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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着]富豪征婚记
作者:李海鹏

《青年文摘(彩版)》 2006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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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并非只由两颗爱心组成,还附加许许多多另外的东西。或者说爱情是由许许
       多多另外的东西组成,再附加两颗爱心。
       漂亮、年轻、白、乖、处女——这是征婚的富豪们对征婚对象的大体要求,经办富豪征婚的律师何鑫这样认为。
       富豪们自信是人中翘楚,他们之所以花巨资刊登征婚广告,是因为想得到真正配得上他们的女孩。十几年来,中国女性初次性行为的平均年龄大大降低。适龄处女的数量减少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是想要极品。”何鑫说道。
       对于金钱与伦理、欲望与理性之间的冲突,何鑫也并不忌讳:“你可以说富豪征婚是一种金钱造成的权势,但这里没有强制性。”
       拒绝个性
       那是上海富豪征婚的最轰动的时期。2003年4月10日,刘强(化名)的征婚广告在媒体刊登,应者云集。
       之后,何鑫和刘强的一个助理坐镇远东国际大厦,审查他们初选过的应征女孩。在此之前,她们已经填写了他们寄去的名为“冒昧请求”的表格,注明了自己的三围、病史、性经历等等。他们深知自己有可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女孩们大多生于20世纪80年代,很多人是第一次享受到机票报销、免费入住五星级酒店的待遇,甚至是第一次来到上海。不过,她们并非胸无城府。她们甜言蜜语,开各种玩笑,只求博得主考官的好感,还送来千奇百怪的礼物和“材料”:幸运星、书法、国画、日记、影集、录像、扇子、诗、巧克力、领带、皮带、袜子和石榴。常常在初次见面时,她们就热络地表示把“何律师”看做“朋友”。有个女孩,连续5天,每天中午都送来一份哈根达斯冰淇淋。
       刘强算得上是中国经济转型期中不辞辛苦、抓住机会的典型人物之一,早年身份低微,白手起家,即便当上了老板,仍有10年时间像普通业务员一样辛苦奔波。
       26岁时,刘强遇到了前妻。当时他患了重感冒,一个女同事给他煮了一碗汤,因此他哭了,不久娶了她。如今,他仍然对当年那种受到照顾的感觉难以忘怀。在与应征女孩见面时,他常常提出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我回家的时候很累,你会不会给我洗脚?”
       回答总是善解人意的:会。只有一个在英国留学的女孩的回答比较傲气。她“高雅漂亮”,说要洗脚可以,不过得是你给我洗。这个回答给刘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她,原因恰恰是“太有个性”。
       公平交易
       征婚富豪有其特殊的伦理道德。2005年9月在全国各城市报刊和网络上刊登广告的富豪张皓(化名)认为,贪图金钱是人性中再正常不过的部分,完全不应该受到什么谴责。他不在乎给人留下以财富来诱惑女孩的印象,主动要求在广告照片中的玫瑰花上镶嵌上钻石。“这边儿来一条龙,那边儿来一条凤。”把广告弄得富贵一点儿,他觉得更切合主题。
       在广告中,他要求应征的女孩“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不过这并不是不对等的要求,他甚至想在广告文案中加上一条郑重声明:一旦结婚,就把自己财产的一半归入被选中的女孩的名下。未婚妻对他来说,不无某种奢侈的点缀的意味。他相信公平交易的道德,多过相信约束人性的道德。
       这种道德恰好也是一部分应征女孩的愿望。在金钱与传统道德的冲突方面,她们站在金钱的一端。大连的大学生李媛(化名),明确地表示自己应征就是为了钱。在学校里,一些同学在傍大款,这一度让她觉得可笑。“她们跟爸爸年纪一般大的人接吻,不会恶心吗?”不过,由大一升上大二之后,她承认,只有金钱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在心底里,有些女孩其实对富豪们并不买账。好几个女孩都表示,自己是处女,但这并不等于富豪们所说的“忠贞”。自己之所以仍是处女,并不是因为抵触婚前性行为,而是因为机缘凑巧而已。
