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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外国文论]《少年Pi的奇幻漂流》之主题学初探
作者:田俊武 朱 茜

《译林》 2007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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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加拿大当代小说家扬·马特尔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曾获2002年布克奖。它通过一个少年与一只孟加拉虎在太平洋上同舟漂流的奇幻故事,向我们揭示了宗教信仰的重要性,激发我们相信上帝的热情。本文试从真实与想象、科学理性与宗教信仰两个方面探讨作品“让你相信上帝”的主题。
       关键词:上帝 真实 想象 科学理性 宗教信仰
       引言
       《少年Pi的奇幻漂流》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当代加拿大作家扬·马特尔的第三部作品,他因这部作品获得2002年的布克奖。小说中的主人公派·帕特尔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男孩。作为动物园园长的儿子,他对动物行为有着百科全书式的了解。他从小酷爱读书,着迷宗教,不仅天生是印度教徒,还相继皈依了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派的全家在他十六岁那年从印度迁往加拿大。像新版的诺亚方舟的故事一样,他们带着自己动物园的动物登上了驶向新世界的日本货船“齐姆楚姆”号。船不明原因地沉了,派发现自己和一条鬣狗、一只猩猩、一匹受伤的斑马和一只名叫理查德·帕克的450磅重的孟加拉虎共乘一只救生艇。很快船上就只剩下老虎和派,后者凭借对前者的恐惧,对上帝的信仰和丰富的知识、技能,与前者同舟漂流227天,并最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当人和虎抵达墨西哥海岸时,理查德·帕克却永远地消失在了丛林中。在墨西哥对派进行采访的两位日本官员不相信他的故事,催逼他讲述“事实”。于是派讲了第二个故事,一个不那么离奇的故事。究竟哪一个故事更可信呢?马特尔让读者自由选择。
       本文试从真实与想象、科学理性与宗教信仰两个方面探讨作品“让你相信上帝”的主题。小说中一个人物阿迪鲁巴萨米先说派的故事“能让你相信上帝”,最终作者“接受了阿迪鲁巴萨米的观点”,说“这的确是一个能让你相信上帝的故事”。读罢小说你也许会相信上帝,也许不会。但它会让你想要去相信上帝,至少会引发你对宗教的思考、疑问、求知欲并可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彻悟。《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不动声色却引人入胜,像童话或寓言那样以充满魔力的手法充分调动你的想象力。它在读者心中激起的与其说是对上帝的信仰,不如说是信仰上帝的渴望。
       派冲破了各种内在和外在的束缚,先后皈依三大宗教,成为真正的信徒。他对宗教信仰充满好奇心,并且心胸宽广,兼容并包,毫不褊狭。当三大宗教的智者相互攻讦、彼此诋毁、强烈要求派坚持自己的宗教而放弃其他两者时,派引用了甘地老爹的话,“所有宗教都是真实的”,表明自己“只是想热爱上帝”。在小说中他的哲学冥想不是宗教教条或简单阐释,而是比经书更能激起你相信上帝的强烈愿望。在小说中你虽然从未看到过上帝但却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他的存在。作者试图通过派的故事让我们信仰的上帝不是基督教的耶稣,不是印度教的毗湿奴,也不是伊斯兰教的安拉,而是超越一切教义与宗教狭隘主义的上帝。
       事实与想象
       作者不止用现实主义手法为我们描绘了另一个漂流的鲁宾逊,一个精彩的海上驯虎的故事,还运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又一个离奇的插曲,以此来挑战和鼓励我们的想象力,引导我们相信上帝。
       正如马特尔在“作者序”中所承诺的那样,《少年Pi的奇幻漂流》“有选择地改变真实”,“通过扭曲真实而揭示其本质”。这部小说试图开拓宗教想象的疆域,使其超越事实、超越科学、超越理性。在序言末尾作者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如果我们,市民们,不支持我们的艺术家们,那么我们就会在不加修饰的真实的祭坛上牺牲了我们的想象力,最终我们就会没有任何信仰,我们的梦想就会变得毫无价值。”
