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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隐情]蒋介石的秘密情人
作者:钟连城

《今古传奇》 2008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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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候,与蒋介石一向形影不离的宋美龄突然称病出国,而57岁的蒋介石却容光焕发,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十神秘女郎的悄然出现……难道国仇家恨,敌不过一时的偷欢?难道亿万百姓的生死,敌不过一个女子的媚笑?
       邂逅
       1944年6月的一天,陈立夫在重庆南温泉的公馆,来了一位清丽脱俗、气质高雅的妙龄女郎。
       陈立夫一见她,顿觉眼前一亮、神清气爽,他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女郎,高兴地说:“阿颖,你回来了!好好,3年前的小女孩变成了白天鹅,好好!”女郎脸颊飞起一片红云,她亲热地叫了一声:“阿叔——”
       女郎名叫陈颖,是陈立夫少年时好友陈昌的女儿,原是书香门第。3年前,父母突然双双染病身亡,留下她一个人孤苦无助。陈立夫见她品学兼优,遂以中统的名义资助她去美国卫斯理女子学院读书。
       两人坐下谈了一会儿在美国的学习情况和国内的局势,陈立夫问陈颖有什么打算。陈颖说:“阿叔把我培养成人,我无以为报,想找份工作,一来自立,二来也为国家尽点儿微薄之力。”
       陈立夫沉吟片刻,说:“现在世道很乱,工作不好找,你是我的侄女,又学成归来,一般的工作我怕委屈了你……你安心住下来,容我想一想。”
       说完,他叫来一名叫徐翠的侍女,让她以后专门服侍陈颖。徐翠和陈颖的外公是本家,二人早就相识。
       说话间,下人报告:“蒋先生来了。”话音未落,蒋介石已经手拄文明杖进来了。
       陈立夫连忙带着陈颖上前问好。迎面看见室内一位少女亭亭玉立,腰肢纤细。双目含情,蒋介石一愣,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微笑道:“哦,立夫,没想到你这里还有这样一位佳人。”又转向陈颖道:“请问小姐芳名?”
       陈颖没有想到一回国就邂逅从小在课本里就熟悉崇拜的领袖,更没有想到传说中很威严的领袖竟会这样平易近人,她那象牙般的皮肤又微微晕了一抹红,平静了一下,她清晰地回答:“蒋先生好,我叫陈颖,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声音清脆,带着江南软糯的口音,十分悦耳。
       蒋介石又问了她的年龄、在国外学的什么科目,然后才向陈立夫解释说,他一早起来散步,经过这里,想起陈立夫新近得了一幅古画,顺道过来看一看。陈立夫忙让人将古画拿出,陈颖惊讶道:“宋朝马远的《雪滩双鹭》!”
       陈立夫赞赏地点点头,蒋介石似是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边看画边赞道:“墨色画出的树石、远山和芦草,对比于留白的积雪、几不见墨痕的白鹭,黑白之间,充分表现出清冷的意趣,达到了画雪得其清的境界。”
       陈颖补充说:“从岩壁上伸出的枝干,曲折扩展,势如蛟龙升腾游动,这种笔势往下拖垂,形成长而斜向伸出的画枝方法,正是典型的‘拖枝马远’风貌。”
       蒋介石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陈颖,惊讶道:“你在国外留学,没想到对中国文化也这么了解。”
       “家父非常喜欢中国古文化,自幼就教我读书画画抚琴,可惜……”
       这时贴身副官陈忠良入内与蒋介石耳语,蒋介石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紧张,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陈颖,欲言又止,随后匆忙告辞。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转头对陈立夫说:“明天早上7点,你到曾家岩来,我在书房等你。”
       蒋介石匆匆离去,上了一道坡就能看到曾家岩官邸。这时,林间小路迎面来了一顶竹轿,蒋介石一眼认出是宋美龄,他拭了一下额上的汗,庆幸自己早出来几分钟。
       两顶竹轿相遇,宋美龄说:“达令,你一早去了哪里?”
       蒋介石说:“我心情不好,在林子里转转,你看外面的空气多新鲜。”
       “达令,你以后去外面转最好打声招呼,你知道我对你有多担心吗?”
       蒋介石看了一眼宋美龄身边的王妈,说:“达令,对不起,我一想起罗斯福逼我把军队交给史迪威的事就心烦,出来时也忘了打招呼。”
       第二天,陈立夫一早来到曾家岩,卫士将他直接领进了书房。蒋介石沉吟许久,才说:“立夫,当前局势,你怎么看哪?”
       陈立夫不知何意,小心回道:“苏联在欧洲对德宣战,美国也从太平洋向日本本土进攻,按说,抗日战争结束指日可待,可是史迪威过于嚣张,以致中美关系日趋紧张,美国的援助越来越少,共党又咄咄逼人……日子不好过啊。”
       蒋介石点头道:“立夫,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很苦闷,晚上有时还失眠——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把我看得太紧,我家内家外都难得放松,高处不胜寒啊——真怀念我们在上海的日子,那么年轻,那么……”
       当年在上海时,陈立夫常和蒋介石一起找女人打发时间,随心所欲,放浪形骸。陈立夫聪明过人,再回想蒋介石昨天看陈颖时眼睛里的惊喜和不舍,立即明白了,他试探道:“委员长,您的意思是……”
       刚说了一半,宋美龄突然进来,陈立夫连忙起身问好。
       “达令,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蒋介石边和夫人打招呼,边悄悄对陈立夫摆了摆手。陈立夫会意,连忙告辞出来。
       陈立夫回到家中,陈颖已经起来,过来问候,他点了点头,仿佛不经意似的问道:“阿颖,你觉得蒋先生怎么样?”
       “以前在课本里学到时,觉得他很威严,很有雄才大略;见了面,没想到他这么平易近人,这么风雅有趣,而且这么有男子气概……”陈颖忽然住口,脸有点儿微微的红。
       陈立夫打量着陈颖,心明如镜,却若无其事般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陈颖说:“内心深处,我是很同情蒋先生的,自从和宋美龄结婚后,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不是男人,就是相貌难看而且年纪很大的女人,想和前妻见一面都不行。蒋夫人气度非凡,可是把蒋先生看得太紧了,何况他二人生活习惯、兴趣爱好都不一样,现在内忧外患,蒋先生非常苦闷,又无处排解,很需要有个人能安慰他……”
       陈颖低着头,良久,才轻轻说:“没想到……蒋先生太可怜了……”
       次日一早,陈立夫又到曾家岩找蒋介石。
       看见他来,蒋介石满意地点点头,问道:“陈小姐很有学识,听说她想找工作,不知她有什么想法?”
       陈立夫说:“阿颖非常懂事,她一向随遇而安,只要在重庆就行,以便经常到父母坟前看看……委员长有何建议?”
       蒋介石沉吟道:“环境要好,还要安全……”
       陈立夫察言观色,小心道:“黄山小学正好缺一名音乐教师,阿颖倒合适,环境好,也安静……只是,陈布雷是这所学校的名誉校长,他为人过于迂腐……”
       黄山小学在黄山官邸北面三里处,是一所专门招收军官子弟的小学校,学生不多,环境幽静。
       蒋介石点点头,叮嘱道:“很好,这件事你想想办法,我这里没事你就不要来了,免得夫人疑心。”
       陈立夫心领神会,告辞回家和陈颖商量。
       陈颖低下头,说:“阿叔,你不用问我,我总是听你的,你对我有恩,现在又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知道,阿叔总会替我考虑的……再说,国难当头,我一个女人又能做什么!”
       此后,陈颖闭门读书画画。她在国外主修的是西方文学,可现在看的书多是《左传》、《战国策》、《六韬》、《史记》、《资治通鉴》、《孙
       子兵法》这样的文史书籍和诸葛武侯、曾国藩等人的全集。陈立夫问她为何选这些书,她只说是在国外呆久了,要补一补中国的古文化,不能忘根,陈立夫却又发现桌上还有一些《普法战史》、《拿氏战史》之类的军事书籍,他知道这些都是蒋介石喜欢看的书,也不点破,只是内心的愧疚一下子减轻了,同时也为陈颖的聪慧和善解人意而欣慰。
       两天后,陪都重庆又一个多雾的早晨,黄山官邸如海市蜃楼般时隐时现。会议室里已聚集了数十位国民党军政要员,蒋介石夫妇一进来,全体立即起立敬礼。
       “好,好!”蒋介石心情大好,说,“连日来,罗斯福提出让史迪威接管我们的军队,大家无计可施,我本人也为此事失眠。这几天早晨,我换了一种休息方式——去外面散步,总算有了解决的办法。在中美关系的问题上,罗斯福向一个主权国家索取军队的指挥权,这在通常的国际关系中是越轨的,我们已经被他逼到墙根——没有后退的余地了!解决这个问题,宜用《孙子兵法》上的‘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众官员不解。
       蒋介石解释道:“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决定:完全接受罗斯福的建议。”
       全场大惊,交头接耳。蒋介石笑眯眯地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我这是缓兵之计,并非真要把军队交给史迪威——陈主任,你马上拟一份电文,内容是:我们愿意接受罗斯福总统的建议,但需要有一个准备阶段,好耐心做部下的工作,以方便史迪威将军指挥。陈主任,还有一条——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条——我们希望罗斯福总统特派一位美国联络员,由联络员协调我和史迪威之间的关系。”
       陈布雷开始照蒋介石的意思拟文,众人议论纷纷,不知蒋介石得了何方高人指点,想出如此妙策,唯有陈立夫明白蒋介石为什么突然灵光乍现。
       会议结束后,蒋介石迫切想和陈立夫单独相处,但宋美龄总是寸步不离。
       散会后休息半个小时就要开饭,陈立夫在一旁干着急。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情急中陈立夫心生一计,丢了一个眼色给蒋介石,就去了洗手间。
       蒋介石心领神会,稍后也借口“内急”去了洗手间。
       宋美龄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蒋介石之前进去,而且身形有点儿像陈立夫,本想等那个人出来时认清,无奈吃饭时间到了。
       率先出来的蒋介石牵着宋美龄的手进了餐厅。宋美龄看到何应钦走在前面,就打招呼:“敬之,吃饭的人好像少了一些。”
       何应钦回答说:“报告夫人,下午是军事会议,文职官员提前走了。”
       “原来是这样,都走了哪些人?”
       “记不太清楚,陈部长向我请过假。”
       宋美龄放下心来,不再追问,一旁的蒋介石也暗暗松了口气,他心里明白,夫人这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其实是在打听陈立夫的下落。
       近段时间,宋美龄听到王妈反映,陈立夫与蒋介石接触频繁,遂指令王妈暗中留意,这一留意果然就看出了疑点——接连两个早晨陈立夫都来曾家岩官邸。宋美龄敏锐地意识到,陈立夫又在引诱她的丈夫了。在国民党高层中,宋美龄最不放心的就是陈立夫、陈果夫和戴季陶,这几个人年轻时都与蒋介石一起鬼混过,现在只要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出现在蒋介石身边,她就高度紧张。
       宋美龄对军事会议没有太多兴趣,餐后就提前回了曾家岩。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所担心的三个人都不在蒋介石身边,她心里有一种安全感。
       下午的军事会议开得很成功。散会后,蒋介石回到办公室,陈布雷向他报告:“委员长,刚才夫人来过电话,问候您的身体情况。我说您正在主持会议,精神很好。”
       蒋介石语气平淡:“知道了。”
       陈布雷又说:“她还说散会后希望您早点儿回去——夫人对您的关心真是体贴入微。”
       蒋介石盯着陈布雷:“这两天你去曾家岩听到什么传言了吗?”
