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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杂谈]论孔子的文艺美学观
作者:陈春燕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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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生活在春秋末期,这是一个从经济、政治到思想、文化都发生着重大变革的时代。而孔子正是这一变革时代的思想家,他的哲学、政治、伦理、道德和美学文艺思想中都深刻地体现了这个变革时代的复杂矛盾。他的思想中还保留着不少旧的东西,但难能可贵的是他思想中的新内容。他之所以成为后来封建正统思想的代表人物,决不是偶然的。
       孔子的文学思想以“诗教”为核心,强调文学要为政治教化服务,认为文学是以仁义礼乐教化百姓的最好手段。《诗经》是否由孔子删定,难以确定,然而他曾经整理过《诗经》是毫无疑问的。他自己就说:“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论语·子罕》)孔子在对《诗经》的评论中还明确地提出了他的文学批评标准,这就是《论语·为政》中的“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孔子认为《诗经》各篇的内容都是合乎他的政治思想、伦理道德和审美标准的。然而,《诗经》的实际内容则是相当复杂的。既有歌功颂德之作,也有暴露批判之作;既有天真朴素的爱情歌唱,也有严肃庄重的祭祀乐词;既有下级官吏牢骚不满的发泄,也有王公贵族享乐生活的写照。
       孔子“思无邪”说和《诗经》实际内容上的矛盾,乃是孔子基本思想矛盾的反映。孔子既有维护旧制度的保守落后一面,又有反映时代新思潮的积极进步一面。因此,他可以把《诗经》中的这些不同内容、不同思想倾向的作品,都包容在他的“思无邪”之内。“邪”和“正”,必要有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仁”。不难看出,孔子对《诗经》中表现普通百姓的思想、感情、愿望的作品和表现下层官吏牢骚不满的作品的肯定,是和他提倡“仁”的思想的新内容相联系的,也正是他重视人的价值,对下层人民的同情在文艺思想上的表现。
       “思无邪”中的“无邪”即是“归于正”,符合“中正”,也就是“中和”。他的这种“思无邪”的批评标准从艺术方面看就是提倡一种“中和”之美。孔子赞美《关雎》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这就是一种“中和”之美。从音乐上说,中和是一种中正平和的乐曲,也即儒家传统雅乐的主要美学特征。从文学作品来看,它要求从思想内容到文学语言,都不能过于激烈,应当尽量做到委婉曲折,而不是过于直露。这种审美情趣经过长时期的历史积淀,无形中已经成为一种带有普遍性的民族心理和感情因素。我们欣赏艺术和处理工作、生活,都喜欢有和谐的节奏,不喜欢过度的紧张和强烈的刺激。中国人固然欣赏“悲剧”的壮烈,“喜剧”的幽默,也许更喜欢“正剧”“大团圆”的“中和”。这应该是和孔子的诗乐之教的审美观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吧。
       “文”和“质”是孔子文艺和美学思想里两个重要的范畴。《论语》中讲“质”和“文”的关系的有两条: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
       棘子城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论语·颜渊》)
       这两条都是就培养人的性格美来说的。孔子认为,实质胜过文采词藻,就显得粗野;文采词藻胜过实质,就显得浮夸。“文质彬彬”就是说文采和实质配合得很恰当,形式与内容很好地结合起来,这就是“君子”的典型。
       孔子主张文质兼备,但就文、质比较起来,他更强调质的重要性。《论语·先进》中有: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另外,《论语·八佾》中有: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已矣。”
       这些都说明了孔子认为一个人的道德品质(仁、忠、信等)是“质”,是根本,而“礼”则是“文”,是表现的形式。
       孔子强调的“质”是指仁、义等封建的道德品质而言,这一思想直接影响着孔子的美学观点。孔子对美没有专门的论述和解说,更没有明确的定义。但从《论语》中记载的他的平时的言论及他对音乐的欣赏等方面,我们能看出他对美的理解。美与丑应该从艺术标准来判断,善与恶应该是属于伦理道德的或政治的范畴。而孔子往往把美与善混同起来,甚至认为善即是美。在《论语》中,“美”的含义比较宽泛,又相对于善而言之美,如: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论语·颜渊》);
       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论语·尧曰》)
       还有“里仁之美”(《论语·里仁》)等。孔子把美善混同起来,也可以说他重视这种内在的美,与他注重“质”的思想相一致。内容和形式是相为表里,不可分割的;美与善也是密切联系不可分割的。
       美有富丽堂皇和平淡素洁两种类型,表现在文学艺术的风格上:前者如文学中的汉赋,六朝骈俪文和历代宫廷文学;建筑中的宫廷的殿阁楼台;绘画中的金碧山水。其艺术特征是“错彩镂金,雕绘满眼”,这是人工雕琢之美。后者如文学中的白描,像陶渊明的诗文,郦道元的山水记;建筑中的禅房花木,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绘画中的水墨风景。其艺术特征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赠江夏韦太守良宰》李白),反映出一种自然天真之美。其实这两种美学观和文艺风格都起源于孔子,前者就是孔子所说的“文胜质则史”。后者质而不野即孔子所谓的“文质彬彬”。
       孔子也注意到了美与善的区别,但认为美和善又是统一的。《论语·述而》中有: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论语八佾》中有: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这里的“善”显然指的是思想内容,“美”指的是艺术形式,美善统一才是最高境界。《韶》是歌颂舜德的古乐,是孔子最喜欢的。尧舜是他心目中的圣贤之君,他称《韶》尽美尽善事很自然的事。《武》是歌颂周武王的古乐,说它未尽善历代有两种解释。我们认为较符合孔子原意的是汉代孔安国和宋代朱熹的解释:认为武王伐纣是以征伐取天下,而不是尧舜那样以揖让受天下,故曰未尽善。孔子注意到美、善的区别和统一,这在美学史上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从“思无邪”我们可以了解孔子以“诗教”为核心的文学观,而“文质彬彬”和“尽善尽美”正是孔子在文艺和美学上主张的质、文并重和美善统一的基本思想。
       参考书目:
       1.孔子:《论语》,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8年。
       2.杨伯峻:《论语译注》,中华书局,1980年。
       3.张少康,刘三富:《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发展史》(上),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
       4.钟肇鹏:《孔子研究》(增订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
       5.中华孔子研究所编:《孔子研究论文集》,教育科学出版社,1987年。
       6.汪国栋: 《孔子哲学新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年。
       7.朱玲:《〈论语〉的文学成就》,《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报》,1996年第3期。
       陈春燕,女,湖北襄樊学院外语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