兵,或某个偏僻部落的普通渔民,但坐上船、拿起枪,就变成了海盗,而军阀首脑、部族头人或在暗中操纵海盗牟利,或成为海盗勒索赎金的中间人。华盛顿的索马里问题分析家泰德·迪根说,除非造成海盗猖獗的根本原因——贫穷、疾病和暴力得到彻底解决,否则海盗仍将继续猖獗下去。
       
       (10月9日《环球时报》)
       延伸阅读
       大国合作与竞争的新舞台
       ——从索马里海盗谈及非洲的援助及治理
       9月28日索马里海盗劫持乌克兰货轮,让世界的目光再度集中到了自1998年美军撤离之后淡出视野的索马里。
       尽管海盗的问题并非非洲独有,但是此次海盗事件仍然透露了其相对独特之处:为了防止海盗转移船上的物资,在俄罗斯海军赶到现场之前,美国海军的舰队包围了海盗船。尽管此前围绕格鲁吉亚战争,美国及其北约盟国与俄罗斯的海军力量曾经在黑海紧张对峙,但是却没有影响在非洲海盗问题上的合作。海盗事件以某种具有戏剧性的方式再度向世界提出了一个问题:如何在冷战结束之后,对非洲实施有效的援助并帮助当地发展程度相对落后,甚至是缺乏必要治理能力的国家完善其治理能力。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这一问题,全球化时代非洲发生的问题照样会波及全球。在解决这一问题的过程中,广袤的非洲大陆将再度成为大国合作与竞争的新舞台。
       冷战结束前后,随着前苏联在非洲影响力的迅速衰退,原先对于帮助非洲国家发展缺乏兴趣的美国也在一段时间内迅速撤离,非洲国家发展所面临的问题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以某种“井喷”的方式比较密集地爆发了出来。这种局面,在提出严峻挑战的同时,也让非洲大陆成为了一块新的舞台,验证一个国家国际责任的新舞台。
       需要指出的是,自从新中国成立之后,在中国与非洲关系发展的过程中,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发展道路。用曾经担任美国驻厄立特里亚大使并曾在国家情报委员会供职的Robert Houdek大使的话来说,“在向非洲提供援助的诸多国家中,中国差不多是唯一一个把重心放在帮助非洲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上的国家”,这让中国在非洲逐渐积累起来了相当可观的影响力。进入21世纪后,差不多以美国组建非洲司令部为标志,非洲逐渐迎来了第三轮大国的竞争:大国影响力的竞争。与冷战时期美苏争夺势力范围相比,这一轮“竞争”的焦点之一,在于如何解决非洲发展所面临的各项问题,并帮助推动非洲更好的融入全球经济体系中去。
       与前两次相比,此次竞争更加复杂,因为它最终衡量成败的标准,不是某个单一国家或者某个国家集团在非洲获得了多少排他性的利益,而是在为解决非洲各国面临的各项问题(例如海盗问题、艾滋病、冲突调停与维持和平等)做出了多少的贡献;是在衡量参加竞争的各个国家,有多少能力和意愿提供某种真正意义上的公共物品,并证明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
       由于涉及问题的复杂性,此次“竞争”客观要求必须通过有效的国际合作来实施;同样的,这样的竞争也超越了单一的问题领域,并不能简单地依靠过去已经取得的经验或者照搬已有的模式来解决。因此,合作解决非洲大陆面临的各项问题,协助和推动非洲国家的均衡发展,已经成为了考验各大国智慧与能力的测试台。全球化的时代,非洲不应该再成为被遗忘的角落;同样,遗忘了非洲的世界,也不会是一个美好而和谐的国际社会。(沈逸)
       (摘自10月5日《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