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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推荐]回归北大的隐秘之路
作者:郑 勇

《博览群书》 2002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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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翻阅自己的这本小书《书生襟抱》,我又想起多年前钱理群先生问过我的一个问题:你在北大感触最深的是什么。当时沉思良久而无以应对。如同终日置身于空气之中,却对它近乎浑然不觉一样。虽然一直在想这样的问题,但到现在也不敢说能缴出让钱先生满意的答卷。而且,我相信钱先生也一定为这样的问题沉思。
       曾经成长在北大的校园里,而今北大在我生命中成长。进入北大以前,她是那个有塔。有湖。有名师。有著名的图书馆的校园;进入北大以后,在不知不觉中触摸其历史,浸润其传统,感受其精神;离开北大以后,还是经常回去,看看湖边的银杏,在蔡元培铜像前静静地坐上一会,转转北大周围的书店,然后在某家以前常去的小饭店里追念一些往事。
       写在离开北大的日子里的这些文字,既不浪漫,也不深刻,一些读书。读人。读书与人的文字,更和时下走俏的酷评无缘。如果有人指责它平实,我会很高兴地把这个词误读为褒奖。"认认真真读书,老老实实作文",这句陈平原先生在办刊时提倡的话,一直是我悬之座右的信条。今后依然会是这样。因为自认为所谈论的书都是很结实,已经经受住时间磨练,而且可以经受住更长时间的冲洗,所以我只是把灯下细读的感触写下来,与有心人印证;集中写到的人和事,自然也大多不是新闻聚焦的风云人物,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有些甚至称得上落寞孤寂。但他们在我的生命中,是一些让我甘心像草一样俯拜致意的风,留下只有我才能辨识出的印迹。比如身后萧索到长久被遗忘的老校长蔡元培先生,比如王瑶先生和季镇淮先生......他们不曾闻达,似乎也不求闻达,我更愿意用"书生"这样的名词来冠称他们,并且认为今天备受冷落的"书生"一词,要比含混的"知识分子"一词更能揭示出他们身上的某些气质和德行,类同古代"士"的襟怀与抱负。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是沈从文先生写给张兆和信中的情语。但我想那份独钟的深情,也能代表我经历多所学校后对北大的特别感情。事实上,每一个曾经北大的人,或许都难免这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尽管老北大诸多令人怀念的品质正在令人心痛地丧失,尽管作为公众话题的北大,有多少掌声和鲜花,便有多少唾沫和倒彩。正因为北大不仅仅属于北大,所以它才可能成为许多如我一样的人的写作资源,或者写作时的精神资源。
       青春走过北大,生命从此留下皈依的印记。曾经博大的北大,我学会的不是骄傲,而是相反的谦卑。在北大围墙外面写下的这些文字,对我而言乃是回归北大的隐秘小路。
       如果我把这本小书当成对钱先生的问题的答卷,我想知道他会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