       小说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从海上受难中幸存的派后来去了加拿大,在多伦所大学拿到了双学位——宗教学和动物学。“有时候我把两个专业混淆起来了”,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两者都依赖幻想。小说中动物和宗教这两条平行的线索最终在结尾处交会,指向共同的目标,即想象力的重要性。
       漂泊在太平洋上,派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痛苦中度过,不仅是精神上的,而且还有肉体上的。然而,丰富的想象力使他不时地被上帝各种神奇伟大的创造所深深吸引。比如发现大海是座五彩斑斓、喧闹繁忙的城市,“海下的车辆行人熙熙攘攘”,发现闪电是“奇迹”,是“神威的爆发”,“那次差点儿触电并被三度烧伤是我苦难遭遇中极少几次让我感到真正快乐的经历之一”,又如上岸时感到自己“孤独一人”,“不仅被家人遗弃”,并且“也被上帝遗弃了”,但转念之间他又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遗弃”,因为“这座海滩如此柔软、坚实、广阔,就像上帝的胸膛”。于是他不断从失望中看到希望,苦闷中感到快乐,始终爱恋着美妙的世界,不肯放弃,不愿死亡,而是依靠智慧和毅力顽强地活了下来。正如他自己所说:“孤独开始了。我求助于上帝。我活了下来。”
       当两位日本官员想知道 “齐姆楚姆”号究竟出了什么事故时,派说道:“难道对某件事情的叙述不总是变成一个故事吗?”而当他们不要故事,不要任何创造,只要“准确无误的事实”时,派如此回答:“叙述某件事情——用语言来叙述……难道不已经是某种创造了吗?”“这个世界并不是它本来的样子。它是我们所理解的样子,不是吗?在理解某件事情的过程中,我们加进了一些东西,不是吗?难道这不使得生活成了一个故事吗?”“你想要一个不会让你吃惊的故事。将会证实你已经知道的东西。不会让你看得更高更远或者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问题的东西。你想要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一个静止的故事。你想要干巴巴的,不令人兴奋的真实。”
       派是最当之无愧的信徒,理性的智慧能引导他走多远他就走多远,然后便张开想象的翅膀跳跃起来。正如派对那两位日本官员所说的那样,难以置信的事情有很多,但我们依然说服自己去相信它们:“爱情令人难以置信,随便去问哪一个情人都行。生命令人难以置信,随便去问哪一个科学家都行。上帝令人难以置信,随便去问哪一个信仰上帝的人都行。”我们情愿相信这些故事,这些事实的变体,只因为它们能给我们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倘若生活中缺少浪漫和激情,我们还会有快乐吗?倘若生活仅仅是一个个生物学的偶发事件,我们还会有自我意识吗?倘若存在失去了韵律和理由,我们还能得到安慰吗?完全理性或完全以事实为基础的生活几乎不值得一过。对于派以及所有肯相信自己不一定能亲见或证明的事情的人,信仰便是冰冷的现实与温暖的感情之间的桥梁。这就是为什么在达尔文进化论等近代科学对宗教神学的猛烈冲击之下,仍然有相当数量的人在奋力捍卫和奉行宗教。拥有宗教信仰让我们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更紧密地与周围的世界相联系,并且以一种仅靠纯科学、靠观察和求证无法实现的方式给我们对宇宙和自身所处位置的理解构建框架。
       讲完没有动物的第二个故事后,派问两人更喜欢哪个故事,两人都选择了有动物的第一个故事,这时派回答:“谢谢。和上帝的意见一致。”在两个故事中,“齐姆楚姆”号都沉了,派的家人都死了,而他在忍受痛苦的折磨。在这个意义上,两个故事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第一个故事生动有趣、充满奇幻的想象,而第二个故事令人发指、全是血淋淋的残酷事实。两个日本人最终学会了想象,不再仅仅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或必须被科学、情理解释得通的东西。这实际上是在告诉我们,相信上帝也需要想象力,而不能机械地去证实上帝的存在。上帝是抽象的,它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
       科学理性和宗教信仰