       陈布雷是个老实人,摇摇头:“没听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连两个早晨,陈部长从南温泉来到曾家岩,王妈发现后就告诉了夫人。”
       陈布雷也知道宋美龄不喜欢陈立夫,他沉吟片刻后问道:“陈部长一早去曾家岩找您有事?”
       蒋介石说:“当然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住处离我近,利用早晚碰头也很正常。”
       陈布雷说:“王妈是个下人,难免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疑神疑鬼……”
       蒋介石叹了口气,说:“是啊,王妈不知说了什么,陈部长很生气,他对我说今后不会再跟我单独相处了。”
       陈布雷说:“这怎么可能呢?他是组织部长,有很多工作要向您汇报。他是在说气话。”
       蒋介石认真道:“他不是说气话——他到底受了多大委屈,连我也不知道。”
       陈布雷说:“我知道夫人并没有什么,不会去计较委员长和谁在一起。问题就在王妈一千下人身上,喜欢无中生有、搬弄是非。”
       蒋介石点头:“你说得没错——可对下人我们也不好跟他们认真计较。我看陈部长的事还得请你帮我——你说得对,他是部长,总会有事情要请示我。”
       陈布雷搓着手,道:“委员长如果有什么需要卑职效力的,尽管吩咐。”
       蒋介石要的就是这句话,遂道:“以后你不妨多在南温泉走动,陈部长有什么公文之类的你代他捎带。”
       陈布雷连连点头说:“我一定照办。”
       “还有,你去陈立夫家最好是清早或者晚上,尽量不要让人知道。”蒋介石叮嘱说。
       对蒋介石的这番话,陈布雷有点儿费解,但也不好问。
       陈布雷是有名的正人君子,宋美龄对他万般放心。最重要的一点,既是正人君子,就不会擅自拆看信件,这正是蒋介石和陈立夫二人在厕所里商量出来的“瞒天过海”之计。
       次日一早,陈布雷果然来了南温泉,陈立夫交给他一个公文袋,他以为是呈送蒋介石的普通文件,并未太在意。上午八点,蒋氏夫妇准时来到。蒋介石径直进入办公室,宋美龄则去各科室推广她的“新生活”理念。
       陈布雷刚要将陈立夫的文件袋交给蒋介石,门口传来了宋美龄的声音:“达令,‘新生活’运动要从卫生开始,我认为这里需要一次彻底的大扫除!”不知何故,宋美龄今天没有去各科室,而是来到总裁室。
       “是的,我一定接受你的建议。”蒋介石敷衍道。
       宋美龄看到了陈布雷,问:“陈主任忙啥呢?如果有时间,帮委员长起草一个大扫除的方案。”
       陈布雷客气道:“好,一定照夫人的指示办。”
       蒋介石怕节外生枝,赶紧把话岔开:“陈主任,针对我的提议,美国方面有反应吗?”
       陈布雷说:“有,有的。刚刚收到罗斯福总统的来电,他说很感谢蒋先生接受他的建议,同时他完全同意您的提议,会尽快派一名联络员来华调整您和史迪威的关系,他希望在联络员来华之前,您尽快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史迪威将军。电文原件在这儿,我帮您找——”
       “不必了,”蒋介石连忙制止,他知道陈布雷手里拿着的东西正是陈立夫让他带来的,有夫人在场,他不希望陈布雷给他,于是下起了逐客令,“陈主任,这里已经没事,你忙去吧。”
       不明就里的陈布雷根本不明白蒋介石的意思,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说:“委员长,这
       是陈——”
       蒋介石生气道:“陈、陈什么呀,还不快走!”
       宋美龄是何等精明之人,她看看陈布雷又看看蒋介石,最后把目光定在陈布雷手中的文件袋上:“陈主任,你手里拿的什么?”
       蒋介石趁宋美龄不注意,向陈布雷摇摇头。陈布雷正不知如何应对,宋美龄已经从他手里拿走了文件袋,开封后,一帧照片掉了下来——连蒋介石都没有想到,竟然是陈颖的一帧玉照……
       暗斗
       却说陈布雷虽是一介书生,但也聪明过人,见过一些世面。蒋介石一摇头,他就知道蹊跷,当夫人从文件袋中发现了女人照,他就明白了八九分。
       陈颖的照片出现在总裁室,这当然会让宋美龄生疑。她不露声色,像是不经意地问道:“陈主任,这女孩是谁?很漂亮的。”
       “这、这……”陈布雷毕竟是读书人,不擅长撒谎。
       宋美龄追问:“谁的照片不可以说吗?”
       蒋介石不愧是在十里洋场混过的,在此紧要关头,他临危不乱地暗示陈布雷:“陈主任,夫人问你呢,就是丑事在她面前也没啥不好说的。”
       陈布雷完全听懂了蒋介石的意思,他一咬牙装出极难为情的样子说:“委员长,夫人,我说出来二位千万要为我保密,否则我就名誉扫地了。”
       “你说吧,连我和夫人都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蒋介石亲密地握了握宋美龄的手,“达令,你说是吗?”
       “陈主任,你放心,我们一定替你保密!”宋美龄表态。
       “照片上的女孩是……是……我女儿……”陈布雷说出平生第一句假话,额头上渗出汗来。
       “你女儿?”宋美龄又拿起照片细看,“不像呀,你有两个女儿,大小姐陈绣和二小姐陈琏我都认识,怎么又冒出一个女儿来?”
       陈布雷第一次撒弥天大谎很不自然,在宋美龄的逼问下,已显黔驴技穷。支吾了半晌,为了救主,他把眼睛一闭,硬着头皮编起瞎话来:“报告夫人,布雷名义上只有阿绣、阿琏二女,可是事实上……那是1920年,我在上海刚刚创刊的《商报》任编辑部主任,文章写得多了,就引起了读者关注,连《中华新报》的主笔张季鸾都称我为‘文坛寂寞中突起之异军’,这样就少不得有一群崇拜者,其中不乏女学生给我写信,有的还跑到报馆找我,其中有一位女学生经常来,一来二去,我们就……有一天,她说怀了我的孩子,可是,我当时已有太太,她也和表哥订了亲……很快她嫁给了表哥,生下一个女儿——就是照片上的女孩。”
       听到这里,宋美龄叹道:“世上真是无奇不有,连你这样老实的人居然也有这种事……唉,也可以理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陈主任,你女儿多大了?现在何处?”
       “21岁,在美国。前不久她来信说,快毕业了,想回国工作。信中夹了这张近照。”
       “嗯,不错,长得很漂亮,”宋美龄又一次看照片,“哟,这背景好熟悉,陈主任,你女儿在哪所大学念书?”
       蒋介石悄悄用手指指夫人,陈布雷心下明白,答道:“卫斯理女子学院。”
       “太巧了,还是我的校友呢!”宋美龄说,“我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我的外甥女孔令俊常去那里玩。我这个外甥女,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样,喜欢交友,说不定跟她还认识呢。”
       刚刚喘过气来的陈布雷又焦急起来,担心宋美龄再追问下去就会露馅儿,忙道:“我女儿性格和我一样,很内向,孔二小姐可能不认识她。”
       “唔,这没关系,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宋美龄兴致勃勃。
       陈布雷渐渐镇定下来,道:“单名一个颖字。”早上拿文件时,陈立夫向他介绍侄女陈颖,他还暗怪陈立夫唐突,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宋美龄点头:“这名字不错,人也长得漂亮。”
       宋美龄还要进一步追问,何应钦进来了,他向蒋介石欠欠身,道:“报告委员长,有一批从前线回来的将领在等待您的接见。”
       “好,我马上接见他们。”蒋介石问宋美龄,“达令,你要不要去对他们宣传‘新生活’运动?”
       “当然要去,我希望他们把‘新生活’运动的要义带到前线去,这对军队建设是非常有用的。”
       却说这天陈颖正在房中与徐翠聊天,卫士进来传话:“徐翠姑娘,有人找你。”
       徐翠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她告诉陈颖:“是宋美龄的贴身女佣王妈,她是我同乡,邀我进城,陈小姐,我该不该去?”
       陈颖点头道:“去吧,但要谨言慎行。”
       徐翠这一去,很晚才回来,回来给陈颖交出三样东西:一串珍珠、一枚祖母绿戒指和一支金钗。
       “这是王妈给你的?”
       徐翠点头:“王妈说这三样东西虽不起眼,却很有来头,是孙殿英从东陵慈禧墓中挖出来送给夫人的。”
       陈颖把东西还给徐翠,说:“你收着吧。我没有兄弟姐妹,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王妈一定是有求于你吧?”
       徐翠说:“王妈说只要我肯听夫人的话,日后好处多多。我说‘无功不受禄’,不能接受这三样东西。王妈非要给我,随后就说她怀疑陈部长在引诱委员长,问陈公馆最近是否有漂亮女人来了。我说没有。她又要我密切关注陈部长的行动,特别是一旦有漂亮女人来了,一定要问清来龙去脉,及时告诉她。”
       陈颖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徐翠想了想,又补充道:“王妈还问陈部长家里是否有慈溪籍的佣人,有的话,也带去见她。”
       “找慈溪籍的佣人——这不是要找陈布雷的同乡么?她是什么意思?”陈颖百思不得其解。
       徐翠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没说。”
       当晚陈立夫回来,陈颖向他说起这事,陈立夫说出了上午在蒋介石办公室里发生的“玉照风波”,她才明白了王妈找慈溪籍佣人的用意。她对陈立夫说:“看来夫人对陈布雷私生女之事十分在意,如果她查出我的身世,只怕会惹出一番风波,对阿叔不利……”
       陈立夫皱眉道:“这——如何是好——”
       陈颖想了一想,说:“将错就错——要陈布雷认了我这个女儿,恐怕是最简单的方法……”
       陈立夫点点头,说:“看来只能这样了。只是陈布雷为人迂腐,现在又正生我的气,要他答应,还得费一番思量……”
       再说“玉照风波”过后的第二天中午,在黄山官邸附近,从不发火的陈布雷终于逮到一个机会,额上青筋直冒地对陈立夫破口大骂:“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你小子现今人五人六,顶着组织部长的帽子,骨子里却仍是十里洋场吃白相饭的瘪三——一肚子的坏水,现在又引诱委员长!这也就罢了,居然把我也扯了进来。”
       陈立夫笑嘻嘻不还嘴,任凭陈布雷痛骂后,才说:“骂够了没有?没骂够继续骂。”
       陈布雷知道陈立夫脸皮厚,骂也没用,只得恨恨地说:“你害了委员长,又害了我!”
       “如今我们已经在一条船上,如果陈主任还想保全名节,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好事做到底。”
       陈布雷瞪着眼珠子:“还想把我往深水处拉?休想!”
       陈立夫笑道:“陈主任不愿帮忙也行,只是没有你这个老实人打掩护,事情肯定要被夫人发现,到时候你这个‘阿颖的父亲’——夫人绝不会放过你!”
       
       陈布雷气得直跺脚:“你们真是害人不浅!”
       陈立夫涎着脸劝道:“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陈主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帮蒋先生其实也是帮自己。”
       陈布雷明白,到了这一步生气也没用,若要保全名誉,陈立夫说得没错——帮蒋介石等于帮自己。他气咻咻地问陈立夫:“你说,要我怎样帮你们?”