       一物降一物,张皓最终受到了一个北京女孩的妈妈的挑战。虽然女儿才上大二,可是这位母亲关注富豪征婚事件已有3年。今年她给何鑫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对于此事志在必得,要求他们到北京来见她的女儿。
       何鑫立刻就拒绝了——照片不发,名字不说,谁会去见?“那好,”带着终有一天可以PK获胜的信心,这位母亲说,“等你们有了最中意的人选之后,我再联络你们。”等到“征婚”进入了最后阶段,这位母亲终于再次露面了,电话中依然言语寥寥,提供的最重要的信息,仅仅是女儿的官方网站的地址。了解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张皓与北京女孩见了面。结果是——那位母亲胜利了。
       直言不讳
       富豪们确实是在千挑万选,不过最终的选择又有很明显的偶然色彩。2004年,何鑫给当年征婚的富豪郭胜(化名)推荐了好几个女孩,可是郭胜都不欣赏。
       在2000多名应征者中,郭胜面见了50多人,是何鑫经历的3次征婚中面见数量最多的一个。这位富豪当时32岁,硕士学位,是一家食品连锁企业的老板。在3位富豪中,他最不擅长与女性交往。多年来他差不多以赚钱为唯一乐趣。每次与女孩见面,他总要征求何鑫和何鑫女友的意见:戴什么领带合适?他向他们打听什么型号的手机最时髦,因为他自己的手机非常廉价而且已用了两年多。
       这位富豪相当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女性,他特地声明谢绝8种女孩应征,其中包括下半身写作的美女作家、事业型的女强人。在征婚期间,他曾一度在两个上海女孩之间摇摆。两个女孩胸部都令人满意,又都与他5岁的儿子相处甚欢,也许是虚荣心占了一点儿上风,他挑中了个子比较高的那个。然而,这个女孩也没能最后通过,他的最终选择落在了一个在重庆读大三的女孩身上。
       面对那个看上去并不特别出色的女孩,挑剔的富豪终于产生了化学反应,他的手开始抖,说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如今,他们已有结婚计划。
       按照何鑫的描述,这位亿万富豪的待嫁新娘“皮肤白,身材好,长相不难看”。最重要的是,她很“懂事”。初次见面,她就对郭胜表示自己是百分百的处女:“一定要做体检,医生由你来选。”她理解对方的立场:“你可以同时跟几个女孩接触,既然是征婚就该多几种选择。”相处以后,她也体谅意中人的辛苦劳顿:“你这么累,不要来看我,我会去上海看你。”让郭胜感兴趣的,也正是这种薛宝钗式的贤淑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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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声音
       要处女而不是博士女——我无意谈论男权与女权的是与非,今天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富豪可以把自己内心实际追求的东西表现出来。
       ——袁岳
       (北京大学社会学博士)
       在富豪看来,处女包括了道德层面的清纯。但是对于很多应征女孩子而言,道德已被商品价值取代,处女不再是贞洁的标志。
       ——陈静梅
       (中山大学比较文学博士)
       旧时声音
       贞操乃是夫妇相待的一种态度。夫妇之间爱情深了,恩谊厚了,无论谁生谁死,都不忍把这爱情移于别人,这便是贞操。……若不问做丈夫的配不配受他妻子的贞操,只晓得主张做妻子的总该替丈夫守节,这是一偏的贞操论,这是不合人情公理的伦理。
       ——胡适《贞操问题》
       节烈是否道德?……节烈这事是极难,极苦,不愿身受,然而不利自他,无益社会国家,于人生将来又毫无意义的行为,现在已经失了存在的生命与价值。
       ……既然失了存在的生命与价值,节烈的女人,岂不白苦一番么?可以答他说:还有哀悼的价值。他们是可怜人,不幸上了历史和数目的无意识的圈套,做了无主名的牺牲。可以开一个追悼大会。
       ——鲁迅《我之节烈观》
       (苏重摘自2006年1月5日《南方周末》)