       主人公派的名字是一个很巧妙的隐喻,他原名叫派西尼·莫利托·帕特尔(Piscine Molitor Patel),其中派西尼是法语,表示“游泳池”的意思,而莫利托是巴黎一座“神仙也会喜欢在里面游泳的” 游泳池的名字。正如第74章中派“指着理查德·帕克大声说:‘这是上帝的猫!’”、“指着救生艇大声说:‘这是上帝的方舟!’”那样,莫利托游泳池就是上帝的游泳池。派的名字与他非同寻常的宗教情结联系甚密。后来,为了摆脱掉同学们对派西尼这个词的嘲弄(它与英文中表示小便的俚语Pissing谐音),他将名字缩写为Pi,即圆周率π(π在希腊字母表中排行16,而派在海上失事那年恰好16岁)。这是一个奇特又恼人的无限不循环小数,是追求确定性和实在性的科学家们“试图用来理解宇宙的”一个“难以表述的无理数”。它是圆周长与半径的比值,只能靠一种逻辑上对等获得,而其本身无法被精确地表述、解释或控制。派本人也这样认为——“我讨厌自己外号的原因之一就是,那个数字会一直循环下去”。Pi无穷无尽的位数具有不确定性和神秘性,恰似派讲的第一个故事中那诸多不可思议、无从解释、不合逻辑的奇事,比如食肉岛、能制造淡水的以鱼为食的海藻、住在树上的水栖沼狸以及两个盲人分别乘两只救生艇在太平洋上相遇等。作者就是要让读者拼命地冲破理性,去相信一个不合情理的、难以置信的故事。
       可见,派的名字有着丰富的宗教内涵,并且是科学理性与不确定性、非实在性的矛盾统一。不仅如此,派在太平洋上的顿悟——“做一个失事的人,就是在圆圈的中心永远做一个点……半径永远是你注视的目光。周长永远都那么长”——实际上是对他自己名字之深刻含义的进一步阐释。当你身陷困境的圆心,当你的“准确无误”的实际目力达不到圆周,也就是科学技术、知识理性都鞭长莫及的时候,摆脱困境的希望永远是那么渺茫。如果要看到困境的边缘,获得生存的希望、信心和勇气,你的想象力的目光构成的半径就必须足够长,而信仰上帝可以放远你的目光,可以把你从悲伤或绝望中拯救出来。
       派从前学会的打绳结的方法、航海的各种常识、驯养动物的诸多技巧以及救生艇上的各种物资(包括求生指南)确实帮了派的大忙,但是随着补给品的耗尽,食物与淡水经常性的不足,曝晒和海水对健康的摧残,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化,派渐渐陷入了绝望,而这时对上帝的信仰还在支撑着他艰难地存活下去。所以,在对技术、生产热情赞叹的同时,派更多地是对科学理性进行反思质疑。在“齐姆楚姆”号刚刚沉没时,派一边本能地搭救理查德·帕克,一边紧张地思考“我生命中的每一件珍贵的东西都被毁了。而我却得不到任何解释吗?那么,理性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它只在实用的东西上——在获取食物、衣服和住所的时候闪光吗?为什么理性不能给我们更伟大的答案?为什么我们可以将问题像网一样撒出去却收不回来回答?为什么撒下巨大的网,结果没有几条小鱼可抓?”当日本官员坚持要求派的故事符合情理时,派激愤地答道:“我每一刻都在讲情理。用情理来获取食物、衣服和住所,真是好极了。情理是最好的工具箱。要让老虎走开,没有什么比情理更有用了。但是过分讲究情理,你就有把整个宇宙和洗澡水一起倒出去的危险。”
       这一席话准确地点明了科学理性的重要性和不足,虽然它给我们知识技术,为我们创造巨大的物质财富,但物极必反。过分讲求理性,人类的精神家园将日渐荒芜,最终变成干涸贫瘠的沙漠。而宗教信仰正是灌溉人类心灵的甘泉,拯救一个个干旱、枯竭的灵魂。所以,理性诚可贵,宗教价更高。
       小说中两个库马尔先生分别是科学和宗教的化身。派在小修院的生物老师库马尔先生是无神论者,虔诚的科学信徒。“对他来说,每一只动物都是逻辑学和力学的胜利,整个大自然就是对科学的绝妙解释……库马尔先生参观动物园是为了把握宇宙的脉搏,他那听诊器般的大脑总是向他证实,一切都井然有序,一切就是秩序。他离开动物园时感到科学精神振奋。”他认为“宗教是黑暗”。“对现实做科学以外的其他解释是毫无根据的,相信我们感觉经验以外的任何食物是没有正当理由的。清晰的思维,对细节的密切关注,再加上一点点科学知识,就可以让我们清楚地看到,宗教是迷信的瞎扯。上帝并不存在。”在经受小儿麻痹症的折磨时,他天天问自己上帝在哪里,而上帝最终没有来。他说:“救我的不是上帝,而是医药。理性是我的先知,它告诉我就像手表会停一样,我们也会死。”对这样一位典型的无神论者,派“完全能够想象”他“临终时所说的话:‘白色,白色!爱——爱——爱啊!我的上帝’——还有临终前突然有的对上帝的信仰”。也就是说,派不同意他的理性至上的观点,并且深信他辞世之际还是会参透上帝、皈依宗教的。
       引导派信仰伊斯兰教的面包师库马尔先生是位穆斯林神秘主义者。“他寻求个人意志在真主意志面前的毁灭,即与上帝的结合,它与上帝的关系是私人关系,是充满了爱的关系。”与另一个库马尔先生那引人注目的奇异相貌相反,他长得极其平常,以致派担心在动物园门口会认不出他来,于是不停地用双手揉眼睛。这其实是在暗示上帝并不容易显圣,信仰宗教需要擦亮心灵,真诚地用心去体悟,用心去爱。