       陈立夫微笑道:“你总算想通了,这个容易,晚上你来我家和你那位‘女儿’见见面,事情就能解决。”
       晚上,陈布雷果然来到陈公馆,陈立夫把他带到陈颖房里,笑嘻嘻地说:“陈主任,这位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陈颖红了脸,稍停片刻,对陈布雷行礼道:“对不起,陈主任,阿颖给您赔罪了!”
       陈布雷见她楚楚可怜,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歉意,一时发作不得,无奈地对陈立夫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陈立夫认真起来:“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有什么事我就不再拐弯抹角,这件事若要完完全全瞒住夫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把阿颖当成亲生女儿,让她搬到你家里去住。”
       陈布雷额上青筋暴起,怒道:“你想把我往火坑里推!你要拆散我的家庭吗?!”
       “只有这样,夫人才会相信啊。”
       陈布雷断然说:“陈立夫,我明着告诉你——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把我杀了;二,去向夫人坦白。”
       陈立夫想了想,说:“那就去对夫人坦白吧——你去?还是我去?只是这样一来,以后夫人再也不会信任你了,陈主任你可要想清楚。”
       “你!”陈布雷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问陈立夫,“还有别的办法吗?”
       “不住你家也行,你要帮阿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既要隐蔽,又要方便让蒋先生和阿颖见面。”
       陈布雷想了想,说:“黄山小学可以吗?我只想到这一个地方。”
       陈立夫笑了,他就等陈布雷这句话。
       却说蒋介石自从见到陈颖,眼前就不时晃动她的影子。陈颖像一股清新的风,吹醒了他沉睡多年的激情。他以前的三个老婆,都是小家碧玉,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宋美龄又过于西化、强势,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从来没有见过陈颖这样博古通今、兼有东方柔顺和西方风度的女子;而且她是那么年轻,那么聪慧,那么……陈立夫告诉他:“陈布雷已经答应了,黄山小学的房子装修好后陈颖就会搬过去。”他立即忘了困扰他的内忧外患。
       蒋介石派了他的贴身副官陈忠良督促此事。眼见房子快装修好了,他找了个机会对宋美龄说:“达令,前些天戴雨农(戴笠字)向我报告,日军就要开始秋季大进攻,为了策应前方的紧急局势,今后要经常召开各种会议,我想搬到黄山那边去,这样会方便一些。”宋美龄答应了。
       此后每天傍晚,蒋介石都外出散步,还有意拉上宋美龄,宋美龄刚开始还勉强,几次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去了。她说:“达令,真是不可思议,黄山就这么一点儿大,也没有什么景点,就几株俗气的树立在那儿,你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兴趣呢?”
       蒋介石的目的正是要使宋美龄厌烦,为今后与陈颖相会铺垫,但嘴上却说:“达令,你一天到晚在屋子里难道不闷吗?外面虽只有几株树,可天上的云彩每分钟都有不同,还有河那边的万家灯火,都是很好的风景。”
       “达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好比你不喜欢西餐,是因为你不了解西方的饮食文化——唔,我也不了解你们宁波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盐笋……今后我们各取所好,你散步,我打麻将,好不好?”
       这天傍晚,蒋介石散步回来,夫人仍在麻将桌上酣战。他回到书房坐定祷告,何应钦手执一纸电文匆匆进来,脸色甚为惊惶:“报告委员长,日军已大举进攻,湖南重镇衡阳告急,这是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刚刚发来的急电,请过目。”
       蒋介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问道:“什么内容?”
       “报告委员长,日军攻势凶猛,第十军势单力薄,难以抵挡,请委员长速派援兵,以解燃眉之急。”何应钦手捧电文,躬身回道。
       蒋介石微微睁眼,说:“日军来势凶猛,雨农前两天已向我汇报,他们一共出动50万精兵、10万匹战马、1万多辆汽车、1500门大炮、250架作战飞机,方军长才一个军,美国也没有给他装备先进武器,当然是抵挡不住。”
       何应钦稍稍上前半步,说:“所以,方军长才向委员长求援。”
       “这个我知道。”蒋介石避重就轻道,“美国派的联络员还没有到,我们也不能把指挥权交给史迪威,就算交给他,他远在缅甸,一时半刻也赶不回来。”
       何应钦额上渗出汗珠,急道:“委员长,衡阳乃是后方的门户,一旦失守,如大堤缺口,后患无穷……”
       蒋介石闭上双眼,开始祷告:“愿上帝保佑——阿门!”
       蒋介石并非不着急,只是他心中另有算盘。他和史迪威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史迪威自是在罗斯福面前讲了他不少坏语,以致美国减少了对中国的援助,罗斯福居然还要他把部队的指挥权交给史迪威。而蒋介石一方面要应付美国人,一方面还要提防共产党,抗日战场上难免左顾右盼,以致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但他知道美国人目前非常需要他牵制日军的兵力,因此他相信美国政府定会出面收拾残局,也许还可以借机赶走史迪威。
       这些,他没有办法同何应钦和下面的官员讲,烦闷之中,他更热切地想念陈颖,盼望着房子快点儿装修好。
       时间在等待与期盼中流逝,这一天终于到了。
       这天傍晚,蒋介石身穿长袍马褂,拿着手杖,兴致勃勃地走出大门。他好比一只出笼的鸟儿,在山路上欢快地走着,一会儿驻足听树上的鸟声,一会儿用手杖拨弄路边的石子。到了黄山小学,太阳刚落山,西面的天空有一抹桔红的晚霞。
       藏娇
       却说陈颖在读书、画画的同时,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虽然她出于对蒋介石的崇敬仰慕和对陈立夫的报恩之情,默许了陈立夫对她的安排,但她从没有非分之想,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第一夫人,因此并不希望卷入到是非当中,更不希望因此给蒋介石和陈立夫带来麻烦。父母早逝、寄人篱下的她,只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前一阵,王妈经常以“同乡”的名义邀请徐翠外出,王妈似有花不完的钱,每次都让徐翠“满载而归”。后来她为避免陈立夫的怀疑,就减少上门,叮嘱徐翠一有了情报,就直接去民权路的新生西服店,那里的老板也是王妈的耳目。
       陈颖知道,王妈看似一个平常的下人,但能够成为宋美龄的心腹,本领绝对不亚于一名训练有素的超级间谍。
       徐翠告诉陈颖,王妈最关心的是两件事情——一是陈部长连续两个早晨毫无来由地到曾家岩官邸与蒋先生交头接耳,因此,她怀疑陈部长在引诱蒋先生;二是陈布雷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绝色“私生女”,还把照片带到蒋先生的办公室,用意何在?
       陈颖意识到,以王妈的精明,如果长期在徐翠身上得不到有用的东西,她必然要另辟蹊径,发展新的“线人”,那时,自己的身世就会被查个水落石出……
       陈颖思索一番,叫来徐翠,交代了半天。这天,徐翠到民权路新生西服店,那里的老板
       打了一个电话,王妈很快就过来了。
       王妈一见到徐翠就一反过去的亲热,不客气地说:“阿翠,我们虽是老乡,但做事归做事,算起来你从夫人这里也得了不少好处,可总不见你提供有价值的消息。”
       徐翠忙说:“这两天我打听到了两件事,不知道有无价值。”
       王妈来了兴趣:“你说。”
       徐翠道:“头一件,关于陈立夫连续两个早晨去曾家岩,是受陈洁如之托向委员长要生活费。”
       王妈认真了:“是吗?”
       徐翠说:“一点不假,不信你可以去问蒋先生。”
       王妈望着徐翠:“还有一件呢?”
       徐翠说:“还有就是最近陈主任的女儿想回国,陈主任死活不同意。”
       王妈听后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不感兴趣,但一回到黄山官邸就向宋美龄汇报了。当晚,宋美龄就不经意地在蒋介石面前提起陈洁如,蒋介石承认陈洁如为了生活费的事托陈立夫找过他。
       稍后,宋美龄见到陈布雷,她提出如果陈颖回国她愿意帮忙安排工作。陈布雷听后直言他不希望“女儿”回来,他害怕事情败露。
       数日过去,王妈把徐翠约去,说了一番鼓励的话,还在徐翠的名下存了一笔数目不菲的款子。
       到了约定的这一天,陈颖一早起床-,陈立夫和徐翠已在外面指挥十几个工人搬家具、备轿子,忙得不可开交。
       陈颖盥洗完毕,陈立夫满脸堆笑地走过来:“阿颖,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启程?”
       陈颖抬头望望窗外,雾很大、很浓,看样子一下子很难散开,这正是她需要的天气,她说:“走吧,趁着雾重,免得兴师动众。”
       陈颖坐一顶精致的豪华绿呢轿,轿夫的功夫很好,抬着她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行走,十分平稳。轿外的雾仍然很大,十步之外不见人。她的身后跟着席梦思、沙发、钢琴等一应俱全的高档家具。这是陈立夫花数万大洋从美国空运过来的。
       陈颖一路沉默不语,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是福还是祸。
       陈颖在黄山小学安顿好后,陈立夫、徐翠等人就要回河那边去了,只留下女佣阿彩。陈颖拉着徐翠的手说:“王妈那边,就拜托姐姐了!”
       是日无语,傍晚时分,陈颖正在弹奏《献给艾丽丝》,忽然感到背后有人,她停下弹奏,只觉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双有力的手爱怜地搭在她肩膀上,是他……蒋介石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青瓷一般的面孔,说:“弹得很好,怎么就不弹了?”
       陈颖脸上飞起红霞、羞怯地说:“让您见笑了……”
       此时此刻,蒋介石已完全被陈颖的美丽陶醉了,在那种最原始的本能驱使下忘记了现在的身份,他仿佛回到当年在上海滩时期,一把抓住陈颖柔若无骨的小手,顺势向上……
       陈颖感到蒋介石的力度很大,她的手有点儿痛,与此同时,灼热的男人气息已向她的双唇逼来,她本能地低声道:“蒋先生,不要……”
       蒋介石目放异光,霸道地说:“阿颖,答应我……”
       当一场风暴过去,巫山云散雨歇之时,蒋介石看到洁白的床单上绽开一朵鲜艳的桃花……他惊呆了,陈颖居然是处女,这让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陈颖也从开始的紧张到慢慢放松,还有一点儿成为女人的幸福感。桃花绽放时,痛楚之际,她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了依恋。父母早逝的她,一直像一片孤独漂浮在水面的树叶,总是将自己藏得很紧很紧,而这个有点儿沧桑的成熟男人,从第一面起就让她觉得亲切、温暖,他的一脸皱纹和微笑的双眼令她想起慈祥的父亲,和他在一起,她仿佛小船靠了岸,也许这就是弗洛伊德所说的恋父情结吧。
       满脸绯红的陈颖低声道:“蒋先生,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从现在开始,我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蒋介石把陈颖揽在怀里,柔声道:“阿颖,为什么还叫我‘蒋先生’?”
       “你说,我该怎样叫你?”
       “叫我‘达令’,好不好?”
       陈颖摇头:“宋美龄也这样叫你,我不想拾人牙慧。”凝眸想了一阵,她说,“我喜欢你的名字,中正——‘凡得中得正者,无不吉祥多福’,‘执两用中,以中正为贵’——以后我叫你‘中正’,好吗?”
