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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争鸣]文学教育与语文素养的提高
作者:陈 勇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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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指出:“语文是实践性很强的课程,应着重培养学生的语文实践能力,而培养这种能力的主要途径也应是语文实践,不宜刻意追求语文知识的系统和完整。”可我们看到,很多教师在教学中仍然习惯于将一系列的文学知识点如作家作品知识、文学体裁知识、文学史知识等罗列出来展现给学生,其结果是学生最终获得了一些概念性、符号性知识、原理、规律,学生的文学赏读能力提高却不大。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受现代主义教学观的影响,很多人还在观念和实践上仅将文学作品当着学习文学知识、训练作品解读技能的凭借,而并未领悟文学教育的“真谛”。因此,有必要重新审视文学教育在语文教育中的价值。
       我们认为,教学的要义在于让各学科特有的观念、意识、态度、情感不断作用于学生心灵,最终让他们掌握潜藏在各种具体的、细节性的知识下的学科内核,以形成特定学科的文化素养、价值态度。这种文化素养深深融入人的心灵世界,最终体现为人格、个性、思维方式、观念等。比如,我们说一个人数学修养很好,并不是说他能一口气背出多少定理、公式等具体的数学知识,而是指他具有数学方面的独特思维、观念、能力等。同理,文学教育作为语文教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最终目的也并不在让学生掌握多少具体文学知识和具有一套理性的阐释模型,而在于培育学生的语文素养,使他们具有语文学科特有的思想方法、能力修养、观念意识、情感态度。
       从这一点出发,我们说,文学教育对于学生语文素养的培育具有两方面的价值。
       第一,它可以提高学生的语言修养和文学素养,增强运用语言的能力。文学是一门语言的艺术,它是以语言为材料的,“语言是文学的基础,没有语言便没有文学。选入课本的文学作品都是运用语言的典范,集古今语言运用之大成,其中,有典雅优美、声韵铿锵的古诗词语言,有意蕴丰富、形象生动的现代散文语言,有精粹机巧、晓畅明白的小说语言,也有语求肖似、含蓄深厚的戏剧语言,总之,这是一个琳琅满目的语言宝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学习文学作品的过程中,我们可以接触到文学大师们风格各异的语言运用艺术,如鲁迅的冷峻犀利,赵树理的朴实通俗,李清照的蕴藉婉约,李白的雄奇放旷,也可以了解各种语言运用的技巧,如比喻、拟人、夸饰、对偶、排比、声韵格律、使事用典等;可以增强理解语言、品味语言、辨识语言优劣高下的能力,也可以学习记叙、描写、抒情、议论等写作方法。而且,久在优美的语言中浸濡,久在玄妙的佳构里徜徉,那文字、声音、神韵就会内化为自己语言能力的一个有机部分,使我们的语言由单调、机械、僵化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文学作品给我们提供了学习语言、美化语言的广阔天地,充分利用这片大地发展学生的语言素养是文学教育的重要功能、也是重要任务之一。
       文学素养是语文学科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人之为人的基本修养之一。一个不懂得欣赏文学艺术的人,一个无法领略优秀文学作品的美的人,很难说他具有较高的语文修养和文化素养。朱光潜先生就曾说:“有些人根本不知(不懂得文学——笔者注),当然不会感到趣味,看到任何好的作品都如蠢牛听琴,不起作用。这是精神上的残废。犯这种毛病的人失去大部分生命的意义。”因此,有必要把文学素养的提高作为文学教育的一个重要任务。通过文学教育,我们要让学生对文学有一个最基本的认识,了解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学发展的概况,熟悉、喜爱在不同历史阶段具有代表性的文学作品,崇敬为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学发展作出过杰出贡献的作家。同时,还要让学生了解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的基本特征和表现手法,学会鉴赏文学形象、意境,提高审美品格,培养赏评作品、识别美丑的基本能力。
       第二,它可以丰富学生心灵,养育人格;这与语文素养有直接关系。语文是人的生命意识的外化,语文素养不可能脱离人而独立存在,“学习读写听说的过程就是语感生成的过程,同时也就是对积淀于言语中的人的生命、人的意志的体验过程,对表现于言语中的人的存在、人的生活的认同过程,也就是作为人类心声的言语对具体个别的心灵的同化过程。”有鉴于此,在文学教育中,我们就不要将人文因素从语言中剥离出来,为培养语文能力而培养语文能力;不要把文学作品仅仅当成教授语言工具的技术技能技巧的例子和凭借,而应把人的培养同语文素养的培育统合起来,充分利用语言中的人性因素,提升学生的精神境界,扩展他们的心灵空间,使他们在精神提升、心灵扩展的同时提高语文素养。
