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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者]方方小说《奔跑的火光》人物赏析
作者:李 冰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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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方的小说品位高、精致、耐读,虽然不畅销,但在知识分子阶层非常受欢迎。她的作品如同玲珑剔透的琉璃工艺品,值得读者再三玩味摩挲,每次抚摸都会有新的趣味产生。以方方的出生及生活背景来看,她是距离农村很遥远的一个人,但在《奔跑的火光》这部小说里,她却塑造了一个饱满、鲜活的农村妇女形象英芝,英芝身上几乎包揽了所有农村妇女的优缺点,是在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一个人。小说中的英芝在读者心中所具有的生命力,显示了作家非同一般的才华和写作功底,方方虽自谦对农村生活不够熟悉,但我相信所有读过这篇小说的农村读者莫不会会心一笑,因为英芝就生活在我们周围,她的音容笑貌、日常生活和一言一行,都是真实农村生活的反映,没有一点的虚假,就像作者是看着英芝从出生到毁灭的一位朋友似的。
       小说中英芝一出场是在监牢里,她夜夜做噩梦被火光追逐,泪流满面诉说自己的故事。她心痛如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原先“她也觉得有一份美好的生活在等着她。”她是如此向往并付出努力的,但最后她失败了,败得很惨,这并不能把原因都归咎到别人头上,英芝她自己自身也有诸多的缺陷,比如她的风流任性。英芝参加了一个农村办红白喜事图热闹唱流行歌曲的流动戏班,平日里和戏班的小伙子们打情骂俏,在戏台上和陌生男子们深情对眸唱歌,这都无可厚非。但后来她因未婚先孕嫁给了原先看不上的贵清,悲剧的命运便从此注定,贵清是独子,父母的娇纵把他变成了个厚颜无耻的二流子,除了自我感觉良好、吃喝玩乐花老婆钱外别的什么都不会干,他支持生了孩子的英芝出门扮姑娘唱堂会,好挣钱供他花,英芝爱钱,但她所挣到的钱几乎都被丈夫变着法子拿走,她自然不服气,公婆又动辄把贵清的过错归到她头上,令她十分气闷。丈夫贵清游手好闲不争气,还净在外边惹祸,公公婆婆愚昧糊涂,不分是非一意偏袒儿子,还撺掇儿子教训老婆,因为农村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要一直打得女人知道怎么给男人当老婆”,英芝在丈夫的毒打之下觉得自己的命很苦很苦,而她以前几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种情况下英芝决心自立,自己盖房过自己的日子,她为了挣盖房的钱什么都豁出去了,终于在一个堂会上唱歌时脱掉了衣服。她本性风流,在丈夫家过的日子又生不如死,所以为了借钱顺理成章地和同在戏班的文堂交好。她想摆脱在家的生活去南方打工,可是心存胆怯,一直走不成。同时丈夫的不争气和毒打也使她对生活绝望,她一心想摆脱丈夫贵清,但贵清几番追到她娘家大闹,甚至放火烧屋,因为做他婆娘的英芝让他丢尽脸面,他“拚了命也要斩了你。我不斩你我在这世上怎么有脸活?”贵清的偏执狂躁让英芝寒心,贵清扬言要对她娘家进行报复又使她恐惧,终于失去理智的英芝放火烧死了贵清。英芝的这一场婚姻两败俱伤,悲剧形成的原因是多重的,她自身固然有缺陷,但在那令人窒息的环境中,她又能怎么做呢?文中有一段写到英芝和贵清为争着管钱吵得一蹋糊涂,公公婆婆请族里的大辈人主持公道,“最后一致认为,男人不管有没有赚钱,都是一家之主,女人赚回来的钱,应该一分不少地上交男人。”而贵清是什么人,只晓得吃喝玩乐,英芝怎能放心把钱交给他。在农村仍存在的夫权文化的重压下,普通妇女想要靠个人奋斗实现理想是多么困难,虽然英芝为赚钱不择手段的方法不可取,但她身上表现出来的试图亲手创建美好生活的精神还是令人赞叹,这一点亮光像星星之火,为这个灰暗的贫穷的乡下妇女抹上了一层鲜亮的颜色。
       方方在《奔跑的火光》后记中写道:“英芝这个人,她是不安分的。她是不想读书的。她是不喜欢劳动的。她是喜欢以轻松的方式赚大钱的。她是风骚的。她也是传统的。她是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她却是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的,她是野心勃勃的。她又是心怀一份胆怯的。她很粗糙。她又很精细。”英芝的性恪诚然如作者所言,但这性格也是造成她悲剧产生的因素之一。读这篇小说的过程,就像英芝是一个朋友坐在对面絮絮叨叨诉说她的故事,诉说她那叫人又怜悯、又同情、又可气、又可恨的生命历程。
       李冰,河南南阳高新区经济管理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