       “好,太好了!”蒋介石高兴道,“阿颖,你不仅美丽,而且聪慧。”
       外面传来咳嗽声,那是陈忠良在催了,蒋介石说:“阿颖,我要回去了……”
       陈颖点了点头,细心地帮他整理好衣服,拈去他身上的长发。
       就在陈颖与蒋介石如胶似漆之际,徐翠从南温泉来到黄山小学,带来了一个令人担忧的消息——宋美龄为了体现她“博爱”、“仁慈”的胸怀,准备派孔二小姐去美国“关心”陈颖。
       陈颖一惊,顿觉不祥,她在美国时曾见过孔二小姐,她性格泼辣,生性多疑,作风强硬,一旦她参与进来,后果不堪设想。事关重大,陈颖想必须让蒋介石知道了。
       傍晚时分,蒋介石来了,他一身中山装,不带手杖,侍卫在门外警戒,一番柔情蜜意之后,陈颖说:“中正,这两天宋美龄和你说过陈主任私生女的事吗?”
       蒋介石不以为然道:“说过的。她说陈主任是国家重臣,享有很高的个人威望,名誉对于他比生命更重要,不让‘女儿’回国乃明智之举。但人非草木,陈主任身为人父却不能尽职,内心必有愧疚,所以有必要对‘陈颖’给予弥补。”
       “如何弥补?”
       “夫人要派珍娜去美国关照‘陈颖’。”珍娜是孔二小姐的英文名。
       “你同意了?”
       “我当然不会同意,可是我也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中正,”陈颖提醒道,“我已经回国,只要孔二小姐去卫斯理女子学院打听,一切就会真相大白,到时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
       蒋介石见她似胸有成竹,问道:“阿颖,你有什么办法?”
       “中正,你可不可以劝劝夫人,就说陈主任家庭和睦美满,他将这件事瞒了二十多年,就是不想外人知道。孔二小姐名气大,年轻鲁莽,她大张旗鼓地去找陈小姐,只怕到时消息传开,影响陈主任家庭和名望,适得其反。”
       蒋介石皱眉道:“你不了解夫人,她性格刚硬,作出的决定从来不容更改。我不劝犹可,才劝了几句,她干脆把珍娜叫来了……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陈颖思忖片刻,说:“中正,你手下有没有和孔二小姐门当户对、尚未结婚的将领?”
       蒋介石明白过来,笑着刮了刮陈颖的鼻子说:“小小年纪,就知道‘围魏救赵’,真是鬼精!”他盘算了一下,说,“还真有一个,他是我的学生胡宗南,只是年纪大了点儿,48岁了。”
       陈颖道:“48岁正当年。如果他们的婚事成了,够孔二小姐忙一阵了。这样,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放出消息,让我在美国的老师、同学都知道‘陈颖去了法国’。”
       次日傍晚,宋美龄牌运正劲,大姐宋霭龄突然打来电话,说有要事请她去范庄。宋美龄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去。她带了女佣王妈赶到大姐家,见二姐庆龄、大哥子文已经来了,看来大姐要协商家庭大事。
       原来这天上午,陈立夫亲自上门给孔令俊提亲。众人都很关心孔二小姐的婚事,忙问男方是谁,得知是胡宗南,一致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
       
       一家人难得相聚,说完正事,孔祥熙夫妇热情地挽留他们住下来,宋庆龄和宋子文爽快地答应了,宋美龄却犹豫了一下,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安,一时又难以说清哪里不妥。
       这时,女佣王妈悄悄对宋美龄说:“夫人,我看您今晚最好还是回去。”
       宋美龄知道王妈心细如针,她说这话必有缘故,便问道:“为什么?”
       王妈说:“我昨天刚刚和徐翠提起,您要派珍娜去美国关心陈颖,今天陈立夫就上门提亲,这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还是小心为妙。”
       宋美龄不解:“有何蹊跷?”
       王妈说:“这蹊跷没事则罢,一旦有事必是大事。”
       “什么大事?”
       王妈说:“如果不是巧合,就说明陈立夫害怕孔二小姐到美国,他为什么害怕?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陈颖不在美国在重庆!如果夫人今晚不回去,恐怕他们……”
       这也正是宋美龄不安的原因,不过她嘴上还是说:“恐怕是你疑神疑鬼吧?不过,大姐倒是要我征求一下先生对珍娜婚事的看法,明天先生又忙……”
       二人回到黄山官邸时,蒋介石因与陈颖缠绵得累了,正在家里呼呼大睡呢,宋美龄放下心来。
       蒋介石惊醒,看到夫人,说:“达令,你不在大姐家过夜了?”
       宋美龄解释说:“今晚我是不想回来的,可是有一件大事,大姐非要我回来问你不可,就是胡宗南……”她将提亲的事说了一遍。
       蒋介石说:“好,很好。”
       宋美龄说:“你同意了?那我明天回复大姐。”
       第二天,美国派来的联络员抵渝,宋美龄兴致勃勃,一扫往日愁容。联络员赫尔利50岁开外,腰板挺得笔直,很有军人风度,他一坐下来就热情地表示:“尊敬的蒋委员长,罗斯福总统这次派我来华的任务是帮助中国早日战胜日本,维护国民党政府的巩固,拥护蒋委员长是中国的领袖。”当他说到“领袖”二字时,特别把声音提高,并把右手举起,表示对蒋介石的尊敬。
       蒋介石心里灌了蜜一般,脸上满是笑意。不过,赫尔利对宋美龄的兴趣似乎比对蒋介石更大。刚见面时,按美国的规矩,宋美龄向他伸出雪白的手,这位老先生真不嫌麻烦,举起她的手,弯腰用嘴唇吻了一下。
       会谈结束后,蒋、宋夫妇回房,宋美龄的兴致仍有增无减,她说:“达令,这个赫尔利真的不同于史迪威,你看他是多么懂礼貌、有教养,特别是他称你‘领袖’,这更加难得!史迪威就不是这样。达令,这是一个好兆头!”
       “是!”蒋介石兴奋道,“赫尔利确实是一个能够为我所用的人。你应该记得,在两个月前的一次扩大会议上,我提出了一个‘以夷制夷’的方案:请求罗斯福派联络员来,然后,我们就利用联络员对付史迪威。达令,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达令,当然明白,你说一旦联络员过来,我们就向他示好,搞好私人关系,然后尽可能地给他政治资本,提高他在华的作用和地位——最后取代史迪威。”
       一连几天,赫尔利以罗斯福私人代表的身份在黄山官邸与蒋介石谈判,每次都重申一个要求:希望蒋介石把指挥权尽快交给史迪威。对此,蒋介石以“深思熟虑”为理由敷衍,却对赫尔利极尽笼络之能事。
       1944年9月16日,蒋介石夫妇把赫尔利请到黄山官邸度周末,联络私人感情。史迪威不请自来,他把一份已译成中文的罗斯福电报给了蒋介石,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蒋介石,面露得意之色。
       蒋介石看完电报,就把电报放在桌上,仰着头,一言不发。很显然,美国方面已经识破了他的拖延战术,罗斯福这份电报可以说是“最后通牒”,逼着他尽快把军队交出来让史迪威指挥,否则美国会考虑与共产党合作。
       史迪威迫不及待地说:“蒋先生,我想你应该再多看几次,才能理解我们总统的意思。我们总统是个很有涵养的人,自从他向你提出要求,时至今日已整整有72天之久,可是你嘴上表示接受,实际上仍在一拖再拖,连总统阁下都忍无可忍了。蒋先生,你是位聪明人,如何选择,我想你应该比我们更加明白。”
       旁边的赫尔利见史迪威说得十分尖刻,毫不给蒋介石面子,忙圆场道:“史迪威将军,我想此事应该给蒋委员长一点儿思考的时间,过几天你来听结果,好吗?”
       史迪威斜着眼看了蒋介石一眼,鼻孔发出轻蔑之声,用英语小声说:“真是一个小人物!”然后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赫尔利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宋美龄,对蒋介石说:“蒋委员长,总统阁下如此做,连我都很意外,我觉得他确实有点儿偏爱史迪威。当然,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讨论总统这么做是否公道,而是要对他的最后通牒做出什么反应——不过,这都是你们的事,我爱莫能助。”赫尔利耸耸肩,摊开双手,做无可奈何状,稍停,又补充道,“为了两国的共同利益,我真诚地希望蒋委员长能跟史迪威将军融洽相处。”
       “跟他融洽相处?”一直不曾言语的宋美龄冷冷道,“大使先生,刚才你都亲眼见到了,今天有你在场,史迪威将军还是客气的呢。我真的很费解,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将军的。蒋先生一向对他真诚相待,他却开口闭口骂蒋先生是‘小人物’。赫大使,我们真的不希望把事情弄得很糟,你一定得向罗斯福总统解释,史迪威的一面之词是带有偏见的,希望总统阁下能够撤销他的电令。”
       “晤,我当然也希望这样。”赫尔利把一只毛茸茸的手放在宋美龄肩膀上,“不过,光我的努力也许还不够,你们——蒋委员长必须想出一个能叫总统阁下让步的法子。好了,我该告辞了,我等着听你们的高见。”说着,又拿起宋美龄的手,弯下腰在白嫩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蒋介石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达令,一旦共产党得到美国的援助,就如虎添翼,将来就是一个重大的问题。真把军队交给史迪威么?他不把我的军队拼个彻底完蛋才怪,那时我们同样也不是共产党的对手。真是左亦为难右亦为难。原以为联络员过来会有所转机,想不到……”
       “达令,我想你需要放松放松,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对解决问题也很有帮助……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立夫已经给西安的胡宗南去了电报,胡宗南很乐意这桩婚事……”
       “这么快就成了?”蒋介石有点儿不相信。
       “也不是百分之百能成,总之是有了眉目。立夫要胡宗南来重庆相亲,可他在前方实在抽不出身来。他回电说,如果珍娜有意,他在西安等候珍娜。”
       “珍娜是什么态度?”
       “当然很高兴啦!大姐说,她才接到电报,就急着要去西安了,吵着要大姐夫给她派飞机。”
       两个人边说边回到卧室,宋美龄拿起电话邀了几个官太太打牌,蒋介石换了衣服外出散步。
       黄山小学不一会儿就到了,蒋介石走近新房,门是关着的,陈颖正在洗澡,还能听到澡房里传来的水声。他叫道:“阿颖,快开门!我是中正!”
       水声停了,“你还记得我呀!”陈颖清脆的声音中有几分埋怨,这让蒋介石的心不由一沉。
       风波
       却说陈颖一连十三天不见蒋介石过来,刚开始,她以为发生了意外,派阿彩打听,才知道蒋介石公务缠身,宋美龄一直不离左右,心中
       难免有点儿失落。这天晚饭后,陈颖刚刚开始沐浴,蒋介石就过来了。她本想洗完澡再开门,却禁不住蒋介石的央求,只好放他进来。
       屋子里水汽缭绕,身披浴巾的陈颖如一朵出水芙蓉,蒋介石如置身蓬莱仙境,一时童心大起,竟不顾“总裁”的尊严,要与陈颖同浴。
       薄雾之中,水花在浴缸壁上溅开,恰似巫山云雨,再加上这对戏水鸳鸯,活脱脱一幅春宫图……云散雨住后,陈颖帮蒋介石擦干身上的水,给他端来一杯白开水。
       “中正,”陈颖凝视片刻,说,“你额头紧锁,和赫尔利谈得不顺利吗?我每天看报纸,见你都在和他周旋,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帮你分担……”
       蒋介石把她拉到怀里,说:“看到你,什么烦恼都不见了……来,告诉我,这些天你在做什么?怎么打发时间?”
