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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研究]论张爱玲小说的女性形象
作者:赵慧玲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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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形象是纷繁驳杂的,但是却又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具有很多的相同和相似的,因为他们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最终走向一段悲剧。在她的作品中,主要刻画的是旧上海的都市女人,她们都是古老与繁华不太协调的糅合,她们的命运一般以悲剧收场。对张爱玲的小说作品进行考察,我们能够发现,“欲的自由”和“生的苦闷”是她自己作品的主旋律,描写的是“香港”和大上海“十里洋场”社会的现代文明和封建文化交织渐变的文化背景下的普通女性。综观她的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四种类型。
       一、心理变态型:社会悲剧的角色象征
       这一类型在张爱玲的作品中占有很大的比重,也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曹七巧就是一个典型的心里变态型的女性。弗洛伊德认为:性欲是人类一切成就的源泉,也是成功的源动力,艺术是性欲的升华,人类从事某个活动的目的,是为了缓和得不到满足的欲望。这虽然带有一种泛性主义倾向,但也不乏它的深刻性。可以说曹七巧许多举动都是她性欲得不到满足的一种折射。“当着姑娘们,一点忌讳也没有”大讳姜家的“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的家规。虽说这与她从小生活在麻油店里没有受到良好的教养有关,其实也更是七巧借助言语对她性苦闷的一种宣泄,她也只能从言语的放荡中来获得快感。搬到上海后,兰仙嫌人多房挤,七巧瞟了兰仙一眼,笑道:“三妹妹原来也嫌人多了,连我们都嫌人太多,像你们没满月的自然更嫌人多了!”这几句话中就明显的有性暗示。听得玳珍都红了脸,而她却一点都不害臊,反而越说越来劲。可见七巧的内心里是渴望有正常人一样的私生活的,可
       是现实偏偏不让她如愿,因此她的言语就有意无意受了性压抑的支配。有一次兰仙在场妨碍了七巧向季泽撒娇,七巧便“嘴里说笑着,心里发烦,一双手也不肯闲着,把兰仙揣着捏着,捶着打着,恨不得把她挤走了样才好。”特殊环境中的几个动作,曲折传递出七巧下意识里对兰仙的妒忌,渴望季泽的感情赋予。嫉妒者是奴隶,他在虚构的幻觉世界里生活,人的嫉妒的暴虐也蛰伏在令人恐惧的形式中。她以后彻夜探询儿子的私生活,“婆婆也不像个婆婆”,当着包括亲家母在内的众人的面,抖露媳妇芝寿的私生活秘密。这时的七巧正是通过对儿子媳妇的私生活的偷窥和对儿子媳妇正常的夫妻生活的反复搬弄来获得欲望的满足。她还横加干涉长安的婚嫁,使出一切奸诈泼辣的手段离间长安的恋情,白白毁了她女儿一生的幸福。这一系列反常行为似乎不可理喻,其实都是根源她不幸的婚姻及由此导致的变态性格,“性欲是人类一切成就的源泉”,正是得不到满足的性欲使七巧的言行偏离了常态,人格也受到严重扭曲。恶性膨胀的变态心理,使她根本漠视、无法容忍下一辈正当的个人生活。
       这不是曹七巧一个人的悲剧,而是社会的悲剧,有多少像她一样的女子由于封建的门第家族观念及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而被迫走进畸形的婚姻,最终成为社会的变种。
       二、甘为囚鸟型:性别悲剧的角色象征
       这类女性心甘情愿地被囚禁被封闭在家庭的城堡之中,依附于丈夫或依附于“物质”,以“物质金钱”为第一位作为择爱的目的与标准。失去了追求自由的勇气和力量,成为了一只又一只“绣在屏风上的鸟”。如《倾城之恋》中的自流苏、《留情》中的敦凤、《茉莉香片》中的冯碧落、《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狠毒、残忍的母老虎梁太太等。或有意或无意,张爱玲笔下的许多女人都仿佛如笼中的鹦鹉,从不想高飞,也不尝试高飞,还竭力避免飞翔,甚至是在笼门大开的时候。
