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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坛文丛]说平常道理 道凡人心声
作者:徐 鲲

《词刊》 2008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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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宗盛是台湾著名音乐人,集作词、作曲、演唱和唱片制作于一身,他的歌经张艾嘉、陈淑桦、潘越云、林忆莲、辛晓琪、赵传、周华健等歌手和他自己的演唱,在海峡两岸广为流传。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流行乐坛上,李宗盛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是港台词坛的一方重镇。李宗盛的歌词通俗直白,朴实自然,融生活的哲理于浅白的口语之中,深入浅出,感情真诚,道出了普通人的内心感受,因而能引起人们的共鸣,广为传唱。
       

       
  一、通俗的口语平常的道理
       

       
  李宗盛的歌词特色鲜明,既不同于老一辈词人庄奴、琼瑶的古典诗意和浪漫情怀,也不同于同时代的罗大佑的愤世嫉俗、冷峻苍凉,更迥异于新生代词人方文山的虚幻迷离、奇思异想。如果说庄奴、琼瑶属古典浪漫主义,早期的罗大佑属批判现实主义,方文山属超现实主义的话,那么,李宗盛则属于客观温和的现实主义。他的歌没有愤世嫉俗的批判,没有脱离现实的魔幻玄想,也少有浪漫和诗意的幻想。李宗盛能直面现实,既不盲目乐观,也不绝望悲观,多表达普通人的一点感悟,一点希望,一点洒脱,一点忧伤,一点无奈,对普通人的心理把握细致准确,真实表现了现代人的生活状态。
       
  从语言表达上看,李宗盛的歌词就像说话,具有明显的口语性,但不是废话的堆积,不是无病呻吟的矫情,它言之有物,朴实无华,深入浅出,情理交融。李宗盛的歌不讲空洞的大道理,没有说教,他只从日常生活中引出一些平常的道理,让人信服。他的歌没有架子,如一位熟人坐在你对面聊天,既讲故事,也讲道理,让你的心随着他的歌转动。这样的歌曲很多,例如《爱的代价》、《我是一只小小鸟》、《真心英雄》、《梦醒时分》、《壮志在我胸》、《最近比较烦》、《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明明白白我的心》、《让我欢喜让我忧》、《寂寞难耐》、《领悟》、《希望》、《当爱已成往事》等等。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这首《梦醒时分》就像是写给朋友的一封短信,以劝告的口气安慰感情受到伤害的朋友。第一部分用排比句写出了一位感情受挫者的心态,对人物的心理把握既准确又真实,用一连串的“你说你……”句式,像是在与朋友谈心,设身处地,推心置腹,让人倍感亲切;第二部分转为对朋友的劝告,对爱情的感悟,真诚冷静,入情入理,让人省思。
       

       
  总是平白无故地难过起来,然而大伙儿都在,笑话正是精彩,怎么好意思一个人走开?不是没有想过,随便谈个恋爱,一天又过一天,三十岁就快来,往后的日子怎么对自己交待。
       
  寂寞难耐,寂寞难耐,爱情是最辛苦的等待,爱情是最遥远的未来。时光不再啊,时光不再,只有自己为自己喝采,只有自己为自己悲哀。虽然曾经有过很多感情的债,对于未来的爱还是非常期待,这一次我的心情不高不低不好不坏。
       

       
  这首歌名为《寂寞难耐》,写出了一位年近而立的男人心态,时光匆匆,青春将逝,爱情无着,寂寞悲哀又充满期待,生动微妙地刻画了一位大龄青年的真实心态,朴实的大白话中显出轻松活泼。
       

       
  二、凡人的心声女性的独自
       

       
  李宗盛的歌中有两个关键词——“凡人”和“平凡”。他自己演唱的《凡人歌》就是一个代表。这首歌表达了一个平凡人物对人世间的看法,似乎看透红尘,既有点无奈,也有点洒脱,与《红楼梦》中的《好了歌》有些相似。那首传唱极广的《真心英雄》宣称“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这样唱“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我要说声谢谢你。”《壮志在我胸》写的是一个普通人的坚韧和执著,“莫笑我是多情种,莫以成败论英雄,人的遭遇本不同,但有豪情壮志在我胸”。《希望》中说“养几个孩子是我人生的愿望,我喜欢她们围绕在我身旁”。可以说,李宗盛的歌表达正是普通人的内心感受。《我是一只小小鸟》最具代表性: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栖上了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你们好不好?世界是如此的小,我们注定无处可逃。当我尝尽人情冷暖,当你决定为了你的理想燃烧,生活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这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的心灵告白,他没有远大的目标,没有崇高的理想,他的要求只是寻觅“一个温暖的怀抱”,但在严峻的现实生活中,这个并不高的要求也不容易实现。歌曲反映了社会低层小人物的生存状态——艰辛而又无奈,具有震撼人心的感染力。让其貌不扬的赵传来演唱这首歌更具说服力和感染力,二者可谓相得益彰,无可挑剔。《我是一只小小鸟》实在是一首不可多得的经典之作。不论从哪方面看,都可以代表李宗盛作品的风格。
       
  李宗盛为张艾嘉、陈淑桦、辛晓琪、林忆莲等多位女歌手创作了一批优秀作品,这得益于他对女性心理的准确把握。他善于描写女性的情爱心理,写出她们的渴望、执著、痛苦和无奈,例如《不必在乎我是谁》写的是一个寂寞的女人对爱的渴望,《为你我受冷风吹》写女人对爱的执著,《领悟》表达的是对男人失望后的“痛的领悟”。
       

       
  我觉得有点累,我想我缺少安慰。我的生活如此乏味,生命象花一样枯萎。我整夜不睡,可能是因为夜晚喝咖啡,如果是因为没有人陪。我愿意敞开心扉,其实真的想让自己醉,让自己远离那许多恩怨是非,让隐藏已久的渴望随风飞。喔,请忘了我是谁。
       
  女人若没人爱多可悲,就算是有人听我的歌会流泪,我还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谁?我想你说得对,寂寞使人憔悴,寂寞使人心碎,恋爱中的女人才美。我想我做得对,我想我不会后悔,不管春风怎样吹,让我先好好爱一回。
       

       
  歌中的抒情主人公“我”是一位成名的女歌手,和普通女人一样,渴望异性的追求和爱。然而,由于特殊的位置,她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人们看到她的只是笼罩着光环的外表,其实她的生活相当乏味,内心十分寂寞,她期待有异性来追求和安慰。“女人若没人爱多可悲……恋爱中的女人才美……让我先好好爱一回。”这是一个女人的内心独白,是对爱的渴求,是肺腑之言,真切之情让人动容。
       
  总之,李宗盛的歌为普通人代言,讲平常道理,深入浅出,朴实自然,通俗而不庸俗,独具特色,堪称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