       “看书,弹琴……”
       “看的什么书?”蒋介石随手拿起一本扣在桌上的书,“《史记》?阿颖,我还以为你只喜欢看小说呢。”
       “这比小说还有趣呢。有一次,韩信的部队要通过一道极狭的山口去攻打赵王。他命令一万人背靠河水排列阵势,派二千人隐蔽起来,伺机攻打敌营。双方交战时,他假意败回水边阵地,敌军全部离开营地,前来追击,结果失了营地,韩信大胜。在庆祝胜利的时候,将领们问韩信:‘兵法上说,列阵可以背靠山,前面可以临水泽,您却让我们背靠水排阵,竟然取胜了,这是一种什么策略呢?’韩信笑着说:‘这也是兵法上有的,只是你们没有注意到罢了。兵法上不是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吗?如果是有退路的地方,士兵都逃散了,怎么能让他们拼命呢!’……”陈颖侃侃而谈。
       蒋介石笑意盈盈地看着陈颖,像看着一朵盛开的水莲花,忽而眉头紧锁,忽而又舒展开来,他猛然一拍桌子,叫了一声:“好!”
       陈颖吓了一跳,连忙停下来,看着蒋介石。
       蒋介石拉着陈颖的手,轻轻摩挲,说:“阿颖,你真是上帝专门派来帮我渡过难关的吗?”
       陈颖笑而不语,等着蒋介石说下去,她知道蒋介石已经找到办法了。
       “我明天就对赫尔利说:‘中国愿意接受罗斯福总统的一切条件,但只有一个要求,希望美国立即调回史迪威,否则免谈!”
       陈颖问:“如果美国方面真要弃我援共怎么办?”
       “我就告诉他们:‘现在共产党在日军的重重包围下仍能发展壮大,如果解除包围,再得到贵国的援助,当然是如虎添翼,一旦日军失败,中国就是共产党的天下,所以我只能走一条路一与其败在共产党手里,不如现在就把所有的地盘、军队拱手送给日本人——也就是说,罗斯福总统宣布与我断交之日,正是我向日军投降之时!”’
       “妙,太妙了!”陈颖高兴地说,“这一招‘背水一战’化被动为主动……”
       蒋介石醒悟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阿颖,你是故意把书放在这里给我看的,对不对?”
       陈颖一笑,故意摇头道:“我哪里懂什么政治,看书纯粹是为了解闷。这些书你是早熟记在心了,办法也早在你脑子里,只是前几天,你被那个赫尔利给搅乱了……”
       “赫尔利?对了,还有他,”蒋介石沉吟片刻说,“我要牢牢地抓住赫尔利,让他成为我的援兵。嗯,我还得给他一些实惠。”
       “什么实惠?”陈颖不解。
       蒋介石道:“我会让赫尔利取代史迪威在中国的地位……”
       外面传来陈忠良的咳嗽声。
       “阿颖,我的侍卫在催我了,我真想多呆一会儿。”
       陈颖偎在他怀里,头在他胸口轻轻摩擦,突然她抬头问道:“中正,万一我们的事被夫人发现了,怎么办?”
       蒋介石摇头:“我们不会被抓住的。”
       “万一呢?”
       “等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我要公开娶你!”
       “……”阿颖没再说话,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悲哀,她紧紧抱住了蒋介石,良久,叮嘱道,“中正,你一定要小心……我送给你的照片你还是放在这里吧?万一再次被宋美龄发现,就说不清楚了……”
       蒋介石回到官邸见卧房亮了灯,就问王妈:“夫人回来了?”
       “是的,今天夫人的手气好极了,真是大杀三方。可奇怪的是她没再打下去,早早回来休息了。”
       “达令,不舒服么?”蒋介石走进卧室小心地问,不知何故,宋美龄却不理他。
       蒋介石记起陈颖的话,把目光投向书案——《曾文正公全集》还摆在那里,但位置已经移动了!宋美龄从小在美国留学,向来不看这些书的,难道她察觉了什么?蒋介石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拿书翻看,这一翻令他惊出一身冷汗——陈颖的照片不翼而飞……
       很久很久,蒋介石才平静下来,他喝了一杯白开水,心里想着:如果事情真的败露了,焦急也无济于事,最好的办法是保持镇定,以不变应万变。
       “达令,你占我的位置了。”蒋介石推了推床上的宋美龄。
       “嗯……达令,你回来了?”宋美龄仿佛刚刚从梦中被唤醒,问蒋介石,“什么时候了?”
       “9点多钟。”蒋介石说。
       “唔,达令,你足足出去了3个钟头,外面真那么好玩吗?”
       “不,达令,外面一点儿也不好玩,可是史迪威逼得急,我必须想出个对应之策。”
       宋美龄不经意地问:“想好了吗?”
       “唔,想好了,我明天就可以答复他。”蒋介石边说边对宋美龄察言观色。
       “达令,你说给我听听。”宋美龄饶有兴趣。
       蒋介石于是把想好的办法再讲一遍。心里却在犯嘀咕:夫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好,达令,你这个办法好极了,今晚你这3个钟头的散步没有白费!”
       “是的,我只顾思考问题,就忘了时间。”
       “达令,好好休息吧,养足精力,明天好跟郝尔利谈话。”宋美龄伸手把灯熄了。
       蒋介石很快明白:宋美龄之所以不把事情闹大,是因为有美国特使在,她有必要顾全“一国之君”的颜面。一旦美国人离开……蒋介石倒抽一口凉气,他预感到后果也许比估计的更严重。
       第二天,蒋介石果然与郝尔利达成了协议。是夜,蒋介石、宋美龄在黄山官邸为史迪威、赫尔利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舞会。
       舞会直至凌晨两点方歇,宋美龄很高兴,对赫尔利的舞技大加赞赏,蒋介石一心记挂那帧照片,趁宋美龄沐浴之机再次翻看《曾文正公全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正绝望之时,突然发现一张纸片竖在书桌与墙壁之间的角落,拾起一看——正是陈颖的玉照。
       一场虚惊过去,蒋介石长长地松了口气,庆幸这张照片是垂直掉在地上,否则,早被夫人发现了……那样,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浴室里水声停了,蒋介石连忙把照片塞进中山装上面的口袋里,决定明天一定要还给陈颖。
       第二天,蒋介石主持军事会议,讨论日军在占领衡阳后从9月开始又展开的攻势,即三路会攻广西事宜。
       与会者吵吵嚷嚷,争执不休,蒋介石唇干舌焦地劝完这一派,又苦口婆心地哄另一派。
       傍晚时分,宋美龄破例不去打牌,洗澡时,主动提出与丈夫同浴。
       只要夫人不打牌,蒋介石就知道今天去不了黄山小学,他本想趁夫人洗澡之机把已经在身上呆了一天的照片转移到安全之地,
       现在这个计划也落空了。
       宋美龄与丈夫同浴后竟然主动提出一起外出散步,这让蒋介石大为意外。夫妻俩出了门,蒋介石尽量走与黄山小学相反的方向,宋美龄却坚持要走“熟路”。当路过黄山小学时,蒋介石心跳不已,眼睛不敢看北面。
       突然,宋美龄指了指北面的房子问道:“达令,那是什么机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蒋介石早有准备,答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军统的一个什么机构——这个戴雨农总是干出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事。”
       宋美龄不再追问,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蒋介石预感到,陈颖的照片是一枚定时炸弹,多在身上一天就多一天危险,及至睡觉时他都想着那件上衣,担心夫人趁他熟睡之机翻他的口袋……
       次日中午,赫尔利来访。蒋介石汗流不止,宋美龄关心道:“达令,这么热的天,你可以把中山装脱了。”
       赫尔利见状也说:“蒋委员长,你我是老朋友了,私交场所不要拘泥礼节,这样会使客人不自在的。你看,我就只穿了衬衣。”
       蒋介石见夫人和赫尔利都劝他,也就不再坚持,脱下衣服交给旁边的陈忠良。
       三人谈兴正浓,侍卫匆匆赶来报告:“夫人,范庄来电话,有急事请夫人过去。”
       宋美龄问:“是谁打的电话?”
       侍卫道:“报告夫人,电话是孔二小姐打来的。”
       宋美龄惦记着孔二小姐的婚事,匆匆走了。送走赫尔利,已是傍晚,蒋介石打听到宋美龄不会回来,就十万火急地赶往黄山小学。
       说来也巧,蒋介石到时,陈颖又在浴室。对上一次的鸳鸯浴,蒋介石记忆犹新,小别后忍不住又重温一番……
       一番销魂蚀骨,陈颖记起一件事来,问道:“中正,我的照片你带来了没有?”
       蒋介石一惊,猛地记起:“不好!我把它放在中山装的口袋里!中山装……”
       蒋介石连忙披一条浴巾,水淋淋地来到窗口,叫道:“陈忠良!陈忠良!”
       “先生,什么事?”陈忠良隔着窗户问道。
       “你把我的那件中山装放哪里了?”
       “报告先生,您的衣服在黄山官邸卧室的衣架上。”
       “快!快回去给我取来!”蒋介石急得直跺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陈忠良的声音:“报告先生,我……我回来了……”
       蒋介石见陈忠良空着手,而且额上受了伤,正在流血,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
       捉奸
       却说孔二小姐去了一趟西安,不仅带回来对胡宗南的厌恶,也带回了外面关于蒋介石与“陈小姐”的传言。她一到家,就把姨妈叫去。
       宋美龄听了孔二小姐的一番话,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很久才喃喃道:“几个月前,王妈就发现你姨父有点儿不对,暗地里一直在提防,谁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到底还是被他耍了!”
       孔二小姐道:“姨妈,我一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捉蛇先找洞,曾家岩、林园、黄山官邸,这三个地方哪里最可疑呢?”
       宋美龄若有所悟:“黄山官邸附近有一处建筑,不知是作什么用的。昨日傍晚散步,我有意问起那是什么去处,你姨父先是支支吾吾。后又说是戴笠的一处机关。”
       孔二小姐道:“如果那地方真属戴笠管辖,更值得怀疑。姨妈,不如我也住到黄山去,不出数日,保证抓住姨父的把柄!姨妈,你今天来到这里,姨父肯定要去与狐狸精幽会。”
       “珍娜,我们马上回去!”宋美龄急对门外道,“王妈,备两顶轿子!”
       宋美龄率孔二小姐回到黄山官邸时,正是黄昏。守门的侍卫告诉她,委员长散步去了。
       孔二小姐一进入卧室就如猎犬一般四处张望,并提醒宋美龄:“姨妈,这屋里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宋美龄摇头说:“我不擅长干这个,你找一找吧。”
       “狡猾的老狐狸!”孔二小姐叉着腰,说,“我就是不信抓不到一点儿把柄。姨妈,看我的!”