       文学教育可以拓展学生的视野,提高学生的文化素养,培养热爱人类文化的崇高感情。文学是人类生活的真实反映,它表现丰富多彩的人生,也展现千姿百态的文化,给我们提供了一片认识人生、了解世界的广阔天地。早在两千多年前,孔子就曾对他的弟子说:“小子,何莫学诗乎?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实际上谈的就是文学认识自然、认识社会的作用。恩格斯也曾称赞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汇集了法国社会的全部历史”,使人在经济方面学到的东西比当时所有职业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通过文学,学生可以观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也可以领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美景;可以聆听“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也可以欣赏“湘娥啼竹素女愁”的簦篌乐;可以踱进三味书屋去感受私塾读书生活,也可以跟随“我的叔叔于勒”去体味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以为“举身赴清池”的刘兰芝夫妇悲惋叹息,也可以为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智深拍手称快……文学作品中包孕着人世的喜怒哀乐,再现着历史的风云变幻,也蕴涵着丰富深厚的民族文化和世界文化,异族的民俗风情、生活习惯、文化心理在此展现无余,学生读的作品多了,眼界自然就能开阔,文化素养自然就会提高。
       文学教育可以丰富学生的情感,培养高尚的审美情趣和健康的人格。“文章不是无情物”,情感因素是文学所具有的独特因素,是文学作品区别于哲学、科学著作的基本特征。《毛诗序》提出:“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淮南子》也认为:“文者,所以接物也,情系于中而欲发外者也。”凡是优秀的文学作品,无不饱含感情,读之使人性情摇荡,心灵震撼,百感交集。让学生阅读文学作品,就是让学生去接触人类丰富的情感世界,这之中有激越昂扬的爱国主义情感,如《诗经》中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岳飞《满江红》中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有深挚醇厚的亲情,如孟郊的《游子吟》,朱自清的《背影》,季红真的《孩子,你是妈妈的世界》;有情深意长的友情,如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李白的《赠汪伦》;有催人泪下的爱情,如《诗经》中的《氓》,《孔雀东南飞》,王实甫的《西厢记》、鲁迅的《伤逝》……在与文学作品表现的这些人类感情发生共鸣中,学生的心灵为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崇德尚义的高尚情操、舍生取义的浩然气节所震撼,学生的灵魂被真挚纯洁的人间情爱、淡泊宁静的人性光辉、如诗如画的山川风物所净化,久之,就会在心底开垦一片精神的圣地,从而丰富内心世界,追求美好理想,提高审美品味,促进人格的健康发展。
       文学教育可以促使学生对人生和生命的意义进行思考,追寻终极关怀和精神家园。文学是人学,优秀的作家总是在他们的作品中拷问人生,寻求生命的意义,从屈原的《天问》到余华的《活着》,莫不如是。人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将向哪里去?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些都是有着丰富的人间关怀、有着强烈的使命感的作家们思考的问题,他们在作品中总是力图通过“对现实现象进行价值判断,发现和张扬它的合规律合目的性”或“以想象的方式超越现实,描绘心灵图景,将虚幻的彼岸世界‘现实’化、形象化”或“不断拓展人类的精神空间和现实审美能力”来作出回答,兑现文学的终极关怀。另外,作为人学的文学,还通过“给人以情感的亲切抚慰与心灵皈依的启迪”和“丰满人性净化人的灵魂”的途径为人类寻找共同的心灵家园,让人的灵魂得以安稳,让流浪的精神找到依靠。文学教育,就是要给学生提供一个追寻终极关怀和精神家园的机会,让他们在“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叩问中感受历史的悠远和岁月的永恒;让他们在“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喟叹中领会宇宙的浩淼和人生的短暂,让他们在仰观宇宙、俯察人生的过程中超越自我、超越现实的功利,从而颖悟生命的真谛,抵达精神的彼岸。
       陈勇,四川南充市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