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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从自然地理里走出
作者:谭延桐

《散文诗》 2004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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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格里大沙漠
       从宁夏的沙坡头走上去,便是一望无际的腾格里大沙漠了。
       那里没有人,只有沙。即使有人,也显得十分渺小,渺小得就如同大沙漠里屈指可数的防护草。
       那是一望无际的大深渊。所有想去征服它的身影,都被这大深渊吞没了,包括身影里裹着的大渴望,大渴望里裹着的不死的大灵魂。每一粒沙子,都称得上是一张贪婪的巨口。这张巨口喋喋不休地说——仅吃绿色哪里够呢,何况早已没有一点儿绿色了呢!
       驼队的影子再长,也是丈量不过大沙漠的。大沙漠的腹部,除了阴谋还是阴谋。阴谋假装睡着了,可它比任何一种声音都清醒。天真的驼铃声,从来就不是它的对手。它的对手,除了天没有别的,真的没有别的。其实,就是天也拿它没办法。因此,它就自诩为是这土地上的天了。
       天呵!
       常常地,有一些在梦想里浸泡了好久的影子,像星星一样闪耀在这片天上,或像云一样飘浮在这片天上,只是,一闪,就不见了,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是的,这里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一切,都被掩盖得严严实实。只有时间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一种无奈,放在眼里。久了,也便成了一种景致。这样的景致,望一眼也就够了。再望第二眼,你就成了大沙漠。
       天 池
       天堂和地狱都集于你一身,你知道吗?
       把你正过来就是天堂,反过去就是地狱,你知道吗?
       你这天堂,给了世界多少遐想;你这地狱,给了人间多少无奈……你知道吗?
       你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复合体吗?
       其实,问你,还不如问那面镜子。那面镜子什么都知道,关于你的事情,它比你自己还要清楚,清清楚楚。
       那面镜子叫做时光。只是,你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你早就忘了时光的存在以及与时光相关的具体情节了。除了你自己,除了贮藏在你心里的另一个自己,什么都忘了。忘了。
       怎样写你,才能更真实呢?
       我突然想起了那面镜子——绝对不是哈哈镜——那面镜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好了。好了,我要开始动笔了。
       扶好我手中的笔,神说,这比给他跪拜一万年还重要。我的耳朵把这句话递给我的同时,也把许多的风声雨声也都递到了我的心里。
       印度菩提树
       对你的热爱与日俱增,并非因为古往今来那些赞美你的诗句。而是,你一年四季都绿在我的心里。你的绿,是绿在骨头里的;你的绿,绿化了我生命的国土。
       我写你,念你,想你,梦你……你,便成了我的血液,我的呼吸。和我一起荡漾,一起维持一首长诗的秩序;一起跋山涉水,把成就未来的传说当作自己的头等大事。
       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魔法,什么叫点石成金,什么叫改天换日。你这绿色火焰所告诉我的,显然,比所有的典籍都要丰富。
       我还奢求什么?有你这从佛经中移栽过来的榕属植物,有你这么多的胶汁和佛意……即使再有一百场寒流,我的疆土依然葱葱郁郁。
       我还不跑上前去呆在原地做什么?既然我再也不会摔倒在地,既然冰雪无论如何也封不住我的嘴唇,我——就要时时刻刻,含着你意味深长、营养丰富的名字!
       山顶洞人
       睡了一觉。你什么也没有梦见,就像把一只水桶续到井里什么也没有捞上来一样。觉是白睡了——不,觉是不可能白睡的,就像你没有捞上来一滴水却捞上来了满满的一桶经验一样。你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安慰着你的“水桶”:只要有水桶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活水。
       在安慰中过日子,不会有大风大浪,也不会有大惊大喜。就这样,你过了好多好多年。把这好多好多年串成一串,就是一串念也念不完的念珠了。你想,等这念珠老了,或脱落了,郁金花也就开了。
       可是,郁金花始终没有露出笑脸。郁金花是你的镜子,你当然也没有露出笑脸。你只有忙忙碌碌的身影。
       床早就发现了你的越来越疲惫的身影了,可它就是不想给你期待中的好东西。除了免费供应睡眠之外,它什么都不想提供给你。于是,你离开了床,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座荒无人烟的大山里,做起了“山顶洞人”。
       一个又一个的奇遇,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你对着全世界说,这些奇遇就是你的梦境,你的源源不断的活水。说这话的时候,你的眼里满含着泪水。
       泪水,终于替代了那串长长的念珠了。
       去了一趟唐朝
       风领着你,七拐八拐,来到了唐朝。你自然是见到了许多的诗人。每一位诗人都像他们的诗歌一样,闪闪发光。正是这些光,照亮了你的五脏六腑。
       诗和酒往往是不分家的。你们每人一坛老酒,边饮边聊。李白率先饮了一大口,说,听说你们现代人写诗,大多都用电脑了?你说是。杜甫接着说,那人脑闲着干什么呢?你说,有的人干脆不用它了,用人脑太累;有的人让它休息好了来做游戏,或搞阴谋诡计……白居易说,难道真有这等事?你说,是你亲眼所见。
       在座的还有王维、李贺、贾岛、杜牧、李商隐等等,全是名流。可你怎么看,也看不出他们身上有半点儿名流的派头。
       酒到三巡,嫦娥也来了——她是后羿的妻子,因偷吃了不死药而奔向月宫成了月宫仙子。她问你,你们现代诗人,也像在座的这些诗人一样,看重美好的梦想和无边的想象吗?你实言相告,大多都不大看重了,他们嫌梦想太虚想象太累。那心灵的现实呢?嫦娥又问。你说,现代人大多都不懂得什么叫心灵的现实,即使懂了,也不太尊重心灵的现实了。  说到这里,你们一起饮尽了各自的那一坛酒,并且,叹了比你的这次历程还要长的,长长的一口气。
       谭延桐 1962年出生于山东淄博,毕业于山东大学。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南宁市联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