       孔二小姐很专业地搜了几个地方,最后从衣架上的中山装里搜出了陈颖的照片……
       怀疑变成了事实,宋美龄一时无法接受,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恨,抓起书桌上的宋代花瓶狠狠掼在地上。
       恰在这时,窗外有人探头探脑,孔二小姐一眼认出是蒋介石的贴身副官陈忠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扔了出去。
       “哎哟——”陈忠良应声捂着额头惨叫。
       “陈忠良,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宋美龄怒目圆睁。
       陈忠良道:“哎哟,流了好多血……夫人,我去敷点儿药就回来。”
       陈忠良一溜烟跑了,孔二小姐提醒道:“姨妈,那小子给他的主子通风报信去了。”
       “走,珍娜,我们去黄山小学!”宋美龄气咻咻地。
       “恐怕迟了。”孔二小姐说:“姨妈,你先安静一下,我们想想法子。”
       “珍娜,把照片给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孔二小姐道:“姨妈,姨父老奸巨猾,惯于此道,我们不可轻视,恐怕一张照片还不足以制服他。”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蒋介石来到门口,一边拭汗,一边问道:“达令,陈副官说你喝醉了,现在好点儿了吧?”
       孔二小姐向宋美龄扮了个鬼脸,意思是说:怎么样,这下你知道了吧。
       宋美龄的火气又一次蹿了上来,咬着玉牙道:“达令,我问你——今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达令,我想你该熄熄火气,然后我们一起谈谈。”他转身喝退众人。
       侍卫、佣人连忙离去,孔二小姐却说:“姨父,我现在代表姨妈娘家人,你不能撵我走。”
       蒋介石若无其事地在宋美龄对面坐下,一边拭着汗,一边说:“达令,我都被你搞糊涂了,到底什么事惹你生这么大气?”
       宋美龄冷笑道:“你真会装糊涂。我问你;你今晚去了哪里?”
       “我去散步,看山城的夜景。”
       宋美龄将照片扔到桌上,问道:“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蒋介石平静地说:“达令,你我老夫老妻了,你应该相信我。‘新生活’运动是我倡导的,不许纳妾、不许嫖赌是其中的重要条目,我绝对不会做出有损自身形象的傻事。”
       “姨父,你不要狡辩,我只想问你,这张照片从你衣服上搜出,你作何解释?”
       “你们听我解释,彦及(陈布雷字)是我多年的下属,陈颖是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侄女。如果我和她有奸情岂不是乱伦?我经常在大会小会宣扬礼义廉耻,一个最推崇礼教、提倡廉耻的人,难道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如果我是伪君子,天下人为什么还服从我、拥护我?”
       宋美龄没想到蒋介石会在这种场所耍起政客手腕,气得说不出话来。
       蒋介石见效果达到了,心平气和道:“达令、珍娜,你们该听我解释这张照片的来历了。彦及说,阿颖的照片在他身上,总觉得是一枚定时炸弹,一旦被家人发现就会闹出风波来。本着与人为善的好心,我替他保管了这张照片,顺手放在了口袋里。”
       宋美龄傻眼了,明知蒋介石满口假牙说满口假话,可是一时也无可辩驳。
       宋美龄把一腔怒气硬咽下肚,拉着孔二小姐转身进了隔壁房间,用力关上房门。
       宋美龄又生气又痛苦,却不能发作。恨恨地坐在床上。
       孔二小姐劝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从明天开始,你就当作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切恢
       复原状——包括对待姨父的态度、你玩牌的嗜好——我会通知我妈经常邀你去范庄玩牌。”
       “这岂不是有意给他和小狐狸精制造方便?”
       “不这样,你就捉不了奸!”孔二小姐道,“你放松他,他的胆子就大,这叫‘欲擒故纵’。”
       “唉……珍娜,北面那个神秘的去处你一定要帮我打探清楚。”宋美龄说。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达令,达令,你怎么了?”蒋介石隔着门叫道。
       “姨父,你放心,姨妈没事,她就过去。”孔二小姐道。
       宋美龄回到卧室,蒋介石关心地问道:“达令,还在生气啊?”
       “蒋……达令,幸好有珍娜,今天不是她开导,我还真是想不通呢。”
       “真的吗,她怎么劝你?”
       “珍娜说,她被你的话感动了,你是中国推崇礼义廉耻第一人,不会和侄辈通奸乱伦。”
       “好,好,她在美国的书果然没有白念。”蒋介石随手关了灯,搂着夫人上床。
       宋美龄说:“我今天有点儿失态,打了东西,珍娜还砸伤了你的副官,达令你不会生气吧?”
       蒋介石连声说:“不生气,不生气。”
       宋美龄说:“珍娜让我劝你,我这样做是在乎你——在美国,一对夫妻如果彼此都不吃醋,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说明他们的爱情已经死了。”
       “说得对,对极了!”蒋介石拥着夫人,夫妻俩似乎和好如初。
       次日,蒋介石在黄山官邸召开军事会议,宋美龄一早就应宋霭龄的邀请去范庄打牌,同出门的还有王妈、孔二小姐和她的爱犬“嘟嘟”。孔二小姐一路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十分招摇。
       到了岔路口,孔二小姐没有和宋美龄同路,而是一个人沿小路北去。很快,她看到了一群建筑物,走近时却见大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书“黄山小学”。孔二小姐认得,这四个字正是陈布雷所书。其时,学生正在上课,不时传来琅琅读书声。
       孔二小姐犹豫之际,突然校门口左侧传来一降悦耳的钢琴声。细听之下,是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哦,答应我》。悠扬的旋律,伴着秋风,和着山林鸟语,格外动听。孔二小姐来重庆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弹得如此流畅的曲子。
       琴声停止,孔二小姐准备离去,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在这山区小学,不可能有这样的演奏人才。娴熟的指法、高超的弹奏技巧,只有家境好、有条件经常练琴的人才弹得出来,看来不是音乐学院出来的,就是出身钢琴世家,要不就是她这样的名门望族。一般的小学教师,不可能有这样的音乐素养。
       孔二小姐循着琴声,来到小屋前,敲开门,一个女佣出现在眼前。孔二小姐觉得这女佣有点儿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女佣本能地排斥:“小姐,你走错门了吧?”
       “刚才弹琴的是谁?”孔二小姐说着,奋力挤进门,也就在这一刹那,她和陈颖四目相对,都惊呆了。
       “这荒郊野岭的居然还有你这样的绝色美女!太令人意外了!请问小姐芳名?”孔二小姐认出这正是照片上的“陈颖”——她和姨妈到处寻找的“陈布雷的私生女”!她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一些“芳龄几何”、“父母安在”之类的“闲话”。
       中午十二点,孔二小姐回到官邸,将小狗交给女佣饲喂,然后去蒋介石的卧室给在范庄的宋美龄打电话,接下来便在蒋介石的书案上乱翻一气。
       她翻到曾国藩的《冰鉴》,见上面有相面的插图,随手从笔筒里取了自来水笔,在书页的空白处画了一幅蒋介石的头像,然后在一边注释:“此相主好色。”
       一会儿,宋美龄回来,来不及喘气就急切地问:“珍娜,怎么了?”
       孔二小姐将上午所见讲述了一遍。
       宋美龄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紫:“他每天晚上外出散步,原来是去跟狐狸精幽会!来人啦——”
       一个侍卫官应声而入:“夫人,有什么吩咐?”
       这一瞬间,宋美龄的想法已经转了几个弯,她努力平静地说:“没事了,下去吧!”她强按下立即叫回蒋介石的冲动,按下立即去把陈颖捉回来问罪的冲动,无力地挥挥手。
       满脸狐疑的侍卫官退下后,一向很注重仪容的宋美龄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伤心道:“这事张扬不得,万一报上一登,四海皆知,我的面子往哪里放!可是,难道就这样任由他胡闹?珍娜,我脑子乱极了,你说我该怎么办?”说着,垂下几滴眼泪。
       孔二小姐眼睛转动着,然后对宋美龄一番耳语。
       下午军事会议结束,蒋介石回了家,宋美龄已重新化过妆,上前亲热地问候,又顺便提起孔二小姐这次去西安与胡宗南见面的情况,一边还拿出小剪刀修指甲。
       正说着话,侍卫报告有电话找宋美龄。宋美龄对蒋介石说:“达令,我正忙,你帮我接一下电话。”
       蒋介石拿起分机听了一会儿说:“达令,是大姐打来的,她今晚在曾家岩陪赫尔利夫人打麻将,问你是否有空。”
       宋美龄说:“达令,你告诉大姐,我晚上一定过去。”
       蒋介石放下话筒,说:“赫尔利夫人才来到中国,人生地不熟,很不方便。达令,如果有时间,我们应该多陪陪她。”
       宋美龄撇撇嘴:“你每天都在文山会海里,还不是我出面作陪。”
       蒋介石搓着手,道:“达令,我真应该好好谢你。”
       宋美龄鼻子一哼:“我才不要你谢,只要你……达令,我不在,你可别带不三不四的人回来鬼混。”
       蒋介石正色道:“达令,看你说的。”
       下午4点整,宋美龄容光焕发地领着王妈、孔二小姐和“嘟嘟”一起坐竹轿下山。
       到了山下,宋美龄吩咐轿夫步行去范庄,自己换乘卡迪拉克轿车。轿车来到渡口却没有上轮渡,而是掉头开往黄山。
       正好是傍晚5点左右,山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远在山上的黄山官邸和黄山小学深深地隐藏在暮霭里。
       宋美龄一鼓作气来到黄山小学附近,上了最后一道坡,发现校门口有几个荷枪实弹的侍卫,左侧独屋的窗口亮了灯——但被窗帘遮住了。
       宋美龄气冲脑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孔二小姐和王妈随后赶来,熟练地堵住后门。蒋介石的侍卫发现了宋美龄,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他们大惊失色。
       陈忠良急中生智地大叫:“夫人,您好!”
       宋美龄明白陈忠良高声叫她是向主子报信,气得脸色铁青,“啪”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直奔房门而去。
       门是关的,宋美龄推了一下没推动,她冲着侍卫官吼叫:“把门砸了!”
       陈忠良捧着还在发烧的半边脸把门踢开——房里空空如也。
       孔二小姐和王妈也从后门进来,在浴室、床底、立柜里找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孔二小姐顿足道:“我们来晚了一步,他们可能溜走了。”
       宋美龄来到屋外,对陈忠良喝问道:“委员长呢?”
       正在这时,蒋介石从校长室向这边走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余校长。
       “要向学生宣讲三民主义,宣讲孙总理遗志……”蒋介石对余校长说,“国难当头,还要向他们宣传爱国主义……”
       “是,是,卑职一定遵照委员长的指示教育学生!”余校长唯唯称是。
       蒋介石的神情,极像是视察学校。他发现了宋美龄,高兴道:“达令,你也来了!”
       宋美龄忍住火气:“达令,你来这里做什
       么?”
       “散散步,顺便过来看看,原来这里不是雨农的什么机关,是一所学校,孩子是国家的未来,我们有义务关爱他们。”
       “谢谢委员长对敝校的关怀!”余校长毕恭毕敬,紧跟在后。宋美龄脸色铁青,一腔怒气无处发泄。
       蒋介石向余校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送,然后伸出右手挽住宋美龄的臂膀说:“达令,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去。”
       一夜无话,次日宋美龄睡到上午11点钟才起床。她全身酸痛,这时侍卫长急急跑过来:“报告夫人,委员长有请!”
       宋美龄冷冷道:“知道了。”她并没有立即动身。这时孔二小姐进来了,宋美龄道:“珍娜,姨妈已经给他气糊涂了,难道就这样听之任之?”
       孔二小姐咽下一口水果沙拉,又喝一口牛奶,说:“姨妈,我昨晚想了一整夜,办法是想出来了,你去吧,如果你有办法把姨父支走,我自有安排。”
       宋美龄来到蒋介石的办公室,外交部长吴国桢立即站起来向她问好。宋美龄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对蒋介石说:“达令,叫我来有什么事?”
