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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有人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到底是“魔高”，还是“道高”，有时还真很难弄得明白。读一读靖宇县原县委书记李铁成的忏悔录，或许就会使人发出这样的感慨。
       为从源头堵住跑官买官之类的腐败现象，已有相关的条例出台，规定干部的提拔任用必须按一定的程序去办，要考核，要票决，要公示。点名提拔，临时动议，暗箱操作，都在违规之列。这些规定和程序，无疑为买官卖官的人设置了重重障碍。如果从这个角度说，该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但你会从源头上堵住腐败现象，人家就不会从源头起就把水搞浑?李铁成为那么多为他送礼的人升官晋爵，就没有一个是他点名提拔或临时动议的。他说得明白：“要那样做的话，仅从表面看，就违反程序了。现在哪还有那么蠢的人呐!要真是那样明目张胆，你这个县委书记干脆就别当了。”
       李铁成说的是大实话，他们确实没有“那么蠢”。不点名提拔，他可以在每次调整干部之前，名正言顺地召开书记办公会，以那些给他送钱送礼的人的年龄、工龄、学历、经历、职务等等为基本标准先划出个范围，让组织部门按照这个“范围”下去“找人”。不临时动议，他可以先让组织部门将“找”到的人装进“盘子”端给他看，直到“盘子”里装的都是他的“意思”，才端上常委会去讨论。如此这般，仅从表面上看，一切都符合程序，简直就无懈可击，但他照样可以把官帽子准确无误地戴到那些出了钱的买主头上。程序于他，已是手中的玩物和掩人耳目的工具，显得格外的苍白。这岂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程序之所以显得苍白，因为这种程序，还仅仅是“表面”上的，对那些土皇帝的权力并没有构成根本性的制约。往往是看到你的这个指头会作弊，就对这个指头作出限制；看到你的那个指头会作弊，再对你的那个指头作出限制，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某些土皇帝能够大权独揽的局面。因而，尽管有这个规定那个程序，骨子里起作用的还是他们的个人意志，连组织部长和分管副书记的升迁也都在他们手中。恰如李铁成所说：如果连他的意思都“领会不了做不到”，他们“还能继续当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吗?”
       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人可以绕过死的程序，死的程序也要靠活的人去维护才能发挥作用。北宋有个赵普，负有荐官的职责，他把“盘子”端给赵匡胤，不合赵匡胤的心意，被赵匡胤撕碎了掷之于地，又将碎片检起来带回家补缀如初再递呈给赵匡胤。赵匡胤说，我就不用这个人，看你怎么办?赵普于是说了一句流传千古的话：刑赏天下之刑赏，陛下岂得以喜怒专之。如今负有推荐考核干部职责的人，反倒鲜有这种不怕得罪上司不怕丢乌纱的，素质。不仅不敢得罪上司，还像李铁成说的那样，时时揣摩着上司的心思。如此这般，这程序怎能不成为李铁成之流手中的玩物?
       看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是需要有前提条件的。首先要有从根本上制约个人权力的程序设计，同时也要有不阿权贵维护这种程序的人。有了这两条，程序才能显出自己的尊严，李铁成之类的“魔”爪才会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