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博览群书》二十周年纪念专稿]一些琐屑的往事
作者:黄 波

《博览群书》 2005年 第02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博览群书》满二十岁了。在刊物上看到“征稿启事”,我就寻思着要写点什么。回头查阅旧刊,这一看竟有点吃惊,自从20Q2年第一期刊载《在孔子与罗素之间——漫说张申府》一文始,短短三年,我已在《博览群书》上发表了13篇文章。记得张中行老先生当年因突然成为《读书》杂志的高产作者,曾专门写过一篇,自报家门似的文章,起首就说,一个名字如果没有什么预兆地在一家刊物上频频露面,难免会引发猜疑:此君什么来头?是啊,我有什么来头?
       说来惭愧,充其量,我连学界的边缘人大概都靠不上的。我在一个没有多少文化氛围的内陆小城里,从事着基本与文化绝缘的纯技术工作,而且至今我不过是自修大专的学历。唯一还可以略充风雅的是,读书倒是我与生俱来的一大嗜好,而且每每于卷终之时自以为还略有所得。如果没有这个嗜好,我绝对不会鼓起向《博览群书》——这个原本是雅人扎堆的地方投稿的勇气。说起投稿,也颇有趣,记得还是在2001年岁末一个慵懒的冬日,我合上了那本《张申府访谈录》,陷入了一种于年龄不太相称的沧桑之感中,脑海里储存的关于张申府先生的资料突然活跃喷涌起来,写作冲动不可遏制,那第四千余言的《在孔子与罗素之间》一气呵成。那时我还没有上网,所知道的投稿的地方极少,碰巧小城邮局里阴差阳错地有《博览群书》出售,便请人打印一份,在邮局抄了地址寄了出去。老实说,寄稿的那一瞬,刊物上那些响亮的名字在脑子里—闪,我是没有多少奢望的。结果不用说了;在一个几乎无人知晓张申府其名的内陆小城里,一个年轻人居然写了篇洋洋洒洒的关于张申府的文章,而且这文章居然在京城的刊物上发表了,当他捧着那本刊物时的心境如何,也不必说了。我知道说这些东西为一个刊物祝寿是相当俗套的,更重要的是,《博览群书》不是一个喜欢自恋的刊物,我当然也不是一个多么喜欢自恋的人。其实我只是对《博览群书》亢溢的包容性略表敬意而已。包容二字,说来轻巧,但在当下日益浮躁、功利的语境里,一个刊物能始终有此雅量乃至不弃涓埃,实在是不容易的。
       和我相熟的朋友说我这几年稍有进步,如果朋友们的话是真诚的,我要说,我的点滴进步里都有《博览群书》的推动。这种推动有时是有形的,比如刊物对各种文化热点问题的探讨催人思考,编辑偶或的点题约稿让我不敢懈怠;有时是无形的,比如说正是通过近几年比较频繁地给《博览群书》写稿,我渐渐形成了自己的文风,如果不怕脸红还敢自承文风的话。当然还有一些意外的收获也是我须臾不敢忘的:因为2002年第10期那篇《托克维尔的启示》,新浪网站文化频道的编辑为策划“70族,最完整的一代”专题找到了我,虽然她在那个专题里把我和徐晋如、刘峥等人列为70年代出生的人中文化保守主义的代表有些比拟不伦,但这对一个在小城里寂寞写作的人来说,多多少少是一种慰藉;2002年第7期那篇《一代知识分子的心灵史》出乎意料地促进了沈祖芬研究,当沈先生故里的沈研会副会长千里飞鸿,不间断地寄来《沈研会刊》,并告诉我是我的小文促使他们下定了成立沈研会的决心,并给他们提供了研究的路径时,我不能不由衷地感谢《博览群书》偿了我一个心愿:沈先生的《唐人七绝诗浅释》启蒙了我,我一定要为先生做点什么。
       刊物是因为背后的人才生动起来和充满温情。说句不怕别人认为攀附的话,我总以为《博览群书》的编辑把我这个小地方的藉藉无名辈不仅仅当作者,而且是视同朋友的。了解我性格的人都知道我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常年僻居一隅,交游寥落,又多与或狂或狷的先贤神交,我向来有一种以过度自尊形式表现出的自卑,沾溉之举我是敬谢不敏的,可是《博览群书》编辑对一个普通作者的尊重、关爱和提携我是真切感受到了。样刊、稿费等等小节不必说了,一次我的一篇小稿因某种原因被撤,编辑在致歉的同时还指点我改投别的刊物,又有一次我的一篇小稿中提到了一种说法,编辑因为过去看到过关于这一说法的异辞,特地找来原始资料供我参考,记得当时年少气盛的我曾在邮件里固执己见,而编辑却并不以为忤。……最能代表《博览群书》及其编辑作风的是一张小小的“授权书”,刊物选编自己发过的文章弄一个精选集,居然还不怕麻烦地申请作者授权,在见过无数不把作者权益当回事的当下,《博览群书》给人的不仅仅是感动。感觉中操持这本低调刊物的都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而授权书中透出的敏锐的契约意识表明,他们绝不仅仅是坐得冷板凳的书生而已。
       为《博览群书》创刊二十周年应该有大手笔出来总结,关于她的逐渐稳定的风格,关于她对新时期出版乃至思想文化建设方面的贡献,关于她将来的走向等等,而小子不才,却只能识其小地述述往事了。好在祝愿《博览群书》更上层楼的私衷都是一样的。
       未必是可有可无的闲笔,就在我准备写此文的前两天,元旦刚过,《博览群书》的编辑给我的手机上发来一条非常特别的新年问候,告诉我一个以保护虎跳峡为己任的“很阳光”的作者因疲劳焦虑过度猝然离世,让人非常痛心;嘱咐我一定保重身体。那时我正乘车行进在一条通向山区的村级公路上,窗外是漫天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