       蒋介石说:“吴部长,你向夫人报告。”
       吴国桢欠欠身面向宋美龄:“是这样的,美国人因为委员长原来的德国容克座机太旧了,特意送来一架崭新的C-46。这是今年最新制造的飞机,速度快,飞得高,机件好。我刚才和委员长商量,按照外国的规矩,新飞机要命名,我想用夫人的名字命名,以示对中国第一夫人的尊敬,因此特向夫人请示。”
       蒋介石不等宋美龄开口就插话:“吴部长的外交办得不错,又给我们争取到一架新飞机。我想应该马上用我和夫人的名义写封信表示感谢,口气要委婉而不失体面——对了,达令,我们是不是也该回赠一些礼物?”
       “那当然,”宋美龄道,“这事交给吴部长去办好了。”
       “唔,达令,我们把新飞机命名‘美龄号’,不知你有何想法?”
       宋美龄勉强笑了下,说:“很好,名字是无所谓的。”
       吴国桢走后,蒋介石说:“达令,今天是星期一,我要去城里主持国府的扩大纪念周,侍卫长把轿子、车辆都准备好了,刚才你没有起床,不好打搅,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同去。”
       宋美龄摇头道:“达令,算了吧,我全身酸痛,加之市区太热,不如我在这边等你回来。”她瞟了蒋介石一眼,明显看出他脸上的紧张神色。她仰起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宋美龄回到屋里,孔二小姐已经在卧室等了多时,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姨妈,姨父他……”
       “他过江主持扩大纪念周去了。”宋美龄说,“今天是天赐良机!珍娜,我们马上去黄山小学看个究竟!”
       孔二小姐道:“一定要斩草除根,把陈颖——”她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姨妈,到了这节骨眼上,你不能再优柔寡断,否则后患无穷!”
       宋美龄吃了一惊,但也没有表示反对。
       孔令俊高叫一声:“进来吧!”话音未落,一群女人出现在门口,她们都是孔二小姐豢养的女打手,一个个女扮男装,腰挂勃朗宁手枪。
       出走
       却说蒋介石出门时从夫人的表情里觉察到了不祥,一离开官邸,就悄悄命令陈忠良:“你带几个人去黄山小学保护陈小姐,如果遇着夫人,千万不可与她冲突——但要绝对保证陈小姐的安全,不要让她落到夫人手里!”陈忠良遵命而去。
       会毕,蒋介石因记挂陈颖,匆匆回家。陈忠良已在官邸焦急地等候多时。
       陈忠良说:“报告先生,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黄山小学,陈小姐已经不见了。”
       蒋介石大惊失色道:“莫非她被夫人抓走了?”
       “报告先生,我进屋时发现那里的钢琴、沙发、席梦思及一应家具都不见了,门窗都被打破了……”
       “阿颖!难道……”蒋介石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忽然,他想起什么,忙问道,“和陈部长联系了吗?”
       陈忠良小心道:“已经联系了,可是陈部长不在南温泉,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蒋介石红了眼圈,喃喃道:“阿颖……”
       电话铃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陈忠良报告说是陈部长打来的,蒋介石连忙抓起话筒,那边传来了陈颖天籁般的声音:“中正……”
       “阿颖!你怎么样?现在在哪里?”蒋介石因为着急,语速也加快了。
       “中正,我没事,只是好害怕,我现在在阿叔的老房子里……”
       “阿颖,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蒋介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中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夫人随时会找上门来,我不能连累阿叔……”
       “我知道,阿颖,别担心,我马上安排。”蒋介石让陈立夫把陈颖安排在林园官邸。下午5点钟左右,蒋介石也来到这里,陈颖正在琴房弹琴,是阿炳的《二泉映月》。她用钢琴弹奏居然别有一番意境。
       见到蒋介石,陈颖紧紧抱住他,身子还有点儿发抖:“中正,你终于来了……”
       蒋介石问她如何脱险,她仍心有余悸道:“昨天上午,孔二小姐突然闯了进来,我就知道不妙,她的脸上笑着,可她的眼睛里有凶光……我一时又联系不上你和阿叔,就只好留下阿彩通知你,好让你有所准备。我知道我一定得离开,不然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麻烦就大了,我吩咐好阿彩就连忙步行到阿叔那里,又让阿叔趁夜色接回了阿彩,搬回了家具。听阿叔说,她们今天又去了,还带了枪……中正,我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阿颖,别怕,别怕。”蒋介石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中正,你说,夫人会寻到这里吗?”陈颖仍是惴惴不安。
       蒋介石说:“你不用怕,我安排了人在屋顶上轮番值勤,一有情况就会通知我们的。”
       然后两个人一起用晚餐,都是浙江人,口味相同,他们暂时忘了烦恼,吃得津津有味——这是蒋介石与陈颖第一次同桌吃饭,他们就像一对平常的夫妻,享受着生活中琐碎的美好,而不是和宋美龄在一起时,连吃饭都要相敬如宾,而且永远没办法分享美食。
       是夜,宋美龄一直没有出现,蒋介石和陈颖终于第一次同床共枕,过了一个销魂难忘的夜晚……当蒋介石从梦中醒来,已是次日7点多,他没有去唱圣诗和做早操,他觉得欣赏陈颖的玉体就是对灵魂最好的洗礼……正沉醉问,陈忠良在屋外喊道:“报告先生,夫人和孔小姐要来这里,已经动身了!”
       蒋介石慌了神,他不想和宋美龄发生正面冲突。于是,两人顾不得盥洗就从后门溜走,上了轿车。轿车开出林园官邸,陈颖提醒道:“中正,这辆车夫人认得,是不是换一辆?”
       蒋介石觉得有理,下车换上一辆普通轿车。
       一路上,倒没有发现宋美龄的车。到了曾家岩官邸,蒋介石才知道宋美龄已离开半个多小时,在路上没有相遇,是因为宋美龄也换乘了普通轿车。
       蒋介石大踏步走进房间,但见满屋狼藉,东西砸得稀烂,连窗帷都被剪成了破布条……蒋介石刚令佣人把曾家岩官邸打扫干净,林园官邸那边的侍卫长俞济时就打来电话,说宋美龄好像很生气,在屋里查看一番,就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
       蒋介石放下电话,正在思考宋美龄会不会回到这里,要不要躲出去,俞济时又从林园打来电话,报告夫人和孔二小姐已乘专机飞
       往美国。
       蒋介石知道事态严重,但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听天由命。他转念想到,夫人不在,他和陈颖就不用偷偷摸摸了,且不管事态如何发展,先学学周幽王再说吧。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蒋介石和陈颖都非常珍惜相处的时间。蒋介石平素很严肃,但自从和陈颖在一起,常常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居然有几分慈祥。自从父母去世后,陈颖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也从来没有这么被人重视过,她有时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回家了。可是,蒋介石总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她也不能像宋美龄一样时时守在他旁边,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一只将要溺水的小虫子,不过,在蒋介石面前,她始终表现得很开心。
       据赫尔利透露,罗斯福已经决定完全接受蒋介石的条件——撤换史迪威。可现在夫人突然和他闹翻,这意味着中美关系又面临着一场新的危机,但蒋介石似乎不在意这些。国民党内知悉内情的一些要员都感到不可思议,认为蒋介石已完全被陈小姐迷住了。
       这天,一大群党国要员齐聚曾家岩官邸,他们要求委员长和他们见面。蒋介石恋恋不舍地吻别陈颖,不一会儿又给陈颖打来电话,诉说衷肠。
       陈颖道:“中正,你不用担心我。你们开什么会,人员到齐了吗?”
       蒋介石说:“他们都在大厅等我——这些人真是无聊极了。我想,我没必要对他们作任何解释。”
       “中正,你别老给我打电话,他们会骂我是‘红颜祸水’的!”
       挂了电话,不久铃声又响起,蒋介石像是话没说完,陈颖索性不接电话,以绝了蒋介石的念想。
       电话在不停地响,看不下书,弹不了琴,陈颖干脆拿了钓竿去附近的小溪钓鱼。
       一连换了几次饵,鱼都不上钩,正沮丧间,陈颖眼前突然一黑,双眼被蒙住了。她嗅出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嗔道:“还当委员长呢,鬼鬼祟祟的!”
       “在你跟前,我就不是委员长了。”蒋介石嘻嘻笑道,“阿颖,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陈颖笑道:“我在钓鱼,怎么接电话?”
       蒋介石说:“怎么样,钓到鱼了吗?”
       “我钓了大半天,一条也没钓着!你来试试!”陈颖将渔竿递给蒋介石。
       “哟,水这么浅,都是小鱼,怎么能钓得到呢?来,换一个地方。”蒋介石拉起陈颖,来到一拐弯处——这里的水很深,他说,“阿颖,这才是钓鱼的地方。”
       陈颖兴致上来了,提议道:“中正,我们来比赛,看谁钓上来的鱼大——先看我的。”她换了一块香饵。过了一会儿,浮在水面的浮标突然下沉,陈颖用力一拉,钓上了一条,她高兴地连声叫“中正”。
       蒋介石也开心不已,仿佛回到了青年时代,忘了自己已经是“总裁”,他指着水面的一对鸳鸯让她看。
       陈颖的笑容略有点儿僵,她记得在书上看过,鸳鸯是每天更换配偶的,虽然总是成双成对出现,可是这一双却永远不是那一对,更没有天长地久……
       由于东线战场整个垮了,赣南、粤北和湘桂的国军节节败退,蒋经国吓得带了蒋方良及大少爷坐了一架美国运输机从赣州飞回重庆,一大早从城里来看蒋介石。
       蒋介石在大厅与儿子、媳妇及孙子团聚,陈颖躲在卧室看报纸。很快她被《华盛顿邮报》上一篇外国人写的文章吸引住了:
       “……重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蒋介石婚变的消息。不管怎样,大部分观察家却相信,权力对宋家太重要了,所以他们会尽一切力量去防止公开决裂,宋美龄会隐忍她的高傲,忍气吞声……”
       还有另一篇,是一位美国专栏作家通过关系,在掌握了大量有关蒋宋婚姻裂痕的材料之后撰写的文章。文章称,一旦蒋宋离异,中国将面临着一次重大政变,政变的结果——蒋氏政权因失去宋、孔的支持将会垮台:蒋的垮台,意味着美国在中国会失去一个军事上的盟国……
       不知何时,陈颖已经泪流满面,她知道,她和蒋介石的时日不多了,无意于政治的她,已经完完全全卷入了政治。恰好蒋介石送走蒋经国一家回到卧室,见状,忙上前哄道:“阿颖,你生气了,是因为我和经国见面,冷落了你?”
       陈颖擦干眼泪笑道:“你们父子团聚,天经地义,我有那样不通人情吗?我是想爸爸了。”
       蒋介石听后不语,心情复杂地搂过陈颖。
       次日,针对前方战事失利,蒋介石在林园召见陈诚、何应钦及空军司令周至柔。
       一见面,蒋介石就破口大骂:“娘希匹,前线弄成这样子,是存心要我在美国人面前塌台!”