       派“每天进行根据现在的情况而改变的宗教仪式”,这确实给了他一些“安慰”,但是“很难”。“爱上帝就是敞开心胸,就是不受拘束,就是深深的信任,就是爱的自由行动——但是有时候要去爱太难了。有时候我的心因为愤怒、忧伤和疲惫迅速地沉下去,我很担心它会一直沉到太平洋底,我没有办法再把它提起来了。”“在这样的时刻,我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我会提醒自己上帝的创造和自己在其中的位置。”“黑暗会动起来,最终消散了,上帝会留下来,成为我心里一个闪光的点。我会继续去爱。”信仰宗教就是去爱。《新约·路加福音》第35节中说:“你们要爱仇敌,也要善待他们,并要借给人不指望偿还。”派得以与老虎共处一只救生艇,在太平洋上漂流227天,并最终活了下来,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的博爱和善良。起初派视理查德·帕克为敌人,想出了六条杀死它以摆脱危险的方案,但都被理性迅速否定。最后他还是采取了与虎共存亡的第七条方案,并且在共处过程中渐渐爱上这只孟加拉虎,意识到正是这只老虎迫使他想尽一切办法努力求生,而不再有时间陷入失去家人的极度悲伤和孤独空虚的绝望,不再有余地放弃生命。
       在人虎双双失明、生命垂危之际,派“已经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他“得出的最伤心的结论,就是我不能再照顾理查德·帕克了。作为饲养员,我是失败的。它的死亡正在逼近,这比我自己的死亡对我的震动更大”。不难看出,至此派对理查德·帕克的爱已超出了对自己的爱,宗教信仰最终在他对这只孟加拉虎的爱上得到了最高诠释。
       针对宗教禁锢人的思想、束缚人的精神自由这一观点,作者借派之口进行了巧妙的批判。在第4章,派先结合例子有力地批驳了人们对动物园的偏见,指出“野生环境中的动物无论在空间上、时间上,还是在个体关系上都不自由”。动物事实上极端保守,对意外的事物、对环境中最微小的变化都会做出紧张、心烦意乱的反应。动物的地盘意识很强,当它发现人类为它建设的房子中有它需要的一切地方——?望台、休息、进食、饮水、梳毛的场所,并且不必去捕猎就有充足的食物,不仅摆脱了天敌、寄生虫的困扰还可以免费看医生的时候,它就会像在野生环境中占据地盘一样通过撒尿等方式将这块场地化为己有,在此自由活动并在地盘受侵犯时竭力保卫它。一般来说动物并不情愿从动物园逃跑,因为动物园并未限制它所谓的自由,只是给它提供了比野生环境更舒适安全的生存场所。接下来,他把宗教和动物园进行类比,使我们明白其实宗教无非是为我们提供了一种精神上的保护,使我们的精神生活更健康和安全。“我知道动物园已经不被人们喜欢。宗教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关于自由的某些错误观念使两者都遭了殃。”人们对宗教的误解导致其抛弃宗教信仰,摆脱所谓的精神束缚,追求所谓的完全自由,结果人们的精神世界就像处于险象环生的野生环境中的动物一样,岌岌可危,失去精神支柱的人们开始常常陷入绝望,找不到克服困难、战胜挫折的力量和勇气。
       马克思在《黑格尔哲学批判导言》里确实说过“宗教是人民的鸦片”。看看上下文就会知道,马克思并非在说宗教本身很坏,像毒品害人;而是在说不合理的社会制度使人民得不到幸福,人民在苦难里无法承受,只好到宗教中寻找安慰。他从来没有把“宗教是人民的鸦片”这句话作为他的宗教观的核心或基石。最多是把鸦片作为宗教的一种社会功能来做比喻的。可见,宗教并不是麻痹思想、侵蚀意志力的毒品,而是为人们提供慰藉与精神支持的良药。
       结语
       《少年Pi的奇幻漂流》表达了劝人们信仰上帝的主题,表明了宗教和想象力对科学理性的必不可少的补充作用。随着科技革命的几次飞跃,人们越来越信仰科学和理性,而把宗教看作是一种迷信或对人性的束缚。其实,科学与宗教平起平坐,两者都是信仰,都不是绝对真理。两者应该相辅相成,互为补充。迷信科学而忽视宗教,盲目追求理性、事实而扼杀掉想象力,如此下去,人们将失去精神的伊甸园,世界将变得刻板乏味。如果派的海上失事是作者对人类社会未来困境的想象,那么,要想使后者也拥有像前者那样的幸福结局,我们就必须像派一样虔诚地相信上帝。
       (田俊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语系副教授;朱茜: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语系研究生,邮编:100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