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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金者]心疼的人只有一个
作者:段 漠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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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她28岁,婚后的七年之痒。
       她遇到了他,一个和丈夫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丈夫寡言,男人风趣;丈夫单薄,男人英挺;最主要的,丈夫呆板单调,男人浪漫热烈。这场邂逅不同于任何世俗的“外遇”。这之前的许多年,男人女人都在婚姻中恪守规矩地生活,直到他们相遇。起初也是拼命地抵挡、躲闪,各自格外地小心翼翼。
       男人给自己放了长假。以为长假回来,梦就醒来,生活依旧。但结果是:女人在下班的路上,骑着自行车,被同样骑着自行车的男人“霸道”地别到路边,别到郊外的小河边,男人按着自行车的手,突然伸过来,紧紧握着女人扶着自行车的双手,女人永远记得,黄昏的小河边,男人的手,超过并排的两个自行车时,伴着全身的战栗。
       男人的战栗,让女人瞬间泪凝于睫。女人开始觉得:一桩21岁时成就的婚姻的确不太适合自己;而男人的老婆则是他的母亲首先看中的,他的寡母,第一次看见他老婆时,说这女孩不错,他说那就让她给您当儿媳妇吧。于是他成家,有了儿子。男人女人都不是游戏的人,于是计划着如何结束过去而开始他们的未来。
       这时,女人参加了一个出国观光考察团。她想好了,一回来,就对丈夫说明白,她不想继续过这种分裂的生活。在考察团里,女人莫名其妙地受到一个陌生男人冷冷的敌意,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那个陌生男人的仇恨就令她分外心惊。因为找不到任何与他结仇的理由,这种敌视所带来的伤害就格外沉重。
       终于回到广州,只等吃过晚饭,大家就可以自己上路,回到各自的城市。席间,有人劝酒,女人婉拒。推让间,那个病态的男人破口大骂过来:“滚!”从小到大,女人没碰到过这样粗鄙无礼的举动,呆在那儿,动弹不得,还是女友连推带拥地把她弄回房间。等到意识又回到身上,女人慢慢来到走廊的磁卡电话前,当丈夫的声音破空而来时,她失声痛哭。
       女人的丈夫,平日那样沉默冷静的一个人,那样谨慎的一个人,那样忍让甚至软弱的一个人,听到老婆电话里委屈的声音,突然咆哮起来:“把领队的电话给我!把那个王八蛋住的房间号给我!你马上回来,把火车票退了,马上飞回来,不要跟下流坯在一起!”丈夫愤怒的情绪,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心疼。
       回来后,女人和男人约在酒吧见面,酒吧里充满怪异的气氛,女人显得心事重重,女人讲述如何被那个陌生人欺负。说完,女人的双眼,直视着男人的脸,男人表情迟疑,未置可否。最后竟摇头。
       女人突然想起男人曾给她讲过的一件事,他们一家三口从外面回来,他已走进小区的大门,老婆在外面买水果,突然,他听见卖水果的男人正在骂他老婆,他一时情急,放下儿子,来不及从大门跑出去,两米高的围墙,他竟一跃而上,大喝一声,卖水果的男人吓呆了!是一种深切的心疼,给了他奇迹般的力量,飞越了常人难以逾越的高度。从此,这个男人纵身飞跃的背影,给予她的意义胜过情人间浪漫的千言万语。而现在,面对她的委屈,他迟疑的表情推翻了她对以前两人相遇的所有暗自期许,他的心疼已无法给她。
       女人从酒吧逃出,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
       这样一个意外,牵引出两个男人的两种态度,也让她及时放弃了虚幻的憧憬,握紧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总是平凡单调的日子,迷惑了女人脆弱的情感,以为短暂的迷恋或喜欢,就是永恒的爱的归宿。但是,如何能拥着华丽的虚空过这真实的人生呢?其实心疼才是惟一的度量,日月嬗递,一饭一衣,全靠了那种心疼,提携着由春阳行至暮日,虽然它常常表现得那样平淡,平淡得令人生了嫌弃,总以为自己被别人在深切地喜欢着,热爱着,但是,问问心;会不会为她(他)而疼?
       五年后,北方的一个大城市里,女人和丈夫过着平淡的居家日子,丈夫依然沉默少语,永远没有生日的鲜花和情人节的烛光,但女人习以为常;天长地久的情感,浪漫只是偶尔的客串,主角是日复一日的踏实岁月。所幸还有书。有一天,女人读到下面一段话:“爱一个人,就是心疼一个人,一见钟情,只是迷恋,并不心疼,这样的爱还只停留在感官上,没有深入到心窝里,往往不能持久。”爱就是心疼,可以喜欢许多人,但真正心疼的只有一个。
       (选自《作家文摘》2006年8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