       三位将军谁也不敢开口,蒋介石骂得口干舌燥,端起白开水喝了起来。这时何应钦说:“我们原来判断日本人的主要目标是消灭该地区的共产党游击队,根本没想会为难我们。他们所占领的据点,多半是临时性质,只要任务完成,就会自动撤退。”
       “你事前没得到可靠的情报吗?”蒋介石的火气被白开水冲淡了不少。
       何应钦趋前一步,对蒋介石耳语:“日军进攻前和我们打过招呼,说他们只消灭共产党军队,不为难我们。”
       蒋介石的脸色缓和下来,三位将军走后,蒋介石急忙要进卧室看陈颖——潜意识里,他要争分夺秒地和陈颖在一起。
       还没动身,陈布雷、吴国桢和董显光三人神色不安地进来,但都不说话。
       “有什么事情吗?”蒋介石不耐烦地说。
       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陈布雷赔笑说:“报告委员长,外面对于夫人前往美国有许多传言。我认为有澄清谣言的必要——有好多美国记者写了不少无聊的文章,美国的报纸每天连篇累牍……”
       蒋介石捂着下巴说:“你们认为该怎样处理?”
       董显光小心道:“是不是可以举行一次外国记者招待会,对他们说明夫人去美国的原因?”
       蒋介石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认真地思索着,好半天,才说:“明天上午召开记者招待会,吴部长,你主持。”蒋介石终于作出决定。
       次日记者招待会上,吴国桢对记者说,蒋夫人因皮肤问题去美国就诊,并就中美进一步加深合作问题与美国高层洽谈。
       自从夫人走后,蒋介石多年养成的生活规律全打乱了。每晚他消耗太大,第二天自然不能早起,总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
       蒋介石毕竟年过半百,时间一长,就感到力不从心,而他又不想在陈颖面前丢脸。这件事让无孔不入的戴笠知道,为讨主子欢心,他特地从美国购回价格昂贵的春药“盖世维雄”送给蒋介石。
       这天凌晨,蒋介石睡得正香,突然门外有人喊“报告”,他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耐烦地喝叫:“知道了,别嚷!”然后倒头又睡……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蒋介石睡眼朦胧地醒过来,正欲发火,陈颖提醒道:“中正,是侍卫长在叫你,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他不会这么早来找你。”
       蒋介石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才凌晨四点。
       诀别
       蒋介石抓起听筒大声喊道:“什么事?”
       陈诚在电话那头急促地喊道:“委员长,我是辞修,日军攻势凶猛,我军抵挡不住,桂林失守,柳州失守,南宁失守,今天凌晨独山
       也失守了……”
       蒋介石睡意全消,草草洗盥完毕,径至客厅,那里早坐满了人。
       “抗战到了现在,胜利已经在望。你们大家这么不努力,怎么对得起党国?怎么对得起去世的孙总理?”蒋介石大声质问。
       众人噤若寒蝉。
       “独山是贵州的门户,门户一丢,贵阳就危在旦夕,要是连贵阳也丢失了,重庆还保得住吗?”
       没人敢回答。
       “你们怎么一个也不肯说话了?都哑巴啦?”蒋介石拍起了桌子。
       沉静一会儿,何应钦干咳一声,壮着胆子说:“委员长早就指示过我们,要长期抗战,不要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以退为进,诱敌深入。”
       “为了便于指挥全局,我建议把陪都搬到昆明,因为我们的新军已经从印度攻入缅甸了。”陈诚明白蒋介石是害怕日军攻入重庆。
       会场开始骚动,大家各说其是。最后,蒋介石摆摆手,说:“大家不必争了,我们第一步先迁到西昌;情形不好时,再迁入西藏……”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蒋介石回到卧室,已是上午10点,陈颖还在等他共进早餐。见他回来,女佣阿彩迅速摆好了一桌浙江风味的早点。
       “中正,会开得如何?”陈颖给蒋介石喂了一口宁波风味的油煎馒头。
       蒋介石又喝了一口鸡汤,才把会议的内容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陈颖凝视着蒋介石,摇头道:“中正,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讲,我名不正、言不顺,再则中国的传统历来反对女人参政,可是我实在忍不住要说。”
       “阿颖,你说,你比我手下的那些人都有见地。”蒋介石不知陈颖要发表什么见解。
       “我想西昌离重庆太近,你的政府至少要搬到印度去——最好是南美洲。反正是逃了,逃到哪里不一样?逃得远免得下次再逃,那不是省了许多麻烦?”陈颖一反常态,语带讥讽。
       蒋介石的神色明显不快,但仍然装着笑脸说:“难道你对我的领导没有信心?”
       “我不是对你的领导没有信心,中正,”陈颖正色道,“你是一国之首,你的情绪和表现直接影响着手下将士,你万万不可以畏缩!现在还来得及,日军不是刚刚占领了独山么,只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把独山夺回来——这样,既能挽回目前的败局,还可以提高你在国内外的声望!”
       实际上,陈颖不讲,蒋介石也会这么做,独山实在是太重要了!上午那样讲,实在是对那班官员太失望了。而且迁都的消息一传出,举国哗然,一些爱国将士甚至以死相谏。可他不知道,一向柔顺的陈颖为什么今天有点儿反常。
       然而,蒋介石也知道,独山之役并非想象的那般顺畅,由于军队被日本人切断了供给,这场战争很难展开。若要及时补充,靠地面运输不可能也来不及——地面早已成了日统区,即使冒险,因道路遥远,物资未到军队早已成了炮灰。
       几乎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独山的重要,它是贵州及西南的门户,一旦门户洞开,亡国也只差一步之遥了。同时大家也明白,救独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美国在喜马拉雅山的驼峰上空开辟了一条航线,通过这里,能够安全、及时地把军需物资运送到前线去。可是,偏偏此时,蒋介石和夫人闹僵,中美关系有点儿微妙。
       这些话,蒋介石也不好对陈颖讲。
       第二天,继续开军事会议,吵吵闹闹整整开了一天,蒋介石被那帮官员吵得头晕,会一结束,他就快步走回卧室,想在陈颖这里寻找安慰。
       然而房间里却空无一人,阿彩也不在。蒋介石叫来侍卫长,侍卫长说,陈小姐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说是到城里散散心,再顺便做些衣服。
       蒋介石忽然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他叫来陈布雷,让陈布雷将最新的英文报纸翻译给他听。
       听着听着,他突然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喝道:“别念了!”原来,报纸上刊登了宋美龄在美国的绯闻。
       所有的侍卫、佣人个个胆战心惊。自打夫人走后,蒋介石从没发过这么大火,他在气头上,枪毙一两个人不算什么稀奇,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侍卫长在外面报告,说陈立夫求见。
       陈立夫匆匆跑了进来,身后跟着阿彩,两人都脸色苍白。陈立夫喘着气,说:“不好了!”
       “贵阳失守了?”蒋介石瞪着他。
       “不,不,是阿颖,阿颖走了!”
       蒋介石大惊失色,喝问阿彩:“小姐去哪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阿彩说,小姐一早起来,就说去城里做衣服。可是出了官邸不久,小姐却将一个大信封交给她,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让她把信交给陈部长,然后听陈部长吩咐。说完,小姐就一个人坐着轿子走了。她把信交给陈部长,陈部长打开,里面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委员长的,一封是给陈部长的。
       陈立夫连忙补充说:“阿颖给我的信上,说她走了,让我们不要找她,让我善待徐翠和阿彩,并让我一定亲手把信交给您……”
       “信呢?!”蒋介石已无法镇定。陈立夫连忙将信双手呈上。
       蒋介石颤抖着打开信,良久,手一松,雪白的信纸像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飘落在地毯上,蒋介石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脸,再也不出声。
       陈立夫连忙捡起,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娟秀的毛笔字,有好几处,墨迹被椭圆形的水印晕了开去,很明显,是一边流泪一边写的。信上写着:
       亲爱的中正:
       我走了!说出这句话真的很难,可是非说不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天是迟早要来的。
       父亲和母亲走后,我始终怀着一个目标……我一定要找到温暖!我走呀走,冒着刺骨的寒风,踏着亿年陈冰,我走了好多好多年……终于,我遇到了你,中正!……虽然这温暖过后,凄清孤寂会比以前更甚……世上最残酷的事,莫过于把一个习惯了穷困的人唤醒,忽然给他锦衣玉食,然后却在他春梦正酣的时候,忽然又把他从热被窝里提将出来,扔回冰雪之中,彻底打回原形……
       但是中正,你让我的生命不再是一张苍白的纸,你给我的记忆和温暖,值得我用一生来慢慢回味……世上有哪个女子,能够像我这样,得到一位伟大的领袖、一位卓越的男人全身心的爱与呵护呢?
       中正,在我的余生,我都会记得你的承诺:“等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我要公开娶你!”我会为了这句话好好活着,等着革命成功的那一天,等着你来娶我,等着你,等着你……
       中正,不要怪我,正是因为爱你,我才会选择离开。中正,你首先是一个政治家,然后才是一个男人;你首先是一个总裁,然后才是一个情人。对于你,国家更重要,更何况,没有国,何来家?我不要当遗臭万年的“红颜祸水”,更不要当丧权辱国的罪人。
       我走了,你就可以和夫人和好,可以和美国修好,可以集中精力收复独山……中正,不要怪夫人,报纸本来就喜欢捕风捉影,何况,有哪个妻子能对丈夫的移情别恋无动于衷呢?错的是我,是我抢走了你的爱……
       保重,中正!
       你的阿颖
       陈立夫沉默半晌,对蒋介石说:“阿颖是个好女子。委员长,你不要辜负了她……把夫人请回来吧!”
       次日,陈布雷以蒋介石的名义给宋美龄发了一个电报,诚恳地请她回国。
       数日后,传来收复独山的喜讯,又过半日,罗斯福召回史迪威的命令也到了重庆,同时,宋美龄表示即日回国的电报也发来了,真可谓是三喜临门。
       某日,《中央日报》头版用粗体字刊登了一条新闻:本报纽约专电——蒋夫人日前因皮肤过敏赴美医治,经美国医生精心治疗,已经痊愈,即将返回陪都。
       尾声
       宋美龄回国的前一天,陈立夫悄悄告诉蒋介石,陈颖已经去了法国。这晚,蒋介石一个人关在房里,烧了陈颖的照片和信,然后默默坐了很久。
       当他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威严。他命令侍卫长收拾曾家岩官邸,说明天晚上就要开始在那边住。
       次日,他提前来到白市驿机场。大约坐了一刻钟,机场司令进来报告,说是夫人的专机已经到了重庆上空。
       一群人簇拥着蒋介石从休息室出来,一架草绿色、四引擎的美国军用机已开始降落。
       飞机着陆后,舱门开处,宋美龄穿着一件紫红色大花旗袍走出舱门,蒋介石赶紧向前走去。
       “达令,你公事那么忙,何必出来接我呢?”这是宋美龄见到蒋介石后说的第一句话。
       “达令,你的皮肤病都好了吗?”蒋介石伸手把夫人从舷梯上扶下来,他发现夫人比走时白胖了很多。
       这时吴国桢、董显光一齐上前向夫人问候。
       “辛苦,辛苦了!”宋美龄客气地说。
       这一次风暴,可以说谁也没亏,蒋介石、宋美龄都各有所获,因此也就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捅破。
       久别胜新婚,当夜蒋介石和宋美龄少不得一番缠绵,天亮后又恢复了原样。
       过了数日,蒋介石和宋美龄因事来到林园官邸过夜。无意中,宋美龄在盥洗室里发现了一支口红。顿时,宋美龄醋意大发,和蒋介石大吵大闹,最后当然是以蒋介石赔罪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