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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自然记事
作者:[法]儒勒·列那尔

《青年文摘(彩版)》 2008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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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树木的家庭
       我是在穿过了一片被阳光照耀的平原之后遇见他们的。
       远处望去,树林似乎是不能进入的。但靠近时,树干和树干就渐渐松开,它们谨慎地欢迎我。我可以休息、乘凉,但我猜测它们正在监视我,并不放心。
       它们生活在家庭里,年纪最大的住在中间,而那些小家伙,还有些刚刚长出第一批叶子,遍地都是,从不分离。
       它们的死亡是缓慢的,它们让死去的树也站立着,直至朽落而变成尘埃。
       它们用长长的枝条互相抚摸,像盲人凭此确信它们全都在这里。如果风气喘吁吁地要将它们连根拔起,它们的手臂就愤怒地挥动。但是在它们之间却没有任何争吵,它们只是和睦低语。
       喜鹊
       它全身漆黑。但是,它去年冬天是在田野上度过的,因此,身上还带着残雪。
       孔雀
       他今天肯定要结婚了。
       他神气活现,迈着印度王子的步伐散步,身上佩戴着丰富的常用礼品。爱情使他的色泽更加绚丽,顶冠像古弦琴颤动着。
       新娘还没有到。
       他登上屋顶,向太阳方向眺望。他发出恶狠狠的叫唤:
       “莱昂!莱昂!”
       他就这样称呼他的未婚妻。他看不到谁来,也没有人理睬他。
       他的婚礼延到明天。
       他不知道如何度过白天剩下的时间,又向台阶走去。他迈着正规步子,翻起燕尾服,上面满缀着未能脱离开去的眼睛。
       他在最后一次复习礼仪。
       翠鸟
       今晚,鱼没有上钩,但是,我带回来一种不寻常的情感。
       当我伸着笔直的钓竿,一只翠鸟过来歇在上头。
       没有比他更光彩夺目的鸟了。仿佛是一朵很大的蓝色花朵开在细长的枝条之端。钓竿在重力下弯曲。我屏住呼吸,因被翠鸟当做了一棵树而感到十分自豪。
       我坚信,翠鸟不是因为害怕飞走的,他准以为自己不过是从这根树枝跳到了另一根树枝。
       萤火虫
       有什么事呢?晚上九点钟了,他屋里还点着灯。
       鹿
       起先,我以为那是一个陌生人带着一瓶花前来。然后,我发现这是一头鹿,它的角像一棵小树,枝条丫杈,没有叶子。
       最后,鹿一下子出现了。我俩全停住脚步。
       我跟它说:“靠拢来,什么也别怕。我带着枪,那为的是有气派,想模仿那些煞有介事的人。我永远也不会使用枪,我把子弹留在子弹盒子里。”
       鹿听着,嗅着我的话。我一说完,它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像是一阵风刮得枝条一会儿交叉,一会儿又不再交叉。它逃走了。“多遗憾!”我朝他喊,“我都幻想咱俩一起上路了。我将我所喜爱的草儿献给你,而你,就把我的枪横在鹿角上散步。”
       母牛
       给她找个名字太难了,就没给她起名字。她被简称为“母牛”。这名字对她倒最为合适。
       而且,名字有多大关系呢?只要她吃!鲜草、干草、蔬菜、谷物,以至于面包和盐,她随便什么都有,而她也什么都吃、什么时候都吃,由于要反刍,还连吃两次。
       但是,她消耗东西是为了制奶,而不是肥已,一到固定的时间,她就呈献出鼓满的乳房。她并不吝惜奶——有些母牛是舍不得的——她很慷慨,只要稍微挤挤她四个富有弹性的奶头,她就排空奶泉。她腿不动,尾巴也不摇,而只甩她大而柔软的舌头玩耍似的舔女佣人的脊背。
       男人们毫无所惧地抚摸着她鼓胀的肚子,女人们也只需提防她的温存,她们对这样大的牛如此温柔感到惊奇。她们做着幸福的梦。
       方言 摘自《儒勒·列那尔散文集》浙江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