       《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虽然受过西洋教育,在骨子里面仍是浓厚的封建意识,逃脱不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旧式婚姻模式,把寻找经济靠山作为择爱的目的和标准,资产阶级的金钱观、价值观与封建婚姻观竟然奇特地吻合了。她与浪荡公子范柳原邂逅而坠入爱河。范柳原是一个饱经世故、狡猾凶残的婚姻场上的赌棍,他只是想寻找情妇偷欢,而不愿承担丈夫的责任,而白流苏则是觊觎他的金银财富要永远嫁给他,二人同床异梦。在金钱和色相的等价交换之中,白流苏牺牲了“淑女”身份和青春投入了范柳原的怀抱。物质生活的迫切需要使她无暇顾及到心灵。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经济上的安全和心灵上的安稳。
       三、红颜薄命型:命运悲剧的角色象征
       自古红颜多薄命,张爱玲笔下的有些女子有那么一点情致,然而造物弄人,她们都有一个悲惨的结局。《霸王别姬》中的虞姬虽是古代人却具有现代人的感情,她的美貌,我们姑且不论,单说虞姬跟着叱咤风云的项羽南征北战,外表柔弱而内心坚强,只是时运不济,项羽兵败,她自刎而亡。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项王得胜,或许她能够裹上一件宫廷的外衣,她爱的是项羽,项羽爱的是他的大业。当得知四面楚歌的境地之后,为了自己不至于成为累赘,用一把小刀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自杀而亡,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红颜却如此多情和命薄,大义与苟全面前,虞姬选择了前者杀身成仁,让我们不得不为之感叹。尽管她是在对命运不知道如何更好地把握的时候,选择了自杀的方式了断自己。可她心中有着对项王最真挚的感情,能够为了他做出一切的牺牲。
       《十八春》中的曼桢是一个朴素、善良、略带有点害羞、漂亮、年轻的女孩,对生活充满了信心,为了养家做着几分兼职。本来有一段美满的婚姻,然而在姐姐的私心下,不幸成了她想借之生孩子的工具,从而把曼桢推进了火坑,在祝家度着一段幽囚的岁月,可惜又没有勇气与祝作不屈的斗争,在蔡霖生夫妇帮助下逃脱出来,仍然在心中牵挂着,希望知道自己的孩子长得有多高了,怎样顽皮。在曼璐死后,竟会令人诧异和姐夫祝鸿才结了婚,这样一个女人就在命运的安排下,过了一段悲惨的生活。
       这些女子是具有美好品质的,但是面对命运的捉弄,她们却显得如此的软弱无力。鲁迅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的确,她们的悲剧更让人扼腕叹息。
       四、天使型:救赎悲剧的角色象征
       通读张爱玲的小说,笔下的人物大部分都是有过错或者是有缺陷的,或许只有《茉莉香片》中的言丹朱是清纯有如泉水,可爱有如小鸟一般,感到很快乐,没有什么忧愁,喜欢和人交往,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充满了信心。先看看小说中对言丹朱外貌的描写:“眉眼浓秀,个子不高,可是很丰满”,晚春天气,上课时的言丹朱“在旗袍上加了一件长袖子的白纱外套……她那活泼的赤金色的脸和胳膊,在轻纱掩映中,像玻璃杯里潋滟的琥珀酒……并不仅仅引起一种单纯的美感”。“她的脸庞的侧影有极流丽的线条,尤其是那孩子气的短短的鼻子,鼻子亮莹莹地略微有点油汗,使她更加像一个喷水池里的湿濡的铜像。”小说中的这几处描写,活脱脱地勾画了一个有着娇好面容,让人赏心悦目的年轻女子形象,有着让人窒息的清纯。言丹朱还有纯洁童真的心灵。她对于任何事物都感到广泛的兴趣,既读科学、又抽时间读文学史等。
       她善于观察人,在每个年轻人都渴望憧憬爱情的年代,尽管不缺乏追求者,却从不和别人有比友谊更进一步的关系。她并不缺少朋友,可依然把少言寡语的聂传庆当作了朋友,希望和任何人都保持良好的关系,并且孩子气的把别人写给她的恋爱信告诉了他,还劝传庆试着交几个朋友,邀请朋友到家里去玩,试图改变聂传庆那性格中的致命的缺点,想调和他与老师的关系,想帮助他克服心中的死结,然而言丹朱太天真了,她不明白她的力量、影响并不是万能的。最后险些被聂传庆弄死在山上。她自己是那样的美好,但是当她想要救赎他人时却注定遭遇失败。尽管在《茉莉香片》中,言丹朱不是主要的人物,但是她的光辉使小说因此而增添了一抹亮色,使我们看到了在一片乌云后面藏着的一颗闪光的星星,带给了我们许多的希望。
       张爱玲笔下塑造了这许多形形色色、有血有肉的女子形象。她们有着各自不同的身世遭遇,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与经历,为我们广大的读者、评论家展现出一个让人神往而又绚丽多彩的文学世界,深刻揭示出在封建家庭和金钱枷锁禁锢下的女性所遭受的身体和灵魂的压迫的悲剧原因。让我们深切感受到了她们的痛苦,她们的呼吸在震撼着我们的神经。透过这些或心灵已丧失了人性的女子、或一辈子囚在笼中的霉变的鸟似的女子……我们或许能更多的了解那个时代以及那个时代的人。对她笔下女性形象的关注,可以趋进人类精神本质的特殊领域,重新审视社会和人生,获得全新的认识。
       赵慧玲,湖北长江大学文学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